第193章
逢的良机。前有宁二花了大把的银子在市井中掀起和亲之议, 我们也在背后推波助澜。虽则因萧姝封妃没能达成让她替代沈芷衣去和亲的计划,可却在百姓之中引起了对和亲的质疑。且教首那边也虎视眈眈,虽则京城的事情他如今插不上手, 可若和亲一事不成,他必不会袖手旁观。如此只需溅上一点火星, 再推上一把,激起民愤,便可给朝廷造成内外交困的局面,届时沈琅即便不想召回燕氏,只怕也不得不就范。错过这一次,便不知何时了。” 吕显拿起了自己的白子,挑眉道:“也就是你也不想收手呗,还真是半点机会也不浪费。” 谢危转眸看他。 他没心虚,施施然将自己那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续道:“明着是你的宁二姑娘在前面冲锋陷阵,背后还有你这般心黑的算计更深。啧,玉如意一案之后你在宫里的眼线都被清理了大半,人宁二姑娘倒好,比你可本事多了,连近身伺候皇帝的太监都能收买。要我说,别那么麻烦,越过姜雪宁跟这是什么郑保勾兑勾兑,直接叫他给皇帝投毒,岂不一了百了?” 宫里投毒哪儿那么容易? 但凡要进皇帝嘴里的东西都要用银器盛,再从太监嘴里过一遍,投毒这件事设计不好,只怕皇帝没毒死先把自己给毒死了。 吕显只不过是随口开玩笑。 但玉如意一案,的确是那枉死鬼公仪丞到了京城之后暗中操纵,未经谢危首肯,便动用了他在宫中的眼线暗桩,结果引起萧太后与皇帝的注意,在宫中进行了一场大清洗,以至于他在宫里没留下多少可用之人。 吕显是在用这来讽刺他。 谢危却不接这茬儿,平静道:“郑保若是个品行不端轻易便可收买的人,只怕便没那么容易为宁二拉拢,更不会答应暗中襄助宁二帮她在宫中大开方便之门了。” 吕显一通胡扯见他注意力已经不在棋盘上,暗中松了口气,自己落子之后便催促起来:“赶紧的该你下了,我还不信今天赢不了你。” 谢危回眸看棋盘,往上落了一子。 他没发现! 吕显暗喜,尾巴都翘了起来,假惺惺道:“你说你,都把我这儿当自己家了,茶水钱不给也就罢了,旁人要我作陪那可不便宜。人家娇滴滴小姑娘每天早上去你府里,你却避如蛇蝎不解风情。谢居安啊谢居安,你说你该不会跟人家吵架赌气吧?” 边上剑书眼皮一阵狂跳。 谢危慢慢抬了视线,神情岿然不动,道:“吕照隐,倘若再有下回,你藏起几枚棋子,便都给我吃进去几枚。” 吕显瞬间僵硬:“……” 你奶奶的你后脑勺是长了眼睛吗?! * 次日早晨,鸣凤宫。 宫人们整肃静默,各捧着裙钗香粉。 苏尚仪亲自执了匣中的螺子黛,为沈芷衣描眉。 才画到一半,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掉。 反倒沈芷衣自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替苏尚仪擦了泪,笑起来道:“苏尚仪看着芷衣长大,如今芷衣要嫁人了,该为芷衣高兴才是,怎么还哭起来?” 她不说还好,一说苏尚仪连画眉的黛都拿不稳。 她便从苏尚仪手中将那黛接了过来,凑到菱花镜前自己一笔一笔轻轻扫画起来,道:“姑娘家双十年华,总归是要嫁人的,只不过是有人嫁得近,有人嫁得远。无论如何,苏尚仪也不能跟芷衣一辈子,外头的天地总要我自己去看一看,外头的风雨总要我自己去扛一扛。到了这节骨眼上,哭起来只让人看低,何妨笑一笑,拿出点气魄来呢?” 两道眉画得细细长长似两弯柳叶,眼角下那一道浅浅的疤却还有些明显。 沈芷衣放下螺子黛,拿起了妆奁上的细笔,蘸上一点樱粉,慢慢地描了过去,依着旧日那伤痕的形状,勾勒成了一瓣落樱。 搁笔时瞧了瞧,却忍不住笑起来。 她是想起了姜雪宁,道:“这妆还得宁宁来,才画得炉火纯青,跟真的似的。不过我去和亲,远出雁门关,到了鞑靼可没有人再为我描这妆容,自己先描上几回,熟熟手也是好的。” 苏尚仪抹泪道:“殿下今日拜别圣上与太后娘娘后,宫中旧日的伴读也会入宫来拜别您,到时再请姜二姑娘给您画一画。” 沈芷衣笑:“她来怕不哭成个泪人儿,连笔都要拿不稳,哪儿能给我画?” 这一道疤是她还在襁褓中时,遭逢平南王与天教叛乱时留下,刀剑擦破了她的脸,幸而乳娘临死前将她护在身下,才逃过一劫。对宫中那些曾经历过此事的人而言,这一道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皇室曾遭逢的劫难,所经历的耻辱。 年纪小时,她都不敢照镜子。 等年纪渐渐大了,周围人都告诉她: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不管长成什么样,她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因为她的身体里所流淌着的皇族血脉,不会因为这一道疤有任何的改变。 时间一长,她也信了。 因为这些人说得的确不错,天底下几乎没有她不能得到的东西。宫里面无聊了,便叫王公贵族的孩子们入宫玩耍,人人奉承着自己,人人陪伴着自己。可以坐在父皇的腿上瞎玩御案上的奏折,也可以躲到皇兄的背后拽他的头发,去勇毅侯府玩儿闯出祸来还有燕临背锅…… 可现在她不愿去和亲。 曾经宠着她,纵着她,在意着她的人,一下都变了一副脸孔。他们变得为难,无情,冷酷,可憎,简直叫她都认不出来也不敢认了。 于是这时候才明白:正如这道永远也去不掉的疤痕所昭示的一般,即便她贵为公主,命运有时也不容自己掌控,且正因为她是公主,命运才变得越发难测,越发难以抵抗。 二十年前对准她的,是反贼的刀剑; 二十年后伤害她的,是血亲的抛弃。 整座鸣凤宫中已经挂成了一片华彩。 她盯着镜中那张格外平静的面容,只觉这些日好像又瘦了些,以至于有些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了,但也并不如何留恋。 垂眸起身时,外面正好一声催促。 是一道华丽但冰冷的声线:“长公主殿下,您已耽搁了一刻有余,圣上与太后娘娘该等久了。” 沈芷衣走了出去。 宫门外远远看着竟有了两重守卫,严阵以待,比起以往的鸣凤宫不知森严了多少。宫人太监都埋着头立在朱红的宫墙下,才封了贤妃月余的萧姝则立在最前头。 昔日还是同窗伴读,好好的表姐妹,如今却成了她的皇嫂。 沈芷衣向周遭扫了一眼:“这一重一重的人守着,贤妃娘娘难道还担心我会逃走不成?” 萧姝的妆容艳色逼人,似笑非笑:“殿下未必会逃走,可保不齐有人想来救呢?” “嗤。” 沈芷衣陡地笑出声来,目光悠悠地转回了萧姝的身上。 “其实母后从小对你颇为赏识,常叫我好生与你相处,本来你我乃是表姐妹,我自然也对你亲近。可你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我皇嫂,大换了模样,母后都被你气病了,你倒也真对得起她的栽培。最近本宫常有一句话藏在心里,很想对你讲。你知不知道——” 萧姝站在台阶下,抬眸看向她。 沈芷衣往下走了一步,立在比她高上一阶的位置,忽然毫无预兆地抬手,径直摔了她一个耳光! “啪!” 萧姝始料未及,发髻上插着的金簪都撞到了地上,瞳孔也跟着一阵紧缩。 有那么几缕阴沉的怒意蕴蓄在她眼底。 可她竟没有发作,反而面无表情地回视着沈芷衣。 沈芷衣平淡地道:“你这样真的很下贱。” 第169章 帝国公主 此时此刻可不是她二人独处, 而是在鸣凤宫门前,众目睽睽之下,沈芷衣这样响亮的一巴掌可以说是半点给萧姝留面子的打算都没有。 她应当感到难堪的。 便连萧姝自己都以为自己会感到难堪, 然而心里只有一种“本该如此”的平静, 轻轻抬手扶了自己脸颊,她的声音渺如烟霞:“倘若能不下贱,谁不愿有尊严地活着呢?臣妾也有一句话早想对殿下讲了。” 沈芷衣几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萧姝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耻的,放下手时摊开自己手掌看了一眼, 眼底的怒意也消失了个干净,道:“从很小的时候,我便想, 这样娇纵任性的公主, 换我我也做得。您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自然不知道为人臣、为人奴的难处。” 沈芷衣没有说话。 萧姝冲她嫣然一笑:“走吧, 公主殿下。” 皇帝沈琅与萧太后,的确已经等了有一阵了。 临淄王沈玠也在。 兴许是月前选妃的结果不大如意,虽然要下个月才完婚, 可他的面色已经有些消沉, 看上去不是很愉快。 宫人在外先行通传,沈芷衣才从殿外走来,倒是一反往常的活泼娇纵, 循规蹈矩依着宫廷的礼数来行礼, 问安。 萧姝在她后面进来。 面颊上微微浮红的巴掌印虽不扎眼却也十分明显。 面有恹恹的帝王坐在高处一眼就看了个清楚,眉梢跟着一挑,又看了沈芷衣一眼, 唇角却露出笑意,可偏偏不问一个字, 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如常与沈芷衣说话。 萧太后也偶尔关照两句。 只是她连萧姝都不看一眼。 前朝风起云涌,萧氏因重查赣州赈灾银一案被人搞得左支右绌,种种证据竟跟自己长了眼睛似的往外头蹦,不得不使萧太后怀疑,萧姝那日离开她慈宁宫后当夜便封了贤妃,是与皇帝有了什么交易。 偌大一个皇室,人坐了济济一殿,关心和祝福的话说着,却都显得冠冕堂皇又无关痛痒。 唯一有点人情味儿的或恐是沈玠。 打从看见沈芷衣进来开始,他的眉头便一直皱着,一会儿担心路上的风沙,一会儿叮嘱沿路的饮食,几次开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看上首皇兄与母后的脸色,到底还是强忍住作了罢。 他并非皇族的嫡长,自幼在父皇、母后与皇兄的庇佑下长大,往日夺嫡也与他毫不相干,既不担负众望,也因此免于了明里暗里种种争端,反倒有多情的资格。 可多情也受限于他的懦弱。 沈芷衣往日只觉得这位王兄亲近好玩,今日人虽在局中却冷眼旁观,反而注意到了一些往日没有注意的事,看清了一些往日不曾看明的细节。 一应叙话结束,又请香奉神,宣读御诏,授予大乾节符,以供沈芷衣到匈奴后以大乾公主的身份调和两国矛盾。 待得礼尽,已过子午。 京中豪门勋贵中有与沈芷衣交好者,诸如昔日仰止斋众多伴读,又或是平南王这般心思单纯的玩伴,都入宫来看她,与她同游御花园。 萧姝虽曾在仰止斋伴读,却并未跟去,人只在假山旁远远看着,吩咐一旁的宫人道:“鸣凤宫原本加的守卫都撤掉,退守西北、东北两道宫门,若无本宫之令,谁也不得擅动。另派个人仔细盯着,姜侍郎府上的二姑娘倘若来了,先来报我。” 宫人实有些迷惑。 萧姝却是垂眸敛尽眼底利光,也不再看御花园中众人一眼,便返回了自己的宫室。 姜雪宁姗姗来迟。 一路经过几道宫门,只觉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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