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帮伴读大都没有见过这样吓人的场面,一时惊慌失措。 姜雪宁也意外极了。 她可不记得上一世如意案的时候有人来搜查过仰止斋。 还是萧姝尚显镇定,也或许因为姑母便是太后,所以格外有底气,只向那太监问道:“敢问公公,这是出了什么事,又是要搜什么?” 那太监是新任的内宫总管太监汪荃。 他对萧姝倒是恭敬,还了一礼,笑起来道:“想来诸位伴读都听过了风声,前几日内务府里竟有人敢在献给太后娘娘的玉如意上刻谋逆之言,惹得圣上盛怒,这几日连番追查,清理了不少人。但也不知宫中藏污纳垢如何,这仰止斋也是宫中一处居所,咱家依圣上口谕与太后娘娘懿旨,例行来搜上一搜罢了,还请诸位不必惊慌。” 话虽是如此说,可他带来的那帮人搜查时却不见半分客气。 瓶瓶罐罐都掀了个底儿朝天。 凡有书籍文字也要一一看过。 姜雪宁瞧着这架势便是眼皮一跳,忽然想起那页澄心堂纸还被她压在匣中,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没一会儿众人的房间都搜过了。 大多都报没问题。 众人皆松了口气,只道是此案例行搜查罢了。 可就在她们刚将心放下来的时候,一名搜查的太监匆匆从廊下走来,手中捧了一页纸,递到那汪荃的手中,然后附耳上去低声说了什么。 汪荃一见那页纸上之所写,便道一声:“好哇!” 他抬起头来扫视众人,只问:“哪一位是姜侍郎府上千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姜雪宁身上。 隔了一段距离姜雪宁看不清那太监拿的是什么,只以为是谢危先前给她的那页澄心堂纸,便想该来的躲不了,怕要费一番心思解释。 于是站了出来,回道:“我是。” 那汪荃上下打量她两眼,冷笑一声:“好胆子,敢做敢当!来人,把这乱党给咱家抓起来!” 乱党?! 姜雪宁瞳孔剧缩,一时没反应过来,已被两旁的小太监按上来扭住了手。 她不敢相信:“公公血口喷人,臣女如何成了乱党!” 汪荃只将那页纸向她一翻。 哪里是谢危那页澄心堂纸? 是一页在宫里再常见不过的白鹿纸,上头用笔写着两行字:三百义童,惨死何辜?庸帝无德,敢称天子! 这一刻姜雪宁遍体生寒。 仰止斋里人影幢幢,灯火煌煌。 她转过脸来,看着昔日与自己同为伴读此刻也同立在此处的其他人,竟觉得来搜查的那些太监们提着的灯笼太晃眼,照在她们的脸上,都一片模糊,叫她看不分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 2.5/3 将就吧,明天张遮,汪。 注:诗出王闿运。 第066章 据理力争 她是真没想到, 会有人将这种后宫争斗中最阴私最下作的手段,用到她的身上。 上一世姜雪宁出嫁便是临淄王妃,沈玠后宅中也干净;入宫初期, 她地位稳固, 执掌后宫,谁敢害到她面前来?直到后来萧姝入宫,她才真正开始面临强有力的危机。 可后位之争从来都不是后宫之争。 她与萧姝都知道后宫这点手段影响不了大局,很不入流, 所以争斗角力的重点都放在前朝,没有那些小手段阴损毒辣,却更为腥风血雨, 更为残酷。 却没想, 上一世没有经历过的,这一世都给她补上了。 姜雪宁忽然觉得嘲讽至极。 但转念一想, 旁人想要害你,自有千万般的手段害你,想没想到, 这一遭劫难都是会来的。 身陷于突如其来的危局中, 她身上反而沉下来一股极致的冷静。 姜雪宁收回了那扫视众人的目光,望向了拿着那页纸的汪荃,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汪荃一声冷笑:“从你屋里搜出来还不是你的?” 姜雪宁淡淡道:“若以汪公公此言, 我屋子在宫内, 这一页纸是从我屋里搜出来的,便是从宫里搜出来的。该算在谁头上?” “强词夺理!”汪荃没想到她死到临头了竟还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当即大怒,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非要叫你知道知道宫里不是你能肆意胡为的地方!把她押走!” 姜雪宁却忽然冷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押走我?!” 周围所有人初时都是有些惊吓,听见姜雪宁这一句竟是公然与汪荃叫板, 都不由露出惊恐的神情来,以为她是疯了:汪公公可是内宫总管啊! 汪荃自己也没想到她竟说自己没资格,不由轻蔑地笑一声:“此次搜查乃是太后娘娘下的旨,早说过了宫中可疑人等一律抓起来!别废话,先押她回慎刑司,等太后娘娘明日处置!” 姜雪宁却道:“我不是宫里人。” 她的声音太过冷静太过平淡,以至于带了几分摄人的森然,本要将她押走的小太监们都是一愣。 汪荃也懵了。 姜雪宁定定地看着他道:“我入宫是为长公主殿下伴读,是朝廷三品大员姜伯游家的嫡次女,既不是妃嫔,更不是宫娥,慎刑司要押我,我一介弱女子自难反抗。但也请汪公公掂量清楚,若事后证明我清白无辜,却偏在慎刑司中有什么三长两短……” 慎刑司她怎能不知道呢? 活人进去交掉半条命。 如今连自己的屋里都搜出“反贼”的东西来,等进了慎刑司,天知道会是什么光景!若受点伤,破点相,便是安然出来又找谁去说理? 所以此地她是万万不能去的。 汪荃在这宫中也算是浸淫多年了,帮宫内不少说得上话的主儿办过事,有些手段他心知肚明。 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好不容易等到内务府那帮人倒霉了,轮到他上位,便想借此机会在太后娘娘面前好生表现一番,是以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但姜雪宁说得对。 这可不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的宫娥太监,而是户部侍郎的千金。 她要真是逆党那没什么好说的,扔进慎刑司也就扔进慎刑司了;可万一这背后是神仙打架,他却二话不说把姜雪宁关进去了,出个万一,神仙们高高在上不会出事,要背锅的可是他自个儿! 汪荃也不傻,脑筋一动便也转过弯来了,只眯起眼睛来看姜雪宁,像条蛇似的:“好!咱家为太后娘娘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儿,还是头一回见着姜二姑娘这样的硬骨头!这可是你自己说不愿去慎刑司的,又觉着咱家没有处置你的权力,那咱家便对不起了。” 他一摆手,竟叫人将姜雪宁松开了。 姜雪宁站着不动。 汪荃又一招手,点了旁边一名小太监来,道:“去,给慈宁宫那边通传一声,就说搜着逆党证物,人是给长公主殿下伴读的,却负隅顽抗,不肯暂就慎刑司羁押,请太后娘娘裁夺。” 小太监领命急匆匆奔了出去。 汪荃便意味深长地一笑,走进来竟在左排一把圈椅上坐下了,扫看周遭花容失色的众伴读一眼,只道:“诸位也别害怕,都坐下呀。” 众人哪个敢坐? 听了汪荃这话非但没坐下,反而在这堂中立得跟规矩,头也埋得更低了。 唯独姜雪宁搭下眼帘,面无表情,轻轻一拂方才被人抓皱的袖子,直接在汪荃对面坐了下来。 众伴读简直目瞪口呆。 方妙眼皮跳个不停,只道姜雪宁今日别是出错什么药了。 姜雪宁却没看她们一眼,甚至还端起先前没喝完的一盏茶来,从容地饮了小半盏。 过了不到两刻,先前去的那小太监便奔命似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汪公公,太后娘娘有话,着您立刻押人往慈宁宫,娘娘要亲自询问。另外仰止斋中伴读都要跟随前去,以备太后娘娘讯问。” 汪荃便道一声:“好。” 姜雪宁这时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其余众人:她们一听说自己也要去慈宁宫受询,大多惊慌起来,胆小者如姚蓉蓉、尤月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稳;姚惜、方妙等人也是面露忐忑,强作镇定;唯有萧姝,照旧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闻言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汪荃这时候倒对姜雪宁礼遇半分了,还朝她摆手,却是皮笑肉不笑:“姜二姑娘,请吧?” 姜雪宁心想,两刻也差不多了。 她放下茶盏起了身,也不用两旁来人押着,自己便抬了步迈出门去。 天色已暗,宫中各处上了灯。 然而一点人声都没有。 一行人走在路上显得压抑而死寂。 此刻的慈宁宫中却已灯火辉煌,正殿高处坐了面容发冷的萧太后,闻讯而来的郑皇后低头坐在她下面,时不时抬起头来向宫门外望去。 郑保则垂手立在她身后。 终于,人来了。 若忽略略显肃杀恐怖的气氛,此刻的场面与姜雪宁等人刚入宫时来请安实在看不出什么差别。 众人齐声请安下拜。 萧太后却是满面阴沉,连萧姝她都没叫起,只向下面汪荃伸手。 汪荃便立刻躬身上来,将那一页从姜雪宁房中查出来的“逆党之言”递至她手中,禀道:“奴按太后娘娘懿旨,在宫中清理搜查,尤其是近来入宫之人,今日查到仰止斋时,便从姜二姑娘的房中搜出了此物,压在书案上一本书里,若非仔细翻找,只怕放得隐蔽也未必能发现。” 这几日来,萧太后对这纸上所言已经不陌生了。 她没有与上次乍见玉如意一般盛怒。 但这种平静往往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她甚至还笑了一声,只道:“妖言惑众都惑到宫里来了,了不起。姜雪宁,哀家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老妖婆还跟上一世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定罪。 姜雪宁熟知她德性,实在不觉得意外,只不卑不亢地再行一礼,道:“臣女不过闺阁一小小女子,怎会与乱党有所勾结?且这纸上字迹分明不出于我手,今日来臣女在奉宸殿中所写之字,可用以对照。请太后娘娘明察,臣女虽不知这一页纸是如何到了臣女房中,可绝非臣女所为。” 萧太后道:“你倒推得干净。” 姜雪宁道:“清者自清,臣女无愧于心。” “……” 萧太后忽然发现,这姑娘此刻的姿态与她第一次入宫来请安时,可十分不一样。 她掐着那一页纸,目光却沉了下来。 停顿了有一会儿,才道:“你父亲是姜伯游?” 姜雪宁看着萧太后这架势便知不对,心头一凛,答道:“是。” 萧太后便道:“那你们姜府与勇毅侯府该走得很近,交得不错吧?毕竟空穴不来风,你同燕临就差谈婚论嫁了。” 姜雪宁悚然一惊! 她豁然抬首直视着萧太后,却清楚地看见了她眼底骤然划过的狠辣! 萧太后把案前的玉盏都拂了下去,厉声道:“来人,把她拖下去庭杖,打到她招认为止,看她嘴硬还是杖硬!” 到这一刻,姜雪宁终于确认—— 勇毅侯府出事了! 谁人陷害于她尚且不好说,可萧太后这般作为却是要将一切与勇毅侯府有关之人都置于死地啊! 老妖婆就是老妖婆! 姜雪宁上一世是死过的,被这连番的事情逼到绝境,反倒豁出去了,再没有半分的畏首畏尾,竟直接把头上的金簪拔了下来攥在掌中,冷声厉喝:“谁敢动我?!” 左右来抓她的小太监都被她这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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