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至于后来到了宫里…… 那就更没意思了。 除夕赐宴,朝野上下顾着君臣的礼仪,妃嫔们又争奇斗艳,纵然是高兴的日子,人人也在相互算计,哪里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朝野上下也不是人人都来除夕宴。 有的是官位太低,来不了。 也有一些是能来却自己不来。 比如彼时已经是当朝太师的谢危,几乎年年称病,总也不到; 比如那油盐不进的张遮,总视皇帝的恩典于无物,上过折子谢罪说,要在家中侍奉母亲。 是以,姜雪宁还没在除夕佳节这种日子看见过张遮…… 手指搭在冰冷的窗沿上,姜雪宁心头忽然一跳,转头问小宝:“张大人呢?” 小宝愣了一下:“什么?” 姜雪宁忽然有些紧张:“张大人过年也不回京城吗?” 小宝这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答道:“前日张大人有着人问过道中积雪和山崩的情况,提过要冒雪回去,可道路未通本就危险,何况他身上还有伤,大夫说还要将养几日。谢先生便没有答允,只说张大人若出意外,谁也担待不起。” 张遮也要早通州过年。 一股热气缓缓自心底流涌出来,姜雪宁手指都跟着颤了一下。 小宝纳闷:“您也想回去吗?” 岂料姜雪宁浑然没听到似的,动也不动一下,过了半晌竟然直接转身往外走,连伞都没拿一把。 小宝吓了一跳:“您干什么去?” 姜雪宁是想出门去,可走了几步了才想起自己也不认识通州城里的路,回头道:“通州有好的酒坊酒楼吗?怎么走?在哪里?” 小宝:“……” 姜雪宁原本意兴阑珊的那张脸都像是被点亮了似的,有这焕然的光彩,竟是笑着道:“你带我去。” 小宝没明白她想做什么。 可剑书公子那边有过交代,着他把姜二姑娘照料好也看护好,别再出先前那种岔子。 他可不敢任由姜雪宁一个人去城里逛。 当下虽有满心的狐疑,也只好把伞拿了陪她去。 城里的大酒楼这时都还没歇业,也有一些好厨子逢年过年要去帮一些富户家里做席面。姜府逢年过节都会请得月楼的大厨到府里做一桌好的。 姜雪宁知道有这回事,便直让小宝引路。 路上看见些店铺还开着,卖的大多都是年货。原本前些天见着时,她还不大感兴趣,这回却是停下来仔细地看了看,甚至还买了几盏红灯笼,另买了只绣着“福”字的福袋小锦囊,一方上好的印章,又去银号兑了一把铸成福瓜寿果等吉祥模样的金银锞子。 小宝在旁边看着,琢磨她这像是准备给谁过年。 两人路上耽搁了一阵,才到了城里做菜最好的四海楼。 一问掌柜的,果然能请厨子去。 只是价钱竟然不低。 买什么灯笼福袋不花几个钱,印章和金银锞子却不少,姜雪宁把自己手里剩下的银两一扒拉,皱了眉:“一百两,哪儿有这么贵的?” 掌柜的倒是和气,同她解释:“实不相瞒,本楼的桂花酒是出名的,平时价也不便宜,今年没剩下几坛。别的厨子也老早就被别的府请去了,留下来的这位是咱们楼里大厨许师傅,本是准备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但生意到了门前,使得上价钱当然也不拒绝。您要出得起这个价,我就帮您说项说项。” 一百两对姜雪宁来说,真不是什么大钱。 往日花起来都不眨眼。 她一眼就看出这掌柜的是趁机抬价,杀生客,可为着这么点钱,也犯不着跟他斤斤计较。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她便道:“也行。不过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您看我手里剩下这二十两,付给您做定金。剩下的那些,晚些时候您派个人来上清观取,我就住在那儿,除夕的席面也在那边做。” 掌柜的顿时诧异看了她一眼。 城里都传开了,上清观那边出了大事,这些天来就看着官府的轿子在观前出出入入。如今住在上清观里的,可绝不都是普通人啊。 他对姜雪宁一下就恭敬起来,连忙答应。 小宝看着,欲言又止。 出了酒楼,姜雪宁问他:“怎么这脸色?” 小宝道:“太贵了,再说您哪儿有那么多钱?” 要知道,姜雪宁现在身上的钱就是先前他给的一百两,是先生交代给的,他身上也没多的。刚才姜雪宁却是一口就应下了那个价,简直…… 总之小宝觉得不靠谱。 姜雪宁听了却是挑眉笑笑,难得有些得色:“没钱?本小姐可多的是钱!” 她把印章揣了,又把那些金银锞子都放进了福袋里,沉甸甸地放进袖子里藏好,不让别人瞧见,便脚步轻快地回了上清观。 这些天来,谢危都没叫她去学琴。 听说是事情忙。 毕竟通州来拜会的官员太多,想必挪不开时间来训她。而且前两天开始,这位少师大人便声称自己病了,染了风寒,不见外客。 姜雪宁一琢磨就知道这是托词。 一箭之力能穿过人的肩膀,岂能是个年年冬天都要生病的弱书生? 想来只是懒得应酬通州这帮官员。 她才一回到上清观,便破天荒往谢危那院子走。 剑书刚端了撤掉的冷茶从里面出来,看见她跟见了鬼似的:“二姑娘怎么来了?” 姜雪宁咳嗽了一声,向他身后紧闭着的门扇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问道:“先生睡了吗?” 这模样有点鬼鬼祟祟。 剑书犹豫了一下,道:“睡下了,您要见吗?” “不不不不……” 开什么玩笑,姜雪宁可不想主动找死! 她抬手把剑书拉到一旁来。 “我这话跟你说就行了。” 剑书看见她那白生生的手扯着自己袖子,眼皮跳了一下,心底冒上几分寒气儿,道:“您说话,别动手。” 大男人这么小气! 姜雪宁也没往深了想,放下手,摆出了十分良善的表情,道:“你跟着你们先生出来,身上一定带了钱吧?随便给我个千儿八百两使使。” 随便给个千儿八百两使使…… 剑书嘴角抽了抽:“您——” 姜雪宁及时道:“你知道的啊!” 剑书道:“我知道什么?” 姜雪宁可知道剑书刀琴都是谢危心腹,谢危的事儿他俩都门儿清,便一叉腰:“你们先生可还欠我好几万的银子没还,我要个千八百两不算过分吧?我想你们先生染了风寒,身子不好,也不好去打扰。你便给了我,回头跟他说就是。” “……” 剑书怕自己答应下来回头被自家先生打死,可眼前这位主儿又实在有些特殊,还真不大敢不给,实在让他踌躇起来。 姜雪宁催他:“不然我可就去打搅你们家先生了啊!” 看他们平时那架势也不像是敢随便打搅谢危的。 她觉着自己能顺利拿到一笔属于自己的钱。 却没想,剑书幽幽盯了她半天,竟然道:“那您去吧。” 姜雪宁:“……” 这还是我认识的剑书?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她愣住了。 剑书却返身要去叩门,只道:“我这就为您通传。” 姜雪宁一激灵,吓了一跳,忙去拉他:“别呀你干什么!” 正自这时,方才还紧闭着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谢危站在门后,轻袍缓带,身形颀长,手还搭在门沿上,仿佛是才起身,松散的头发落了几缕在雪白的衣襟,姿态间竟有那么一点寻常难见的慵懒。 然而眉目间却是点清透的冷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前这两人的身上,然后落到了姜雪宁那还拽着剑书胳膊的手上。 姜雪宁未觉得如何。 剑书被这眼一看,却是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几如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忙将自己手扯了回来,躬身道:“先生,宁二姑娘方才……” 谢危淡淡道:“我听见了。” 姜雪宁后脖子登时一凉。 抬眸打量谢危,面色虽然有些白,却实在不像是染了风寒病到没法出来应酬的模样,便忽然开了个小差,在心里嘀咕一声:果然是装的。 谢危看向她:“要钱?” 姜雪宁本是想直接找剑书要,反正他们先生欠自己钱是事实,没有不给的道理,让他们回头去跟谢危说,谢危也不好吝啬找自己计较。 谁想到他竟然出来了…… 她嗫嚅道:“是要,听说先生在睡,便没敢打扰。” 听说他在睡? 谢危知道这小骗子满嘴没一句实话,也懒得揭穿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这种小把戏,笑着问她:“你可真是惦记着那点钱,说罢,做什么用?” 姜雪宁张口欲言,可话未出口,面颊却是微微一红。 谢危原是笑着,看见她这副情态,眼底的温度便渐渐消了下去,唇边的笑弧虽依旧在,却没了方才叫人如沐春风的味道,竟是看穿了她:“为张遮?” 她喜欢张遮这事儿,在谢危这里可不算是什么秘密。 姜雪宁方才说不出口,只是难为情。 但既然都被谢危猜出来了,她也就坦然起来,想谢危反正知道,便抬起头来眉开眼笑道:“还是瞒不过先生。我想张大人本想回家,可大雪封路走不成,要留在通州过年,便想好好筹划一番,热闹热闹。否则大年晚上也不出门,一个人孤零零的……” “……” 谢危看她俏生生立在屋檐下,眼角眉梢都似枝头娇花含苞般有种欢喜,往她身后一看,庭院里未来得及打扫干净的那些积雪却白得刺眼。 他心底是含了万般冷笑的凛冽。 可话出口却仍旧温和:“你倒想得周到” 姜雪宁还当他是夸自己呢,喜滋滋道:“那您是同意了?” 谢危轻声细语地笑:“是你的钱,自要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 原来剧情不够好,推了重新写一遍。 大家清个缓存看。 下一章也会重新写。 第137章 挡雪(重写) 铁公鸡拔毛了! 姜雪宁差点一蹦三尺高, 只是碍着还在谢危面前,多少还端着点端庄的架子,隐忍不发而已, 可眼底的笑意和欢喜已经毫不隐藏。 溢美之词更是毫不吝惜:“先生真是善解人意, 体贴得不得了!” 谢危摆手让剑书去拿银票给她,却问:“你这般大张旗鼓,也不怕旁人看见多有非议?” 姜雪宁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张大人救了我的命,我这是报恩啊!” 报、恩。 谢危心里重重地念了一声, 悠悠地掠了她一眼道:“由头倒是找得好,我还以为你要趁此机会同他表明心意呢。” 姜雪宁陡地愣住。 “表明心意”这四个字就好像是几颗珠子,忽然砸落在她心盘上, 原以为也就震那么一下, 谁知它们忽然散滚开,骨碌碌响成一片, 竟让她一刹间心乱如麻。 “怎、这怎么可能呢?” 她下意识地反驳了,毕竟的的确确没有过这个想法。 谢危看她神情闪烁,倒像是被自己这句话吓住了似的, 心底便是一哂: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正好剑书已将银票取了来。 姜雪宁连忙接过, 稍稍定了定神,便躬身辞别了谢危,走出院落松了一口气后, 才发现自己面对着谢危时竟是一直紧绷着的。 剑书把银票交了, 就立在旁边不敢说话。 谢危扶着门框看她那道影子消失在甬道拐角,便放开了手走回屋中坐下来,却觉方才开了门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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