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身子与她平视,低沉的声音宛如夜半雪落:“你是……我在无人之巅步步回望的人间烟火。” 不知是不是拜体内寒毒所赐,直到此时此刻,敖寸心还能抢救回一丝近乎正常的理智,“你怎么了?” 杨戬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克制某种看不见的残暴,从牙缝里挤出滚烫的几个字来:“……久思成狂。” “你的凡心不该用在我身上。”敖寸心模模糊糊听见自己机械地回话,已经无法多做思考。 “那该用在谁的身上?”他的嗓音低不可闻,一双桃花目在昏暗的烛光里荡漾开一片漩涡般的温软,继而,他将人揽在胸前,轻声讲起道理:“一往情深,再而衰,三而竭,你不知道吗?” 敖寸心心中涌入一股暖流,几乎站立不住,预感到自己好像要被一种无法自控的力量出卖,抽出仅剩的清明祭起挟恩图报大法:“你要干什么?我……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就在这时,杨戬垂下羽睫,掩住了眼底快要脱缰的情绪,近乎风度翩翩地将下巴搁在她的颈间,道貌岸然又气息不稳地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在过分压抑的一句话脱口之后,杨戬眸中隐约透出几分灼热的狠戾,仿佛有盖不住的火星乱爆出来。他温热的手揽住她的后腰,冰凉又柔软的唇瓣似乎正在遣散她的一切不安。 敖寸心凝住了,在一脑子糨糊里费力地分辨这个举动的含义,晃然听见他的心脏正在一下一下地撞着胸膛。她的身体不经意地靠向他,越贴越紧,脚下仿佛飘然云行,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分离。 灌江口的尘世喧嚣渐渐远了,娑婆谷的清冷孤寂渐渐淡了,一切颜色都消解在走向疯狂的炽烈里。 夹杂着狂风暴雨般的热烈,几乎要将她按进门板。他的外衫还松松垮垮地披在敖寸心身上,他却像是热得受不住了,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将短衫脱了下来,露出雪白半透的中衣。 还没来得及思考“杨戬怎么突然转成这种性子”,敖寸心就轻易被裹挟到了榻上,带起的气流逼得灯烛俱灭。 周遭的声音如同蒙了一层轻纱,虚幻得听不真切,她仔细分辨才听出他在她耳说:“天地烘炉……没有人能逃出去,无论是你还是我……对否?” 明明是绷着脑中最后一根弦在询问她的心意,吐气如兰的破碎话语却更像低磁的痛吟,在敖寸心听来,分明彰显着难以言喻的风情万种。 黑夜中,杨戬的桃花星眸幽深迷离,如同一匹荒野上的狼,正在慢慢靠近他的猎物。敖寸心鬼使神差地将他薄衫的衣带轻轻一拉,任两边襟衽帘幔似的垂落在自己身侧。 啃噬心房的毒药,亦是一疏狂思的解药。 娇小的猎物伸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深深吸气,只觉这一刻已在心里扎根千年,宛如她前世苦苦翘盼的归宿——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她情愿。 绫罗落在地上,掩不住浓厚而炽烈的气流。 他暴露着焚琴煮鹤式的野性,她也像只凶狠异常的小兽,又透着点投入到极致的虔诚。 封闭过去,袖手未来,只有一双赤色心灵,在人间的万家灯火里围起一座超脱岁月的孤城。 簟文生玉腕,香汗浸红纱。 攀钩落绮障,插捩举琵琶。 刺破桃花蕊,春风入谁家。 第109章侍疾 向晚的微风从指缝中穿过,挑弄着素白细瓷碗上飘出的袅娜热气。 穿过曾途径千万次的熟悉回廊,敖寸心端着药碗一步步走向卧房,每一步都像逆流了千年时光。 昏黄的烛光自茜纱窗格间透出,令人生出一种温馨惬意的错觉。 敖寸心将手按在雕花木门上才要推开,听见屋内一阵轻微的响动。她迟疑了一下,想着他或许不愿在这时见人,但粉唇轻抿,还是面色不改地推门进去。 不出所料,卧榻上的人正欠身伏在榻沿干呕,奈何久不食人间烟火的胃里空空如也,加之气力虚乏,根本什么都呕不出来。那人在听见房门轻响时本能地将目光投了过来,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错愕。 这样轻微的动静,自然不是三首蛟,他本以为会是哮天犬的。 四目相接,彼此都愣了一下。 或许这是整整两千年里前所未有地同病相怜,对方眼底的沉痛都是那么清晰,清晰得一览无余,如同照见自己心里的灰烬,在阴暗的地狱里恰逢同类。 无视杨戬眼里的拒绝,敖寸心淡淡地走过来坐下,将温气蒸腾的药碗搁在榻边小几上,一手缓缓为他抚背顺气,一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额上烫极,这也是意料之中。肩上的贯通伤反复扯动,恢复得并不好,炎症便在体温上发散出来,而发热的身体又会给脾胃带来不适,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因因果果。 她已经不愿忖度,那一瞬间的他到底有多恍惚,才至于躲不开那道冷箭。 她也不想去细思,背后放箭的人该有多决绝,才能让利矢把圣体仙骨生生刺穿。 他的世界里的血雨腥风,她至今无法等闲视之。 烧得发红的眸子从她面上轻轻扫过,羽睫微垂,平复了反胃感觉的身体慢慢躺回。 敖寸心在他肩颈下多垫上一个枕头,端过药碗,用瓷勺将有些沉淀的药汁搅匀,往杨戬干裂的唇边送去。药碗被一只冰凉的手阻住,两人僵持了一瞬,敖寸心放开了手。杨戬拇指按住靠在碗沿的瓷勺,把苦药一口口喝掉。碗有些发颤,但一滴药都没有洒出来。 敖寸心道:“我跟哮天犬他们说了,从今日起我帮你换药。他们虽肯尽心,到底下手不知轻重,我看着都疼。” 杨戬知道她素来有些怕血,从前那一千六百多年里几乎没让她瞧见过敞着口的伤,面无表情地道:“横竖都是疼,没那么娇贵。” 两人目光又是一碰,快速彼此滑开,不忍再见对方眼底那种化不开的哀伤。 “你是在怪我么?”敖寸心浅浅地问道。暖黄摇曳的光线映在她白如凝脂的面上,朦胧又真切。 怪?出了这样的事,若真要怪起来,任谁也当不起“谋害三圣母”这个三界共唾的罪名。更何况,他心里清楚她也是一样的无辜和难过。 “……不是。” 敖寸心解开他的衣襟,将右肩已被血染红的纱布一圈圈解下来,得益于最里层敷着药的缘故,并没有出现血肉凝在一起的惨状。她用软绢浸了温水轻轻沾拭皮肉上的血污,肩胛处的肌肉轻微痉挛,胸口略显急促地起伏。她偷瞥了一眼他的侧颜,见他只是闭目养神似的静静等着,平和中暗藏不可小觑的凛冽。 若非亲手扶他才能感受到的绵软无力,她几乎就要被他这样坚硬的外表骗过,几乎以为他只是受了点皮肉小伤。 她曾经忘记过那段茫茫岁月,那些重新忆起后的往事,都在脑海里反扑般愈加鲜明起来。 在那一千六百五十二年九个月零三天里,他其实从未真正向她示弱过吧。 想到这儿,敖寸心心里一阵黯然。 这潦草半生,她到底有没有走进过他密不示人的心底?这个一直折磨着她的问题再度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真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自己还会在乎这些。 面颊一凉,她回过神,见杨戬正用方便活动的左手替她拭去泪水。 “你哭什么?” 敖寸心摇摇头,淡淡笑了笑,“睡吧,我坐一会儿就走。”说着,扶他重新躺好,将轻薄的蚕丝被拉到胸口的高度。 本就困倦不堪的意识在渐渐泛上来的药力的催动下更加模糊,杨戬不置可否,兀自阖眸。 半晌,寒眸半睁,见灯烛旁的人仍旧坐在榻沿,又不动声色地闭上,如此反复三次,一股没由来的温暖淌过心间,在龟裂的心田上蜿蜒润泽,杨戬缓缓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敖寸心怔了怔,恍惚觉得那手是从不可一世的云端伸向神坛之下的凡间,微微诧异地将手递了过去,见他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心满意足,不多时便安稳睡了。 久无人换的残烛终于在这夜月至中天的时候燃尽了,飘出一缕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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