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本杀不到雷音寺,所以他愿意豁出一切去求一个要命的答案,不只是为了自己平静外表下那颗自责到近乎疯魔的心,更是为了弥补对沉香的深深歉疚。 若不铤而走险,便只有杀上灵鹫山之日才能揭晓答案,而等那一日到来的时候,大概早就过迟了。 倘若苍天有眼真留下杨婵一命,他便可以细细谋划,哪怕使上毕生谋算也要将她救出来。 杨戬携了御赐金令假借天旨,再次进入那间存放神仙命数的密殿。 一脚踏入,便是欺君之罪。 这是一个圣洁无极的地方,天机满眼,唾手可得,连昊天玉帝都无权任意查阅。“情深不寿”这个词的“情”字放在这里,就成了“情报”的意思。天机的背面,就是天谴。 一眼下去,便是偷窥天命。 他合上南赡部洲名册,恭敬地双手捧回原处,眼底的波涛万丈已经在瞬息之间尽数敛去。他看了杨婵命数,没有看自己的,他不需要。 转身离去的瞬间,身后一阵微微风动,杨戬眸色轻闪,旋身双手托住从雷击木架上掉落的名册,那名册落下的时候纸页翻飞,平摊到了杨戬手上。说是纸页,其实是雷击木削成的薄片,柔软若宣。 杨戬并不好奇那些世人狂热探索的命数,低眉间却有一个名字刺入眼来——敖寸心。 瞳孔蓦地缩紧,只见原本金汁书就的名字中隐隐掺着几道黑丝,那些黑丝就像锁禁其中的雾霭,仿佛沉在深渊中的魔道。紧在那三个字下面的是“敖烈”二字,也隐有不妥。这样的感觉,一下子把杨戬拉回到半年之前,灭世黑莲从西海缝中破土而出的那刻。那一刻,也是这样魔息逼魂,也是这样深藏不安。 仿佛有轰雷掣电的巨响在脑中炸开,杨戬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紧促。他长指快掀,往前一路翻去,翻到了“张百忍”的那一页,没有凝神去看,而是撵着纸页往后翻回一面。 纸面暴亮,撼天动地般的巨大力道将杨戬整个人震飞出去。 第45章宋城许愿 坠落,不停地坠落,直到连海水也没有了,直到什么都没有了。 横亘西海的无底裂谷里,敖寸心全速向下坠去,眸色深沉如夜,透着几分置之度外的清澈,还有几分前所未见的决绝。 第一次碰巧掉进来的时候,敖寸心还不知道西海与宋城之间的路这样远,远得几乎没有尽头,远得漆黑不见五指。越是没有光,越是什么都看不见,有些难以看清的东西才会愈加鲜明地浮现出来。 敖寸心从怀里取出一只莹白玉镯,那玉镯玲珑可爱,像极了少女吹弹可破的稚嫩皮肤。她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润泽的白玉,扬手向上抛了出去。玉镯被温厚的法力稳稳托着,仿佛一个清美的气泡,循循上升,升出裂谷,升出海面,升上云端。一只金翅绿喙的巨鸟从云层里现身,利爪勾住小小玉镯,盘旋了几圈,振翅往西南飞去。 夜色笼罩的湖心亭里,一个秃头锃亮的五短老头正一动不动地靠在栏边赏月,若非敖寸心眼尖,还以为亭里多了一件雕塑。这里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悠然繁茂,一池莲花尽数枯萎,显得凄清颓唐。 “小公主,你怎么才来?”月下头也不转,就像后脑勺生了眼睛似的。 “前辈在等我?” 月下继续望着亘古不变的明月,轻飘飘地说道:“你不就是想来问我么,问我如何才能帮莲完成他的夙愿。我早就说过了,他永远也度化不了无天,过去是,现在是,未来还是。倘若一个人自己放弃了自己,那谁也度不了他。”胖手指了指满池残荷,“莲死了,无天如愿以偿抛却了自己的善念,除非如来破劫,否则没人能制住他。” “莲死了,善念不死。” 月下听这话说得凄凉,挑眉看向她,一双浑圆的小眼睛好像非要把她看穿似的,半晌,短臂一挥,邀她在木桌边坐了。 “小公主呀,快把你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收收,可吓死我了。人呐,得惜命,不能冲动,知道吗?” 敖寸心莞尔,笑意苦涩,“我知道自己没有冲动的资格,只是天底下的蝼蚁罢了,但天地大事匹夫有责,即使是蝼蚁也可以助推一把。” 月下瞧着此刻的敖寸心已与上次见着时大不一样了,好像一湍奔流入海的江水,沉阔而执着。 “发生什么啦?” “我心里有一股恨,无处安放,也无从消泯。我心里还有一股愧,无处挽回,又无以偿还。除此之外,我还很怕......” “怕什么?”月下递上一个贼兮兮的憨顽眼神,“杨戬会保护你的。” “所以我才更怕。” 敖寸心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高兴,语气反而渐渐低落下去,仿佛触碰到了一处不敢提起的秘密,一挨上就痛不欲生。 “半年前,一切记忆重回脑海,其中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 “前辈有所不知,我体内的魔息,并非寻常黑莲所化,而是四十六年前不慎沾染上的灭世黑莲的魔息。” 月下愕然。 传她无量诀时,他只以为那不过是哪个黑莲宗教众传给她的邪门真气罢了。 真佛黑莲,普度万世。凡我弟子,信仰永炽。 这句鬼话即使是偏安三界之外的月下也曾有所耳闻。寻常黑莲吞下已经有控人神智的迫力,那邪佛魔罗的元神黑莲又会是何等蛮横霸道,压根无从想象。 “久而久之,魔息已经融入我的骨血,就像一种绝症。我有预感,终有一天我会败给它……” 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助…… 在与沉香过招时猛然迸发的法力,在惊慌失措时拍向杨戬的一击,还有在岐山上面对杨婵时不堪回想的血色…… “或许某一天,我这双手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她看向自己冰凉的双手,眼前浮现一张张熟悉入骨的面孔,那种无助到极点的恐惧再度将她生吞活剥。 那是身体深处超脱于意识而存在着的失控,不属于自己,却妄图主宰自己。 这样的自己,终将不是自己。她宁愿这样的自己死,也不愿敖寸心的善念死。 敖寸心吞咽了一下,企图忍住喉咙的哽咽,“我很怕,我怕我最终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而我根本无法想象,等到我完全被魔息占据身心的那一天,该如何面对他。” 等到那一天,他是神,她是魔,一念之差,咫尺天涯。就像冬日蝉鸣,就像夏天飘雪,就像日与月不能相遇,就像黑与白不可兼容,就像他和她,就像一个笑话。 等到那一天,他还爱她吗? 月下沉默良久,“这、这都是你的想象啊,不是还没到那一天嘛。今日不知明日事,愁什么?” “不是,不是想象!根本就是近在眼前!”敖寸心使劲摇头,“正是由于体内的魔息,我被黑莲宗的八卦蛊阵控制过,亲手害了婵妹,亲眼看着她因为不忍用宝莲灯伤我而被我重伤!好在我偶然得知了一个有可能挽回过失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往那刀山火海走一遭!” 月下在宋城的月色里恬淡惯了,故作轻松地笑道:“那......听你这意思,是要破罐破摔舍命闯敌营了?精神可嘉,但是这种鲁莽是要被世人笑掉大牙的懂吗?” “我懂,我只是不想留下一生遗恨。我规规矩矩了一辈子,到如今,只想趁着自己还能做主的时候快意恩仇一回。如果不去,我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冷静’,最后不是我灭了仇就是仇灭了我。” 敖寸心字字斩钉截铁,说罢,眼神飘忽了一下,仿佛触及了心底的柔软之处,神色转黯。 “前辈放心,我有我自己的门道,不是要无头无脑地杀上山去。我能猜到是谁对婵妹下的狠手,我的恨和我的愧只能在她那里得到释怀。她知道杨戬的心魔,所以不惜设下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死局。我也知道她的心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件事只有我能做,虽然我会心痛,但是我一定要做。” 夜风拂过枯萎的残荷吹动她的长发,几缕青丝飘过她白皙的面颊,将她眼底前所未有的孤注一掷半遮半掩。 月下被她瘦弱外表下的气势镇住了,半懵半懂地点点头,习惯性地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眯眼重新打量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龙族公主,“这个我信,一物降一物嘛,就像牛魔王号称平天大圣,却唯独对小哪吒的乾坤圈没辙。话说,你心里都盘算好了还假惺惺地来告诉我干嘛,为了以后杨戬怪我不拦着你吗?” “无论他怪不怪你,你都不会拦我的,有谁会阻拦一个救赎自己灵魂的人呢……唯一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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