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醒言承认自己是天生钝感,明知危险就在眼前了还总有点儿侥幸。像他这类人最适合做恐怖片主角,路边看见腐烂死鹿敢还往前开车,小区听说闹鬼传闻还敢入住凶宅,纯属自作孽不可活。 程醒言扫开大门的密码锁,第一眼见到玄关处的地毯皱巴起来,上一个踩过的人似乎着急进门,没空将它抚平。程醒言将行李箱扔到客厅沙发边,在这里见到何郁胡乱脱下来的牛仔裤,摸起来还带着人体体温,和地毯同样的皱。 反胃感再次隐隐翻涌。程醒言从冰箱拿了瓶苏打水,试图给自己灌清醒点,刚拧开盖又听见某种交叠而隐秘的低吟,从卧室门缝里溢出,逃到他耳廓边。 程醒言很有耐心地喝了小半瓶苏打水,循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卧室门虚掩着,果然连床单也皱成了一汪风经过的春水。何郁背对着他坐在一年轻男人腿上,正忘乎所以地亲吻男人的脖颈,两条腿子横在外边,看这架势实在不像骨折了。 程醒言被迫和这男人对视上了。拉上窗帘的卧室沉浸在暗沉中,所有光线都聚焦于对方清亮的瞳仁,应有的情欲却一分不沾,像是某种美丽而危险的大型猫科猎手。见鬼了。 程醒言感到头脑过载后一阵爆炸的刺痛,脑海里那串偷拍照片,连同几年前陈旧而不堪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男人拍了拍他小男友的腰身,似笑非笑道,“你男朋友来了。” 何郁单方面格外投入,到现在终于动作顿了顿,“吓我呢,他出差去了,现在哪能回来。” “何郁。”程醒言不得不叫了一声。——一如往常,两人闹矛盾时何郁总是一个字都不留给程醒言,全靠他自己去猜。就把牛仔裤盖在大腿上,蜷在床边断断续续地抽噎起来。 程醒言应该负责安慰和道歉,但他今天有点儿累了,实在不知道该对什么道歉,只能撕了包面巾纸递过去。 程醒言语气还算平和:“不能换个地方吗?床单我刚洗过。” 何郁撇过头不说话。 “还没开始呢,不用重新洗。”站在窗边穿T恤的男人代为回答道。猫科动物都是天生的身形高挑比例好,健身痕迹算锦上添花。 程醒言目光扫过对方线条漂亮的蝴蝶骨,“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我的被你男朋友撕坏了,你借我一件穿穿吧。” “请你出去。” “别生气,我下次不来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套上他的T恤,T恤是宽松款,看起来也还算合适。 程醒言看见对方向自己迫近过来,当即被激发了防卫姿态,“你到底滚不滚?” 他确信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对方却如同断线木偶般猛地往下倾倒,膝骨撞击地板的闷声听起来是那么回事。抬头望向他时眼底也有水汽,“下手这么凶啊。” 闹出动静不小,连何郁这时候都突然活了:“程醒言,你怎么还打人呢!” “……”何郁的智力是做小爱豆多余做正常人则完全不够用,程醒言通常都不跟他计较,否则有侮辱自己的嫌疑。但今天他必须给自己辩解两句,“我根本没碰到他。” 碰瓷的比他还委屈,“你明明伤到我了,我疼得站不起来。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何郁显然被唬住了,迷迷糊糊地追问他:“要怎么办,你没把人打出问题吧?要不要先赔钱?” 程醒言无端地烦得要命,太阳穴突突直跳,深呼吸几次才抓住男人一边手臂,“行。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也最好是真有病。”——肩上架着比自己还要高几公分的成年男性,比扛摄影机都沉,让程醒言有种被迫加班的错觉。本以为挪到电梯间能轻松些,对方突然从身后用力抱住了他,鼻梁重重埋进他的颈窝,同样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向他汹涌而来。 程醒言胸口一窒,下意识要躲,又听见男人哑声道:“别走,让我抱一会。疼是真的,没骗你。” 程醒言僵硬着上身,拒绝回应这种幼稚的苦肉计,“褚晏清,我跟你早就分干净了。” 褚晏清轻笑了一声,“那你想跟什么东西在一起,何郁吗?吃得越来越差了程醒言。” 程醒言感到阵阵恶寒,“所以你监视我多久了?” “怎么能叫监视?何郁背着你没少鬼混,我只是以身试法,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而已。” “……吃点纯粹的傻x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吃你这种人模狗样的傻x强。” “我至少没背叛过你。” “也没好到哪去吧。” 褚晏清可能是默认他的评价,也可能不想把珍贵的重逢时间浪费在争执上,不再说话,专心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拥抱只持续近三分钟,不妥帖的姿势让两人都有些难受。等电梯到达地下车库,程醒言没等电梯门彻底打开,飞也似的从缝隙间钻出去了。 褚晏清没追上他。 程醒言找到车,本想要启动引擎将褚晏清彻底甩开,却远远看见对方又执着地跟了过来。 褚晏清失去他的支撑后步伐更慢,腿几乎使不上力,或者说连站立都困难。这时有车辆着急入库,褚晏清被后方的车灯光线穿透,身形单薄,摇摇欲坠。接着响起一串刺耳的鸣笛,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挡路了,于是加快了些步伐挪到路旁。 这肯定是装的,程醒言急需说服自己。但两人分开这么久,他偏偏还没忘记褚晏清有挺严重的脊柱病,腰疼腿疼都极为频繁,刚也是真磕到了骨头,想必不会好受。 程醒言还是没走。他等待褚晏清走到车边,摇下车窗问:“怎么不上车,你不是说要去医院?” “我以为你不会等我了。” 褚晏清面上褪了层血色,腰椎似乎不太能弯曲下来,费了些力气才蜷进副驾驶座椅。 “我怕你被车撞死也得赖我。把安全带系上,马上去医院挂号。” “我不用去医院。” “那你要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 程醒言懒得跟这人纠缠,将车驶出车库,最终停到小区附近的药店,下去买了暖贴和止痛片。 褚晏清顺从他吃了药,又问他能不能帮忙贴一下后腰,疼得特别厉害。垂着的眼睫还沾着冷汗,看起来很是可怜。 程醒言知道自己又在被骗,还是照做了。 褚晏清得脊柱炎以后一直在做功能训练,身形保持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程醒言细摸上他的后腰,果然发觉这人椎骨一截截的突立着,隐约有些变形,腰间那片肌理也僵得可怕,黏了层薄薄的冷汗。 程醒言被某种回忆击中了,几乎是出于本能,在对方腰间轻轻揉按起来。 褚晏清也和从前一样,欺身重新抱住了他。 程醒言顿了顿,“褚晏清,你感觉好些了就自己走吧。” 褚晏清不愿意放开他,“这就想打发我走么?真狠心啊。以前在床上爽了管人家叫亲亲宝贝,现在新人胜旧人,就只叫大名了。” “……你还想怎样。” “我们重新在一起吧,程醒言。”褚晏清说,“我已经把你讨厌的病治好了,我跟以前不一样。” 程醒言觉得特没意思。褚晏清就这喜怒无常的死德性,兴致来了比谁都黏人体贴,没兴趣了翻脸也比谁都快。他当初是被pua得不轻,但分开都快两年了,期间褚晏清和他没有过任何联系,他怎么也该走出来了。 至于褚晏清为什么突然又对他来了兴致,就和他无关了。 程醒言说:“你那骨头像是治好了的样子吗?我建议你先治治脑子,看起来特像神经病。” “我真的治好了。” 程醒言深吸一口气,把车钥匙甩了过去:“你不走那我走了。回去记得给我把车锁上。” 可能会比较虐,攻各方面病得不轻。 受的小男友纯炮灰,没什么出场机会了,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必过多担忧他。 新文开坑,大家多多收藏多多留评吧~ 第2章 第2条 随身保管好车钥匙 褚晏清想要再次追出去,起身的动作幅度牵扯起脊背一阵急痛,仿佛有冰锥刺穿了椎骨,将身躯牢牢钉在车座。褚晏清在心底嘲讽自己的无能,只能顺从被抛弃在车里的命运。 他本想休息片刻忍耐疼痛过去,却无知觉地在车里睡着了。到凌晨四五点准时醒过来,车还停在街边的原地,街区沉浸在梦乡中未醒,空荡彻底,连仅剩的路灯都离车身有段距离,光线透不进来。 脊柱炎症状夜晚比白天更严重,发病时总会半夜疼醒,褚晏清对此已经习惯。但今天格外难耐些,夜间室外气温骤降,贴上的暖贴已经失效,加之他用同一个姿势蜷了几小时,从腰身到小腿的骨骼都碾碎了似的,除了发酸的剧痛,感觉不到其他任何知觉。 很好,又把事情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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