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兴许是临死前太过不甘,死后宁汐没能轮回转世,魂魄飘飘荡荡,成了遗留人世的孤魂野鬼。 她看见自己闭眼的一刹那,逐日剑悲鸣如哭,一剑劈开奎木狼的躯干。 她看见裴不沉吓坏了似的,抱着她的尸体,跪坐三日三夜,直到白樱落满头。 她还看见裴不沉将她收敛尸身之后,抱着她的灵位,没有回白玉京,而是孤身上路。 他不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白玉京大师兄,没了前呼后拥、鲜花环绕,成了一个抱着灵位、走在磅礴大雨中也不记得打伞的怪人。 雨雾遮掩,道路湿滑,裴不沉踉跄地走了一步,被途中突出的小石子绊了一跤,整个人跌进泥水中,华贵织锦的月白道袍被肮脏浑浊的泥浆打湿。 他一动不动,任由湿发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之上。 路旁屋檐下躲雨的顽童见他这副模样,捧腹大笑起来,捡起泥块朝他丢去。 宁汐下意识伸胳膊挡在大师兄面前,那土块却从她透明的灵体中穿了过去,正正砸在他的额头。 裴不沉毫不在意似的抬袖擦了擦额角流出的血水,将灵位小心翼翼抱在怀中,慢慢站起来,就这么一身泥泞,继续往前走。 宁汐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能追上去。 途中路过一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裴不沉拖沓的脚步停下来。 他静静看了那面瘦肌黄的小姑娘片刻,从腰间解下白玉京的掌门令,半蹲下身,轻轻将掌门令放进小乞丐的破碗里。 “小妹妹,用这玉牌去当铺换些银子吧。天寒雨冻,莫要着凉了。”他说,温和笑了笑,才起身离开。 宁汐又看着他走了许久许久,才在一处枯死的老树下坐下。 裴不沉抱着膝盖,脸颊埋进去,十分安静。 已是魂魄的宁汐在他面前蹲下来。 她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要来救她? 他不该来,他别来。 宁汐用力地念了好几遍,可裴不沉都听不见。 他只是垂着脑袋,微微发着抖,浑身都湿透了,怀中的牌位却好端端地被收在衣襟内,滴水不沾。 逐日剑靠在树干,剑柄上挂着的晴天娃娃被雨水打湿,眼下洇出一团泪痕似的水迹。 次日天晴,裴不沉便抱着她的灵位投了水。 第2章 问仙 天上白玉京,独有八重樱。 “快醒醒!活没干完你就敢睡懒觉?!” 一片黑暗中,宁汐被什么人狠狠推了一把,骨碌碌滚下了床,额头磕到坚硬床脚,疼得闷哼一声,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男弟子双手叉腰,小拇指微翘起,正一脸不悦地盯着宁汐。 他着白玉京外门弟子的褐麻袍,右臂画了两瓣金边八重白樱纹。 白玉京以八重白樱为族徽,门内弟子等阶越高,所用服制上可用的白樱便越多,最高能有八重樱纹。 像宁汐这样身份低微的外门弟子只能用一瓣,而眼前人有两瓣,该是个有些权势的小头目。 见她依旧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男弟子更怒了,柳眉倒竖:“别以为装傻就可以逃过杂役!今日剖心台连问仙堂前广场那一块区域都归你打扫!” 宁汐扶着脑袋慢慢爬起来,慢吞吞地环视了一圈周遭景色。 这地方很t?眼熟。 白玉京外门峰上专给外门弟子居住的大通铺,十人一间,狭窄低矮,一张土炕上外门弟子一列排开,头碰头脚挨脚得挤在一块,睡觉时都得先和周围人打声招呼才能翻身。 宁汐拜入白玉京后,因为没能通过根骨测试,便被分到外门峰做了个打扫洒水的外门弟子。 她曾在外门峰生活了二十多年,连天花板上何处结的蛛网、墙根哪里掉了墙灰,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里是白玉京外门峰的弟子居,她绝无可能认错。 宁汐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确实有点痛,所以也不是幻觉。 她应该是重生了,宁汐平静地想。 前世种种如飞鸟掠林,在她脑海一闪而过,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白樱香。 颐指气使的弟子见她一番奇怪动作、又迟迟不回话,还以为她是故意抵赖,骂声都提高了不少:“宁汐你聋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宁汐这才“啊”了一声,重新将思绪投回现实。 她大概是重生回了自己还在白玉京当外门弟子的时候,可如今具体是什么时日却不分明,眼前人也颇为陌生,好像是外门峰的管事,姓卫来着…… 不如说,她对所有白玉京弟子都不甚熟稔,宁汐一贯是个万事不挂心的淡薄性子,凡人凡事在她眼里皆是过眼云烟,如今为她而死的裴不沉算是一个例外。 今夕何夕不重要,她是死是活也不重要,她只关心一个人。 卫管事本以为宁汐终于识相了,满意地哼了一声,不料却对上一双清凌凌的黑眼珠。 “大师兄在哪里?” 卫管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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