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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他并不遮盖自己的视线,看着千岱兰的眼睛:“年轻真好。”玥謌 有时候,直视并不礼貌,奇怪的是,千岱兰并不觉得梁亦桢的直视失礼——或许因为他的确身患重病,而且听闻寿命不多,仅剩几年。 那句“年轻真好”中,是切实又真诚的艳羡。 她总会因为这种事情心软,然后暂时原谅梁亦桢偶尔言语中的冒犯。 譬如他认定了千岱兰是叶洗砚的“小女朋友”,什么都不用做,只美美打扮好在家里等着男主人归来的那种。 千岱兰笑:“一点小矛盾而已啦。” 梁亦桢没有追问,笑着继续聊下去,直到千岱兰提到近一年,JW的衣服品控变差。 坐在梁亦桢左手边的,是JW的副总裁,听到千岱兰这么讲,她放下酒杯,侧身,扬眉:“喔?” “是这样的。”千岱兰一早认出了她,不动声色。 员工培训手册上,有高层大部分高管的照片和详细介绍,她不仅认识,还知道对方最近注意到JW的“盗版”正在二三线城市泛滥,还从田嘉回处探听到对方主张整治盗版和高仿—— 千岱兰早就打听好了,她什么都知道,还是假装不认识的样子,微微蹙着眉,失望地说,“之前我在JW工作时,每件衣服都像是艺术品;无论是做工、布料还是剪裁,都那么漂亮……可是,近年我买了两条JW的裙子,都很失望。” 梁亦桢不说话,只喝酒。 女副总裁单手托下巴,手指上的一只矢车菊蓝宝石的戒指璀璨夺目:“具体哪里失望?” “多的不讲,”千岱兰将手臂伸在她面前,抱怨,“看,这件是我在沈阳一买手店买的,袖子处的缝线车工差了不少,居然还有跳针和断针;还有里面的内衬——抱歉,我不太方便掀给您看,但我记得,以往这个系列的内衬都是真丝,可这件水洗标上写的是桑蚕丝,我却觉得里面掺了棉来混纺,摸起来要粗糙很多,无论是光泽度还是舒适度,都比不上之前。” 女副总裁什么都没说,招手,让助理俯身贴耳,她低声说了几句,助理说好,匆匆离开。 没多时,助理回来,另一个大卷发面容凌厉的女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她说声抱歉,握住千岱兰的手臂,仔细看了千岱兰这件裙子的袖口,检查完毕后,松口气,直接对女副总裁说:“这件不是我——” 一只大手轻轻将千岱兰的手臂挪回,千岱兰嗅到了稳重成熟的微涩木质香。 她抬头,看到叶洗砚。 “抱歉,”他微笑着打断那卷发女性的话,“岱兰这几天有些皮肤过敏,不适合被这样抓握。” 卷发女性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说了声抱歉,松开手。 千岱兰恼他打断自己计划,以至于接下来的话都不好再说; 谁知道叶洗砚站在她身侧,调侃:“赵姨,我朋友穿你们的衣服,穿到皮肤过敏,是不是该给些赔偿呢?” 千岱兰意识到他在帮自己递话,不作声了。 被叫做赵姨的,是JW的女副总裁,她笑着示意旁边卷发女性记下:“这是应当,不单要给赔偿,还得追究下去——岱兰小姐,能否把您买衣服的店铺名称和地址告诉我呢?我去看看,怎么能把这样品控不合格的衣服卖出去呢。” 千岱兰笑眯眯,若无其事地说出了紫姐店铺的地址。 观看全程的梁亦桢喝了一口酒。 刚才那人险些当众说千岱兰穿高仿时,他没阻拦;现在叶洗砚配合千岱兰说出售假店的位置,他也什么都没说。 见目的达成,顺理成章地,千岱兰起身,挽着叶洗砚手臂离开。 但对方显然不遂她的意愿,并没有将她送回雷琳的身边,而是径直带她离开宴会厅,去了另一侧的休息区——这里也有茶点和饮料,落地玻窗外是半个北京城的璀璨夜景,内里是棕色长沙发和蓊蓊郁郁的鹤望兰。 千岱兰心砰砰砰。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它不去跳。 “刚才的事情,”千岱兰客气地说,“多谢你。” 她的指甲一直狠狠地掐着手掌心,但不疼,也不麻,好奇怪,就是这样一直掐啊掐啊掐,怎么掐都没感觉,也无法缓解沉闷的呼吸。 叶洗砚带来的影响比千岱兰想象中还要大,她现在甚至无法若无其事地抬头看他的脸。 不刻意抬眼的时候,千岱兰只能看到叶洗砚的衬衫,这种不那么正式的场合,他从来不会将纽扣扣紧,也不会打领带,微开的领口间,千岱兰看到他那几乎毫无瑕疵的皮肤。 当初她被狠弄到痛的时候,留下抓痕早就愈合了;时间会让她们留在彼此身上的痕迹消退,但那种几乎被甘蓝贡景蔻的感觉记忆犹新。 “为什么不找我?”叶洗砚平和地问,“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他还是那样敏锐。 还是一如即往地说话好听。 她的那个小店,他居然会用“生意”这样正式的词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沈阳商界巨鳄”呢,实际上,现在的千岱兰只能是“巨饿”。 “干什么遇不到麻烦,”千岱兰说,“小问题而已。” 叶洗砚看透她心中所想:“是那个店的老板?” 他说得隐晦,但彼此心知肚明。 “对,”千岱兰点头,“是有人给我使绊子,不过这挺正常,要是没人给我使绊子,证明我不让人眼红——那我的店离倒闭也不远了。” 生意红火才招人恨。 她宁可被嫉恨,也不要默默无闻。 叶洗砚什么都没说,那些劝她回去好好上学读书、暂时放弃店面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提,只是沉静地看她手腕处隐隐显现的红色。 正品的JW内衬仍旧是真丝,但外面的编制布料做得更柔软;千岱兰故意穿的这件仿版,虽有其形,布料材质不可能一模一样,隔着内衬仍旧扎红了她的皮肤。 “我让杨全去取新裙子,”叶洗砚说,“等会儿去换下来,现在目的达成,别穿这件了。” 他的声音还是和先前同样,温和平静,滴水不漏,客客气气。 千岱兰同样很客气地说:“谢谢。”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距离相站,衣冠楚楚的两个人,任谁看,都觉是郎才女貌,彬彬有礼。只有千岱兰知道叶洗砚如野兽般按住她的情形,也只有叶洗砚听过千岱兰那些大胆银乱的神吟声。 叶洗砚垂眼看千岱兰卷发上别着的那只小小水钻发夹,是绣球花的造型,一朵朵,一簇簇,每一个拼凑成花瓣的水钻都闪烁着亮而透的光。乍看漂亮可爱,细看,每一颗水钻都有着尖锐的锋芒。 千岱兰在盯叶洗砚的衬衫纽扣,海贝扣,纯正的素白,乍看冰冷拒人千里之外,实则打磨得光滑,粒粒润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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