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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却不敢落泪。 只因霍珏说了,阿姐回去定国公府是好事。 卫?l一看小姑娘眼睛红了,忙柔声笑道:“瞧你,有甚好伤心的?我便是回了定国公府,随时都可以回来看你与阿珏。” 姜黎忙忍住泪意,道:“当真?” 卫?l莞尔道:“自是当真,阿姐还能骗你不成?” 小姑娘听见这话,总算是开心些了,上前用力地抱住卫?l,悄声说道:“日后我定会督促霍珏做个大官,好给阿姐你做靠山的,教那定国公府里的人无人敢欺负你。” 卫?l闻言微微一怔,旋即便笑了,道了声好。 说罢,她抬起眼,与立在树下的霍珏对视一眼。不过一个眼神,姐弟二人便知晓彼此想说的话。 薛无问,她嫁。 - 来接卫?l的人是暗一,他是自家世子最最重用之人,接魏姨娘的事自然也得他亲自来办,在宫里的世子爷方才会放心。 瞥见从大门出来的身影,暗一忙放下马鞭,迎上去,恭敬地为卫?l拉开车门,放下踏脚的凳子。 卫?l上车后,轻声问了句:“他呢?” 暗一愣了愣,他还是第一回 听魏姨娘问起世子爷。 想到这,暗一便要为世子爷掬一把辛酸泪了。 旁人都道世子爷在这盛京是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与玉京楼几位花魁的红粉佳话连街上的总角小儿都能道出个一二三。 唯有近身伺候的暗一与暗二知晓,他家世子一直都在追着魏姨娘跑,偏人魏姨娘还不太乐意搭理他呢。 没想到今日居然听到魏姨娘亲口问起世子来,真是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卫?l不知自己随口一说的两个字竟然引起暗一一番嗟叹,见他一直不出声,略一思忖,便又道:“你家主子可是从皇陵回来了?” 暗一这才骤然回过神,忙应:“是,主子回来后便进宫面圣了。” 卫?l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车辕辚辚,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定国公府。 无双院一众仆妇婆子规规矩矩侯在月门处,魏姨娘虽离开了大半年,可这位是世子爷拿来当眼珠子一般宠着的,在无双院伺候的人哪敢掉以轻心。 青石板路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拾掇得纤尘不染,地龙熏香全都点着,里头的摆设与卫?l离开无双院时亦是别无二致、分毫不差。 卫?l脱下斗篷,仔仔细细地环视了一眼。 无双院最初并不叫无双院,是她住进来之后,薛无问才给这里改了名儿。 从前她觉着这里是一座囚禁着她的牢笼,可现下再回首,却不由得想,这里,在过去几年里,未尝也不是一个家。 一个薛无问给她的家。 - 天光渐渐暗下,暮色四合的时分,薛无问从宫门离开,踩在细密的风雪里回到无双院。 院里长廊幽静,白墙上一扇半开的窗牖正透着淡淡的昏黄灯色,屋檐下挂着的油纸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薛无问推开门,便见床边矮榻里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乌发披散,面若芙蕖,清冷明亮的眸子在听见开门的动静时,缓缓望了过来。 薛无问对上卫?l湿润的眼,忽然也不急着进屋了。 就那般,停下脚步,微侧头靠上门槛,长指抵着腰间的绣春刀,半垂眼静静望她。 第54章 (副CP线) 一个月多前, 玉京楼的闻莺阁里,霍珏对薛无问道:“还请世子救阿姐一命。” 他说他做了个梦,梦里卫?l死了。 彼时他听见这话, 不过是当那小子在信口雌黄, 想诳他薛无问做他手上的刀, 替他铲除当初陷害太子府与卫霍二家的人。 说实话, 那小子在某种程度上, 竟是有些了解他的, 看穿了他这人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般忠于皇权。 但他到底幼承祖训, 哪些事该做, 哪些事不该做,他心里门儿清。 也正因为如此,父亲才会同意他回来盛京,甚至将定国公府在盛京的势力都交由他掌管。 可若是有朝一日, 他做了触及定国公府底线的事,那他迟迟早早要被这些势力反噬。 他自信,只要定国公府的人听他号令, 卫?l有他守着护着, 她就不会死。 是以,在霍珏说完那话后, 他心里难得地起了些怒火,似笑非笑地问霍珏:“怎么?想拿你姐姐做筏子, 利用我替你、替所有卫家人报仇?” 他虽笑着,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动了怒。 霍珏静默不语, 良久, 站起身, 对薛无问淡声道:“成泰六年的上元夜, 临安城地动,震中就在城东谭家村,数千村民几乎无一人能活。世子不如等到上元夜过后,再来寻我。” 后来,临安城果真地动。 薛无问派去临安的暗桩回来禀告,霍珏在那里,救了万余名本该十死无生的百姓。 地动乃天灾,根本做不得手脚。 而霍珏的梦的的确确预知了这场地动,甚至借着这个梦,前往临安救了那些本该死的人。 薛无问瞬间便明白了霍珏的用意。 他在告诉他,梦是真的,而梦里必死之人的命运,可以逆天篡改。 薛无问自诩自己也是见惯生死、心肠冷硬的人。 垂髫之年便被父亲薛晋丢去军营操练,十一岁上战场与北狄士兵厮杀,十六岁被肃州百姓尊称一句“少年战神”。 可那一夜,他独坐至天明,脑子里想的是,若有一日,卫?l真的死了,他会如何? 元月十七,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他在城门外拦住了霍珏的马车,只问了三个问题。 何时?何地?谁? - 冷风呜呜咽咽,摇得院子里的腊梅树簌簌作响。 早在薛无问回来之前,无双院的仆妇丫鬟便被卫?l遣去了外院,就连佟嬷嬷,都提前歇下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处处弥漫着淡淡的沉水香。 卫?l倚着个瑞兽熏笼,手里正拿着根拨弄香饼的银箸。听见薛无问的动静,她放下手上的银箸,回头望了他半晌,而后转过身,缓步走向他。 身后的冷风直直往屋里灌,薛无问到底是怕她冷着了,提脚进屋,将门紧紧阖起。 他昨日连夜赶回盛京,至今一日一夜不曾沐泽过,玄色的飞鱼服沾满了细碎的尘土雪污。 他知卫?l一贯爱洁,忍着没去抱她,只站在那看她,想着再看几眼便去净室沐浴。 却没想到,这姑娘径直走向他,二话不说便探手去摘他腰间的腰封,解他的绣春刀。 薛无问后退一步,低眸笑着道:“卫?l,我还未曾沐浴,一会你又要嫌我脏。” 从前他便犯过这样的错。 那是成泰三年的春天,他领了任务,离开盛京足足两个多月。再回来时,一入无双院便不管不顾地抱起她,压入床榻里。 这姑娘嫌他脏,没将自己洗干净就来碰她,恼怒得在他唇角下颌都豁了几个口子。 那几个血肉模糊的口子他倒是没觉得多疼,想着能让她解气,便由着她去。 再往后,每回将她惹恼了,他索性自动把唇凑过去,任她咬。 只是后来,到底顾念她爱洁,再不会像最初那般,出个远门回来,便急急抱着她可劲儿地欺负。 薛无问的话才刚落地,卫?l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可没一会,又稳稳摸上他的腰封,解开,腰间长刀“啪”一声落地。 薛无问在她的手摸到他中衣时,终是扣住她的手腕,沉着声音道:“卫?l,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住的。” 他都多久没碰过她了,真真是经不起她这样的动作。一会被他欺负狠了,她又得恼他。 卫?l乌黑的睫羽无声垂着,轻轻挣脱他的手,继续脱。 薛无问深吸一口气,一把抱起她,往内室走,在暖榻里坐下,对坐在他膝头上的姑娘道:“行,你既然想脱,给你脱个够。” 从前他使坏,捉住她的手教她如何脱男子的常服,她抬头就在他下巴留了个口子。 现下她主动如此,他哪还有什么自制力说不。 卫?l沉默着将他上身的最后一件衣裳脱下,手指抚上他的背,触摸着上头那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鞭痕,轻声问:“疼吗?” 薛无问被她问得一愣。 这姑娘方才不管不顾的要脱他衣裳,勾得他骨子里的火烧得劈啪作响,就为了这? 薛无问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他身上的伤口数都数不清,可背上那一片却是最触目惊心的,除却最初的一道剑伤,旁的全是七年前,父亲薛晋在他身上留下的鞭痕。 两人第一回 燕好时,卫?l也曾在榻上问过他,这些伤口是哪里来的? 他自是没有说实话,只说是在肃州与北狄士兵厮杀时留下的伤痕。 卫?l显然没有怀疑过他这套说辞,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为何又问起这茬了? 薛无问微微眯眼,漫不经心道:“几年前的旧伤,早就不疼了。” 卫?l抬起眼,清丽妍媚的脸微仰着,眸光沉静,看着他道:“我听老夫人说,定国公府行家法的鞭子带尖刺,国公爷拿鞭子抽的时候,定然是没留情的。那时,疼吗?” 卫?l话音儿刚落,薛无问一贯来慵懒的眉眼瞬间沉寂下来。 “薛无问,”卫?l抚上他的脸,声音很轻地问:“如果我要你娶我,你敢娶吗?” 薛无问不语,只垂着眼看她。 她实在生得好看,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就已经美得像天上的皎月。气质亦是高雅,出生于诗书传家的百年世家卫氏,又自小便被当做太孙妃来培养,是真正的一颦一笑皆是雍容华贵。 薛无问紧紧盯着她的眸子,与她对视须臾,便靠上身后的迎枕,提唇笑道:“卫?l,长出息了啊,美人计都使在我身上了。” 卫?l没有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的胸膛,道:“不是喜欢我喜欢得紧吗?薛无问,你敢娶我吗?敢让世人知道,我,卫?l,是你薛无问的妻子?” 她承认,她是在使美人计,也是在拿她自己做赌注,赌他能为了她,改变定国公府的立场。 若是搁在以往,她是不敢赌的。毕竟她在这盛京,能用之人除了沈听,也就只得薛无问。 沈听忠于她,忠于卫家。 可薛无问不一样,他姓薛,有他的家族,有他作为下一任定国公的责任。她以为,他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会为了女色失去理智的。 然而这一回,她想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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