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元楼的,账房先生了。” 赵保英闻言便低头笑,敢情前几日这位掌柜娘子是在考查他。 若是今儿他再算错,怕是没得账房先生做了。 赵保英正要打趣如娘几句,忽然便见对面的女子合起账簿,笑着道:“保英哥哥,现在是,账房先生了。你,你要,什么时候,娶我?那年,你问我时,我就在,门外听着。” 如娘说到这,便微微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眸渐渐漫上一层水雾。 “我那时,说了,好。” 赵保英怔楞,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如娘说的那日是承平五年的那日。 他坐在床榻上,喝下了她端来的药,在她出门后偷偷问,他做了账房先生后便娶她可好。 原来那时她就在门外,偷偷地应了他一声“好”。 已经许久不曾红过眼的赵保英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不嫌我是个残缺之人?”他问。 “我,不嫌。”如娘道:“你可会,嫌我,嫁过人?嫌我,晦气,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丈夫?” “胡说八道!旁人的死与你何干?”赵保英笑了笑,隐约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谁若是说你晦气,你同我说,我去给你出气。” 如娘回道:“那,你也不许,再胡说,八道。” 赵保英瞅着如娘那倔强的神色,知晓她是在气他说自个儿残缺。他轻轻摸着指间的扳指,缓缓一笑,道:“小结巴想要什么时候嫁我?” - 赵保英与如娘是在肃和六年成的亲。 如娘不爱热闹,成亲那日就在赵府里摆了几席。 来的人也不多,也就杨蕙娘一家还有高进宝、小福子这些宫里的旧人。 高进宝来的时候,怕自个儿面相凶,吓着人卫大人那双龙凤胎,还特地找小福子练了练该如何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来。 高进宝自打接了赵保英的位置,便日日不得闲。 不像小福子,三不五时便要出宫到顺乐街的状元楼去。 小福子脑袋瓜子机灵,嘴儿甜,在宫里就特别招宫女宫嬷的喜欢。去了酒肆也是如此,杨蕙娘、如娘、姜黎都爱听他说话,如今就连卫大人那对龙凤胎都喜欢缠着他,要他说些宫里的趣事。 那日高进宝大抵是学着了些精髓,当然也可能是六斤六同阿满胆儿大,见着了高进宝不但不怕,还亲亲热热地喊他“高叔叔”。 高进宝虽面相凶,实则心肠比小福子那面甜手黑的不知要软多少。 若不然,也不会在赵保英同如娘拜堂之时,哭得像个泪人儿,五条帕子都擦不干从他那双虎目里流出来的泪。 高进宝是跟在赵保英身边时间最久的太监,最是知晓督公这些年有多不易。 如今眼见着督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怎能不激动? 那日的喜宴设在暮色四合的时分,明月当空,偌大的院子里开着一蓬蓬的花,夜风徐徐吹拂,花香袭人。 如娘与赵保英走失了大半生,总算是在这样一个花好月圆的日子里,赴年少之约,结为了夫妻。 喜宴结束后,如娘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铜镜前。 赵保英站在她身后,给她解发上金灿灿的凤冠钗环。 二人鬓间早就染了白霜,眼角也爬上了细细长长的褶纹。 可在赵保英眼里,她始终是定风县那位林夫子家的小娘子,是他自记事起便想要照顾一辈子的姑娘。 烛火熠熠,赵保英望着如娘被火光照得明艳艳的脸,笑问:“小结巴今儿可开心?” 如娘从铜镜里望他,笑着颔首道:“开心的,如娘,得偿所愿。” 说完这话,她眼眶又滚滚烫烫地热了起来。 可今儿是她与保英哥哥的大喜之日,不兴掉泪珠子的。她忍了忍,总算是把泪珠子忍了回去。 承平六年,爹爹接到赵保英的信后,同她道:“保英被贵人看重,陪着那贵人去盛京了。” 如娘垂眸望着戴在腕间的凤凰木珠子,小声问:“他,不做,账房先生了。可,可还会,回来娶我?” 林夫子喉头一哽。 许久之后,他轻轻摇头,语重心长道:“保英若是回来定风县,这好前程便没有了,我们不能挡了他的大好前程。如娘啊,你别等他了,往前看。” 如娘听罢林夫子的话,很轻很轻地“嗯”了声。 历经半生风雨后,如娘再次忆及过往,终于是看懂了那时林夫子眼中的悲切。 “若是爹爹,知道,我们今儿,成亲了,定然会,很开怀。”她笑着道。 - 日子在一本又一本填满的账簿里悄悄溜走。 赵保英自打做了账房先生,便再不复从前的悠闲。状元楼生意好,每月里摞下来的账册能有半掌高。 如今他拨打算珠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算起账来更是耳聪目明,几乎不再犯错。 前两月,那位林大掌柜还给他涨了工钱。 赵保英拿着这几月挣下来的工钱,寻了个老师傅给如娘打了个坠子。 坠子用金箔做成,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颤颤巍巍,正是一朵恣意盛开的莲花。 赵保英亲自编了一条红绳子,把坠子挂起,戴在了如娘细长的脖子上。 那日的日头格外好,阳光被头上的枣树筛成丝丝缕缕,照得那坠子金灿灿的,格外的好看。 赵保英抱着那只瘸腿猫,笑吟吟道:“好看。” 如娘摸着那朵莲花坠子,歪头望了赵保英一眼,也跟着笑。 只她不知,许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少年殷殷切切地护着怀里的一个莲花坠子,跑在大雨倾盆的夜里。 就为了给他心爱的小姑娘一个惊喜。 如今三十七年过去了,那个小姑娘终于戴上了那个坠子。 那夜赵保英大抵是开心,多喝了两口小酒。 第二日起来时,脑仁儿有些昏昏,拨打算珠的手不小心又多打了一颗算珠。 下午林掌柜又拿着账册来寻他,道:“保英哥哥,又,算错了。” 说着便静静望着他不说话。 那模样好似在说,昨儿让你少喝一口酒你不听,这会好了,算错账,要扣工钱了。 赵保英笑笑地认错:“我下回不喝酒了。你放心,被扣掉的工钱,我很快会挣回来。” 天可怜见的。 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在过去三十多年里,挣下的私房钱不说金山银山,可也是寻常人家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眼下,他为着那几个被扣掉的工钱,道歉道得诚诚恳恳的,那模样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如娘瞅着赵保英,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小奶音。 “赵爷爷又被如奶奶扣工钱了?”六斤六牵着阿满的手,屁颠屁颠地走进天井来,“是不是拨算珠又拨错啦?” 六斤六才刚说完,阿满便在那只闭眼休憩的老猫身旁坐下,边撸着猫,边热心肠地道:“赵爷爷别伤心,阿满明儿教你算数。” 小孩儿童言无忌,倒是把赵保英同如娘都逗笑了。 若是三十多年前,赵家的二儿子保英不曾被他兄长卖走。 他与如娘过得大抵就是这样的日子罢。 他贪了杯酒,少了几个工钱,被自家娘子拿着账簿算账,然后几个小孩儿跑出来给他解围。 赵保英与如娘相视一笑,轻声应:“成啊,明儿赵爷爷同你们学算术,若是涨工钱了,赵爷爷给你们买糖葫芦吃。” 第142章 卫?lx薛无问 (一) 承平二十七年, 夏,肃州。 薛无问刚进城门,便见暗一急匆匆地上前禀告, 说国公爷让他回一趟定国公府。 薛无问坐于马上, 闻言便挑了挑眉, 道:“我这两日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违抗军令的事?” 自打上回他单枪匹马闯入北狄军后营,砍下主将的人头后,他爹薛晋就盯他盯得极紧,丁点大的小事都要他挨军棍, 说要治治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暗一被薛无问问得一懵。 年轻的暗卫抬眸望了薛无问一眼,腹诽道:世子您自个儿都不知晓,我又怎么知晓?真当我是国公爷肚子里的蛔虫呀? 虽只字未说,但薛无问一看暗一那张神情丰富的脸, 也大致猜出他在想什么,哼笑道:“算了, 左右不过几个军棍,就当做松松筋骨了。” 说罢,他一夹马腹, 策马往定国公府去。 两刻钟后, 薛无问翻身下马, 大步流星地进了府,往薛晋的书房去。 书房的门敞着,薛晋正低头看战要图。 薛无问提脚入内,未等薛晋开口, 便直截了当道:“父亲, 儿子特地前来领罚。” 薛晋目光一凝, 放下手上的战要图, 问他:“你犯了何事?” 薛无问长腿一勾,勾住一张圈椅,大喇喇坐下后,便吊儿郎当道:“儿子也不知,这不是等着父亲您开口么?” 薛晋一见他这副浪荡子的模样,横眉一竖,冷声道:“我喊你来,是让你替我与你母亲跑一趟青州!” 青州? 薛无问眉宇微蹙,往后靠了靠,懒洋洋道:“父亲能换个人么?去岁我与乌钺交手,挨了他一刀。这仇不报回去,儿子还有何脸面姓‘薛’?去一趟青州来回至少三个月,谁知晓我回来时,乌钺那蠢货会不会提前将他自个儿作死了?” 薛无问与乌钺年岁相仿,一个是定国公世子,被肃州百姓称作少年战神;一个北狄二皇子,天生巨力,威猛勇武,被誉为王庭的新将神。 二人天生便不对盘,从头一回在沙场上遇见开始,便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几年过去了,二人结下的仇是越来越深,薛无问削了乌钺一指,乌钺砍了他一刀。 想起去岁胸膛那深可见骨的刀伤,薛无问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霎时一冷,继续道:“父亲知晓的,乌钺那人头我想要很久了。” 自家儿子与北狄二皇子之间的过节,薛晋哪儿不知晓? 就是因着知晓了,才要寻个由头将他支出肃州。免得秋天北狄来犯之时,这小子为了砍下乌钺的人头,又要单枪匹马闯敌营。 北狄军这两年也不知为何,兵马粮草格外充足。去岁若不是薛无问跑去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又砍下一名主将的人头,只怕北狄军都要攻入肃州城来了。 薛无问拎着敌军主将人头回城之时,整个肃州百姓额手称庆,欢声高呼。 身着铠甲的少年将那人头往上一抛,便恣意张扬地策马入城。 后来回到定国公府,战甲一脱,众人方才知晓他受了重伤,身上雪白的中衣里衣早就被鲜血浸湿。 那会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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