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元帝开国的卫家先祖卫戒,以及定国公府的第一任定国公薛??。 青州卫家的祖庙在承平二十九年化为灰烬,如今便只剩供奉在大悲楼这里的先祖卫戒的灵牌。 说来也是可笑,成泰帝既然敢毁了卫家祖庙,照理说也应当把大悲楼的这一面一同毁了才是。 偏偏这人始终不敢动卫戒的灵牌,委实是懦弱。 说到底不过是不敢在佛祖面前残害忠良。 大相国寺历经几个朝代,地位一贯超然。从前几任周王朝的皇帝,每年必挑一日,前往大相国寺祭拜。 而成泰帝登基后,却一次都不敢来大相国寺。杀兄弑父的事情都做了,登基后反而敬畏起神明来。 当真是可笑。 可这样也好,就让他在惊惧中日日不得安宁吧。 守在大悲楼入口的小沙弥望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拾阶而上,不由得挑了下眉。 平日里前来大悲楼的香客自是不少的,盛京里那几家老牌的勋贵家族,每个月都会派人前来祭拜上香油钱。 可他守着的这道门是直接通往九层的,那里常年不见人来祭拜,是以日日都是门可罗雀般的冷清。 怎地今日非年非节的,就有人来啦? 小沙弥拿着名册,站起身,笑容可掬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前往大悲楼九层?” 霍珏颔首道是,递过去一块半圆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半个大大的“薛”。 要登大悲楼,须得有对应的对牌。 小沙弥接过那木牌,细细看了眼,木牌用的是沉香木,中心半个烫金的“薛”字龙飞凤舞,的的确确是定国公府才有的对牌。 小沙弥拿出另一半的对牌,双牌一对,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薛”。 确认过对牌,小沙弥恭敬地将半面木牌递还给霍珏,道:“施主入门后右转上楼便是。” 霍珏接过对牌,颔首道谢。这大悲楼他来过,根本无需旁人指引,熟门熟路地便进了门。 小沙弥望着他清隽的背影,不由得纳闷,定国公府的那位老夫人,自从地动发生后,便在慈安楼住下了,日日礼佛诵经,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 人老夫人都在这儿了,怎么又专程派人来大悲楼祭拜呢?真真是奇怪。 这些望族里的弯弯绕绕小沙弥自是不感兴趣,不过纳闷了一瞬,便又默默地念起佛经来。 大悲楼里,沉重厚朴的漆黑木门“吱嘎”一声推开。 霍珏提脚入内,望着玄于高处的那面灵牌,伏地跪拜,淡声道:“先祖大人,青州卫氏第一百八十三代子孙卫瑾,特前来大悲楼,借先祖大人灵牌一用!” 大悲楼外,一个身着赤色祖衣,手持檀木佛珠的和尚踏着和煦的日光,缓步前来。小沙弥见到来人,忙站起身,开心地唤了声:“师伯!” 圆玄慈眉善目地颔首一笑,道:“今日当值可有打瞌睡?” 小沙弥赶忙道:“自是没有,弟子今日默念了《大方广佛华严经》整整三十七遍。” 圆玄笑着道了句“阿弥陀佛”,夸了两句,便转着挂在手上的佛珠,往大悲楼里去。 小沙弥望着自家住持的背影,忽地想起,还未同师伯说,里头还有一位施主正在祭拜先祖呢! 第64章 圆玄是大相国寺第三百一十九任住持。 四岁被师傅领入大相国寺后, 他在大相国寺一呆便是五十七年。 他天性聪颖,佛根剔透,虽不如两百年前那位惊鸿一现的佛子那般出类拔萃, 却也是近百年来大相国寺佛法最精深,佛缘最深厚的弟子了。 进大相国寺的第八年, 他尚不足十二便被师傅, 亦即大相国寺第三百一十八任住持指定为下一任住持。 圆玄擅观天象, 擅测国祚, 亦擅相命格。 不管是呱呱落地的婴儿, 还是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但凡让他看过一眼,他便能相出此人的命格。 这么多年来, 能让他相不出命格的不出五人。 而眼前的这位清隽矜贵的少年郎, 就是其中之一。 说是少年郎也不尽然, 眼前男子虽骨相未及弱冠, 可周身的气势却分明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 圆玄立于木阶上,与那推门而出的年轻郎君对视一眼,那人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眼, 黑漆沉冷,似寒冬里的雪夜。 清隽的五官骨相极其贵气逼人, 然而这人的面相似是蒙上了一层迷雾, 让人辨不清藏身在迷雾里的, 究竟是人是鬼。 出家人心静如水,鲜少有心绪波动的时刻。越是佛缘深厚的僧侣,心绪越是平静如海。 可与霍珏对视的那一瞬, 他眉心忽地一跳。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形, 是在皇宫的泗水桥里, 遇见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而再上一次,便是去岁的中春。 阳和方起的时刻,南边天象有异。妖星、破军、文曲三星竟同现一处,且渐行合一。三星合一的瞬间,西边忽现一颗转瞬即逝的紫微帝星。 虽只有短短一瞬,可圆玄看得清楚,那是一颗有别于周王室的帝星。不过是一呼一吸的刹那,三星合一,双帝星同现。 这样的天象,平生未曾所见。 掌中的佛珠无声转动,圆玄对拾步而行的年轻郎君道了声:“阿弥陀佛。” 霍珏微微颔首,与圆玄擦身而过,缓步下了木阶。 却不知,在他走出大悲楼的瞬间,那被圆玄温养了许多年的佛珠无声崩断,一百零八颗檀木珠“咚咚”落地,从木阶滚落。 - 半冷的春风徐徐送香,一片洁白的花瓣从枝头缓缓飘落。 高进宝办事归来,便见那几名女子又往后山旁边的花海里去了,说笑声仍旧不绝于耳,却因隔着远,说的内容早已听不大清了。 思及方才打听到的话,他收敛心神,理了理袖摆,深吸一口气,道:“督公,属下回来了。” “进来。”赵保英淡淡应一声,待得高进宝入内,方才抬眸瞥他,继续道:“如何?” 高进宝道:“那几名女子一人名唤杨蕙娘,一人名唤姜黎,还有一人名唤林如娘。其余二人,则是那位叫姜黎的小娘子的侍女。几人前来大相国寺,是为了求文殊菩萨佑考。” “佑考?” “是,姜小娘子的夫婿下月便要参加会试。这才想要来大相国寺求符,听说那位举子还摇出一支极少见的上上签。” 高进宝说到此,便又仔仔细细地将打听来的话说与赵保英听,譬如那杨蕙娘是个酒肆掌柜,且还是个寡妇,生了一儿一女云云。 说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高进宝才话锋一转,转到了如娘身上。 “不过今日那位林娘子倒是没去拜文殊菩萨,而是去了普贤菩萨的殿里求平安。” 高进宝说到这,实在没忍住,偷偷望了赵保英一眼。 就见自家督公嘴角噙笑,垂眸抚着扳指上的木珠,见自己忽然顿住话匣子了,还掀开眼皮望了过来,示意他继续说。 高进宝连忙敛神,轻咳一声,继续道:“林娘子求菩萨保佑了好些人,杨娘子一家,一个叫孙平的男子,还,还有一位叫‘保英哥哥’的。” 赵保英抚着木珠的手指一顿,片刻后,他道:“那孙平是何人?” 时间仓促,且华严宝殿那几位小沙弥并未接触过孙平,是以高进宝尚未查出这孙平的身份。 他忙不迭地跪下,道:“属下还未查到,等回去盛京后,属下立即派人去查,请督公恕罪!” 赵保英沉默了片刻,半晌后才道:“罢了,无需派人去查。她与那杨娘子开的酒肆叫何名字?” 高进宝想起偏殿内那位小沙弥说的话,面色古怪道:“叫状元楼,听说是杨娘子为了鼓励自家女婿澹台折桂,才起的这名。” 说起来,这位丈母娘对自家女婿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吧,这会试都未开始呢,就想着自己女婿中状元了,连酒肆的名字都要与“状元”沾边。 “状元楼……” 赵保英淡淡喃了句,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并未想起盛京有一位叫“霍珏”的考生。 会试在即,去岁便上京赶考的举子在盛京也呆了有二三月之久,这些个举子,为了扬名,平日里没少出门会友论学。 但凡有些才学的考生此时多多少少都会名声在外。 譬如太原府解元宗奎,此人乃大理寺卿宗遮的侄孙。 前些年,曾有翰林院的大儒前往宗家造访宗遮,偶遇宗奎便考究了几句。谁知这孩子不过十来岁竟才思异常敏捷,对答如流,针砭时弊,惹得这位大儒不得不夸一句“状元之才”。 又譬如江陵府解元曹斐,年纪轻轻便写下无数脍炙人口的诗词。江陵府盛产才子,而那曹斐今年得解元后,就被誉为了江陵第一才子。 有心要在会试后谋一个京官的考生总是会费尽心思在盛京冒出点名头,可这位叫“霍珏”的考生,赵保英的确不曾有所耳闻。 望了望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赵保英起身,拾起桌案上的拂尘,轻一甩,搭于臂膀,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往年他来大相国寺,呆个半日便要回宫。今日的确是耽误得有些晚了,成泰帝如今对他极依赖,这些日子因着地动、皇陵之事又日夜寝食不安的。 说是告一日假,可赵保英知晓,他若真的明日才归去,成泰帝心里定然要有个疙瘩。 伴君如伴虎,成泰帝要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奴才,他赵保英便只能做这样的奴才。 出了照性小筑,赵保英往山茶花林望了眼,那里花枝轻颤,落英飘摇,可先前在这赏花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红顶马车就停在后山的一角竹门外,二人快行至竹门时,一道月白身影忽地从另一侧的甬道信步前来。 高进宝警惕地看了过去,却见来人是个芝兰玉树的年轻郎君。 郎君眉目深邃,气质淡然持重,瞧着他去往的方向,应当是要去后山的。 赵保英自然也看到了霍珏,他微微眯起眼,此人气度风华均是上上之等,在盛京应当不是寂寂无名之人。 可他从未见过此人。 似是察觉到赵保英的目光,霍珏平淡地对上他的眼,而后便微微一颔首。 对赵保英与高进宝来说,这人纯属路人,敢如此不卑不亢地冲着他们颔首示好,倒是颇为出乎他们意料。 这盛京里,凡是晓得赵保英身份的,见着他了,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地躬身行礼呢? 这年轻郎君约莫是不知晓他们的身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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