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闹起来了,还望督公多保重。” 说罢便抬起脚,信步离去。那模样瞧着,似乎当真就是来传话的。话传到了,他二话不说便走,也不问赵保英究竟应不应。 赵保英望着薛无问高大清瘦的背影,阴柔的脸露出一丝沉思。 能让薛无问给他跑腿,那状元郎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比明面上看着的还要深。 他就这般堂堂正正地显露出他与定国公府的关系,又坦坦荡荡地求自己办事,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姿态。 委实是叫他又好气又好笑。 宫里宫外想求他赵保英办事的人不知凡几,也从来不敢空手而来。送金银珠宝有之,送美人瘦马有之,就没见过谁,给他瞅一眼珠子就要他办事的。 真真是……一言难尽。 赵保英摇头一笑。 那厢高进宝正往他走来,见他面含笑意,一时有些纳闷儿。 敢情那位世子爷是同督公说了什么好消息啦?竟然引得督公笑得如此开怀。 高进宝心中好奇,便憨憨地问了句:“薛世子可是来同督公报喜的?” 赵保英唇角的笑意一深,道:“哪来的报喜?薛世子是□□来的。” 高进宝没听明白这话,但见赵保英说这话时没半点恼意,便知晓这要讨的债啊,定然是督公本身就愿意欠的。 - 那厢薛无问出了南直门,便径直上了外头的一辆马车。 暗二守在马车旁,见他来了,便悄然上前,低声道:“世子,刑部的齐尚书一早便出了门。先是去了趟大理寺狱看秦尤,之后又亲自到大理寺官衙,摘下乌纱帽,同宗大人认罪,道七年前先太子府并霍卫二家的谋逆案乃冤案,而制造这起冤案的人便是凌首辅。宗大人似乎接下了此案,这会正在往宫里去。” 薛无问攒眉思索,长指敲了敲腰间的绣春刀,道:“朱次辅何在?” “朱次辅一早就去了都察院,去了没一会,鲁御史便匆匆出了都察院,去了长公主府。再之后,长公主便进宫来了。” 都察院,长公主府。 朱世叔这是去都察院请鲁御史做说客去了,难怪长公主会选在今日入宫。 薛无问轻笑一声。 还真让那小子说对了,齐昌林会主动认罪,率先揭开七年前的那桩旧案。 只要他一认罪,朱次辅、宗遮、鲁御史乃至于长公主都会有所行动。 而这些人会如何做,他竟然一算一个准。 凌?贝巳私魃鳎?不管是青州还是肃州之事,都是隐在幕后,不曾出面过。 虽说但凡是人做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点蛛丝马迹。但那些个蛛丝马迹,俱都被他与霍珏处理得一干二净。 此次不管是青州的案子,还是肃州的案子,火都烧不到凌?鄙砩稀? 而这便是他们要的局面。 青州、肃州之事,凌若梵可以有罪,秦尤可以有罪,定远侯与胡提也可以有罪。 但不能用来定凌?钡淖铩? 就算凌?辈荒艽哟税钢姓?除出来,他们也会替他摘干净。 凌若梵是凌?钡亩?子,胡提是凌?钡谋砻梅颍?明眼人都知晓凌?辈磺灏住?芍灰?没有证据,凌?本湍芴枚?皇之地喊冤。 不得不说,凌?闭馕本?子惯会做戏,这些年在民间的口碑自是不差。 只要他喊冤,还真有人会信,那些追随他的人也会齐心协力地替他走动。 对这样一个人,明明知晓他有罪,却偏偏没有证据定他的罪。 不管是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还是长公主,乃至于宫里的那位王贵妃,定然都会不甘心。 打蛇不死,后患必定无穷。凌?闭獯嗡啦涣耍?谁知晓日后他会不会卷土重来? 那小子大抵是从一开始便是这般打算的罢。 一步一步走到眼下这个,唯有重审七年前的案子,方才能彻底弄死凌?钡木置妗? 如此一来,不管是谁,都不会再犹豫了。 眼下齐昌林既已亲上大理寺认罪,那七年前的所有犯案者,除了彼时的康王现在的成泰帝,旁的人,定然是一个都逃不了。 七年前凌?毕莺ο忍?子府的证据他们有,再加上一个齐昌林做人证,只要旧案重审,凌?痹倌逊?身。 至于成泰帝…… 倒是不急对付。 此次旧案重审定然不会将成泰帝牵扯进来,若不然,怎可逼得成泰帝同意重审先太子府的谋逆案? 那两封写有康王名讳的密函如今就在朱毓成手里,不曾送到大理寺。霍珏放心让那密函落到朱毓成手里,又要赵保英留住余万拙的命,必定是留了后手。 想到余万拙,薛无问微微眯了下眼,道:“今日乘鸾殿有人出了宫,可是去了大理寺?” 暗二颔首道:“是王贵妃身边的嬷嬷。” 薛无问提唇笑了笑。 得,那小子人虽然不在盛京,但所有人都在按照他预想的去行动了。 既如此,他也不必费什么心思了,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薛无问翘起二郎腿,懒懒散散地靠上软垫,优哉游哉道:“去趟长泰街的蜜饯铺。” 蜜饯铺? 蜜饯铺与这次的案子有何关系? 暗二皱眉,看着自家世子,迟疑道:“世子不去大理寺看一眼?还不知晓那秦尤会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秦尤不是个傻的,既然知晓了凌?币?他死,哪会坐以待毙?那位贵妃娘娘肯定也会暗示他,他与凌?敝荒芑钜蝗恕K?想要活下去,自然是把所有罪名推到凌?鄙砩稀!? 薛无问揉了揉眉心,道:“快去长泰街,再晚点儿那酸枣糕就没了。” 暗二一听便猜到了那酸枣糕是要去给魏姨娘买的。 今晨他才听佟嬷嬷提了一嘴,说大抵是因着天冷的缘故,这几日魏姨娘似乎有些食欲不振。 在定国公府,天大的事都比不上魏姨娘的事来得重要。 暗二于是没再耽搁,应一声便到前头驾马车去了。 边驾车便心想,还好暗一送方神医去曲梁城了,若不然又要腹诽世子爷不务正业…… - “阿嚏!”正在从曲梁城赶回盛京的暗一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对身边的素从道:“定是我那些弟兄想我了。” 素从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又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刚装好毒针的手镯,目露警惕地环视一圈。 见这姑娘一脸严肃,暗一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乖乖闭嘴。 他把方神医送过来也有好几日了,姜小娘子的风寒之症已经治得差不多,这会众人正在往盛京赶。 天气一日日地严寒,地上的积雪愈积愈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他们这一行还要押送定远侯府的人回京,自是要小心谨慎些。霍公子说了,这趟回京的路上兴许会有埋伏。 暗一是定国公府首屈一指的暗卫,素从是白水寨里最了解各类暗器与埋伏的武林高手,二人被霍珏派出来探路也不是第一回 了。 暗一拍了拍衣裳上的雪沫子,心里不由得感叹他都多少日没能好好说话了,好在再两日便能到盛京,再也不用憋着话了。 正这般想着,便见一边的素从将手镯戴回去,惜字如金道:“干净,撤。” 暗一:“……” 路上虽无埋伏,可当天夜里,众人落脚的客栈却是来了一批刺客。 好在顺天府尹宗??派了不少人过来,暗一亦是带了不少好手,有惊无险地将人解决了。 “霍公子,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竟然全是死士,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暗一忍不住蹙眉道。 霍珏冷淡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不是凌?北闶呛?提,无妨,接下来几日,他们恐怕没时间来救人。” 胡提与凌?毕胍?救宣毅,自然不是因着宣毅与胡玉雅的亲事,不过是为了威胁即将被送回盛京的定远侯罢了。 眼下齐昌林既然已经去了大理寺认罪,凌?庇牒?提马上就要自身不保了,哪还有心力再派人来抢人? …… 今夜这一群刺客动静不小,姜黎在屋子里虽有云朱和素从护着,却还是提心吊胆了好一会,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失而复返的小匕首。 姜黎原先都以为这匕首在流民作乱那日就已经弄丢,没曾想霍珏竟然寻回了它。 院子里刀剑碰撞的声响渐渐弱了下去,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霍珏推门而入。 见小姑娘坐在屋门后,紧张兮兮地握着把匕首,心口不由得一软。 他冲云朱与素从略一颔首,二人便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下。 房门一阖,霍珏大步上前,在姜黎跟前蹲下,柔声道:“可是害怕了?” 姜黎自是摇头,忙放下手上的匕首,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道:“你受伤了没?” 霍珏轻描淡写道:“没有。方才来的刺客不多,我们人多,没费多少功夫便解决了。你别担心,不会再来刺客。再过两日,我们便能到盛京。” 姜黎轻“嗯”了声,低头指了指他衣袖和手背上的血迹,道:“这是方才那黑衣人想要偷袭你时沾上的罢?” 屋子里的一扇窗正对着院子,方才那些黑衣人涌进院子时,姜黎恰巧透过那楹窗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拔剑刺向了霍珏的背。 只不过那剑尚未碰着他衣裳,霍珏转身扣住那黑衣人的手腕,大手一扭,便将那剑换了个方向,直直插入那黑衣人的胸膛。 一剑毙命。 鲜血“滴滴答答”从那人的胸口涌出,滴入清冷冷的雪地里,还有一些血溅到了霍珏的衣袖上。 院子里挂着几盏纸灯笼,昏黄的灯色里,霍珏眉眼冷漠,黑漆漆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身形如电,眨眼间便收割了一条人命。 姜黎说罢,便拉过他的手,拿起帕子细细擦走他手背上的血迹。 霍珏眸色微沉,被她牵住的手甚至微微一僵。也不知为何,耳边刹那间便响起了宣毅说的那句―― “她若是知晓你的真面目,定然会像厌弃我一样厌弃你。” 那日宣毅说的话,他其实并不在意。 可此时此刻,当他知晓姜黎看见他杀人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的确起了丝波澜。 不是怕她厌弃,而是怕……她会觉着他再不是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那个霍珏。 霍珏垂眼,望着认真擦拭着他手背的小娘子,轻声道:“阿黎怕吗?” 姜黎抬起眼,疑惑道:“怕什么?” 霍珏嘴唇动了动:“我杀人。” 姜黎闻言,几乎不怎么思索便颔首道:“怕的,但不是怕你杀人,而是怕那人伤了你。好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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