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期待能和她再次邂逅,却不曾想会穿越到七年后,提前看见了两人注定悲剧的结局。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季云铮站了一夜,在天色泛白时悄悄离开了静安寺。 他一路走下台阶,有片片白雪落下,落在身上,瞬间化作冰水。 冰冷丝丝入浸,季云铮已经分不清是身冷还是心冷。 下山后,他来到驿站,将写好的信递给小二:“麻烦送去沈府给帝师沈汐悠大人。” 信上,他只写了一句话—— 见送信的人离开,他也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既是错,那他就及时止损。 …… 季云铮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季府。1 大厅里,季父正在用早膳。 见他回来,便看过来:“云铮,你怎么回来了?” “爹,我要和沈汐悠和离。” 季云铮言简意赅说完后,就坐下来吃早饭。 “啪!” 季父却拍案而起,声音发怒:“胡闹!婚嫁岂是儿戏!你说和离就和离?!” 季云铮幼时,母亲就离世了。 父亲忙于公务,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未曾出现,他也因此恨上了父亲。 从他记事起,他们便针锋相对,自己凡事都跟他唱反调。 要说唯一一件让季父顺心的事——就是入赘给沈汐悠。 可现在,连这件事他也如不了他的意了。 季父皱眉,拽起季云铮就要往外走:“你马上回沈家去,都是当爹的人别再这么胡来……” 季父后面的话却戛然而止,他看见季云铮陡然红起的眼眶。 “爹,我和她成婚一点都不幸福。”他眼眶红肿,声音也沙哑。 下一秒,眼泪无声而下:“她不爱我,她一点都不爱我。” 季父怔住了。 他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向叛逆的儿子突然脆弱。 安静的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季云铮的哭声。 半晌,管家走了进来,在季父耳边耳语。 他沉默了瞬,用带着茧的拇指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爹当初就让你考虑清楚,此人要陪你过一辈子,你既选她就不能后悔。这么多年了,轩轩也大了,你不能任性。” 季云铮看着他,还没从情绪中抽离。 就见父亲转头对管家吩咐:“把少爷和他的东西送出去。” 然后又看向他:“汐悠在外面等你。” 季云铮身形一怔。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季父,不等他反应,管家就半请半拉的把他送出了门外。 直到门关上,他才猛然回神。 “季明游,你也要赶我走吗?我是你亲生儿子!” 可无论他怎么说,那扇代表着家的大门都没再打开过。 季云铮心底苦涩蔓延。 他深呼吸好几下,一抹泪,捡起地上的行囊转身—— 而那辆彰显身份尊贵的马车赫然停在那。 沈汐悠坐在轿子里,掀开车帘淡淡看着他:“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季云铮心头无名火起,更坚定了绝不妥协的念头。 她以为把他逼到无家可回,他就会乖乖回去吗? 他偏不,两眼一横就要擦身离开,这时,恰巧看到前方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 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那个舍不得自己的少女陈芯萝。 紧接着,少女冲着他欣喜的喊:“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季云铮迎着沈汐悠紧蹙的眉,勾起唇,故意温声问。 “芯萝,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第9章 陈芯萝眸光一亮,窃喜走到季云铮面前。 “哥哥,前面就是我新装饰的马车,要进去坐坐吗?” 本朝民风开放。 女人养面首和男人养外室一般,仅仅只是几句谈资罢了。 季云铮打量着前方那辆镶嵌着珍贵宝石和金饰的马车,璀璨又夺目。 和沈汐悠的马车截然不同,他点头:“好气派,要坐要坐。” 话落,陈芯萝领着季云铮前去。 与那辆深色马车擦肩而过时,季云铮淡淡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沈汐悠:“帝师大人,下次见面时希望你已经带上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 沈汐悠握紧佛珠的手猛地攥紧,力气大到要将木头压碎。 但季云铮却没有再看,径直坐进了陈芯萝的马车里。 又一声挥鞭,马儿起步,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另一边,侍卫感觉空气都冷了几分。 怎么回回主子和主君吵架的修罗场,她都在…… 她观察着沈汐悠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咱们还……跟上去吗?” 沈汐悠冷着脸很久都没说话。 半晌,才听她漠凉嗓音:“派人打听一下陈芯萝身份,另外,暗中派几个人保护他的安全,任何事都要向我汇报。” “是,属下遵命。”侍卫双手抱拳。5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季云铮走后的第一日,侍卫就急匆匆向沈汐悠禀报。 “主君包下了整座酒楼,整日都和陈小姐饮酒作乐。” 沈汐悠捏了捏眉心:“封锁消息。” 第三日,侍卫又再次急匆匆来禀报。 “主君和邵世子去了京郊,据说……整个怡春院的美人都被主君带走了。” 沈汐悠眸光微沉,咬紧了牙:“继续封锁消息。” 接下来的每日,沈汐悠每日都会收到季云铮的行踪。 从登高望远到斗鸡蹴鞠,每一日他身边的女人都不重样。 帝师府内的气氛越发低压。 沈汐悠每日在府内参禅静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第七日,连在老宅的周母都惊动了,她杵着拐杖气愤不已。 “你和季云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短视的人,应该清楚这丑闻一旦传出去,会给沈家带来多坏的影响!” “就算你们是联姻,没什么感情,季云铮作为沈家赘婿也该收敛,注意名声!” 沈汐悠站在堂前,神色沉凝:“我明白,母亲,我会处理好。” 送沈母回老宅后,她便想立刻动身去找季云铮。 这时,侍卫走过来问她:“大人,您现在是要动身去静安寺吗?” 沈汐悠脚步一顿:“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大人,今日已是十八。” 每个月十五、十六,都是她去静安寺参禅的日子,她从没忘记过。 可如今已过去三天,她都未曾发觉。 她的生活向来都是按计划进行的,没出过一点差错。 只有季云铮,是唯一的变数。 沈汐悠捻了捻手腕上的佛珠,沉默片刻:“回府吧。” 回府途中,恰巧遇见下了学堂的儿子。 沈轩一脸的闷闷不乐,见到沈汐悠,很直接的发问:“娘,您和爹要和离了吗?” 沈汐悠目光一顿:“为何如此问?” 京城说大也大,可风言风语总是传的很快。 向来在众人的尊敬和忌惮中长大的沈轩,这几日在学堂都快被背后议论淹没了。 他耸拉着脸,拉着沈汐悠进入最近的一间酒楼里。 “啪”的一声,镇尺一拍! 里面的说戏先生正讲到高潮之处—— “今日且说,季府嫡子季云铮如何幽会青楼美人儿,给咱们当朝帝师,沈汐悠戴绿帽的!” 第10章 彼时,京郊望春湖。 季云铮正和邵燕询等人乘船游湖。 一群衣着光鲜靓丽的舞女在船上载歌载舞,还有无数青楼美人儿吹弹拉唱。 季云铮却闭上眼睛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邵燕询走过来叫醒他:“怎么不玩了?” “有点累了。”季云铮眯了眯眼,“不像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的。” 倘若他没有莫名其妙穿越过来,他现在应该也是那些人的模样。 现在倒好,一觉醒来少年变人夫,妻子不爱,儿子不喜,这倒霉事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 邵燕询调侃一笑:“你也不老,男人三十一枝花嘛!” “不过你当真要和沈汐悠和离?那可是当朝帝师,多少达官贵子弟想攀都攀不上。” 他边说边惊叹,季云铮听后自嘲的笑了笑:“的确是高攀了。” 他端起酒杯,朝邵燕询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但凡能回到七年前,我绝对不会入赘!” 话音刚落,船上管家走过来:“季公子,有小姐要上船,我们不敢拦。” “不敢拦?”季云铮皱起眉。 “哪家小姐?” 这句话还没问出口,船上所有人停下动作,齐齐看向船尾。 季云铮也看过去,只见沈汐悠一袭白衣,手里捏着佛珠,清冷出尘。 她视线停在季云铮身上,容不下其他人:“我们谈谈。” 季云铮怔了怔,随即抱起手臂笑:“帝师这是想好了?和离书带来了吗?” 沈汐悠一愣,才想起季云铮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 她确实把这茬忘了,不过也不重要。 沈汐悠扫了眼在场的人,都是京城中一些身份尊贵的公子哥。 此刻乘船湖上,这些人也无法离去。 她第一次选择退让:“没带。” “季云铮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但是和离,休想。” 以前季云铮爱极了她这副颐指气使的高贵模样。 但现在,却感到反感和厌烦。3 他转头朝船家极轻的挑了下眉,“离岸边有多远?” 船家赶忙回话:“约莫十丈之远。” 话落,季云铮心中腾起一个计谋:“沈汐悠,十丈距离,你要是游赢我,我就不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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