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之后的抉择了?你真觉着,凭你与魏容津,再加戚家一桩姻亲,便收服得了谢清晏了?只怕再来一辈子,你也压不住他和他的阎王收。就连陛下御笔朱批那?桩赐婚,他谢清晏也未必肯成!” 宋仲儒冷漠又?厌弃地望着谢聪:“枉我教?导你十?数年,可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怯懦、多?疑、识人不明、又?贪得无?厌……” “——够了!” 谢聪的嘴角剧烈地一抽。 像是什?么难以压抑的厉鬼从他假装斯文储君典范的外皮下挣动,谢聪点着自己的胸膛,神情骇人狰狞:“是,你教?导我,那?又?如何?多?少年来,你还不是只知道拿宋家的名号来斥我、责我、压我!” “这么多?年你们唯独忘了一件事——我是皇子!是未来国君!我姓谢,不姓宋!!” “…………” 宋仲儒像是倦了,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合上眼去。 似乎不愿再看他这个亲手教?导出来的外孙一眼。 “罢了。……说罢,你今日来,还想要我做什?么。” 谢聪脸上肌肉抽搐了下,他习惯性地想做出这些年如一日的恭敬神情,可惜一番抑扬顿挫,淋漓尽致,他已经耗竭了情绪,也懒得演了。 谢聪从袍袖中取出一张纸卷,慢慢展开,放在宋仲儒面前。 “宋太师为了保宋家幼年生丁不入罪籍,也为了二皇子殿下不受牵连,自担罪责,画押请罪书一封……” 他斯斯文文说着,又?拿出一只白色长?颈玉瓶,压在了纸上。 “——后,服毒自尽。” “……” 宋仲儒胡须一颤,掀起苍老?枯槁的眼皮望向了谢聪。 祖孙二人一个倚坐,一个弓腰俯身,目光对峙。 数息过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仲儒仰天大笑,嗓音沙哑如粗粝枯萎的树皮摩擦出刺耳难听?的动静。 “好、好啊!至少心?狠手毒这方面,你比谢策也毫不逊色!” “谢策,你当?真是养出了一个像极了你的好儿子!” —— 砰。 房门关合。 守门的侍卫隐约听?见关门的刹那?,门内隐约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只是二皇子不言不语,低头折起一张画了红押的纸,他也只能当?没听?见。 “殿下。”侍卫躬身。 谢聪将它递给侍卫:“把这个送给戚世隐,告诉他,我这边办完了,他那?边,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一顿,眼底精光冷现:“宋家之人,罪臣之后,叛国之族,留不得。” 侍卫心?里一抖,咬牙忍下躬身:“是,殿下。” “……” 谢聪望着侍卫朝官署内走去的身影,挑了挑眉,看向大理寺这方侧院的天井。 午时阳光正盛,阴霾尽散。 就好像这些年压在他头顶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挪走了。 “不,不是挪走,是粉碎。” 谢聪缓慢勾唇,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只是那?个笑容在一半忽然?又?顿住。 谢聪想起了宋仲儒临死?前看他的那?个眼神—— 为何痛恨之余,还有那?么几分…… 怜悯呢? —— 同一片晴空下。 琅园,太清池心?,八角亭下。 “其伤,你说……” 一道雪袍身影如玉山清挺,似将融于满湖雪色天光之间?。 那?人抬起修长?的指骨,在燃起的烛火上慢慢探近,灼烧,压下。 “呲啦。” 烛火被他指骨泯灭,而穿肉刺骨的灼痛,却没叫那?张神清骨秀如玉雕成的面庞上多?一丝动容。 谢清晏停了两息,不知想到什?么,轻缓渊懿地笑了。 “等谢聪知晓了他的真正身世……” “又?该如何自处呢。” 第82章 帝危 我要上京地覆天翻。 八角亭外。 董其伤抱刀而立, 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此事一旦揭开,祸福难料……公子,终局将至, 您不该再留在上京。” “天地?之间已无我归处, ”谢清晏回眸,“我还能去哪儿。” 董其伤握紧了刀锷, 向前倾身:“公子便率军回北疆吧,永世不要再来上京了。” “北疆……” 谢清晏低声笑起来,向着?亭外极北之地?眺去。 “在北境时,我听那儿的老人说过,西北雪山有一种天灾,名为雪崩。一旦溃决, 势若天崩,无可拦阻,会像从?天而落的洪水一样吞没世间全?部?。” 董其伤没听懂谢清晏的意?思,只是那人语气让他心更沉了下去。 谢清晏回身,疏慵含笑:“其伤, 纵使旁人皆不知,你也?最该懂, 我活到今时,不过就是为了在这?繁花如锦的上京城中亲手引一场雪崩。” “可如果真到了那时——”董其伤难能急切,“公子又如何还能全?身而退?” “我何时说过, 我要全?身而退了。” “公子!!”董其伤脸色剧变,下意?识上前了两步, “于裴、董两家残余旧部?而言,还有什么比您活着?更重要的?” “可你们想要活着?的,究竟是我, 还是董翊呢?”谢清晏侧眸望去。 那一刻他的眼神叫董其伤不敢直视。 董其伤低头,攥得刀锷轻响:“公子便是公子,名姓身世有何重要。” “你不会说谎,便不要说了。” 谢清晏低哂了声,“不过是知晓旧事的人早已死尽了。否则,于裴、董两家而言,一切灾厄起于储位之争,兴许在他们眼里,我才是真正万死莫赎之人。” “就像……我的姨母,裴氏华霜。” 想起了尘封记忆中的已故之人,谢清晏声音轻了下去,“在她死之前最后三?年,每一日,她都会一边折磨我,一边哭着?问我,最该死的明明是我,为何他们都死了,我却没有死呢。” “……” 董其伤脸色一变。 即便在他面前,这?也?是谢清晏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直言身世。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更深地?埋下头去。 亭子间死寂下去,湖上渐渐飘落了雪,叫天地?肃杀,寒风终将泯灭一切生机。 谢清晏自嘲地?笑了。 他不奢望。 这?世上早已没有人,能替裴家四百余枉死忠烈之人原谅他了。 他注定是复仇之刃所指向的最后一个罪人。 他应得的。 “谢琰之!” 直到湖面的寂静被云侵月有些焦躁的声音打?破。 谢清晏将一切情绪敛下,回身时,正逢云侵月快步走入亭中。 手臂上系着?一条白?布。 “凭吊何人?”谢清晏落座榻上,淡然问。 云侵月不知缘何恼怒:“你说凭吊何人?该是你去的,我替你去了,你却不知今日什么人下葬?” “……”谢清晏拈过茶盏的指骨略微停顿,像思索过后,他平静淡定地?哦了声,“安望舒旧仆,那个叫象奴的。” 云侵月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了:“那夜发生之事,我已经叫人与你转达了。我不信你还不明白?当年安望舒也?只是被宋皇——被人恶意?引导利用!结果这?等时候,戚姑娘正是最难过伤心之时,却三?日不见你露面!谢琰之,你究竟怎么想的?!” “你想我露面,去做什么。凭吊她么?” 谢清晏漆眸清冷地?撩起。 “云鉴机,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 云侵月下意?识问:“什么话?” 谢清晏垂眸,盖盏:“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指骨压在杯盏上,隐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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