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护国寺归京之后,母亲便日日要我陪表兄二皇子殿下,去长公主府递帖拜见。我屡次拒绝,她已有怨言了。” 长公主府? 戚白商拿起药茶的指尖轻敲盏边,意有所指地轻声:“为谢清晏?” “是。准确些说,是为了我的表兄,二皇子殿下。” 提及此事,戚婉儿不由地皱眉:“如今圣上年事已高,仍未立储,且已有多年少勤朝政,一心谋长生之道……上京皇城内风起云涌,争储夺嫡之事,我实在不想置身其中。更不希望自己的婚事,被当做争储的筹码。” 戚白商微微一怔:“争储与你有何关系?” “瞧我都忘了,姐姐未在京中,不了解这些事,”戚婉儿苦笑叹道,“大胤朝堂中,二皇子与三皇子早已争储多年。二皇子乃皇后所生,背靠宋家,三皇子乃贵妃所出,有安家助势。” “……” “安家”两字一出,戚白商拈着的茶盏像是不慎一颤,晃出来滴药茶。 苦褐色浸入桌布。 而无意识捏紧了茶盏的戚白商抬眸,望向戚婉儿。 可惜戚婉儿并未发觉:“朝中文官士族也多以宋、安两家为首,分庭抗礼,但在兵权上……” 戚白商回神,了然:“谢清晏冠绝大胤。” “是。所谓军功累累,天下归心,并非妄言。两位殿下忌惮他,更忌惮他在镇北军乃至天下臣民心中的盛望。” 说到这儿,戚婉儿有些嘲弄道:“然而昔年裴家虎将尽诛后,大胤苦边境已久,如今西宁虽灭,北鄢未除。国战不休,便没人动得了他。何况他本就是长公主独子,圣上的亲外甥,还有什么人比他更适合作为夺嫡倚仗?如今朝野公认——两位皇子中,谁能争取到谢清晏的支持,谁便能成为东宫之主。” “……” 戚白商想起了那日在招月楼下,隔皂纱望见的身影。 还有那人要为她下聘赐婚的清声。 刚好些了的头疼好像又回来了。 戚白商轻叹,扶额:“我记得,大夫人是当今皇后的胞妹。” “是,皇后是我的亲姨母啊,”戚婉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有些凉,“若宋家有适龄女子,我还能逃过此劫,偏偏并无。” 戚白商蹙眉:“一定要通过姻亲来拉拢?”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姻亲与血缘更能稳固权力的纽带了,”戚婉儿黯然地落回眼,“三皇子亦然。但他有一母所出的胞妹,征阳公主。” 若说谢清晏在上京城中有爱慕者无数,那征阳公主就是其中地位最高的。 即便戚白商远居乡野,也早有耳闻——这位殿下对谢清晏有多痴心不改,纠缠不休。 “之前关于你们三人的流言,”戚白商有所通悟,“便是两相抗衡的结果?” 戚婉儿道:“没错,表兄、姨母、我母亲甚至整个宋家,都属意以我为筹码,与征阳公主相抗。即便定北t?侯娶了征阳公主作正妻,二皇子也定会令我做谢清晏的侧室。” “…他敢。”戚白商冷淡了眉眼。 戚婉儿一怔,回神,对上戚白商温吞含凉的眼眸,不由笑了:“也只有阿姐疼我了。” 她虽这样说,但显然不信阿姐能做什么。 戚白商并未解释:“若我是谢清晏,定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戚婉儿顿了下,无奈摇头,“将上京比作一片广袤之海,皇宫便是最无底的漩涡。临近权力中心,没有一人能置身事外。即便是来日的镇国公,亦不能。” “那,圣上就没有其他皇子了?” “还有一位四皇子,可惜他年纪尚小,母妃又只是个宫女出身,毫无外戚帮扶,朝中更无人脉,不可能出头。” 戚白商问:“既有二三四,便该有一,大皇子呢?” “…!” 戚婉儿听完却像是惊了一下,几乎要抬手上前来捂戚白商的口。 等回过神,她惊悸未定,压低了声:“阿姐,答应我,只要你在上京一日,就绝不能在任何外人面前提什么…大皇子。” 戚白商听得出,婉儿在说“大皇子”三字时,声音都是放轻且微颤的。 她不由好奇了。 “为何?” 戚婉儿踌躇片刻,才拉近间距:“阿姐可听说过,昔日外戚第一世家裴家,因贪赃谋逆、获罪灭门之事?” 戚白商迟疑:“似有耳闻。” “你所说的大皇子,便是前皇后裴氏所出。” 提起这位,戚婉儿眼神里下意识流露出几分心向往之的赞誉, “大皇子是今上还未继位时,在惠王府中由裴氏诞下的第一位嫡子,也是惠王世子。听闻他天慧至极,三岁便显博闻强识之能,虽通文理,擅百书,却尤喜弓马,五岁便学驭良驹,尤得其祖父也即先皇喜爱。更有传闻,先皇便是因疼爱极了这个嫡孙,才将皇位传给了是嫡非长的当今圣上。” 戚白商支起下颌,听得眼帘半跌:“在民间,这般说书的下一句,多是‘无奈,天妒良才’。” 戚婉儿轻笑出声,也被戚白商从那点同情的伤悲里拽出来:“无奈,天妒良才……圣上登基未满两年,裴家便因谋逆获罪,满门处斩。” 戚白商刚要接一句果然如此,却忽然反应过来,不解抬眸:“即便诛九族,也不至于牵扯到皇室子弟。” “具体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戚婉儿不知为谁叹了声,“只知裴家覆灭当日,今上与诸后妃皇子在行宫秋猎,当时,裴皇后囚大皇子,于行宫启云殿纵火自焚。母子同殒。” “——” 戚白商愣在了原地:“被他亲生母亲活活烧死……” 戚婉儿轻嘘了声。 戚白商了然,住口。 如婉儿所说,当日种种真相,除了亡魂以外,世上大约已经无人知晓了。 而不论真相是什么,这便是给世人的唯一答案。 不过…… “我记得裴家满门,尽是戍边虎将,”戚白商问,“全死了?” “裴氏全族获罪尽覆,连嫁出去的裴氏女都未能幸免。” 戚婉儿一顿:“只是,市井中有过传闻,嫁入董家的裴氏次女与其子董翊,在裴氏覆灭当日恰归家省亲,然而查遍裴氏全族尸身,并未寻及二人。此后这母子二人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也就是说,他们还活着?”戚白商起了兴趣。 “确是逃过一劫,”戚婉儿叹,“未过两年,兵部侍郎也即董翊之父,便被如今的安太傅查贪降罪,全家流放,死伤殆尽了。” “……” 戚白商神色微变:“他不怕世人指摘安家斩草除根?” “怕?”戚婉儿却嘲,“同是为了争储,他们何惧牺牲与杀戮。朝中旧臣有几位不知,若非十五年前裴家灭门,大皇子不幸罹难,那年年末他便该入主东宫?” 戚白商却是蓦地一栗,脸色骤然如雪。 十五年前。 那亦是她与母亲被安家驱离、搬去骊山山庄的时间。 这是巧合,还是…… “阿姐!你怎么了!” 戚婉儿冲上来时,戚白商才发觉手中药茶杯盏倾倒,滚烫的药茶淋了满手。 在这般酷暑里,几乎是须臾,她左手便起了一片烫伤的红痕。 “没事…” 戚白商扶着桌沿起身,身影摇晃了下,才勉强站住了。 戚婉儿再顾不得,扭头向外:“连翘,快拿药箱来!” “……” 连翘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一时屋里兵荒马乱,戚白商的头晕更厉害了。 等到戚白商左手拇指食指与虎口的烫伤,被戚婉儿小心翼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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