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短暂地?停了片刻。 戚白商有些了然,她涩着声,红着眼眶将玉佩抵在额心, 闭上?眼去。 “啊……原来是那时候啊……” 难怪护国寺之行后,那人在她眼里从?一个?冷血可怖的屠夫, 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时而要杀她时而又用命护她的疯子?。 从?戚白商紧闭的眼睫下,一滴没能抑住的眼泪溢出来,跌落下去。 原来找回她之后, 他一直在怕。 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怕祸累及她;怕外戚豪族皇室, 几座大?山倾轧崩裂之下尸骨无存;怕上?京旧案战火绵延,将她牵连其中;更怕将军百战死,她本就因他不幸, 不该再以余生为?他守孤坟。 难怪不肯成婚,不肯誓诺,只?逼她答应,在他死前不会嫁与?旁人。 [夭夭……别再抛下我?。] 那人像陷在至深至切的绝望中最后一丝挣扎的呢喃又回到她耳边。 “……谢琅。”望着将明晓的天边,戚白商心中涩痛难已。 “姑娘!” 院外一声呼唤。 戚白商醒神?,擦去眼角泪痕,忙从?凉亭下起身回望去:“葛老?” 风尘仆仆的葛老背着行囊进来,忧心打量她:“我?接了姑娘的消息,便去春山将紫苏两人接出来了……姑娘心中提起的大?婚?” 戚白商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看出她为?难,葛老皱眉:“进来前,我?看前院狼藉,听说昨夜戴着恶鬼面的玄铠军骤然闯院,绑走了新姑爷,坏了大?婚,那谢清晏还强掳走了……” “倒也没有。” 戚白商听不下去,慌忙打断。 她有些头疼,不知昨夜被谢清晏那样一闹,如今云歌县内要传成什么模样了。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葛老,你可听说上?京的消息?”戚白商问。 “我?来正是要与?姑娘说这个?的,”葛老面色沉下来,“原本我?昨日归京,却听说京城有人谋逆逼宫,局势乱得厉害。” 戚白商心口一紧:“宫中可出了,大?事?” “听说宋皇后与?二皇子?一个?身死,一个?禁足看押,”葛老迟疑了下,“玄铠军本是救驾有功,可谢清晏似乎抗了圣命,违令出城……” “什么?” 戚白商脸色刷白,扭身看向婚房内。 见她反应,葛老了然叹气道:“姑娘,如今上?京都在传,谢清晏非长公?主所出,而是当年逃了的董家子?——只?怕这位镇国公?招上?天大?的祸事了,你还是尽快将他送出去,万莫惹祸上?身……” 话声未落。 忽听前院门外马蹄声疾,一声呵斥清唳如雷—— “上?京天子?来旨!” “镇国公?谢清晏,涉十六年前谋逆大?案,阴通裴氏旧党……违抗圣上?谕旨……” “现奉旨捉拿谢清晏下狱,无关人等,速速退避!!” 随着天子?使者下旨,禁军侍卫已经鱼贯入了前院,兵戈声铿然。 葛老神?色惊恐地?拉住了戚白商的手,只?觉掌中冰凉。 她忧心仰头。 却见戚白商神?色苍白,又带着某种她看不懂的决绝坚毅。 “葛老,请你速去上?京,找我?兄长戚世隐,请他设法带老师来见我?。” 葛老顿觉不妙:“姑娘要去哪儿?” “他伤势不轻,我?不能撇下他不管,”戚白商轻声道,“我?以医者身份,随他入狱。” “……姑娘!” “我?意已决,葛老不必再劝。” “……” 葛老咬牙,从?怀中拿出一只薄薄的布包:“这是我在春山时,他们叫我?交与?姑娘的。” 戚白商接过一看,是那枚被她留在绯衣楼的琅字玉璧。 她刚想拒绝,猛然想起什么,将它取出,与?手中玉佩一同贴身放入怀中。 “我?知道了,葛老,速去吧,千万不要耽搁。” 她微咬住唇,涩然看向房内:“他的伤势,在牢中耽搁不起。” “…好,姑娘保重。” 葛老离开院内须臾后,便见幢幢人影冲入院中。 闯进来的天子?使者是一位戚白商不曾见过的白面无须的内侍。 他扫过戚白商:“广安郡主?” 内侍一顿,脸上?挤出笑容:“上?京盛传,镇国公?冲冠一怒为?红颜,看来竟是真的?” 戚白商如若未闻,平声静气道:“谢清晏伤重,性命垂危,我?是医者,必须守在他身边。” 内侍冷然发?笑:“广安郡主怕是不知道,这一回陛下盛怒,要将谢公?送去的,可是死牢。” “……” 戚白商轻抬眼,乌眸如濯:“便是地?狱,我?也要陪他走这一遭。” 内侍眼神?一晃,抑下些许惊艳。 他轻挥手:“一同带走。” 顿了下,内侍冷笑:“手脚轻着些,若不慎磕碰了这位金枝玉叶的广安郡主,只?怕阎王收要夜半来取你们狗命。” 戚白商眼神?闪了闪:“多谢。” 她反身,走向房中。 榻上?之人昏睡未醒,唇色苍白,颧骨却晕着烧红。 戚白商涩然咬住唇,抑住泪,轻执起那人的手:“谢清晏……” “这一次,没人抛下你。” “我?陪你走。” 纵是此生尽头。 - 大?理寺的死牢阴晦,潮湿,又冷得刺骨。 戚白商昼夜都难安歇,每每听到谢清晏昏睡中难抑的咳声,便觉心揪起来,非要守到干草铺起的“榻”旁,等他紧皱的眉心在她指尖轻抚下平复,才能安下心来。 只?是他的伤经了两番长途跋涉波折,即便之前在衢州敷了药,如今伤口处也有溃烂之象。 戚白商时时照看,却还是苦于这地?牢中环境恶劣,缺汤少药,只?能看着他的伤逐渐恶化?。 好在再次入夜前,谢清晏终于醒过来了。 彼时窗外弦月孤悬。 睁开眼的谢清晏望着牢狱矮窗,眼神?里清寂无澜,他将手撑在身侧,便要起身。 “咳咳……” 牵动了伤处,他未忍下咳得胸膛微颤,只?是下一瞬,他瞥见趴在身外蜷作一团的女子?身影,硬生生惊愕止住了。 戚白商已经在他的咳声里本能醒来,对上?了谢清晏紧紧凝眄着她的眼。 谢清晏哑声:“我?是在做梦,还是……” “你何时醒的?”戚白商忙上?前,“你快躺下,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已经加重了!” 谢清晏扣住了戚白商的手腕,他皱眉问:“你为?何在这儿?” 戚白商想起他昏迷不知外事:“是圣上?下旨,言你牵涉旧案,将你……” “我?是问你,裴氏旧案与?你无关,京城事发?时你更是舍身其外,”谢清晏声急促了些,“谁将你带来的、你为?何会在这里?!” “……” 戚白商很慢地?眨了下眼,她明明想笑他烧糊涂了,不分轻重,不知自惜,却半点笑不出来。 “没人逼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戚白商从?他掌心张开手,回握住他。 她声音清浅,带着一种不善撒谎而故作的轻快无谓:“谢清晏,你抢了我?的大?婚,驱走我?的新郎,就要对我?负责。” “……” 谢清晏眼底情绪迸发?、挣扎,又抑下。 他握着她的手,忍着伤处的痛,他覆过颈下不再有那块玉佩的空处,僵停了许久,谢清晏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将她慢慢抱入怀中。 “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那人声音沙哑,自嘲:“我?明明忍到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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