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验她? 是她误会他了? 宋氏急声:“那万一她心怀不轨,故意将婉儿治出个三长两短——” “大胤律法,杀人者诛。” 谢清晏温声侧眸,望着屏风前翩然身影,“想来她不会拿自己性命玩笑的。” 戚白商:“……” 要命的威逼说得如沐春风。 误会个头。 谢清晏上心婉儿或许不假,只怕要她命的心更真。 但此刻危急,戚白商顾不得耽搁,只当没听到,转过屏风便入内。 临时当床的坐榻旁,戚婉儿的贴身丫鬟云雀正垂泪擦眼,听见脚步急切回头。 一见戚白商,她惊愕:“大——” “嘘。” 先她一息,戚白商摇头,压住了她的话声。 云雀跟在婉儿身边有些年头了,时常听婉儿提起戚白商随师父游医之事,此事想通什么,大喜过望:“都让让,快请大——请姑娘上前。” 跟在戚白商身后进来的戚妍容眼神微妙,在两人之间流转。 将束手无策的医者赶出了屏风后,云雀忙接过药箱,急声哭诉:“您快看看吧,我家姑娘方才在席间说头晕得厉害,我本来要扶她出去透口气,结果刚起来,姑娘就说腿脚不听使唤,一下子便摔在那儿,人事不省了!” 戚白商迅速跪到榻旁:“应是四肢发麻,昏厥前可有吐字不清?” 云雀白着脸儿回忆:“有……有!” “伴有舌麻之症,四肢俱冷,见大汗,”戚白商一边查验着这些熟悉症状,眼皮轻跳了下,“可有呕吐?” “姑娘只说头晕,恶心不适,还未及呕吐。” “……”戚白商颔首,阖眸,给戚婉儿搭脉,她深吸气,轻声自语:“关尺脉虚,几近不见,寸脉有力,但——” 戚白商薄轻声量戛然而止。 再次睁眼时,她脸色苍白喃喃:“寸脉来去,捉摸不定,如豆旋之状。” “转丸脉?!” 屏风后刚进来的白须老者惊叫了声,拉上身侧学徒,转身便走:“治不了治不了!这等怪脉,又是无名之毒,非人力能救——走!” “钱神医!您不能走啊钱老!” 屏风外急声追呼,很快便掺上了宋氏的惊哭、二皇子的怒喝。 而屏风内。 杂乱声里,云雀脸色惨白,泪如雨下:“救、救不了吗大姑娘?” “……” 戚白商双眸失焦,如险梦魇。 老师说过,此毒之秘,世所罕见。 为此她游医义诊数年、遍寻而不得见,唯一一次亲所历会…… 便是母亲之死。 怎会——它怎会时隔十数年忽然出现在上京、出现在婉儿身上?! “大姑娘?”一旁的戚妍容却警觉,望向了榻旁女子那张叫她妒极的侧颜,不可置信道,“你是,戚白商?” 这一声终于唤回戚白商心智。 她惊醒,一把拉起还在哭的云雀:“此毒我见过,有救,但绝不可再拖延了。” 云雀一听,眼泪都顾不得擦:“姑娘您吩咐!” “先须催吐,再行服药。”戚白商定息平气,从药箱中取出一包,又提笔,“这包是催吐汤剂,就在此煮用。需煎服之药尚缺几味,你叫人去取甘草、广角黄连……” 写就方子中所缺药材,戚白商递给云雀。 “是,姑娘。”云雀顾不得许多,拿起方子转身便向外跑去。 一个时辰后。 催吐后又服了数次煎好的汤药,戚婉儿原本大汗淋漓而面如金纸的脸色,终于恢复了点血色,连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最后一次搭脉后,戚白商松缓了吊在胸口的那口气,起身。 “无碍…了。” 宋氏和柳太医等人涌上,她向后,退出了屏风格挡。 柳太医惊呼传出:“脉象竟当真稳住了!” 心神骤松,戚白商有些力不支地晃了晃。 恰有人将她从后一扶:“姑娘小心。” “…!” 戚白商只觉颈后寒毛竖起,从那人臂弯间滑出,躬身退避: “殿下,民女失礼。” “是我不好,吓着姑娘了。”二皇子谢聪轻声道:“今日你为婉儿如此费心竭力,叫本宫十分感念。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 话声愈说气息愈近,不知为何叫戚白商想起毒蛇湿滑黏腻的触感来。 她忍下恶寒,假作孱弱轻栗,向后退却:“殿下盛赞,民女不敢愧受。” “哎,”谢聪却是一把攥住了她纤细手肘,“姑娘小心,身后有——” “殿下!” 一道妒火中烧的女声忽然出现。 谢聪猛松了手,戚白商如蒙大赦,连忙退后,跟着谢聪回头的视线望去。 那张被妒忌扭曲了的脸庞,竟是戚妍容。 戚白商心念微动。 只是不等她想出其中关联,就瞥见了戚妍容身后几丈开外—— 风荷雅榭外晚色苍苍,杳霭流玉,而月明风袅间,谢清晏凭栏而立,宽袍广袖,眸目疏朗清隽,就那样淡然望着此处。 不知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烟水茫茫模糊了那人眉眼,看不清情绪。 但任谁来瞧,方才她与二皇子那番推缠拉扯,大概都是欲拒还迎的轻浮之相。 这样会叫谢清晏对她放松警惕吗? 戚妍容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殿下,戚…医女今日劳累,您还是放她回去休息吧。” “我自有此意,”谢聪不悦地瞥过戚妍容,“只是婉儿尚未醒来,兴许还有什么地方须得劳驾姑娘。” “……” 戚白商垂眸:“此处杂乱,夜间又凉,民女身弱不堪,还望殿下允准我另寻修养之所。” “自然,自然。”谢聪叫这三两句百转千回的柔腔漫调勾得心思不属,连声应了。 他回头四顾,刚想召那侍卫,想了想又改唤了随行太监:“全福,你带这位姑娘去寻一间厢房休息,好生照顾,不得怠慢。” 戚白商作礼起身,眼尾余光扫过,方才凭栏处已空无一人。 临出雅榭时,恰有一人着明蓝色广袖常服,大步迈入雅榭,与她擦肩而过: “二皇兄——” 声音戛然而止。 那人面露惊艳与疑惑之色,停身回头,看向那道已经走去榭外的背影。 “三弟,何事顾盼?” “没什么,”谢明转回,“只是觉着方才过的那位美t?人……” “嗯?”谢聪目露阴沉。 谢明回神,洒脱慷慨地笑了:“弟弟只是觉着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如此美人,上京怕是不得一见。” “不是真人,是……” 画像? 谢明脑海里隐隐浮现起一幅装裱精致的美人图,图中女子要比这一位华贵得多,年纪也高上一旬,只是无论他再怎么想,都记不起是何地、何时见过的画了。 触及谢聪不善目光,谢明慨然一笑,懒得与他在这事上角逐:“皇兄勿怪,是我记错了。” “无碍,坐吧。” “谢皇兄。” 今日之事明面只是贵女们争风吃醋,根系上却事关谢清晏所偏向、更关乎储位。两位皇子心思各异,一同在雅榭内落了座。 只是这兄友弟恭的场面没能维系多久。 “殿下,不好了,”方才离开的太监全福连滚带爬地进来,叩首便拜,“医女,医女不见了!” “什么?!” 本就三心二意惦念着美人的谢聪眼角一抽,阴鹜之色险些未能压住:“怎么会不见了?” 全福吓得哆哆嗦嗦:“就在湖畔西南那个游廊转角,奴一回身,那医女就不知所踪了……” “今日带来的所有人手布进琅园,”谢聪咬牙,“给我搜出来。” “是,是……”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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