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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 封墨言揽着她,两人亲密相依偎,随着车身缓缓摇晃。 他嗓音低沉、迷人,轻缓地朗诵起那首诗。 “你不快乐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你只是虚度了它。无论你怎么活,只要你不快乐,你就没有生活过。夕阳倒映在水塘,假如足以令你愉悦,那么爱情,美酒,或者欢笑,便也无足轻重。幸福的人,是他从微小的事务中,汲取到快乐,每一天都不拒绝,自然的馈赠!” 杨千语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做梦都没想过,封墨言这种杀伐果决的商人,有一天会这么煽情又文绉绉地给她朗诵这样一首唯美且深刻的现代诗歌。 她听完,依然维持着从男人臂弯里抬头,木愣愣地盯着他的状态。 封墨言察觉到,垂眸看向她,性感薄唇勾起笑意,“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杨千语抬手,往他额头一贴,“我看你是不是发烧。” “……”封先生嘴角一抽,没好气地赏了个爆栗子给她,落在她额间。 “啊!你干嘛!”千语疼得脸一皱,从他怀里起身。 “你们女人不都是浪漫煽情的?难得我绞尽脑汁想起这首诗,想安慰安慰你,你就这样回应我的?” 封先生佯装不悦,也收了自己的手臂,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杨千语摸完额头,见他还气上了,又笑了笑主动去挽他手臂。 “我跟你开个玩笑的。” “不好笑。” “好吧,那我错了。”杨千语倒是能屈能伸,马上道歉,又很认真地说,“那首诗的确写得很好,你不开心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所以,我们都要开心快乐,不要被那些不好的事一直笼罩着。” 封先生被她软言软语一哄,很快就顺着台阶下,闻言,又扭头看她,“你别光嘴上说说,你的心快不快乐,都写在脸上。” 所以他看了心疼,可又无能为力。 “不会的。事情早已经发生了,只不过现在才暴露出来。我伤心也于事无补,只是想到我妈妈,心疼她。” “嗯… …”封墨言重新揽住她的肩膀,与她头靠着头,“我理解你,所以再给你一些时间去缅怀,但不要太久。我相信,阿姨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为了她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好。”她乖巧地应了句,再次靠进男人怀中,由衷地感慨,“墨言……我们是幸运的,错过了还能再次遇上,以后,我们都好好珍惜。” “当然,这次我会牢牢抓住你,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将我们分开了。” 她没说话,但恬静昳丽的面庞露出幸福浅浅的笑意,手臂抱他更紧。 快到家时,封墨言想起一事。 “千千,现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你要不要考虑搬去御苑?那边空间大些,比这儿住着舒服。” 杨千语想了想,摇头,“搬来搬去的太麻烦,先这样住着吧。怎么,嫌弃这儿配不上您封大总裁的身份?” 男人笑了笑,“我是那种人吗?何况,我如今只是个落魄总裁,没有摆架子的资格。我不是心疼你跟孩子们吗。” 杨千语瞥他一眼,“好歹住着别墅呢,有什么好心疼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也要理解我的坚持。我们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不想搬去御苑,让人说闲话。住在这里,我舒服自在,挺好的。” 说到名不正言不顺这回事,封墨言又来了脾气,“还不是你自找的?约了几次领证,你都临阵脱逃。” 一提这个话题,封先生就成了大冤种兄弟。 杨千语自知理亏,正要安抚他,车已经停稳。 司机下车帮他们拉开车门,协助封墨言下来。 拍上车门时,司机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说道:“太太,我昨天去洗车,看到后备箱放着一些杂物,还需要吗?不需要的话,我等会儿搬下来扔了。” 杂物? 杨千语愣了下,一时没想起来。 直到司机打开后备箱,将那几袋子东西指给她看,她才恍然大悟。 “要的要的!你帮我搬进屋吧。” “好的。”司机答应了,把后备箱的几包东西拎下来。 杨千语推着封墨言,两人走到后面。 “这是什么?” “是我妈妈跟我外公外婆的一些遗物。” “遗物?” 见男人脸色更迷茫困惑,她解释道:“古镇的四合院不是在重新翻新吗?开工那天我过去了一趟,跟你说过的呀,没想到杂物间还有不少东西。设计师问我还要不要,我去看了下,有不少我妈妈他们的遗物,我舍不得扔,就挑了那些带回来。” 封墨言这才明白,建议道:“可以找个合适的日子,烧给他们。”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打算留一两件做个念想,剩下的就寄到那边去吧。 回到家,封墨言卧床休息去了。 孩子们还没放学,家里安安静静。 杨千语安顿好男人,出来客厅,看到放在茶几上的东西,走过去,落座。 随手翻开那些遗物,有一些证书、荣誉,都是外公的,有好几本老相册,里面有外公外婆的照片,当然更多的是妈妈的照片。 她一本一本翻过去,决定把这几本相册留着做为纪念,便挑出来放在一边。 袋子里还剩了些东西,她全都倒出来。 看到那几本封面泛黄的笔记本,她好奇地拿过来,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不料翻开一看,吃了一惊。 居然是日记本!妈妈的日记本! 第496章 日记揭露真相 将剩下几本都翻开看看,除了日记本,也有一些随手摘抄的文章段落。 翻了翻两本日记,其中一本是读书时代的,字迹工整清秀,一看就是好学生。 看日期,并不是每天都写,有时候隔两三天,有时候隔一个多周。 杨千语认真地看了几篇,认识到一个勤奋踏实又好学的妈妈。 另外一本,写的篇幅不多,笔迹成熟老练不少,看日期,显然是毕业工作后断断续续的记录。 随手翻了几页,不经意间一个“卓”字一闪而过,抓住了她的眼球。 连忙翻回那页。 卓学长…… 卓学长?是不是卓岳栾? 她又往前翻,想看看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稍稍认真一看,她从字里行间发现,卓岳栾似乎一直都存在。 翻回学生时代的那本日记,细细地一篇一篇查找——她惊讶地发现,卓岳栾跟妈妈,居然也是青梅竹马,和她跟封墨言一样! 知道妈妈的日记本中有这么多信息,杨千语心跳都加快了,连忙仔细地看起来,不放过一篇。 “今天跟卓学长一起放学回来,被他家里人看见了,也不知会不会让人误会。妈妈说,卓家从政,是不会看上我们做生意的,女孩子要矜持,知进退,现阶段更要以学习为重。其实我都懂,我也没有奢望什么,只是他太优秀,太耀眼,让我不自觉地崇拜,以他为榜样。” “快要高考了,也意味着,我快跟卓学长分开了。去了大学,有那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漂亮的女生,他应该很快就不记得小镇上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了吧。” “天啦……卓学长跟我表白了,他说他会在A大等着我,让我努力奋斗,两年后相约A大。可是A大那种高等学府,我能考上吗?阮明珠,从现在开始,你要努力,加油,全力以赴!” “晴天霹雳,他家里终究还是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卓阿姨亲自来家里跟妈妈谈话,希望我不要耽误他儿子的前程……就算要讲究门当户对,我们家也不比卓家差多少啊……为什么看不起人……” “卓家居然逼着他放弃了到大学深造的机会,把他送去了部队。虽然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去部队也会有很光明的前景,可若是那样的话,我们以后见面不就更难了吗……” 这些文字记录,与其说是日记,倒不如说是他们两人的恋爱历程。 卓岳栾去了部队之后,他们整整异地六年,从妈妈高中到大学毕业,六年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分手。 他们起初靠着书信往来,之后是书信也有,电话联系也有,每一次联系后,妈妈都会写一篇日记,字里行间那种幸福洋溢,一起努力的正能量都要溢出纸面。 杨千语已经许多年不曾被 谁的爱情感动过,不曾这样悸动,没想到如今竟会被妈妈年轻时无疾而终的感情打动,潸然泪下。 从日记里,杨千语了解到,卓岳栾去部队后不到两年,卓家就举家搬迁,随着卓岳栾父亲的工作晋升而回到了帝都。 对,是回到。 因为卓家的根基就在帝都,卓岳栾也是随着父亲工作调动,来到古镇,生活了十多年。 卓家彻底离开了古镇,可卓岳栾每年休探亲假,都会过来看望妈妈。 了解到这些,杨千语突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犯错”了。 年轻男女,爱得那么深沉热烈,每一次见面都是久别重逢,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着“不犯错”? 看着那些文字,她再次替妈妈心疼,同时也无比钦佩。 这样纯粹浓烈的感情,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去呢? 他们之间的爱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情,更是心灵相通的灵魂契合。 杨千语抹了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一页一页继续翻下去,不意外,也看到了他们“偷食禁果”的经历。 原来,那是卓岳栾从部队探亲回来,而妈妈背着家里偷偷出去了两天。 他们在古镇周边游玩,不巧遇到一辆小汽车发生车祸,坠入湖中。 深秋的天,卓岳栾毫不犹豫地跳湖,以一己之力将车上的一家四口全部救出来。 他累到虚脱,却在警察跟救护车赶到后,连名都不留一个,悄然离去。 萧瑟深秋,气温低下,他浑身湿透。 两人赶紧回到旅店,卓岳栾洗热水澡,换衣服。 而后,是妈妈主动的。 妈妈主动抱住了他,亲吻他——这样优秀又英俊的男子,心地善良,强大低调,他耀眼迷人,让人无法抗拒。 那副在部队里千锤百炼打磨出的完美身材,两人分隔异地却依然刻骨铭心的爱恋,从年少青春一路走来的艰辛勇敢…… 还有,他冒死救人后,冻到瑟瑟发抖的身躯。 种种情绪胶着,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所以,他们犯了错。 看到这里,杨千语心潮起伏跌宕,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了憎恨卓岳栾的理由。 因为,妈妈做为“受害者”,自始至终都没有责怪过他。 非要说是谁的错,只能怪那个时代,怪各自的立场,怪天意弄人。 他们不过是一对相爱赤诚的男女,何错之有? 杨千语坐在那儿,低垂着头,怔怔地看着那些充满了幸福、愉悦、满足的文字,突然觉得妈妈也不那么可悲了,因为,她爱过一个那样优秀耀眼的男人。 而她的出身,也没有什么不光彩的。 因为,用时下煽情的话来说,她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客厅里传来声响,她一惊,连忙整理情绪。 容姨走进来,原本是要去厨 房的,见女主人坐在客厅,似乎在哭,顿时一惊:“太太……您怎么了?” 杨千语抬起头来,努力挤出一抹笑,“没事,就是见到我妈妈的遗物了,有些伤心。” 容姨“哦”了声,只好安慰:“节哀顺变。” 她笑了笑,点点头,擦干眼泪起身,惊觉快到接孩子的时间了。 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她拿起几本日记,走向卧室。 封墨言小睡了片刻,刚好醒来,见她红着眼眶进来,连忙坐起身:“怎么了,哭什么?” 她摇摇头,抿着唇无声地笑,在床边坐下。 “你看看这个。” 第497章 放下芥蒂 封墨言一脸困惑,但还是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 打开。 “日记?是你妈妈的?” “嗯……这上面,清楚地写着她跟我……”她差点脱口而出“我爸”,好在及时忍住,改口道,“那位卓先生相识相恋的过程,不过后面的我还没看,但也没有看的必要了。” 就像一部小说,前面都是甜宠,后面开虐,还是虐到体无完肤的那种。 她不想继续看下去,不想再体会一遍妈妈的悲惨余生,那种撕心裂肺又无能为力的痛,她这几天体会得够了。 而且后面的故事,她从杨国华口中也差不多了解齐全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杨国华侵犯妈妈的时间,居然跟卓岳栾回来探亲的时间相隔没几天。 所以,妈妈意外怀孕后,连她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肯定是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才答应跟杨国华结婚。 若她能清楚地判断腹中胎儿是杨国华的,她肯定会不顾一切打掉,万不可能生下一个强奸犯人渣的孩子,葬送自己的一生。 封墨言脸色严肃,飞快地翻过日记,越看神色越惊讶。 杨千语惦记着该接孩子们了,把日记留给他,站起身道:“我先去幼儿园,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嗯,路上小心。”封墨言看向她叮嘱了句,继续阅读日记。 走出家门,杨千语看着外面西落的日头,停住步伐。 一片金黄洒落大地,刚钻出地面的新芽绿草都被披上了一层光芒,仿佛欢迎着朝气蓬勃的春。 气温渐升,一天天回暖,这春天怕也撑不住几天,就要迎来浓烈的夏了。 她站在那里,一时间想到许多事。 想到封墨言文绉绉给她朗诵的外国诗歌,想到再过两月,她回国就整整一年了,想到那个英俊潇洒淡定从容,又背景极其显赫的中年男子,想到妈妈病重弥留之际,对她的恋恋不舍…… 还想到,若妈妈没有早早病逝,也像她这般幸运,跟深爱之人再度重逢,再续前缘,那该多么美满啊! 等把这些事全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欣赏着眼前朝气蓬勃的春意,她的心也终于活泛轻松起来。 阿全在车边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女主人站在庭院前,姣好绝美的面容沐浴着斜阳,脸色看似惆怅,可嘴角又扬起微微笑意,一时也不解其意。 抬腕看了看时间,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他不得不走上前,低声提醒:“太太,得去接小少爷和希希小姐了。” 杨千语收回眺望的视线,点点头,转而上车。 扣上安全带时,她做出一个决定:若那个人再主动找来,便把一切都摊开说清楚吧。 他要相认,她便接受。 就当是,替妈妈完成人生的遗憾。 手机响起,拉回她神游的思绪。 低头一 看,是宫北泽。 他打电话做什么? “喂,宫少。” “千语,贝蒂有跟你联系过吗?”那边宫北泽语调很急,竟不是询问封墨言的情况,而是关心贝蒂。 杨千语吃了一惊,“贝蒂?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啊!从过年时,她就一直赖在我这儿,我赶了几次她不走,我也就随便她住了。可这几天,她都没回来过。起初我以为她是去跟朋友玩了,后来我又以为她是不是找到新的住处了,可今天我推开她住的房间一看,她所有东西都在呢!可人不见了啊!” 杨千语听完,忍不住生气,“人都消失几天了,你才想起来打听下落?” “这也不能怪我啊!她一个成年人,而且我跟她非亲非故的,我也无权过问人家的私生活啊!” “你……”她气到无话可说,顿了顿只好建议,“你赶紧报警吧!她没跟我联系过,这些天我自己的事都焦头烂额,也没想到她。” “知道了,我就是问问,你这儿没消息我只能报警了。” 挂了电话,杨千语放心不下,立刻拨出贝蒂的号码。 果然,关机…… 想着她人生地不熟的,所有的经济来源也被家族切断了,又无缘无故消失这么多天…… 该不会,凶多吉少吧? 越想越不安,等接到三胞胎,她跟孩子们简单交代了几句,让阿全先送孩子们回去,她另外打车赶往公司。 因为贝蒂认识的人,也就是之前Venus的那些同事了。 也许能跟他们打听到蛛丝马迹。 去公司的路上,她又给封墨言打了电话,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晚点回家。 封墨言听说,自然担心:“你一个人去哪里找?宫北泽门路多,他会有办法的。” “那也不行,贝蒂毕竟跟着我那么长时日,而且她对我挺仗义的,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我得去问问。” “好吧,那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电话。” “嗯。” 听她语调急促,封墨言就没跟她说起刚从日记里看到的内容。 日记后面,阮明珠不止一次写到寻找卓岳栾的经过。 原来,她不相信卓家人跟她说的话,不相信卓岳栾战死沙场牺牲了。 但人找不到是事实。 当时她又不能确定孩子到底是不是卓岳栾的,不敢轻易打掉,只好答应嫁给杨国华那个浑蛋。 可卓岳栾始终没再出现,她渐渐才心死,相信他牺牲了的消息。 否则,他肯定不会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对她一句交代都没有。 孩子出生后,其实她在孩子几个月时就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想知道孩子跟杨国华是不是亲生父女。 结果出来,让她欣喜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女儿是心爱之人留 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她更加珍视宠爱。 许是心虚,许是恐惧,她为了更好地保护女儿,不得不开始接纳杨国华,想着对他好些,他也会对女儿好些。 事实证明,她的“示好”的确有用。 杨国华对她们母女确实还算不错。 可坏就坏在,她没有毁掉那张亲子鉴定,而是藏在一个自认为很保险的地方,结果被杨国华无意发现…… 从此,噩梦开始。 看完这些,封墨言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世上总有些父母,用自以为是的“好”去爱孩子,殊不知,正是这种“好”毁了孩子,带给他们痛苦的一生。 卓家父母如此,自己父母也是如此。 想到自己父母对千千的成见与排斥,他深感愧疚自责的同时,又倍感无能为力。 也许,只有千千认祖归宗,他们之间的障碍才能彻底扫除。 多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强大独立,无所不能,却没想连终身大事都要依靠外力。 思及此,他难得对那位准岳父有了钦佩感激之情。 也许,他该主动约顿饭局了。 第498章 越忏悔越深爱 晚上七点多,杨千语才回家。 孩子们看到她回来,立刻围拢上来,“妈妈你找到那个贝蒂阿姨了吗?” “哎……”她轻轻叹息了声,柔声道,“还没呢,你们吃饭没?” “吃过了,爸爸让容姨给你留了饭菜呢!” “妈妈,那个阿姨找不到了吗?” “妈妈也不知道,也许……她回家了吧。” “嗯,要是回家了就好,不然遇到坏人可就麻烦了。” 孩子们虽小,却什么都懂,无论对谁都充满善意。 “嗯,那妈妈先吃饭,你们自己玩儿会儿吧。” 容姨把饭菜热了端上来,她刚坐下,封墨言坐在轮椅上出来了。 “你怎么又下床了?医生说你需要多静养,才能恢复得快。”她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了眼,说话间一股子老夫老妻的味道。 “医生也说了,要适当起来活动下。”封墨言回复了句,轮椅停在餐桌边,目光温润地凝睇着她,“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说话间,她正喝汤,大概是太急了,一口汤呛住,狼狈地从鼻子里喷出来,弄得满桌都是。 封墨言连忙抽了纸巾递给她:“叫你慢点,急什么?” 杨千语呛得不停咳嗽,鼻子跟气管都难受极了,接过纸巾擦了嘴巴,又擦桌子。 想说话,可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只能继续咳。 封墨言又靠近了些,双手一前一后给她顺气,前面帮她抚胸口,后面帮她抚背部。 那动作,瞧着颇有点滑稽。 “怎么样?要不要喝口水缓缓?”见她脸都涨红了,咳得泪眼汪汪,封先生心疼又好笑地问道。 容姨端了水过来,她摆摆手示意先放下。 下一秒,不客气地把某人帮她抚胸口的大手拍落下来。 封墨言笑着,嘴角邪魅,故意问:“怎么了?帮你顺顺气还有错?” 她说不出话来,只拿水灵灵的大眼睛横了他一下。 某人不敢再装傻,无声笑着只拍她后背。 孩子们听到妈妈咳嗽,立刻也跑过来学着爸爸的样子,几只小手争先恐后地,全都在她后背上招呼。 “行了行了,妈妈没事了,你们玩去吧。”虽然气管跟鼻腔还是不舒服,但起码能说话了,杨千语把孩子们招呼走,又瞥了某人一眼,“你离我远点。” 封先生很无辜,“怎么了,又不是我害你呛着的。” “就是你跟我说话,害我分心才呛到的。” 面对女人的强词夺理,封先生不怒反笑,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瞧着她,“还能跟我抬杠,看来心情没受影响。” 说到这个,杨千语突然没了吃饭的心思,放下餐具看向他,“你说……贝蒂会去哪儿呢?是不是回国了?虽说跟我们非亲非故,可毕竟是个女孩儿,独自在外比较危险,我们起码得确定她 人是安全的。” 封墨言想了想,说:“这事也简单,公司在欧洲的项目,跟贝蒂的家族是有合作的,明天我让那边的同事问问。” “对哦!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人是你招惹来的,你肯定有门路联系上她的家人。” “什么叫我招惹来的?” “难道不是?”事情有了转机,杨千语放松下来,转身继续吃饭,“你以前干的那些事,件件都让人无语。” 封先生还是一手撑着下巴,俊脸温柔得不可思议,闻言痴痴说道:“那还不是为了挽回你。我这辈子,无数的第一次都献给你了,为了把你重新追回来,颜面、尊严全都丢掉不要了。” 千语没接话,但嘴角微微勾起,嘴里的饭菜顿觉更香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但封墨言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用餐。 “干嘛这样看我?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别说话,专心吃饭,别又呛着了怪我。” “……” 好一会儿,杨千语吃完饭,筷子刚放下,封墨言便把纸巾递上来了,那副周到殷切的模样,宛如一个狗腿奴才。 杨千语擦着嘴,杏眸斜睨,“你很闲?” “没有,不过陪你也是正儿八经的事。” 这人…… 杨千语皱皱眉,觉得他实在是奇怪,想了想,记起什么,转过身脸色稍稍落下,“你是不是看了我妈妈的日记,后面看到了什么……” 所以才这么反常,好端端地盯着她像守护珍宝一样。 封墨言这才坐起身,拉住她的手,“日记后面,你不打算看了吗?” 杨千语没说话。 她本来不想看了,可见封墨言这副反应,又忍不住好奇妈妈的日记后面到底记录了什么。 “其实我挺羡慕阿姨跟那位卓先生的恋情,也许是那个年代的人淳朴赤诚,也许是他们爱得深沉,爱得干脆——总之读完日记,我很愧疚,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你说那时候,我怎么会那样怀疑你,不相信你,舍得伤害你呢……” “想着我如今坐在轮椅上的悲催遭遇,也算是报应吧。只不过老天爷对我终究是厚待,只是这样惩罚我,并没让我真正失去你。” 封先生这番话发自肺腑。 看完阮明珠的日记,他忍不住反省,是不是他不够爱? 不够爱,才会不坚定,才会怀疑,才会在乎所谓的颜面与尊严。 听他这么说,杨千语才明白他刚才干嘛痴痴地盯着自己。 原来是又心虚忏愧了。 “你当时确实挺可恶,嘴上没怀疑,可心里是跟你的家人站在一起的,所以才会让我一次一次解释,保证,你想寻找支持我的理由,才能跟家人对抗。” “我那时候无法理解,也一度恨过你,可现在……我倒能理解了。” 封墨言听她说前面的话,脸色 不自觉地紧张焦虑起来,可见她话锋一转,他又面露惊疑。 杨千语反握住他的手,幽幽叹息了声,轻松又无奈地道:“那毕竟是你亲妹妹啊,从小体弱多病,全家人捧在手心护着的。我们感情再好,我也终究是外人,如果你那时候为了我连至亲的家人都能抛弃不顾,也许我当时很感动,觉得你值得依靠,相信你对我的爱——但假以时日我再回想,可能就会觉得你太冷血无情,理智得过分。” 第499章 又领一盒饭 毕竟,一个连自己至亲家人都能抛弃不顾的男人,又能指望他对毫无血缘的所谓恋人有多好呢? 爱情是充满变数的,一旦激情退却,荷尔蒙燃烧殆尽,他冷血起来肯定会比当初抛弃自己的家人更决绝。 有些事,要时过境迁后才能冷静思考。 封墨言没想到她会考虑到这一层,脸上的讶异持续未散,一直愣愣地凝睇着她。 千语笑了笑,突然伸手弹在他眉间,“发什么呆?” 他蓦地回神,剑眉微蹙,拉下她调皮的手再次攥在掌心,忽而感慨地问:“人是不是越活越通透,越活越洒脱?” 杨千语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说:“应该是吧。毕竟年轻不懂事,等经历的多了,才会发现曾经觉得过不去的坎儿,回头再看,什么都不算。” “可你活得这么通透了,会不会有一天又抛下我离开了?”他忧心忡忡,问得很认真。 杨千语看着他严肃担忧的脸色,哭笑不得,“封先生,这话实在不像出自你口。老实讲,男人对我而言,的确不是必需品,可是爸爸对于孩子们来讲,却是独一无二的啊!” 对她不是必需品…… 封先生被这句话伤到了,越发哀怨,“那我觉得你还是别这么通透才好,甚至继续恨我吧。” “拜托……你怎么成怨夫了?” “没怎么……”封先生耷拉着脸,不好意思说想着她以后认祖归宗之后,自己就配不上她了。 可杨千语对他多了解。 细细打量了番,联想妈妈的日记,她猜出大概:“你该不会是担心我跟那位卓先生相认后,就抛弃你不要了吧?” “怎么会?我像是这么没自信的人?”某人立刻振作起来,连忙反驳。 可他反驳得太快,就越发让杨千语肯定了。 “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封氏家族的接班人,封云集团的执行总裁,竟有一天会这么地患得患失,妄自菲薄。” 看着他越来越沉的俊脸,杨千语反倒越发欢喜,接着调侃道:“放心,你要是还像刚才那样做我的狗腿奴……呃不是……” 没想到一得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连忙打住,飞快瞥了男人一眼,见他好像没察觉,马上又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你若是还像刚才那样对我关怀备至,我自然也不会忘恩负义,起码看在孩子们份上,这个家也还是给你留一席之地的。” 封墨言怎能不知她刚才要说什么,笑了笑倒也不在意:“是不是做你的狗腿奴才,就能一直缠着你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行,狗腿就狗腿,奴才就奴才,反正晚上你让我睡就行了。” 封墨言内心OS:白天你使唤地越过分,晚上我就睡得越过分。 男女之事上,无论什么时候,男人总归 是吃不了亏的。 “你……”杨千语没想到他前一秒还是大冤种兄弟,下一秒就能邪魅地调情,顿时哑口无言,飞快地看了眼客厅玩耍的孩子们,低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叫孩子们听见了像什么样!” “这有什么?爸爸妈妈恩爱,小孩心理才健康,我这是言传身教。” “……”她实在无力接话,丢了个白眼起身离开。 封先生转过轮椅,看着女人窈窕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勾,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睡了…… 可就是这双腿啊—— 他算了算日子,快回医院复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复健。 他必须得尽快好起来。 不然万一她认祖归宗后真远走高飞了,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动了,可都不是好事——到时候若还离不开轮椅,怎么追老婆? ———— 杨国华在医院硬生生地挺了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要被抢救一两次,那具跳楼后本就残破不堪的身躯,更是被医生的手术刀扎了个千疮百孔。 终于,在一个雷鸣阵阵的夜晚,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杨梓俊那晚刚好回去洗漱了,后来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他打不到车,当晚便没有回医院,想着等第二天一早过去。 谁知,夜里刚睡着,手机响起。 他骑着共享单车淋成落汤鸡赶到医院时,父亲杨国华已经闭上眼睛一个小时,身体都没有温度了。 “抱歉,杨少爷,节哀顺变。”重症监护室的值班医生对他歉意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很快,覆盖着白布的逝者被医护推出。 杨梓俊呆呆地看着,没有落泪,也没什么激动伤心的模样。 好一会儿,等推车都消失不见了,他才缓了口气,取出手机打电话。 杨千语被封墨言抱得紧,因为她害怕打雷闪电,手机响起时,她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倒是封墨言先醒的。 “怎么了?”身后男人起身,她才猛地一惊睁开眼,朦胧问道。 “你电话。”封墨言已经够来她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沉,“杨梓俊,估计是医院那边……” 杨千语瞬间清醒,坐起身,接通来电。 “姐,我爸今晚走了,跟你说一声。” 杨梓俊的声音夹杂着雷声一起钻进耳朵,杨千语听完也很平静,顿了顿说:“节哀。” “嗯,挂了。” 他说完就挂,毫不犹豫。 杨千语听着耳边的盲音,落下手机,看向一旁盯着她的男人,“杨国华死了。” 封墨言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揽住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 杨国华有自己的亲儿子,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这个不受宠的女儿来操持。 何况,他们如今连父女都不是了。 重新在男人怀里躺下 ,她以为自己会很久都睡不着,可不想,竟睡得出奇踏实。 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到妈妈回来了,跟卓叔一起骑着自行车,行进在古镇的街道上。 阳光穿透树枝,洒下婆娑光影,他们一路欢笑,没有棒打鸳鸯,没有阴差阳错,没有生离死别,没有横刀夺爱。 她在心里呐喊:妈妈,害你的坏人终于受到了惩罚,他会下地狱的,不会扰您安宁。 第500章 封墨言主动找岳父 杨梓俊没有给杨国华办理后事。 毕竟杨国华的名声并不好,就算操办葬礼,也未必有人来吊唁,没准儿人家还背地里冷嘲热讽,骂他死得好。 而且操办后事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从卓岳栾那里“挣”的几十万,打算当做创业启动资金,也去试着做生意。 于是,跟监狱那边报备后,他便将杨国华的遗体火化了。 也没有买墓地,而是直接去寺庙里租了个小格子安放骨灰,便算入土为安了。 去探监时,他跟梁杏凤说了这事。 梁杏凤起初不相信,淡淡地丢了句“死了才好”,可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红着眼眶,不敢置信地再次问儿子:“你爸……他真的死了?” 杨梓俊将包里装着的火化证明拿出来,贴在窗玻璃上给她看。 梁杏凤痴痴地盯着看了好久,眼泪潸然落下:“阿华死了……他才50多,就这么死了……他把我害这么惨,就这么死了……” 杨梓俊收起火化证明,劝道:“妈,人已经走了,过去的好坏都别想了,等你们出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梁杏凤抹了把眼泪,突然问:“杨千语那个死丫头呢?她现在是不是风光得很?” “她……”杨梓俊本打算实话实说,告诉母亲杨千语的亲生父亲没死,而且身份极其显赫尊贵,比封家势力更大。 可话到嘴边他又突然顿住,淡淡地道:“她还是那样子,封墨言对她挺好,但他们好像也没复婚。” 他怕据实已告,会越发刺激母亲,让她嫉妒得更加疯狂。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说,杨千语没有过错,她们母女都是受害人。 可现在悲惨的是杨家,受连累坐牢的是母亲,所以她心里肯定会不平衡。 暂时不让她知道,也能少一些不必要的怨恨。 梁杏凤听了,冷冷一笑,颇为了解地说:“徐红那性子,不可能接受她的,她跟封墨言未必有将来。” 说到徐红,杨梓俊补充了句:“封墨言的母亲,年前就得了癌症,一直在治疗中。” “徐红得癌症了?”梁杏凤又一惊,过了会儿突然开心地笑起来,“钱再多又有什么用,病魔面前人人平等,哈哈哈,谁活得久谁才是最后赢家!” 杨梓俊皱着眉,一脸排斥不解,“妈,咱过自己的日子,你干嘛总把眼光放在别人身上?”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妈心理变态?见不到别人好?呵!徐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要是早点促成那桩婚事,月月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她就是狗眼看人低,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你们欺骗人家在先,是非对错早就……” 杨梓俊这几天受到的冲击很大,他突然意识到整个家都没一个心理正常的,不禁想劝劝母亲。 可梁杏凤怎么会听? 没等儿子话说完,她生气地打断:“你到底是谁儿子?我们好好一个家弄成这样子,你还帮着外人说话?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妈!” “滚!” ———— 封墨言在医院做复查,卓易霖专门抽空过来,跟主任一起为他量身定制康复计划。 手术很成功,后面恢复得也很好,不出意外,封墨言在今年之内应该可以重新走路了。 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杨千语。 可是因为上次被卓易霖算计做了亲子鉴定,她心里多少还有点不舒坦,所以看到卓易霖后没有太热情。 倒是封墨言,对这个“大舅子”的态度悄然转变不少。 做完检查,医生还开了些营养神经的药物,杨千语去缴费取药了,留下封墨言在医生这边等着。 卓易霖跟主任说完正事,转过身来见封墨言正看着他,两人眼神对上,瞬间都明白对方有话说。 于是,极默契地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跟在后面。 到了办公室外走廊尽头,两人停下。 封墨言主动开口:“卓老先生还在江城吗?” 卓易霖有些意外,斯文俊秀的脸庞划过惊疑,“你找我父亲做什么?” “你说呢?你们都已经把什么都查探清楚了,难道没想着一家团聚?” 卓易霖再次吃惊。 前两天,父亲回帝都前,他们父子俩吃了顿饭。 他听父亲说过,阮清肯定对他怨恨的,恐怕一时间不可能接受他这个亲生父亲,他也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怎么现在看来…… 似乎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好。 否则,封墨言不会主动跟他提及。 短暂沉默之后,卓易霖一手推了推金丝眼镜,试探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清愿意跟我们相认?” 封墨言微微提了口气,转过头视线放远,解释:“她还没做决定,是我想跟卓先生谈谈,有些事我需要问个清楚明白,再做打算。” 看完日记后,封墨言能确定的是阮明珠对卓岳栾无比坚定的爱——可卓岳栾后来到底有没有变心,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卓岳栾回来后,并未给阮明珠一个交代,就那样不声不吭地另娶他人,那这样的父亲,千千肯定无法接受。 可若是,他还有另外的隐情,那也许还能网开一面。 封墨言懂千千,他看出千千这些日子也很纠结,所以想先把这些事情打探清楚,以便帮她早点做出决定,省得日日为难。 卓易霖见事情有转机,心里自然欢喜,可惜—— “我爸前两天回帝都了,不过既然你找他,我晚上跟他说一声,看他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人不在? 封墨言一听,淡声道:“也不急,那就等他有空来了再说。” 卓易霖心想,你们倒是不急,可我们急啊! 还没 开口,走廊另一边走来杨千语。 两人都转眸看去。 千语见他俩在一起,看起来正在说事儿,心里微微一咯噔。 等走近,她客套地跟卓易霖对了个视线,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便推起封墨言准备离开。 “小清。”卓易霖急忙将她叫住,真诚地道,“上次吃饭,我未经你允许,取走了你喝果汁的吸管做了亲子鉴定,十分抱歉。” 杨千语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 第501章 接吻最浪漫 自己这桩事儿她能原谅,虽然当时得知的确有些生气,觉得被冒犯,可结果毕竟是向好的一面,她要是得理不饶人,就显得矫情了。 但费费那事儿,却叫她心口梗塞。 费雪是真心喜欢他的,难得放下女孩儿的矜持和颜面主动出击,却惨遭拒绝——这放着任何女生都难以接受,丢脸尴尬不说,“失恋”也痛啊。 可偏偏感情的事无法强迫,而他又是自己的兄长,这复杂又微妙的关系,让她不知如何面对最好的闺蜜。 跟他热络吧,心理上便愧对费费。 可对他冷漠吧,他也稍显无辜。 毕竟,不爱就是不爱,无法强迫,人家早点把话说清楚也是明智之举。 气氛尴尬地沉默着,好在卓易霖也很敏锐,见她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很快明白过来,主动又问:“你是不是替那位费小姐抱不平?” 千语眼睫一抬,看向他,脱口而出:“她说你有未婚妻,这是你为了让她死心编的理由,还是真的?” 卓易霖清俊迷人的脸庞划过一抹深沉,点点头,“是真的。” 啊—— 杨千语心里……一时间更加不好形容,只觉得费费也太惨了。 “你有未婚妻,可为什么之前你带着我去私房菜吃饭时,那位贺叔却误会我们是……”她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卓易霖低头,又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另一手提起放进了白大褂口袋中,似乎要宣布什么很沉重的消息。 顿了顿,他清润的嗓音低低开启:“这件事,说来复杂,我是有未婚妻,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她,你就明白了。” 见杨千语脸色不解又困惑,他抿了抿唇,又多说了几句:“费小姐人挺好的,不值得为我伤心,你们是好朋友,你多劝劝她。” 杨千语愣在那儿,一时没明白。 突来的手机铃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卓易霖取出手机看了眼,眉宇间露出焦急:“我得回医院了,有事再联系。” 话刚说完,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匆匆离去。 男人身高腿长,只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转角。 杨千语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手臂被人拍了把。 “你干嘛?”她回头问道。 封先生抬眸瞥她一眼,“你干嘛?人家有未婚妻,你这样盯着瞧不好吧?” “……”听他胡说八道,杨千语没好气地拧了他一把,“懒得理你!” 两人也离开。 电梯里,杨千语忍不住好奇:“你说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未婚妻,可又不会结婚,那不是耽误人家女孩吗?” “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还没相认呢,就把他当自己家人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分明是心疼费费啊,难得她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 可却惨遭拒绝,她这几天好消沉,我跟她联系,她都无精打采的。”而闺蜜以前是个多开朗健谈的人啊,一向大咧咧的。 封墨言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紧抿着唇,不回应。 坐上车,回家路上,封墨言接到了宫北泽的电话。 “什么?你要去欧洲找那个贝蒂?”听到好兄弟的话,封墨言大吃一惊,语调都拔高了几度,“你不是一直想摆脱她吗?怎么现在人回去了,你又……” 另一边,宫北泽坐在家里贝蒂住过的房间,看着屋子里她留下来的东西,理直气壮地道:“我这不是给她送行李嘛,不然这些东西我怎么处理?” 要是廉价也就算了。 偏偏那些包包啊,衣服啊,全都是奢侈品牌。 “我一个未婚男人的家里堆着女人的东西,万一我以后带女友回来呢?会让人误会的,而且我也不想给她再来找我的理由,真是烦透了!” 封墨言越听越发冷笑,一副“我什么都不懂,就静静看你演”的架势,等好友说完后,他才道:“那你送去吧,没准儿做个上门女婿也不错。” “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至于看上个洋妞儿?” “行了,看不看得上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就没有,我要去那边出差,顺带的事儿。” “口是心非!”封墨言留下这话,不想再听他继续口是心非了,要挂电话。 那边,宫北泽还在极力辩解,甚至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可还是被这端无情挂掉了。 杨千语早就吃惊得嘴巴能塞鸡蛋了,等封墨言手机挂断,她不敢置信地问:“宫北泽跟那个贝蒂……他俩还能碰出火花?” “这有什么稀奇的?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一两个月,你相信他们没发生点什么?” “这……可是你欧洲那边的同事不是说,贝蒂是被家人接回去的吗?她若是跟宫北泽有什么的话,应该不会不告而别吧?” 那天封墨言承诺之后,第二天就让欧洲事业部的同事去打听了贝蒂家族的事,得知贝蒂确实已经回家了。 宫北泽一直在火急火燎地找人,听说贝蒂回国了,才放下心来,可很快他又怅然若失了。 如今看来,“同居”的这段时间,两人的确发生了什么。 “万一她是被强行带走的呢?”封墨言看向她问。 杨千语点点头,“极有可能。估计她家里人也没想到,断了经济来源,她还能在国外撑这么久不回家,只好派人来抓了。” 啧啧,听起来颇有一种迪士尼在逃公主的感觉。 而宫北泽又不远万里地热烈追爱—— “突然觉得……他俩好浪漫啊!” 听千语憧憬地感慨着,封墨言有些吃味,“你怎么看哪个男人都觉得好,唯独从没夸过我?宫北泽做了什么就让你觉得 好浪漫了?” “跨国追爱啊,这还不浪漫?” “这是蠢。人在身边时不珍惜,人走了再来装深情——这叫渣男,不叫浪漫。” “可你刚才不是说,贝蒂可能是被强行带走的呢?那宫少这不远万里地追爱,则是妥妥的英雄救美啊!这还不浪漫?” “……”封墨言盯着她,成熟深邃的五官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而后突然倾身过来,扣住她就吻了下来。 “我告诉你,接吻才最浪漫。” 杨千语笑着拍他,抗拒,却被他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第502章 甜蜜撒糖 卓岳栾原本出差着,接到儿子的电话后,当天就从出差地赶到江城。 然后,亲自给封墨言打了电话。 可不巧的是,封墨言那会儿正在浴室洗漱,杨千语出来给他拿衣服,听到手机响,便顺带拿起。 要怪就怪她的记性太好。 虽然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个号码,可归属地那么清晰地写着“帝都”,她再细细一看那个号,眼熟得很。 便知是谁打来的。 她抱着衣服,拿着手机一起进了浴室。 正坐在矮凳上洗头的封先生听到自己手机响,没有睁眼,只是问:“谁打的,你怎么不接?” 杨千语帮他把水关了,又把一条浴巾扔到他头上。 男人顺势擦了脸上的水,等眼睛睁开,手机已经递到他面前了,“你接吧。” 一眼看到归属地,他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只好接通。 行动不便,他也没法起身走开,而杨千语站在玻璃房旁边,也没有离去的打算,显然是想知道卓岳栾又找他做什么。 “喂,卓先生……” 那边,刚下飞机还在赶往酒店路上的卓岳栾,看着车窗外的璀璨街景,温和地问:“易霖说,你找我?” “嗯,有些话想跟您问清楚。” 卓岳栾也干脆,“那你看是今晚还是明天?” “明天吧,我等会儿把时间地址发给您。” 杨千语站在一旁,光明正大地听着。 见他一口一个“您”,态度言语比之前恭敬了不少,女人心里有点涩涩。 看来,这家伙倒是个识时务的,估计是算准她早晚会跟卓家认亲,所以一改倨傲不逊的态度,提早在岳父大人面前博好感了。 等他收了线,杨千语手里还抱着衣服,垂眸看向他,开门见山:“你们明天要见面?谈什么?是你主动约的?” 封墨言本想瞒着她的,先去探探消息再做打算,谁知竟被千千发现。 既然瞒不过,他只好实话实说:“是我主动约他的。那天,我看了阿姨的日记,还有些困惑想不通,想约他当面问清楚。如果他能自圆其说,并且的确情有可原,我想……你跟他——” 杨千语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男人吃惊的眼眸一挑,“一起?可万一真相是他移情别恋……” “就算真相如此,我又能逃避多久?” 杨千语倒是想得开,而且这些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有段时间了,她已经完全适应,不管好的坏的,她觉得自己都能承受。 “一起去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何况不是还有你在?” 有他陪伴左右,无论头顶落下多少风雨,心中遭受多少伤害,他都会护着她,陪着她,将她治愈。 最后这句话让封墨言颇为感动,紧绷严肃的脸色马上露出笑来,“好,那就一起去,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不用勉强自己。” “我知道。” 翌日,两人早晨一起送三小只去幼儿园。 这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希希更是嘴甜如蜜,一会儿亲亲妈妈,一会儿抱抱爸爸,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 杨千语心里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可是看着孩子们天真纯粹的笑颜,那些不安顿时全都消散了。 有家,有爱,便无所畏惧。 到了幼儿园,杨千语下车送孩子们进去,封墨言坐在车上等着。 顺便,跟卓岳栾联系了下,告知千千会一起到。 刚把手机放下,一转头,瞧见女人已经回来。 晨光熹微,春意正浓,穿着一身淡绿色连衣裙的杨千语,跟周围那明媚的春意快要融为一体,叫过路人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眸中溢出惊艳。 杨千语赋闲在家的这些日子,休息得好,也有了充足的时间锻炼,整个人身材越发匀称,气色也白皙透红,瞧着越来越年轻了。 封墨言坐在车里,双目着迷地凝睇着女人日渐妩媚玲珑的身段,心下欢喜的同时,又有些吃味。 都说男人比女人扛老,可他怎么觉得,这话在他俩身上不适用呢? 前些日子,希希说他头上都有白发了,可再看看车外窈窕走来的女人,好像跟十八岁时没什么变化,甚至比那时候更美。 杨千语拉开车门坐上来,见他木愣愣地盯着自己,好奇问道:“怎么了?看什么?” 他眨巴着眼眸回过神来,喉结吞咽滚动了下,视线从她胸前划过:“你这裙子是不是太修身了一些?” “有吗?”她低头看向自己,不解,“还好吧,挺正常的款式啊。” 因为天气还没有炎热起来,这裙子是春季款,长袖,有领,包裹严实,至于说修身,也没有刻意收腰,就是她身体曲线带出来的弧度而已。 听她这么说,封墨言又嘀咕道:“那就是你吃了什么不老仙丹,返老还童了。” 杨千语哭笑不得,终于明白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返老还童?想想我独自带兄弟俩的那几年,睡眠都是见缝插针拼凑起来的,短短几年就熬出了眼角纹,还还童呢!” “有吗?” “不信你看看。” 她凑近了,将自己眼下的纹路指给某人看。 封墨言细细瞧了瞧,确实,有不太明显的细纹,但是她五官足够漂亮,这点小瑕疵完全不影响整体颜值。 “还是很美。”他说完这话,薄唇顺势亲在她眼尾,又安慰道,“你现在有钱又有时间了,可以去约一下医美。” 杨千语颇为吃惊,侧转过来看着他,“你刚才还担心我太漂亮了没安全感,现在又让我去医美,怎么,看见我脸上的皱纹就开始嫌弃了?” “我是 那种人吗?我只是觉得,没有女人不爱漂亮,况且以前你确实太辛苦了,现在苦尽甘来,应该好好享受,打扮自己。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行。” 这话说进了杨千语的心坎里。 她微微一笑,故意调侃:“那等我变美后,你可不要又阴阳怪气噢。” “我顶多把你看得更紧。” “行了吧,一天天的净说这些。”千语娇嗔地怼了他一句,转而正色,“你跟人约好没?什么时候过去?” “约好了,就现在。” 第503章 发现义肢 见面地点就约在卓岳栾下榻酒店附近的一个高级会所。 封墨言跟杨千语到达时,卓岳栾已经坐着了。 意外的是,卓易霖竟也在场。 时间还早,富丽堂皇的会所除了他们这一桌,没有别的客人。 卓易霖原本在喝咖啡,看到他们过来,很绅士地起身,将桌边一个沙发椅移开,给封墨言的轮椅腾出空间。 杨千语看向他,两人眼神对视,淡淡点头招呼。 把封墨言的轮椅停好,杨千语在他身边坐下,她的另一边就是卓岳栾,而封墨言另一边挨着卓易霖。 小圆桌不是很大,四人围坐下来,位置正好,低分贝的交谈足以让其它人听清楚,也不至于声音传播很广。 卓岳栾从看到杨千语出现,眼神就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着。 这是得知两人的关系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前只觉得她像明珠,而如今再细看,似乎能从她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也知道,这多半是心理作用。 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姑娘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实,却是铁证如山。 卓岳栾心里激动万分,眼神一直追随着杨千语直到她在自己身边落座。 距离近了,他心跳更加混乱,砰咚砰咚,一声一声好似擂鼓。 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连生死都早已看淡,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般心潮滂湃,甚至坐立不安的时刻。 他的女儿,明珠给他生的女儿,亲生的女儿…… “小清……”种种情绪跌宕交加,他看着落座的杨千语,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唤出。 杨千语看向他,自然没错过他眼中荡漾的激动欢喜,只是,迟到这么多年才出现的亲生父亲,让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于是,她僵着脸,木愣愣地沉默着,也没说话。 卓易霖之所以过来,就是怕出现这样的冷场情况。 所以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主动打破僵局:“这么早,你们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让服务员拿菜单来?” 卓易霖一开口,卓岳栾立刻找到了跟女儿套近乎的话题,接着话说:“小清,你喜欢吃什么?这边早餐还不错。” “不用,我们吃过了。”杨千语摇摇头,语调平静温和,既没有热切,也没有疏离。 有了话说,气氛就不那么僵滞了。 卓易霖道:“既然这样,那就说正事吧……”他看向封墨言,下颌一点,“你想问什么,今天我们几人都在,就把所有问题说清楚吧。” 封墨言视线淡淡地觑了“大舅子”一眼,转向卓岳栾,开口前又看了看千千,“我们想知道,当年您从部队回来后,据说来过江城,那为什么没有见阮姨?如果你们真得那般深爱,心爱之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嫁了,难道你就不想讨个说法,问个究竟?” “还是说……当时你已经移情别恋,早就有了另外的待娶对象,所以见昔日恋人已经出嫁,你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没了后顾之忧?” “封墨言,你——”卓易霖一听这话就来火,但还没斥责就被卓岳栾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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