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梁遇臣颔首:“新年快乐。” 两人再度握一下手,屈总便折身返回。 中途经过舒云,他极自然地点头:“舒老师。” 舒云现在已经对“老师”的称呼见怪不怪,也不卑不亢地回:“屈总。” 等屈总离开视线,舒云才抬眸对上梁遇臣的目光,他站在干净明亮的大堂里,西服外面已经套上了御寒的大衣,姿态闲适却不松垮,正看着她,等她走过来。 舒云心口一下一下跳着,莫名有些拘谨,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她手背在身后攥了攥,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提步走向他:“梁老师。” “有事?”他也迈出一步,一双桃花眼幽深如常。 “嗯。”她点一下头,从身后拿出纸和笔递过去,“这个是我这两个月来的实习工时表,需要您签个字。” 梁遇臣接过去,垂眸浏览一眼,往一旁走了几步,借用天星前台的大理石桌,在负责人那栏唰唰签了字。 舒云睁大眼:“您都不核对一下嘛,万一我多报了工时呢?” “你有这胆子?” 他将笔盖合上还给她。 舒云接过纸笔,眼珠一转,搞怪一般哼哼:“……那下次我就多写十个小时,神不知鬼不觉。” 梁遇臣挑眉,“学聪明了?” 他手抄进大衣兜里,却又不是责怪的语气,只牵牵嘴角地看着她,“最好别让我给捉住。否则……” 舒云呼吸微滞,眼神懵懂而扑闪:“否则什么?” 这话却把梁遇臣问住了,他心里绕了个来回,在那些不正经的回答里选了最正经的:“把你补贴扣掉。” “……”舒云瞬间蔫了,摸摸鼻子改正说,“我哪敢。我开玩笑的。” 心里却骂了句“万恶的资本家”。 梁遇臣无声笑了笑,继续往外走。 门前,司机已经站下来等候了,舒云见时间真的不多了,便又喊住他:“梁老师。” “嗯?” 她眼睛垂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回所里后,我还是跟天星的项目吗?那天星结束后,我是去哪……或者您后面还需要实习生吗?我可以继续跟着你……” 其实绕一大圈,她只是在焦虑以后还能不能跟着他。 她讨厌这样的未知与分别。 梁遇臣却说:“我后面没有适合实习生的项目了。” “……噢。”舒云失落一瞬,又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我没有在挑项目的意思,我就是问一问。” “我知道。”他说,目光也同时看过来,清黑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模糊的安抚。 舒云看进他眼底,像是整个灵魂都被吸附住。 “早点回家。”梁遇臣重新往外走,玻璃门前,他回半个头,“新年快乐。年后见。” “新年快乐……年后见。” 梁遇臣看着她怔怔的模样,收回视线,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走出感应门,上车离开了。 舒云看着外面开走的迈巴赫,几分恍惚,仿佛她身体的某一部分也跟着飘走了。 车上,梁遇臣隔着黑色的车窗望着她,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他手掌向上,虚虚一握。 - 时隔一年,舒云再次回到洛城。 耀城到洛城有两小时的直达高铁,很是方便,到站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掉。 高铁出站口,堂哥舒浩已经在等她,隔老远就冲她挥手。 舒云推着箱子出来,“哥。” “哎。回来了。”舒浩接过,带她去停车的地方。 他的车还是老式的手动挡,这几年一直没换。 坐上车,舒云拉过安全带:“奶奶还好吗?” “都好。” “上次那个要债的事……” “我去公安局备案了,把我妈带去听了点防诈骗的讲座。”舒浩说,“警察把她微信上的那些群都给封了。” 舒云松口气,点头:“只要婶婶再不继续信这些,家里还是能把这坑给填上的。” “太离谱了,什么华尔街股份群、中央一大队九支部……我看得人都傻了。”舒浩叹口气,“搞得我现在只能给她把手机换成诺基亚。” 舒云笑了笑,比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婶婶家在中心城区,很老旧的学区房,六十平的大小,却住了叔叔婶婶、堂哥、奶奶还有她五口人。 她在这里度过了最无望压抑的初中高中时代。 狭窄的楼梯堆满杂物,舒云打着手机照明,舒浩跟在后面给她拎箱子。 五楼传来光亮,婶婶提前把门打开,看见他们上来,满脸讨好:“满满回来了。来,快进来。你叔正在做饭呢。” “婶婶。”舒云进门换鞋,乖巧喊人,又走去厨房,习惯性说,“叔,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就快好了,满满去坐吧。”叔叔挥挥手,赶她出去。 舒云没坚持,又去房间里看奶奶。 “奶奶。”她眼睛微亮,忙不迭过去。 奶奶看见她,也咧开嘴笑,露出一口黑洞洞的牙床:“满满回来啦。” 奶奶把她拉到跟前,捏着她的手:“身体可好?” 舒云笑:“好着呢。” “学习可好?” “学习也好。工作也好。”她甜甜地说。 奶奶笑得更欢喜,从床垫底下拿出一个红包偷偷塞到她手里:“莫让你婶婶瞧见,不然又要叽里咕噜。” 舒云不肯要:“奶奶您自己留着呀,我现在上班啦,而且我妈给的钱都够我用好几年了。” “你妈妈是你妈妈给的,”奶奶硬塞进她口袋里,不许她拿出来,“这钱这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你不要,又得被你婶婶糟蹋了。” 舒云良久没有出声,她低头看着这个有点分量的红包,不知道奶奶得攒多久才有这一沓钱。 奶奶粗糙的手捏了捏她的肩:“拿着吧。自己收好。” 外面,婶婶在喊吃饭了,舒云擦一下眼角,“嗯”了一声:“谢谢奶奶。” - 这个年舒云依旧过得麻木而平常。 早起看网课,中午给人拜年,下午等人来串门。 她带回来的衣服不多,每天穿着在项目上穿惯的白色毛衣和针织裙,在厨房择菜洗碗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格格不入却又乖巧沉默。 来做客的亲戚频频夸赞婶婶教得好,婶婶则和炫耀一件艺术品一样:“哎呀没教过的,满满自从住到我们家来就懂事。” 舒云牵动笑容以作回应,而她从油腻的窗户往楼下看的时候,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濒临崩溃。 但当母亲杨代梅给她在微信上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来深圳的时候。 舒云却依旧婉拒,说自己马上就回耀城继续实习了。 杨代梅那边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很久,没再坚持,只发了个红包,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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