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峤定定地看着宫道,像是在看什么人,可醉剑顺着看过去,发现宫道上无一人,也没有什么异常。 “走吧。”谢峤只是停留了几秒,便敛了神色,转身离开。 方才他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分明看见了一抹碧色的身影。 那是聂颂宁。 她来这作甚? 这与玉兰阁可是相反的方向,最近的地方却是太医院。 回想起昨日她摔倒在地的场景,男子拧了拧眉,让苏公公离远了些,低声吩咐醉剑:“让人给她送些药。” 醉剑立即了然,恭声道:“是。” 逃离了的聂颂宁只觉得晦气,看着离太医院越来越远的地方,她咬着牙,小脸都气红了。 她拖着越来越疼的脚好不容易才快走到太医院,为了躲避谢峤这厮又跑远了! 而且脚还因为方才的动作加剧了疼痛,不知是气得还是什么,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当真是克她。 “小姐!”一声轻唤传来,聂颂宁有些混沌的眸子亮了亮,抬眼望去,果然就看见竹心朝她跑来。 原来是竹心迟迟不见聂颂宁回来,担心她出事,便寻了出来。 见到熟悉的人,她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竹心连忙扶住即将倒下的聂颂宁。 她心中又气又急:“小姐您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聂颂宁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让竹心别着急:“没事,就是被蛇咬了一口,无碍的,蛇没毒。” “好端端地怎会被蛇咬!”竹心眼眶通红,紧紧拉着聂颂宁的手,“咱们去太医院!” 但聂颂宁却拦住了她:“谢峤在前面,我不想过去。” 竹心不肯:“可也不能放着伤口不处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该如何跟夫人交代!” “傻姑娘,我可不会让自己平白受罪,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你先扶我回去,待会太医自会过来。” 早在看见谢峤的那刻,她便失去了想去太医院的心情,离开的第一时间就让一个路过的宫女帮她去请太医了。 听此,竹心高悬起的心才落地,她吸了吸鼻子,“那奴婢扶你回去。” … 太医简单包扎好后,给竹心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竹心听完后将一个钱袋递上:“有劳太医。” 等竹心送走太医回来后,聂颂宁已经睡沉了过去。 竹心将窗关好后,才轻声关上房门离去。 宣政殿。 金丝楠木制成的御案上整齐排列着珍稀玉简,以及层层叠高的奏折,案台上的漆金兽炉烧着香,熏香袅袅飘散在殿内。 一道明黄屏风隔绝了视线,坐在后面的帝王并没有理会谢峤,继续手上的批阅。 谢峤也不急,淡然地打量着四周。 殿内陈设华贵非凡,所目之处皆是珍稀之物,整座殿宇被打造得如同金库,让人望一眼,便觉得此主是一个骄奢淫逸之人。 但两侧却摆着历代著名画家的丹青,可谓矛盾至极。 地上即便铺着暖玉,四周却依旧烧着灼灼炭火,热得殿内的人额头阵阵冒汗。 谢峤穿得不算厚,但额角却还是冒了汗。 “砰!”帝王毫无预兆地丢来一本奏折。 奏折被屏风挡下,谢峤扬了扬眉,未语。 帝王震怒的声音响起:“这些老家伙当真是不怕死吗?接连上奏好几日,简直猖狂!” 上来好几个太监将屏风撤去,帝王之颜才露了出来。 他已步入中年,常年劳神让他脸上有些疲倦,此时正倚在雕着祥龙的椅子上,手上拿着御笔,脸色倒也不算震怒,只是瞧着有些不悦。 他一甩御笔,御笔恰巧甩到谢峤脚边。 残余的红渍挂在墨袍上,有些突兀。 但谢峤眼皮都没动一下,不说话,也不行礼,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帝王的脸色霎时就冷了下来,威压压得殿内的人喘不过气:“怎么,见了朕不行礼,是想篡位吗?” “方才起码有一盏茶时间,臣都弯着腰行礼,但陛下却未有一点反应,臣原以为陛下只是年老了,听不大清。”谢峤嘲讽地勾着唇角。 “如今看来,这记性也不太好了。” 未等帝王发怒,他还好心道:“苏公公,好生劝着些,那些什么长生的丹药还是让陛下少吃,可别吃出病来了。” “你这逆子!” 帝王一拍御案站起身,面庞涨成紫红色,死死盯着谢峤,“目中无人,无视礼法,对天子不敬!来人,将这逆子给朕拉下去,打入地牢!” 但殿内的侍卫面面相觑,一时无一人敢动。 谢峤从容站着,睨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 记忆中那个令他感到恐惧的年轻帝王已经衰老了许多,此时有些癫狂地看着他。 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大梁的帝王极其厌恶他。 一直留着他的储君之位也是忌惮母后的母族,近些年母族只是稍微有些衰败之象,他便如此急不可耐地想拉他下来。 只可惜已经晚了。 见没有人动,帝王一踹御案,御案上的奏折,玉简全都倒塌,哗啦啦倒了一地。 他怒道:“究竟谁才是大梁的皇帝,都聋了吗,朕要你们将他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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