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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脸,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好像是半夜突然来找她的。 他眉头紧皱,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伸出手抚平他的眉。 他倏地睁开眼,盯着她无辜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皱眉道,“你昨天做了什么?” 白婉棠用手指按住他眉间,再次抚平他眉间的沟壑,道:“种树,布施……” 她很坦荡地说了昨天做的事,还问他:“你今天有空吗,要不我们一起去种树?” 独孤极真想把她脑子掰开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在修真界时机警聪慧,此刻却好像傻透了,看不出他的不悦一般。 她挪动着靠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道:“在人间的时候,我叫白仙仙,你叫白鹤,好不好?我们不要想太多修真界的那些事,就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他事务繁忙,没功夫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独孤极想推开她,警告她再这样就滚回修真界去。 手碰到她腰侧,却感到颈间有一滴一滴的水珠落下,逐渐将他衣领洇湿, 她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控制不住地打颤,道:“昨天,我去敲了很多户人家的门……” 他们有的失去了亲人,有的全家伤残,苟延残喘。 有的,甚至连门都敲不开,从门缝往里一望,只能瞧见一家几口的焦尸抱在一起…… 她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可真正看到的一刻,她几乎站不稳。 这都是她害的。 还好这一切还只是一场噩梦。 它不能成为现实,决不能…… 她抱着他哭得厉害。 独孤极搭在她的腰侧的手改为搂住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道:“不许哭。” 她“嗯”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 独孤极拍着她,目光幽远地道:“这不算什么。” 白婉棠怔住,侧目看他。 他望着她身后的墙壁,不以为意道:“比这残酷的事多了去了,你要为这些就哭成这样,说明你不适合活在这个世上。” 没有亲人又怎样,伤残又怎样,被烧成焦炭又怎样……他全部经历过,他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成王败寇,不够强大,就活该遭受折磨。 白婉棠突然就不想哭了,她松开他对他笑起来,道:“你说得对。” 独孤极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舔了下指尖,嗤道:“别哭了,不说你了。” 白婉棠怔住,好像看见那眼上覆着白绫的人就在眼前。 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脸,笑起来,道:“白鹤,那你今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种树吧。” 独孤极沉吟片刻,“下午来找你。” 他起身,穿上外袍就离开了。 白婉棠也跟着起床,让那魔侍和她一起煮粥买包子,去照看昨天那些人。 魔侍内心叫苦不迭,奇怪极了:昨晚尊主不是来教训她了吗?她怎么还做这些事啊。 * 白婉棠等到下午,独孤极果真来了。 她扛上工具和树苗,牵着他往城外焦黑的海.棠林去。先得意地给他展示了一下昨天她种下的树,然后开始挖树,栽树。 独孤极不理解,也没耐心亲手去做。 他叫魔侍用法术,更方便些。 白婉棠连忙阻拦,道:“凡人是不会法术的。之前不是答应我,来人间要像凡人一样生活嘛。” 独孤极笑了,“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你。” 白婉棠按住他的手,不许魔侍施法,嗔怪道:“你怎么能这样!” 独孤极板起脸,“你在和我说话?” 白婉棠无所畏惧般,让魔侍看着她的工具和树,拽着独孤极跑回城里,找到买纸笔的地方买了纸笔和印泥。 她在纸上写起字来,独孤极就在她身后看着。 她写到,约法三章。 第一,在人间不可以用法力。 第二,在人间不可以随便发火,也不可以用身份地位压人。 第三条,我叫白仙仙,你叫白鹤。 她用拇指沾印泥,在纸上落下一个红手印。然后让他落手印。 独孤极并不排斥,但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他嗤道:“你还知道你的身份吗。” 白婉棠与他僵持,执意让他按手印。 一旁的茶楼里突然传出说书人的声音。 “逆女,我打死你!” “你打你打!周郎大限将至,女儿亦命不久矣。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怕。我不过是想开心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 …… 独孤极胸口猝然一窒,好像从她眼里,看出了如那段话本子里说的一样“人之将死”的无所畏惧。 他阖眼揉了揉眉心,想是多虑了。 她那样怕死的人,怎会找死。 不过是仗着要嫁给他了,又是他唯一要娶的人,跟他闹罢了。 白婉棠趁他走神的功夫,抓住他的手在印泥上按了一下。 他睁开眼瞪她:“你!” 白婉棠晃晃手中的纸,得意地笑:“不管怎样,你按了手印,就不可以耍赖了。” 他目光落在白纸上的两个朱红手印上,手印下写着名字:白仙仙、白鹤。 他移开视线,不悦地掏出帕子擦掉手上的朱红。 白婉棠收起这玩闹似的契约,牵着他又跑回城外,一起种树。 独孤极让魔侍滚回修真界去。不愿像她一样锄地,就板着脸拿树苗,等她挖好坑,把树苗随意地丢进坑里。 白婉棠说这样不行,要扶住树。 他不肯,还故意乱丢树苗和枯枝。 白婉棠因他捣乱而生气,捡起枯枝往他身上扔。 独孤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抓起一把枯叶扔向她。 白婉棠不甘示弱,抓起一把枯枝和枯草扔他。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到傍晚,身上都沾满了泥灰,树也没种几棵。 独孤极冷着脸,白婉棠笑得开心,掏出帕子给他擦擦脸,牵着他一起灰头土脸地回家去。 没有魔侍,烧水和做饭都得自己来。 忙活到天黑,他们总算都吃完了饭,梳洗干净上床休息。 白婉棠躺在他怀里,道:“这样的日子,比在修真界有趣多了,你觉得呢。” 独孤极沉默,过了会儿拍拍她的头,“睡吧。” 白婉棠靠在他怀里睡着,半夜感觉冷,醒来发现独孤极不见了。 外面风声呼啸,窗缝里有雪飘进来。 白婉棠裹着毛毯出门,“白鹤?” 一魔侍从门外进来,恭敬道:“是在找尊主吗?尊主有事,回行宫去了。” 白婉棠点头“哦”了一声,走到门口仰头看飘下的雪花,道,“好大的雪。” 魔侍道:“是啊。明天积雪应该会很厚,您要不别去种树了吧。” 魔侍眼里满是对不种树的期盼。 白婉棠笑起来,“好。明天不去种树了。” 魔侍开心地嘿嘿笑。 白婉棠坐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雪,才回房睡觉。 * 独孤极临时回行宫处理完事务,天色已经不早。 第二天还有事要做,他便没去找白婉棠,在自己的寝殿歇下。 走到床边,瞧见床头放着一块玉佩,想起来这是白婉棠送他的,朦胧间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拿起玉佩摩挲了几下,脑海里思索着这些天梦里的感觉。 从她臣服于他的那天起,他就很少再感到愤怒或是想杀了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让他感到无措的亲近感。 梦里的她,似乎和他也不全是针锋相对。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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