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便乖乖不动了。 宁殷慢慢地给她拭着嘴角,漫不在意道:“小姐的嘴又不脏。” 早尝过了,甜软着呢。 擦完嘴,又开始喂药。 虞灵犀像是第一天认识宁殷,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连汤药的苦涩都淡忘了。 她素来怕苦,以往喝药都是捏着鼻子一口闷,此番被宁殷一勺一勺喂着吃,既难熬,又并不觉得难熬。 不知是否错觉,她觉得宁殷此时的脾气好得不行。 然而想起他这人心思极深,越是平静则内心越是失控,又怕他心里憋着什么事隐而不发。 她这边担心了许久,宁殷却以为她在嫌苦,便从旁边的小碟子里拿了颗蜜饯,塞到她清苦的唇间。 虞灵犀一愣,含着那颗蜜饯,从舌尖甜到心底。 她抱着双膝,任凭三千青丝自肩头垂下,静静地品味此时的甜。 “知道刺客的身份么?”宁殷拿起帕子,慢慢擦净指腹沾染的糖渍。 闻言,虞灵犀回想了一番遇刺前后的情景。 堵在桥上时,乔装打扮的刺客一直在暗中观察虞府的马车。后来行刺,为首的刺客见到她和苏莞,似是迟疑了一瞬。 “我们乘坐的是兄长上朝用的马车,刺客应是误将车里的我们认成了兄长。” 虞灵犀想了想,道:“朝中忌惮兄长的人不少,但有能力调动如此高手当街行刺的,屈指可数。” 敢用这般粗暴方式直接动手的,无非是仗着皇权庇佑的人。 宁殷笑了声,还不算太笨。 他将帕子随意丢在案几上,垂眸道:“刚过子时,再睡会儿。” 虞灵犀从思绪中抽离,摇了摇头道:“我刚醒,还不困。” “清毒需要静养,汤药里有安神草。” 宁殷俯身,伸手轻轻覆在她的眼上,嗓音轻沉:“闭眼。” 视线一片黑暗,虞灵犀的眼睫在他掌心不安地抖动,片刻,还真的涌上一股困倦来。 她极慢地合上眼,没多久,呼吸逐渐绵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待她熟睡,宁殷缓缓松开手掌,替她扯了扯被角。 而后起身,推门出去。 从暖光中走出的一刻,宁殷眼里的浅光也跟着寂灭,晕开凌寒的幽沉。 黛蓝的雾气晕散,星月无光,悄寂的浓夜中,折戟已经领着下属跪候阶前。 …… 卯时,东宫。 快到了进宫早朝问安的时辰,宁檀皮衣散发下榻,骂骂咧咧地摔着东西。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气得脸色酱紫,“弄个女人给我弄错,杀个人也杀不成,这都第几次了?孤养着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宫婢和内侍跪了一地,唯独不见豢养的影卫郎。 “影奴呢?” 宁檀大声叫着影卫的名字,“崔暗,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虞家这个祸根和老七沆瀣一气,绝不能留!” 崔暗躬身,领命退下。 崔暗是不屑于给宁檀跑腿的,只是此番实在觉着奇怪。 影卫伴随暗夜而生,替东宫做尽了见不得光的勾当,这是第一次,天都快亮了还未见影奴回来复命。 难道是任务失手,跑了? 不可能。 崔暗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那群影卫是宁檀花重金私养着的死士,养了十年,还算忠诚。 宁檀在东宫坐了这么多年,也只拥有这么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队伍,器重得很。 一次失误,不至于潜逃。 影卫所就隐藏在毗邻东宫的光宅门,一刻钟便到了。 崔暗下轿,慢吞吞走到影卫所门前,便觉出不对劲。 影卫所大门紧闭,无一人值守,却传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么浓的血腥味,上一次闻见,还是在五六年前。 崔暗目光一阴,示意身后下属戒备,随即抬手搁在门扉上,用力一推。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粘稠的猩红自横梁上滴落。 展目望去,晨光熹微。 影卫所八十余具尸首齐整整、血淋淋地挂在廊下,风一吹,俱是打着旋轻轻晃荡。 东宫养了十年的心血,一夜之间,被屠得干干净净。 第50章 第50章 吹吹 虞灵犀是被细微的水流声吵醒的。 约莫是昨晚的汤药有镇痛安神之效, 睁眼时非但不难受,反而神清气爽。 窗外天已大亮,盥洗架旁, 宁殷正赤着上身,在拧一条纯白的棉巾。 清澈的凉水自他冷白修长的指骨间挤出,带起淅沥的声响。仿佛受手上沾染了什么秽物似的,他转动手掌,仔仔细细擦洗了许久。 用力时, 他手背的筋络和肩臂的肌肉也适当鼓起, 宛若最上等的冷玉雕成, 墨发披散,带着些许雾气的潮湿。 虞灵犀恍然间发现, 这大半年过去,宁殷的身形已不再瘦削青涩,而是有了直逼前世的矫健强悍,每一块肌肉都充斥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他这是,刚从外边回来? 正想着, 宁殷已拭净了手,抓起木架上的衣裳披上。 虽然仍是雪色的袍子,但与昨晚那件有细微的不同。 “卫七。” 虞灵犀坐起身, 嗓音带着睡后的沙哑,轻轻软软的,“你一夜未睡么?去哪儿了?” 宁殷不紧不慢地系上腰带, 重新拧了一条干净的帕子,用泡得发白的手指捻着, 走到榻边的座椅上坐下, 交叠双腿道:“去点灯笼。” 虞灵犀不解:“点灯笼?” “点了八十多盏, 美极。” 宁殷低低一笑,将湿帕子罩在虞灵犀惺忪慵懒的睡颜上。 视线被阻挡,虞灵犀想起前世那些“天灯”和“美人灯”,再回想起方才他一身煞气濯手擦拭的样子,大概猜出他昨夜去做什么了。 虞灵犀没过多追问,只揭下脸上湿凉的帕子,顺从地擦了擦脸颊。 见宁殷一直望着自己,她想了想,而后微微一笑:“若是喜欢灯,七夕那夜,我们可以去放祈愿灯。” 宁殷眼尾微挑。 他知道虞灵犀猜出来了,原以为会在她脸上看到厌恶或是失望,未料等来的却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 她不吝于以最大的善意化解戾气,宁殷便也顺梯而下,叩着椅子扶手的指节渐渐缓了下来。 虞灵犀只有一只手能用,擦脸的动作慢而细致,纯白的棉布一点一点拭过幼白如雪的脸颊,沿着下颌到漂亮的锁骨处,而后停住了。 宁殷点着座椅扶手的指尖慢了下来,目光也跟着停住。 “擦好了。”她将帕子仔细叠好,搁在了榻边。 宁殷看了她一会儿,倾身拿起案几上静置许久的小药罐,“小姐该换药了。” 虞灵犀伸手去接,宁殷却是收回手,将药罐握在手中慢慢转动。 虞灵犀见他半晌没有动作,又看了看自己上臂那处刁钻的伤口,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用了须臾片刻说服自己,轻声道:“那就劳烦你了。” 她挑开系带,顿了顿,继续将左侧的薄纱中衣褪至肘弯处,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肩臂,以及绣工齐整的杏粉色诃子。 因为肤白娇嫩,越发显得臂上的伤口令人心疼。 宁殷解开绷带的结,嗓音哑沉了些:“忍着点。” 血痂和绷带黏在一起,拆解时有些疼。 虞灵犀屈起双腿,将下颌抵在膝盖上,疼得蹙眉屏息。 宁殷清理完伤处,以手指挑了些许药膏,细细抹在她的伤处:“此药可祛疤生肌,不会令小姐留下伤痕。” 药膏刺痛,虞灵犀浑身绷紧,锁骨处凹下漂亮倔强的弧度,咬着唇没吭声。 宁殷瞥着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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