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与宣德门相接的绳索崩断,上百盏花灯如陨落的星辰荡开一道弧度,狠狠砸在宫墙之上。 灯楼摇摇欲坠,火花木屑四溅,如流萤乱舞,吸引了百姓和宿门卫屯所的注意。 晃荡的火光照亮了殿中的刀光血影,众人惊呼,崔暗手下的队伍不由乱了队形。 鼓点如雷,沉风和折戟听信号而动,各领一支小队冲上殿来。 趁此机会,虞焕臣拔剑冲入重围,高呼道:“有刺客,随我救驾!” 意识到事情即将败露,冯皇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 崔暗没有拦住宁殷的人,必定是出了意外。 见宁殷鼻端又渗出血色,冯皇后不再恋战,便在内侍的护送下从西侧殿门退离。 见到宁殷的人总算赶到救场,虞灵犀提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出来,整个人宛若脱力般跌坐在地。 宁殷单手捞住她的腰,目光停留在她犹带泪痕的苍白脸颊,皱了皱眉。 “杀光。” 宁殷擦干净了手指,这才弯腰抄起虞灵犀的膝弯,将她整个儿打横抱起,踩着干净的地砖朝殿门外走去。 虞灵犀将脸紧紧埋在他怀中,指尖冷得发颤。 感受到她的后怕,宁殷收紧了手臂,吻了吻她的发顶。 “没事了,岁岁。” 他轻声道,不理会身后成片的血花绽放。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8章 秘密 第78章 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杀,宫墙上基本已经清空了,阁楼里还残留着女眷匆忙间落下的花灯。 宣德门上下乱成一团,禁军守卫森严,可无一人敢阻拦宁殷的脚步。 夜风凛寒,吹落满天星辰。 宁殷抱着虞灵犀上了静王府的马车,而后张开披风将她裹入怀中,轻抚着她颤抖的双肩。 侍卫目不斜视,请示道:“殿下欲去何处?” 宁殷垂眸,温声道:“带岁岁去看花灯,可好?” 虞灵犀哪还有心思看灯? 她想起了前世那场轰轰烈烈燃烧的活人天灯,想起了宁殷紫袍染血的绝望疯狂,喉间一哽。 “叫太医来解毒。” 虞灵犀紧紧攥住宁殷的衣襟,呼吸轻颤道。 宁殷笑了声,顺势握住虞灵犀的手:“我从小尝毒,体质异于常人,这点剂量死不了人。” “去叫太医!” 虞灵犀固执抬眸,加重了语气。 马车外的侍卫听到车内肃然的娇喝,下意识抖了抖肩膀。 自从静王上位以来,心思深手段狠,何曾有人敢以这样的语气喝令他?这姑娘,未免太恃宠生娇了。 亲卫们提心吊胆,宁殷却是笑得纵容。 他以唇碰了碰虞灵犀额间的明艳花钿,施然道:“回府,叫药郎过来。” 宫墙上,崔暗被虞焕臣一刀刺去冠帽。 不同于汉人的微鬈头发披散下来,给他白净的面容添了几分阴鸷。 崔暗到底是阉人,没有了皇后的坐镇,名不顺言不正,手下的那几十名羽林卫皆已军心涣散,只有几名心腹还在负隅顽抗。 虞焕臣横刀指向崔暗,沉声道:“漠北七部早已覆灭,你又何必再兴风作乱?” “若是你亲眼看着阿爹被斩杀马下,你从前途无量的将军之子变成卫人的阉奴,你也会这样劝自己吗?” 夜浓如墨,崔暗慢悠悠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虞将军靠斩杀我阿爹和族人扬名立万,现在他的儿子,却来质问我‘何必’……真是好高尚的情操。” 虞焕臣皱眉:“我父亲当年也不过是奉命北征,若非你们借以进献美人毒杀本朝先帝,又怎会招来灭族之祸?” “因果报应,所以我替族人报仇,有何不对?” 崔暗那张终年挂笑的脸上,总算显现出几分怨毒,“去年秋那场北征,你们虞家就该死在塞北了。” 皇帝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在宁子濯和虞辛夷的护送下赶到宣德门,听到的就是崔暗这一句。 “反了!都反了!” 皇帝瞪大浑浊的眼睛,气得呛咳不断。 他委以重任的近侍。竟然是潜伏入宫的敌国将军余孽!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崔暗眯了眯眼。 他这才明白,虞焕臣是故意拖延时间套话,好让皇帝明白谁才是真正“里通外敌”的叛臣。 “败在你的手里,我不冤。” 崔暗举起双手后退一步,直至后背抵着宫墙的雕栏,往上一踩。 虞焕臣来不及阻拦 ,崔暗已仰面跃下城楼。 他迅速调整身形攀上交错的灯绳,借着绳索的力道缓冲,滚落在地。继而连杀了两名来不及反应的禁军,随即被等候已久的同党带走,借着夜色遮掩混入四处逃散的人群中。 虞焕臣重重一拍栏杆,眉头紧锁。 虞辛夷让宁子濯安顿好皇帝,上前道:“已经让人去追了,跑不掉的。” 虞焕臣想的并非是此事,即便他不出手,静王的人也绝不会放过崔暗。 他只是没想到从那么早开始,崔暗就在实施他的复仇计划了。 若非去年阴差阳错大病一场,错过北征,他不知道等待虞家的将会是什么。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 宁殷的人动作很快,回到静王府时,那毁了一半面容的药郎已等候在庭中。 静王府没有颜色鲜丽的花灯,唯一的亮色,便是殿中成对交错的落地花枝烛台。 药郎明显有备而来,把脉看了宁殷的症状,便懒洋洋道:“这毒虽凶险,但因殿□□质特殊,吸入不多,暂且不算致命。” 药郎摸出两颗黑色的药丸,递给宁殷。 这药一看就知苦得慌,虞灵犀正要倒水给他送服,却见宁殷捏起那两颗药丸送于嘴中,细细嚼碎了咽下。 苦得舌根涩的药丸,他却享受得仿佛在品味什么珍馐糖果。 服下药丸约莫一盏茶,宁殷抬手抵着唇,面不改色地咳出一口鲜血来,鼻端也渗出一缕鲜红。 虞灵犀呼吸一窒:“怎么还会吐血?” “小娘子莫怕,这毒血吐出来才好。” 药郎提笔写了一副方子,交给宁殷道,“每日两剂,连服七日。今夜后我便要出京云游四海,还请殿下保重,再百毒不侵的身子也禁不住这般折腾。” 说罢也不多留,背着药箱便拱手告辞。 侍从领了药方,下去煎药,殿中只剩下虞灵犀短促压抑的呼吸。 “哭什么。” 宁殷将虞灵犀揽入怀中,抬手给她拭去眼泪,低沉道,“就这么一个宝贝岁岁,若哭坏了,我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虞灵犀忍了一路,可瞧见宁殷唇上沾染的鲜血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溢了出来。 她抬袖擦了擦他的唇畔,哽声艰涩道:“可是,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宁殷啊。” 宁殷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烛火熠熠生辉,心中破损的那道口子正在缓缓愈合,灌入温暖的热流。 他笑了起来,那笑衬着薄唇间晕染的血色,便显得格外靡丽疯狂。 “你知道吗,岁岁。” 宁殷以额轻轻触碰虞灵犀眉心的花钿,与她鼻尖抵着鼻尖,自语般轻声说,“我今夜很高兴。” 他缱绻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餍足,像是终于在自虐般的折腾中收获了一枚稀世珍宝。 虞灵犀千言万语哽塞,终是放软了身子。 好在宁殷服下药丸后,果真不再流鼻血,泡在水雾缭绕的汤池中,脸色也渐渐有了几分活人的气色。 片刻,他哗啦一声站起,冷白矫健的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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