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刀剑的时候,心中杂念越少,刀剑便越快。 这是他自己悟出的真理。 他入院的那天,是她从安道院离开的那天。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 他看到那个矮胖的身影气急败坏地被拖出院门,一步三回头地骂着谢黎,末了狠狠啐了一口,便被塞进了马车。 他想:那一定是个根骨奇差、学艺不精的废物。 安道院果然名不虚传,绝不收留弱者。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而他从来不会输,所以他在这样的世界从来是得心应手的。他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入院当夜,院长谢黎在翰灵阁为新弟子赐名。 所谓赐名其实是翻牌,安道院自创院以来所有弟子的名字都来源于第一任院长殷氏所留。传闻殷氏喜羽喙之流,集天下千万尾羽于阁中,阁中弟子皆得名于此,非逐出师院不得除名、非天家钦点不得更名。 现任院长谢黎本名谢鹂,就任院长之后才改了名字。 赐名时,入院的弟子们会在摆放羽名的笽池中自行挑选密封好的竹笽,笽中存放的尾羽代表了他将获得的名字。 而他的笽中是一根灰紫色的尾羽。 那是燕子的羽毛,他的名字便是“燕”。 他不喜欢这个字,燕是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家鸟,而他是望峰仍不能息心的鸢鸱。 无妨,就让他在这不足三丈高的四方围墙内暂落片刻,待他习得了那传说中的刀法,他便会离开。 他以为,以他的资质,窦氏刀法早晚会是他的。 然而三四个春夏秋冬过去,谢黎依旧没有提起传授刀法之事。 “兵者无贵贱,武学无高低。何必执着于哪一把刀,亦或是哪一套刀法。” 这是他去问谢黎后得到的回答。 他认为那并不是一个答案,那只是一句敷衍罢了。 他后来听人说,谢黎将刀法传给了一名叫做青庄的弟子。他思索了很久,仍记不起来那人的面孔,只隐约记得那好像是个喜欢穿青衣的沉默男子,平凡得让人一看即忘。 那得了刀法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人不是他。 生铁铸成刀剑是炼魂的过程,这是他从小便目睹过无数次的真理。这世间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兵器,刀剑从被锻造出来的那一日起就决定了它的锋锐之气是否足够。 顶尖武者亦是生来便决定了他能否走上武学的巅峰。 他生来就注定要配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剑、最强大的武诀。 凡入安道院者,至死终身都是安道院中人。若无院长首肯,不得离开院门。 但他若想走,这世间没人拦得住他。 临走之前,他潜入翰灵阁的深处,为自己挑选了一把锋锐无边的长剑。 他会证明安道院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入流的短刀不配与剑相争。不入流的刀客不配与他相争。 剑锋竖直,寒光内敛,他甚至可以看到雨滴垂直落下时、被那锋刃切成两半的样子。 这确实是一把好剑。 最后一滴血污冲刷无痕,燕紫手腕微震,将水珠抖落剑身。 收剑入鞘的前一刻,他的手突然顿住。 燕紫低下头细细看去,眼底浮现出难得一见的讶异。 原本平整刚直的剑身出现了一丝不流畅,赤色的鄂处竟然生出裂纹。 ****** ****** ****** 一道山岭相隔的斗辰山麓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一支火箭划过夜空,落下时顷刻间爆出一片火光,将整片战场照亮如白昼。 为了增强视野,黑羽营带来了沾满火油的箭簇。这些箭簇成环状射出,将整片山麓圈在其中,经由方才那支燃烧箭点燃,犹如天火降临人间,照亮一片地狱之景。 四周尸甲遍野、箭簇横立,尽管四周一片潮湿泥泞,但吞噬着火油而生的火焰还是高涨着,噼啪燃烧的声响中夹杂着将死未死之人的呻吟声。死一般的静止中偶有一两处蠕动,黑色的箭便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扑杀而至,转瞬间勾走挣扎之人的灵魂。 雁翅庚字营领将颜广此刻就站在火光之外百步远的地方。 今天开始围猎之前,他料想过会有一场恶战,但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当下这副模样。 他作为据守方位的数营之一赶来支援时,发现战局已定、并无他用武之地。 白氏亲兵无人归降算不得意料之外,但黑羽与肃北两营对峙的局面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白氏已经伏诛,肃北重骑却并无鸣金收兵之意。 这等局面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两方领将并未下令收兵。 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彼此角力,而方才经历过动荡的战场此刻犹如一盏摇摇晃晃、勉力维系平衡的秤,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将平静打破,一切都将顷刻间土崩瓦解。 天明之前,气温回升,雨落山间,化作雾气。也就半刻钟的功夫,晨雾便在整个斗辰山麓弥漫开来,将局面渲染得更加扑朔迷离。 火焰在雾气中安静地燃烧着,像是忘川彼岸旁的鬼火一般。 颜广握着缰绳的手心沁出汗来。他从未见识过这般诡异的战景,寂静无声却煞气冲天。 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一声琴音自黑羽蛰伏的密林中传出,悠悠然扩散开来,在雾气中激荡开来。 细碎的脚步声从各个方位传来,弓弦拧紧的声音却整齐划一。 直至这一刻,颜广内心的那股不祥的预感才化作现实。 他虽不是黑羽营的人、并不了解其阵型细节,但商音阵形制特殊、便是只见识过一次也很难忘记。 商,秋声也。肃杀之气,催败零落,百草折伏。 这是决定彻底剿杀敌时才会用的阵法,阵中只要有一名敌人尚存,阵法便不会散开直至最后一人死于箭下。 只是如今,黑羽箭对准的已无白氏叛军,有的只是肃北骑兵。 黑羽阵营中一人一骑缓步而出,手中高举令旗步入两军对阵的阵中。 “陛下有令,鸣金收兵!” 迷雾深处的肃北铁骑依旧毫无反应。 火油渐渐燃烧殆尽,大雨之中,两方军队在青烟弥漫的战场前沉默地对峙。 “青怀候听令,速速......” 那传令旗的骑手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整个人拦腰化作两截、缓缓坠落马背,尸体落地发出沉闷的回响。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颜广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切都在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是箭吗? 不,并没有箭鸣,也没有箭矢。 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切开了那浓的化不开的雾气,径直将那士兵从马上腰斩。 摇摇欲坠的天平终于不可逆转地向着一侧倾斜而去,黑羽阵营中琴声骤变,急转而下。 与此同时,肃北阵中亦是震动。 就在这令人错愕、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阵忽来的南风将雾气吹开片刻,肃北牙旗高耸的悬崖之上,只见一道褐色暗影从密林之中飞出,宛若一只夜狩的鸮鸟,直奔牙旗之下的主将。 铁骑察觉杀意,迅速调转阵型,将肖准围在当中。 “诸将士听令,誓死守卫将军!” 武学造诣深不可测的大祭司痛下杀手,而已经杀红了眼的肃北军则为保卫主帅奋力抗争,山麓悬崖上下顷刻之间乱作一团。 “青怀候已反!斩肃北军旗,控制局面!” 颜广惊愕回头,只见许束不知何时也已带着人马从另一道汇集而来。 他想起先前肖府出事时许家人的态度,心中已知一二,对这等落井下石的事生出几分不忿。 “陛下有令,即便事出有异,也不得对肃北军紧逼。” 许束看一眼颜广,缓缓抽出腰间佩剑。 “颜将军若是怕了自可留在原处,我亲自前去斩旗。” “你敢!” 女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后方响起,许束身形一顿,只听得风声从耳后袭来,连忙下腰闪避,匕首的利刃便贴着他的面前划过。 肖南回一击未成曲腿狠狠踢在对方座下鞍侧,吉祥借力驮着她灵巧地转了个圈,挡在许束面前。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义父造反?!再胡说仔细我割了你的舌头!” 许束冷哼一声,抬手指向一里开外混乱不堪的战场。 “肖南回,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方才宁可按兵不动也不愿交出军旗,此乃违逆军令,论罪当斩!” 肖南回自然不肯退让,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明明是宗颢要杀他,他若不反抗,难道坐以待毙吗?!” 两人僵持不下,随即一阵异响凭空而来,细密尖锐的呼啸声从密林中冲出,数十个身影纵线飞驰,直奔向山崖上牙旗主将的方位。 数十飞线杀手直奔宗颢而去,飞舞的银线穿梭交互,将其困在其中。 肖南回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惊呆了,而许束却似乎毫不意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颜将军可看清楚了?青怀候若是与白氏没有勾结,那些杀手怎会在他性命攸关之时出手相救?” 颜广沉默。他余光瞥向一旁马上的女子,有一瞬间的犹豫和不忍。 她因为没穿盔甲而显得分外单薄,双眼怔怔望着不远处那立在风雨之中的肃北大旗,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夹紧马肚、猛地冲入阵中。 “肖参乘,不要过去......” 颜广的呼喊在她身后传来,转瞬间便被她落在身后。 琴音破空而来,三音合奏,横扫千军。 商音阵动,杀意难抑,万千箭矢呼啸腾空、飞向悬崖之上的肃北大军。 “义父!” 她近乎声嘶力竭地喊着,但她的声音在四周巨大的噪音中顷刻间便被吞没了。 她反手持匕首、奋力挥开周围流矢,每一步靠近都走得如此艰难。 匕首刃短,终究是招架不住,几个疏漏之下,便有箭落在她后肩,瞬间震得她腑间翻涌、喉间腥甜。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箭矢穿透身体的锐痛。 她顾不得细究,勉力驱使吉祥避入山道,紧贴山坡滚落的碎石泥沙向大旗所在方位逼近。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她终于看见了那纠缠在飞线之中的身影。 心脉因接二连三的奔袭搏击而剧烈跳动着,她感觉自己的视野在随着周遭的一切震颤着。 一阵轰隆声从脚下大地深处传出,那块几经践踏的悬壁再也支撑不住,从山麓根结处断裂开来,数百骑兵连同将旗一起坠入山崖之下,肖准的身形于阵中露出,已经须发散尽、血染全身的褐衣老者暴起而上,左右手抽出散落两旁的枪戟、接连掼出。 不!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深处,还未脱口而出,下一瞬,便见那仅存的五六名飞线杀手身形一晃,一人挡在肖准身侧、转瞬便被贯穿,其余数人飞快将肖准裹挟其中,在脚下最后一块岩石塌落前一刻,纵线而起、逃入崖壁之上的密林之中。 山体剧烈震动之下,吉祥几乎站立不稳,肖南回只得提起缰绳勒马后退几步。 待一切终于稍稍平息,尘烟滚滚之中,既不见宗颢身影,亦不见肖准去向。 飞驰的黑羽箭因视线受阻、有了一瞬间的休止,她趁着这喘息的功夫,连忙轻喝一声,吉祥心领神会,跃入南坡草木深处。 坍塌的山体化作泥石沙流,几乎将树木连根拔起推倒。肖南回在一片狼藉中艰难地向高处躲避而去,终于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前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平台。 不远处的山路近乎坍塌,她望了望另一侧杂草丛生、不见落脚之处的陡峭山石,果断翻身下马。 吉祥的屁股上挨了一箭、伤口因为接连奔袭而变得皮开肉绽,肖南回看得心都揪了起来,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拍了拍吉祥的脑袋。 “去。” 以往她也经常如此,这花斑杂毛的畜生总是欢快走远,自顾自去寻蘑菇吃去了。 然而这一回,吉祥却没有动。 “义父不见了,我得去把他找回来。” 它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任肖南回如何推它、拍它都一动不动。可她一走,它便用嘴去扯她的衣服。 肖南回顿了顿,勉强笑着。 “你这成了精的畜生,我又不是不要你了,演什么生死离别的大戏给我看呢?” 吉祥重重哼出一口气,像是在控诉她的用词不当,四只蹄子仍立在原处。 这马随主人脾性当真不假,倔得像头驴一样,哪有一点战马的样子? 时间不多了,她想了想,将先前一直挂在马鞍侧面的麻布口袋解下来、敞开口,放在一旁的树根处,又将缰绳挽了个结套在一旁的树干枝杈上。 “你留在原处等我,这些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吉祥低下头嗅了嗅那袋子里姚易“进贡“的蕈子干,却没有吃、又抬起头看肖南回。 这一回,她不再看它,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茂密的山林之中。 第142章 夜间行山,险中又险。 脚下是湿滑的山石草甸,头顶是不见星斗日月的无边黑暗。 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静波楼中,那条寂静无声、漆黑阴冷的石道中。 只是这一次,这黑暗的尽头不会是光亮与微风,更不会有那个人坐在湖光春色中等她近前来。 此刻的黑暗之中,她能倚靠的人只有自己。 但长夜总会过去,黎明总会到来。不是吗? 肖南回咬牙挥动手中匕首插入乱石之中,用尽全力翻过了这道山梁。 寂静的山顶上,只有稀薄的雾气随着云雨浮动。 然后,她便看到了山脊下一处快被泥石掩埋的山路旁,坐在石头上的那个熟悉的敦厚身形。 那背影微微佝偻着,一动不动。 她心中一喜,试探着叫了一声。 “伯劳?” 那身影却依旧未动。 她心里着急肖准的去向,对对方捉弄的心态有些不耐烦,只得费劲爬下山脊。 脚落在那条山路的那一刻,肖南回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那路上有着许多深浅不一的沟壑,一旁的山崖塌了一半,处处都是激烈打斗过的痕迹。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踩到什么硬物、发出一阵刺耳声响。 她移开鞋靴,发现了半截深深插入土中的刀刃。 她的心突地一跳,脚步快起来,三两步到了那石头前,急急将那人扳过来。 大脸上那两撇短粗的眉毛皱着,过了一会那眉毛下的眼睛才缓缓睁开。 “你怎么来了?” 肖南回松口气,又急急问道。 “怎么回事?你可有看到义父他......”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呆呆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上。 起先,她以为那股湿润的感觉是因为雨水的缘故,但雨水不会如此温热粘稠。 红色沾满了她的掌心,被夜色浸染得像是墨一般的颜色。 那佝偻着的背影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将身子勉强侧过来一些。 “侯爷他被那穿紫衣服的王八蛋带走了,你快去追,兴许还来得及......” “闭嘴!”肖南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恶狠狠,她想用手去撕身上这件缁衣的衣摆,可不知是因为这劳什子衣料太过结实、还是因为她的手抖得厉害,竟怎么撕也撕不下来。 “别费劲了,要是缠点破布就管用,还要郎中做什么呢。” 伯劳说着说着吐出半口鲜血来,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倦怠。 “他娘的下手真是狠啊。我若有他一半狠,当年说不定就是你的主子了。” 肖南回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强迫自己用发软的手臂架起那具矮胖的身体。 “走,我们去找郎中......” “算了。”伯劳将手臂抽了回来,随意在头发上摸了摸。她的发髻还在,依旧圆圆的,“我最讨厌闻那股子药味,黛姨的药不都是你煎的吗?” 肖南回咬紧牙关,她想用愤怒的声音说话,可一开口声音中却带了一丝哭腔。 “你是不是、是不是脑子不灵光?!我让你追来看看,又没让你来送死!” “小点声,吵死了。”伯劳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看在葡萄的份上......” 温热的雨落在她脸上,有种令人困倦的舒坦。 “肖南回,别为我报仇。你打不过他的。” 她抬起沾了泥的短粗手指,在那张悲伤的脸上留下几个指印。 她叹气,看了看指尖的水痕。 “你哭什么呢?死心眼是安道院的传统。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肖南回的指甲深深插入面前那片湿漉漉的沙土中。她觉得喉咙间仿佛被一块又酸又热的东西堵住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口说出话来。 “你不算是他们的人,你可以不听他们的。你听我的就成,别死,不许死,你不许死......” 伯劳突然笑了。 “那你求我......” 肖南回的嘴唇颤抖着,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沙哑的像是别人的声音。 “我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伯劳的笑就停在嘴边,眼却缓缓闭上。 “那我考虑考虑......” 春末夏初的雨落下,她感受到手中那具躯体最终凉了去,却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嘴中重复着那句话。 “我求求你、求求你......” 然而她的哀求没有人听得到。 她想象下一瞬,怀里的人会睁开一只眼偷看她,再有些得意地转个身把屁股朝着她,趾高气昂地扬着那颗大头,说些什么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便如何如何的话。 然而这一切终究没有发生。而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论她再等多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照亮她手中的匕首和不远处散落的断刀。 她扬起头,睁眼望向从天坠落的雨滴。 雨落入她的眼中,又混着她的泪水滚落下来,留下炽热的一片。 ****** ****** ****** 乌云盖顶的斗辰岭漆黑不见天地轮廓,只有一盏孤灯在山间摇曳,近瞧却是一辆在山路间行进的马车。 车前坐着的赶车人慢慢悠悠,车轮却在悬崖边上碾压,每每都仿佛下一瞬便要跌入山崖。 突然,他勒停了那两匹蒙着眼拉车的马,静静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一阵细微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从左侧山崖下方一跃而上,化作三道黑影立在崖边。 飞线如蛛丝一般收回的瞬间,肖准脚下落地、反客为主,手中长枪穿过雨幕、直直奔向坐在马车上的人。 这一枪去势凌厉,而枪法最博大精深的地方便是在于所谓“后招”。后招是躲过一招,还有下一招,招式接招式,直至对手露出破绽来。 燕紫明白眼下他并不宜与对方多做纠缠,干脆抽出长剑,硬接下了这一枪。 巨大的金铁击鸣声在山间响起,剑客与将军各自站定,掌间虎口微麻,对彼此的身手有了一番新的评估。 燕紫横剑立在车辕,语气冷冷的。 “我等救你性命,你却刀刃相向。实在是无礼得很啊。” 肖准余光瞥向身后,那两名飞线杀手已不知去向。 他试图让自己的思绪清明,不要陷在这诡异扭曲的情景之中。 “为何救我?” 马车上的男子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严谨地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问这一次,还是十几年前那一次?” 肖准的脸色微变。 “当年的事,你们也有份。” “是,也不是。”燕紫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要杀你的人不是我们,这一点你想必已经知晓。至于更多的,我现下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随我回去......” 将军眼中神色渐冷。 “我若不去呢?” “你确定吗?” 燕紫慢悠悠退开半步,抬手轻轻掀起半边车帘。 肖准的瞳孔一缩,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姑姑?” 车帘后的女子病容苍白,那道刀疤刻在她脸上,令她像是一樽出现裂纹的瓷瓶一般,仿佛下一瞬就会破碎一地。 肖黛会出现在这里,只有可能是被从肖府中掳来的。如果肖府被劫,那么...... 肖准焦急低呼。 “姑姑,杜鹃和陈偲呢?” 黛姨的眼神依旧是呆滞的,似乎既听不见肖准说的话,也瞧不见眼前的人。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被下了迷药。 “你说的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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