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黏皮糖粘住她不放。 “姚兄!你这样可算得上讳疾忌医,手臂外伤是小事,摔打可是要出内伤的。内伤不治日后便是要落下残疾,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中父老着想啊。你还这么年轻,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半明半昧的影子里,钟离竟静静看着那一团糟的三人,嘴角突然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这一微小变化尽落在丁未翔眼底,他几乎有些诧异,随后便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吭声。 第18章 夜色降临,穆尔赫城中正中央的三条东西大道和三条南北大道已经空了出来,不同于以往的灯火通明,如今条条大道两边的灯笼都早早熄了光亮,道路两旁围满了等待看热闹的人群。 祭典就要开始了。 肖南回从年迈的祭司手中接过那诡异的面具,左右瞧瞧,没分出哪边是正哪边是反,只得尴尬开口道:“先生,不知这面具是如何戴的?我怕弄错......” 老祭司笑了,只是干瘪的嘴中没有一颗牙齿,看着有些瘆人。他动了动眼皮,肖南回这才发现,这祭司竟是个瞎子。 “姑娘是外地人吧?想来是不知道这朱明祭到底祭的是何方神明。” 肖南回点点头:“不瞒先生,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祭典。” 老祭司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那面具上用鲜红颜料绘的眼睛。其实那与其说是面具,不如说是个头套,因为那上面有九张面孔环绕在一起,每张面孔上都有无数只眼睛,有的睁开有的闭上,让她想起那些或盛开、或含苞待放的荼蘼花。 “朱明祭祭祀的神明名唤祭马,传说中是个有着花环一般的头颅、无数鲜红眼睛的神明,他掌管戒律,是最公正严明的神。祭马为了监管世间善恶是非,便多生了许多眼睛,为了避开白日里刺目的阳光,他只有在夜间才会出没。人们敬畏他,每每祭祀庆典时便自发熄灭了火烛,只点燃符纸来为他引路。” 所以,现下外面的街道才一片漆黑,除了清冷月色竟无一丝灯火。 肖南回低下头,只觉得那面具上的无数双眼睛似乎都在盯着自己。 “原来如此,所以这面具没有前后之分?” 老祭司点点头,摸索着肖南回的脑袋,亲手将面具戴在了她的头上。 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肖南回的视线变得逼仄起来,她只能通过面前的两个小孔看到外面的情况。 隔着面具,她听到那老祭司虚无缥缈的声音。 “面具虽无前后之分,路却是只有一个方向。姑娘切莫失了方向。” ****** ****** ****** 礼队由九辆巨大的花车组成,每辆华车上都按照古时祭祀传统,用木头雕刻九层魂楼,每层楼宇间都扎着各色纸人,演绎一则神话故事。 花车前是一队一百一十九人的火把长龙,各个人手中都高举一只由符纸扎成的幡旗,点燃后便成一只只火球,正好能燃烧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便是礼队由始发点走到终点的时间,整个队伍从东南方向的街口开始进发,先沿最外围的东西街道向西而行,行过九个街口便改向北,由外到内走出三个“回”字,待到最终走至中心的佑荫坛,便是最终献上祭品的地方。 肖南回是今年的主祭司,需站在第九辆花车的最高层,其实说是站着,不如说悬着。 本来最高的木头楼层便只有方寸之地,而这小块地方还并不是块实心木板,而是几道竹竿和木头拼成的,落脚需得十分小心,而随着队伍开始前进,这本就不是十分稳固的花车便开始摇晃,顶层木楼最是晃荡。 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何朱明祭要比攀高塔摘花,就看眼下这车便知。若是没些身手的人,压根连站都站不住。 礼队随着鼓点舞动手中的幡旗,火球连绵在一起好似一条正在蜿蜒前进的巨龙,缓缓向前。道路两旁早就挤满了前来观看的人群,除了除夕夜,便数朱明祭最是热闹,就连惯常在家中妇孺老人也都走出家门来,商铺中做事的伙计、家宅中的仆人这一刻都是能得几分闲暇的,纷纷涌上街头共襄盛举。终点的佑荫坛早已围地水泄不通,寻常人家是根本抢不到位子的,但平民百姓也有自得其乐的法子,便是等到礼队路过自己时将手中的荼蘼花抛出去,然后低头默念许愿。 肖南回在高高的华车上,空气中都飘散着鲜红的花瓣,她低头俯瞰那些仰望自己、虔诚合掌许愿的芸芸众生,莫名生出一种使命感。 这种原始而古老的庆典当真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渲染着身处其中的人的情绪。这一刻她仿佛并不是自己,而真的是那名叫“祭马”的神明,正降临人间察看他的子民,并惩凶扬善,维护公正。 都说心诚则灵,或许只有在神明面前,每个人才是平等的。 礼队一路前进,肖南回渐渐适应了颠簸的频率,也开始时刻警惕四周。 钟离竟说过,祭典才是玉玺现身的时候,定然还会有人出手。 四周实在是太暗了,那点微薄的月光在黑夜的蚕食下可以算作无,她觉得自己暴露在无数目光之下,却无法看清黑暗中的那些眼睛。 走完第一个回字型,依旧无事发生。肖南回望着前方的路,发现左右两侧的道路突然变窄了。 这是走进穆尔赫老城一带了。 一百多年前,穆尔赫曾经发生过一场恐怖的瘟疫,现在霍州边境还有那时残存下来的高大城墙,那是为了防止染病的人逃出霍州采取的非常手段。后来瘟疫终于平息,人们在外围重新修建了穆尔赫城,以凭霄塔为中心建立了新城,而爆发瘟疫的城中地带则被封锁烧毁,多年后即便有人居住也是人丁稀落,便是老城。 朱明祭要走的路线中,只有眼下这一小段会从老城边缘经过。 老城中有昏河的支流穿过,行至桥梁时花车摇动的频率明显增大,两侧的民居黑乎乎的透着一股死气,昔日焚烧过的废墟仍夹杂其中,高低不平的屋檐好似一只只枯瘦的手伸向路中,时常险险擦着花车而过,若是有人身在屋顶,便是轻轻一跃就能跳到车上来,肖南回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密切留意着左右黑乎乎。 木质车轮在石板路上颠簸,听着似乎比之前还要嘈杂。 突然,肖南回感觉脚下花车底部传来一声异响。 那响动十分轻微,像是小石子弹起来后打在车辕上的声音。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 肖南回猛然抬头,一只带着精钢护指的手穿透了前一辆花车顶层的地板,下一秒便钻出个人影,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下,肖南回眯起了眼。 那人头上带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具。 这是有备而来啊。 祭典本就光线晦暗,观看的人根本不会察觉祭司身量上的细微差别。加上庆典全程祭司都要戴着面具,那些人只需做掉她,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最后接触祭品的人,谁也不会知道面具下面到底是谁。 那人面具下的眼与肖南回对视片刻,便如燕子般跳到了肖南回所在的花车上。肖南回自然不能轻易让对方得逞,趁那人还未落稳抢先出手。 然而花车上本就狭窄,想要大开大合地伸展拳脚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假祭司却似乎是这逼仄空间搏击的好手,一对袖里剑使得是又阴险又歹毒。肖南回只得暂时放弃攻其下盘,改为小擒拿手去夺对方手里凶器。 这一出手不要紧,手下触感柔软滑腻,这顶替她的人竟也是个女子。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一股细线从背后袭来,转瞬便缠上肖南回的脚踝和手臂,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起,她整个人便从花车上歪斜出去。 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随手抽了下层阁楼假人手中的铁棍,待跌落至道路旁一座小楼屋顶,飞快将铁棍插入瓦当下,勉强稳住身形。 便是这一来一回间,礼车队伍已然拐过弯去。 喧闹的人群和冲天的火焰阻挡了人们的视线,加上那名顶替的假“祭司”,花车队根本没有人察觉肖南回受袭,继续向前行进,拐了个弯便走入最后一条南北大道。 肖南回心中升起一种不安,像是步步小心但仍落入他人全套之中。 袭击她的人显然不想她上前追赶礼队,复又缠上来,将她从屋顶逼入相邻的另一条街中。 眼见礼队走远,肖南回终于起了杀意,那根花车上拆下来的寻常铁棍在她手中快如电光闪过,起落间便刺穿了其中一人,抽回之后去势不减,直直挑入另一人脚踝处的筋脉。 一声惨叫过后,那两人终于倒在地上,肖南回无心恋战,扛起铁棍拔腿便追。 虽说只是一街之隔,如今的这条街上却空无一人,清冷的月光将道路两旁的房屋拉出长长的影子,使得脚下的路斑驳难测。隔街的喧闹隐约传来,但青石板上一时只闻肖南回一人的脚步声。 她喘息着四顾着,总觉得那空洞的黑暗处要有什么钻出来。 终于,有什么轻微的响动从四周的屋瓦上传来,一处、两处、细细密密、似是一张网将她笼罩在其中。 月色下,十几道影子出现在左右两边的房屋上,鬼魅般跟上肖南回的身后。 黑暗中虽然目力有限,但对声音却异常敏感,她无需回头去看,光是听那脚步声,便能大概判断对方有几人、都在何方位。 距离下个东西贯通的交叉路口还有百余步的距离,火龙就在与她平行的那条大道上呼啸而过,肖南回发足狂奔。她必须要想办法甩掉身后的人,回到祭祀礼队的花车上。 可是...... 不是说好最多只有几个人?!这么一大坨她要如何甩得开? 嗖。 破空声从背后而来。 肖南回头也未回脚下不停,回手便是一抡。 锵地一声,铁棍与冷箭相击,在黑暗中迸出一阵火花。 冷箭失了准头,嵌入一旁屋檐下的门柱上,箭身一层异样的绿色磷光,显然是淬了毒。 轻轻试探过后,便是如漫天泼雨一般的突袭。十数只冷箭齐齐飞出,直钻肖南回后心。 眼见避无可避,肖南回只得停下脚步,手中铁棍舞得密不透风,只听连声“叮叮”声响,冷箭尽数击落,然而当头持刀的影子已然借势杀到跟前,转瞬间便与肖南回交上了手。 两方相对,都使上了十分力气,对方处处杀招,肖南回也只攻不守,直取当前三人咽喉处,铁棍所过之处便留下一个个血洞。 倒下一批又上一批,肖南回手中铁棍到底只是普通黑铁,比不得对方手中的百炼刚,运足气力相碰便被削去一节,渐渐手中便没了傍身的武器。 那以黑布蒙面的不速之客各个都是刺客身手,只求速杀不求掣肘。领头一人所用兵器甚是狠毒,是一枚前端带着金钩的锁链,远攻时令人无法近身,肖南回几番想要夺兵器都以失败告终。 对方以轮番缠斗的方式消耗着肖南回的体力,用心之险恶不言而喻。 包围圈越缩越紧,肖南回背倚一处石墙,喘息而立。 ”喂。“ 冷不丁,一个声音在一片打斗声中响起。 领头刺客一凛,猛地回头。他惯常以机警著称,却教人离了这么近而毫无察觉,足见对方轻功远在自己之上。 一眼望去,只见路旁石狮子头上蹲着个矮小身影,圆乎乎的脑袋上扎着个单髻,剪影看着像个葫芦一般,不是伯劳是谁? ”喂,你不求我吗?“ 那圆脑袋像是看不着这一地的刀光剑影,跨在那石狮子的脑袋上,两只短腿晃啊晃。 肖南回狠狠将手中只剩寸长的铁棍掷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指了指那一众大眼瞪小眼的刺客:”这几个便赏你了,不用谢。“ 说罢不等伯劳有所反应,一个闪身便跳上那只石狮子,下一秒一脚踏在对方那敦厚的脑袋上,借力一蹬便上了屋顶,也不管踩碎了几片屋瓦,大步流星地逃离了战场。 伯劳赶紧摸了摸头上那被踩瘪的圆髻,愤怒地盯着屋顶上飞速消失的背影,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那几人,脸上便有几分迁怒于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被人突袭的吗?“ 眼看要抓的人逃了走,领头刺客冷笑一声,手腕微动,那带着森森寒光的锁链便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仰起头来向伯劳咬去。 白光一现,有什么寒凉之物反射了月光一闪而过。 而后便是断金之声。 锁链上的金钩应声落地,整条铁索仿佛一条被斩了蛇头的巨蟒轰然落地。 领头刺客犹自看着手中锁链,眼中是不可思议。 “原来这便是江湖上近些年吹捧的金蛇君,我许久不问江湖事,却不知原来江湖已经落魄到这个境地了。当真是无人了么?竟连个软脚虾都能有名号。” 那矮小身影口气甚是狂妄老辣,仍稳稳立在狮子头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尖刀。 那是两把不过寸长的短刀,刀身纤细,前端微微翘起,毫无半点装饰,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就是这样两把平平无奇的短刀,却在须臾之间斩断了精钢炼成的锁链。要知锁链本就在长度上胜了一筹,且锁链并非至刚的刀剑,享有以柔克刚的优势,却仍是在一招间便败的彻底。 这世间确有武功相克、兵器相克之理,但若实力相差甚远,便不存在优势一说。 江湖,本就是只看本事的残酷地方。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啊?” 第19章 屋脊上,肖南回一边发足狂奔一边眺望不远处祭祀礼队前进的方向。 跃动的火龙在成片的飞檐屋舍间时不时地闪现,在夜色的映衬下,好似真的有神明降临在这古老城池之中,正一步步迈向属于他的祭品。 队伍转过最后一个弯,便想着终点前进。 佑荫坛的轮廓已经隐隐在夜色中浮现,再有百余步左右的距离便是祭台了。 驾驶最后一辆花车的祭典小厮手心已被汗湿透,这赶车也是体力活,何况祭典路线复杂,一路走来要想不出差错还需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瞧着终点便在前方,他心中的担子这才轻了些。 正想着,一侧车轮突然一沉,整个花车微微倾斜起来,小厮懵然回头,向身后的木楼望去,却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跳上了花车, 那冒牌的祭司猛地回头,见到是肖南回一时也没有动作,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以为甩掉我了?” 肖南回甩掉脚上沾着的几块碎瓦,不再废话,直直向那人攻去。 那假祭司看出肖南回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仗着女子身段柔韧,便在花车竹竿间来回穿梭躲避,肖南回只攻不守,势要将对方从车上掀下来。 火焰中,只见花车顶层竟有两个头戴面具的祭祀者。两人在难以落脚的花车上翻转腾挪、你搏我击、争着去夺那放在祭台上的美玉,煞是精彩好看。 围观者们不明就里,以为这便是今年朱明祭的特别表演,当即爆发出更高的欢呼声,气氛一时达到鼎沸。 九层木楼搭起的花车本来就重心不稳,需得十二分的小心,如今上了这两个大活人还在上面蹦来蹦去,直把花车弄得摇摇欲坠,赶车的小厮叫苦不迭、满头是汗,拼尽力气拉紧手中缰绳,才没让受惊的马横冲直撞起来。 礼队花车就这么踉踉跄跄地向前艰难前进着。 百步之外的佑荫坛内,邹思防在三名大祭司的陪同下,走至了最终的祭台。 这坛内祭台年岁也是久远,但因为是石头垒砌而成,至今倒也还结实,只是边缘的砖块破损了些。 那石砖制式甚是巨大,烧制的技术如今已经失传,一旦缺损便再也补不上了,后人便在其中铸了青铜灯做点缀,又沿着外围砖石凿出一条浅浅的沟槽,每逢庆典的时候便在其中灌上滚烫的灯油,点燃后流动的灯油便能将整个祭坛包裹在夺目的火焰之中,甚是壮观。 今夜,青铜灯中的灯油已经填满,便等花车上代表神明“祭马”的祭司到达祭坛,亲手将贡品放上天地台后,随即点燃灯油。 整个祭坛上的灯火会持续燃烧,期间不断有人加填灯油确保火焰不熄灭,切不可人为浇灭火焰,必须等到下一场雨水从天而降将火熄灭,才算祭典完成。 据说最久的一次,青铜灯烧了月余才等来那场雨。 不知这一次,要等多久呢。 祭坛上一个个翘首以盼的身影背后,古塔高可入云的巨大轮廓伫立在夜色中,将今晚的月亮挡去了一半。 白日里喧嚣激烈的凭霄塔,此刻静得像是一口深井,但能依稀听到古塔外祭典上人们的私语声。 塔上半身腰处第五层的琉璃瓦上,静立着黑漆漆的两个影子,一坐一站,好似原本就坐在屋瓦上的两只脊兽,除了被风吹起的衣摆,几乎是一动不动。 许久,坐着的影子徐徐开了口。 “今夜月色不明朗,一会看得清吗?” 站着的那个点点头,低声回应道。 “看得清。” “好,那便按之前说的做吧。” 丁未翔回头去看身旁那人的脸色,犹豫道:“主子,属下还是觉得......” “无妨。”男子脸上那暧昧不清、似有若无的神情和这黑暗相得益彰,就连身影也与之融为一体,只有下方点点烛火反在他眼底,细细碎碎的一点亮光,“你都将我放在这里了,便是有人想杀我,也要爬个一刻半刻的,有甚好担心的。” 丁未翔有些无语,这根本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而是这万事都免不了一失,而他担不起这万一的后果。 “自外出以来,属下便日日提心吊胆,此番此举实在冒险,属下......” 钟离竟换了个盘腿而坐的姿势,这样一来他的两膝便自那飞檐之上翘起悬空,其下便是万丈深渊,但他只淡淡瞧着,仿佛只是坐在平地中的一张草席上:“你一路跟我,可曾见我哪件事十全九稳才去做的么?若是那样,你我此刻根本就不会在此地。” 丁未翔语塞。 左右他是说不过眼前这主子的,他每每这么自讨没趣,又是何苦来哉呢? “属下明白,一会当竭尽全力。” “唔。”男子只轻哼了一声,末了又不咸不淡地加上一句,“你是该竭尽全力。你瞧瞧那一个外人,都一副拿命做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才是我多年的心腹。” 丁未翔顺着男子视线向下望去,祭祀礼队的花车已经向着终点徐徐走近来,那当中最隆重的花车上,赫然有两个人影正难解难分地打斗着。 鬼使神差一般,丁未翔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道:“肖姑娘这般拼命,也是为了将军吧。” 这话一出,四周空气都有些不对劲起来,他随即意识到什么,瞬间便后悔了。 过了许久,身边的黑暗中才传出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那又如何?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样。” ****** ****** ****** 赶车的小厮第七次将回头去看的想法压下来,催眠自己一切尚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回头绝对是个明智的做法。 此刻他如果回头,就会看到为了朱明祭辛苦月余搭建出来的精美花车,被拆的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此时暴力拆车的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肖南回实在有些厌倦了这种憋屈的打法,眼见花车已经转入佑荫坛的正门,当即飞起一脚直奔对方面门而去。那人见此连忙躲闪,却被肖南回一把抓住腰间带子,两人抱作一团直直跌下花车,滚了十数步,正好停在祭坛的石阶前。 这一摔打,两人头戴的面具都跌落下来,肖南回率先爬起来定睛一看,眼前的妇人竟有七八分的眼熟,细细一想,可不就是几天前在大沨渡口一同乘船的那商人的老婆。 只是眼前这个横眉怒目好似一只夜叉,哪里还有先前那种低眉顺目的良家妇人样? 跌落的面具刮到她的一缕头发,将她原本甚美的云髻扯地乱七八糟,那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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