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难不成还要怪罪你送礼送晚了?” 肖南回只得讪笑:“本就是带给他的,再压着都要捂坏了。” 杜鹃性子耿直,瞧不惯姚易阴阳怪气的模样,自作主张地念叨着:“还是不要都给他,留下一半给吉祥好了。” 肖南回哭笑不得,折腾一天身上的疲惫渐渐涌上来:“他嘴挑,千万留些好的。义父若是回来了,你告诉他我在后院等他。” 说完,肖南回径直向后院走去。 她身后,杜鹃微微张了张嘴,眼神有些复杂。 青怀候府的后院因为鲜少人去而显得有些荒凉,院里除了一些石凳石桌,就是建府时便有的花草,也没什么名贵品种。肖南回不会伺候这些,杜鹃和陈叔也无暇顾及,时间长了便只有土生土长的野花野草活的最好,年年入春倒也有几分生机。 肖南回换了套干净衣裳走到院子中,左看看右瞧瞧。 今夜分外安静,春寒还有些,那些聒噪的小虫还没来得及钻出土壤,院子里只能听闻些许细微的声音,像是晚风摩擦树叶的沙沙声,也可能是屋瓦间发出的吱嘎声。 肖南回听了片刻,也听不出所以然,于是干脆躺在石凳上,抬眼数头顶那棵老树藤上开出的花,数完花便数花苞,数完花苞便数叶。 肖准曾经教她锻炼目力,便是站在烈日下数叶子。 阳光常常晃花她的眼,以至于肖准在她耳畔说话时,她也以为是阳光晃花了她的心。 热烈,涣散,令人窒息的空气。 和今晚清冷的气息全然不同。 但肖南回觉得,如果肖准此时在,那晦涩的星光也能像骄阳一样令她心盲。 街角打更人的声音隔墙传来,肖南回翻了个身,趴在了石凳上。 她已经看不清叶子了,肖准还是没回来。 墙头上一阵细微声响,冒出个扎着翠绿丝带的脑袋瓜。 那脑袋一边啃着手里的一串葡萄,一边吐着葡萄籽。米粒大的葡萄籽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肖南回皱着眉头忍了一会,实在受不了,随手抓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就扔了过去。 石子带了十分力道,又快又准地向那个脑袋瓜飞了过去。 可那脑袋瓜却比石子还快,轻轻一歪便躲了过去。 肖南回头也没回,抬手又是一丢。 这一次的石子飞地更快,却不是奔着那脑袋去的,而是那串葡萄。 脑袋瓜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葡萄“啪”地一声掉在了墙根下面。 “那可是当今圣上赏给侯爷的,你居然敢让它吃灰!” 脑袋的主人站上墙头,一身红衣配着头上的绿头绳真是分外扎眼,明明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却顶着一张浓眉大眼的脸,神态跋扈中带着有几分喜感。 肖南回掏掏耳朵,又捡了颗石子拿在手里颠着:“你眼里可还有侯爷?居然敢偷吃他的葡萄。” 娇小身影叉着腰,底气十足:“哪有偷吃?那是侯爷赏我的,杜鹃姐亲自给我端来的呢。” “那为何赏你啊?” “因为、因为......”那墙头上的声音渐渐小了去。 “也不知是哪家尽忠职守的丫头,主子起身了她还未起,主子用膳前她先尝鲜,主子一要出门她就不见人影,主子回来她还是不见人影。你说,杜鹃要是知道......” “你敢!” 肖南回没说话,笑嘻嘻地看着对方。 真是一物降一物。杜鹃那张嘴要是数落起人来,可比刀子割肉还难受。 绿头绳有几分彷徨:“......你不能告诉杜鹃,你要是告诉她,我就不帮你去看黛姨了。” 黛姨是肖准的姑姑,因为精神总是不大好的样子,一直被安置在偏院静养,平日甚少见人。 肖南回收了笑:“今天去看过她了?可有说什么?” 绿头绳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绳:“左右还是那些话呗。她织了新的带子,送给我做头绳了。”说完似乎想起刚刚还在和肖南回斗嘴,连忙找回气势,“我是看你可怜才过来看看的,你竟然用石头丢我,恩将仇报......” 肖南回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今天一天的事情搅得她格外心乱:“伯劳,趁我没叫杜鹃之前,你最好自己消失。” 伯劳缩了缩脑袋,嚣张地“哼”了一声,从墙头缩了回去。 肖南回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确定对方走远了,才从石凳上坐起来,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抬眼便看见院门口站着的人。 肖南回是习武之人,对人吐纳的气息最为敏锐。只有少数功力极深厚的人会令她毫无察觉。 比如肖准。 晌午时候的那片乌云已经飘到阙城上方,今夜没有月亮,但肖南回并没有点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看见那熟悉的轮廓向自己走来。 肖准的长相英武,但不似寻常武将,眉与唇皆有飞扬肆意却无威严端正,倒似江湖侠隐,唯有双目神韵内敛,添了几分稳重。今天,这双眸子中格外多了疲惫,令肖南回有些心疼。 “义父。” 肖准笑了笑,神色柔和了些,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递给肖南回。 “今早出去的匆忙,想着半日便能回来,于是便带着走了。哪想到居然都这时候了。” 盒子是铜打的,肖南回拂过上面的花纹时,指尖都是肖准的体温。锁扣咔嗒一声打开,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莹白的扳指,细看上面还有细密的纹路和孔隙,应是某种兽骨制成,但打磨的十分光滑,一眼看去仿佛玉质。 肖南回小心戴上,竟然刚刚好。 “你现在用的那只磨损的太厉害了,这是白犀角制成的,耐磨些,还能驱邪保平安。” 她上次拉弓还是半月前的事,没想到肖准还记得。 肖南回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谢谢义父。” “对了,我听杜鹃说,你白日里自己去了永业寺,可是去求平安符了?” 每年肖南回生辰都会从庙里求些平安符,带回送给营里的将士们,保佑他们征战能够平安归来。 如今肖准说起,她这才想起来,白天在永业寺光顾着置气,竟然把这事忘了,下意识开口道:“本来是要的,结果光顾着求签的事,就给耽搁了。我再寻时间去一趟好了。” “求签?”肖准微微扬了扬眉,“求了何签?” 肖南回一怔,随即脸上有些发烫起来:“就......随意求了个签。” 肖准打量着肖南回,脸上带了笑意:“随意求的签,还能让你忘了平安符的事?莫不是问的姻缘?” 肖南回觉得好似当胸被人射了一箭,心跳都漏了几拍。 夜色下的肖准轮廓都柔和了不少,像是在模糊掉他们之间那道跨不过去的界限。 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我问的是关于义父的事。” 肖准脸上的笑停住,眼中再次笼罩上那层疲惫,肖南回也泄了气般再次低下头去。 气氛一时尴尬,而最近这样的尴尬在他俩之间愈发多了。 肖南回的心又跳了起来,生怕肖准再开口说些自己害怕听到的话,连忙将当下这话头岔开去:“皇帝找义父可是和秘玺之事有关?” 这话倒是解了尴尬,却也把肖准惊了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复而想到什么,眉间轻蹙,“可是姚易又同你说了什么?他倒是个不怕死的,你可不要跟着做了糊涂事。” 肖南回知道肖准向来不喜欢自己往姚易那里跑,大抵是因为姚易的身份,终究还是在那烟花之地讨营生的人。 “没有,他不愿说,是我一定要问的。”停顿片刻,才又说道,“他也没说那么详细,只提到晚城瞿氏,我听闻事出霍州,便猜测是和秘玺有关。” 肖准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斟酌如何说与她:“南回,我不想你过多参与此事。” 肖南回没吭声,心里是“不答应”三个字。 从前年开始,肖准就忙得脚不点地。先是丘西水患需要人马筑堤,随后又是冢山剿匪,而后便是屯兵曲州。她随军帮衬,但也常常会有数月见不到面的情况。这皇帝不知在想什么,把他一个骠骑将军当杂役驱使,明知肖准心系碧疆之乱,却从来闭口不提收复之事。 “南回。” 肖准轻声唤她,她赶忙抬起头:“知道了义父,听闻月前纪州岭西藩王异动,或许对我们而言是个机会,义父可趁机向圣上提议。” 碧疆就在纪州西南,藩王有异的背后怕是有人别有用心。 “嗯。”肖准只应了一声,没再多说,或许已经提过,但上面那位无动于衷罢。 肖南回眼里的光闪了闪,随即平息下来,她看着肖准因为忧虑而在眉间刻下的皱,脸上露出一个笑。 “不论如何,南回都愿助义父一臂之力。” 肖准眉眼缓和下来,神情也柔软许多,斟酌片刻开口道:“今些年不甚太平,若有战事或许又要耗得一年半载,待到明年你便二十有一,若是有合适的人家......” 肖南回脸色变了变,连忙开口:“军中事务繁忙,我还想多帮义父几年。” 肖准颇无奈:“前年、去年你便这么说,难不成要到我这个年纪,成天仍和将士军卒在一起?” 不是啊......肖南回默然。 我想和你在一起。 “将士军卒没什么不好,强过那些搅弄风云的术士大夫。义父若是一定要选,便在军中选一个人吧。南回一切听从安排。” 肖准细细打量肖南回的脸色:“当真?” 肖南回轻轻点头:“当真。” 肖南回的心思一点也不难拿捏,几分真几分假都摆在脸上。 肖准又不眼盲,当然看得见,但当下也只能敷衍。 天空中积聚多时的乌云此时翻涌起来,一阵闷雷声传来,眼看便要落雨。 “此事我会留心。圣上催促我将曲州新的布阵图呈上,我......” 肖南回心里把那劳什子皇帝又鞭笞唾骂一番,笑中滴着血:“义父快去忙吧,布阵图岂非一日可成?做不完便明天再做,切莫贪黑。” 肖南回说罢,行过礼后退下。 将将快出小院的门时,肖准唤了一声。 “南回。” 肖南回转身,感觉到雨滴落在脸上。 肖准的脸在未点灯的院落中如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生辰快乐。” 肖南回没把持住,笑了笑。 但可惜啊可惜,天色这么黑,他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第5章 天成皇宫新建于前朝皇宫旧址之上,拆旧补新已看不出原本模样,只保留了三道宫墙,从阙城外的山上望去,好似三枚同心相套的环。 宫中正殿为元明殿,大殿前铺设光明甬道,晨起百官朝圣时如踏天路之上。只是这殿中却无“光明”可言,元明殿成狭长的长方形,迈入大殿后要行百步才能行至御前,而这百步的距离既无侧窗也无天光,只有明珠照亮,无论日夜都晦暗如梦境,在其中呆的久了,便会忘却日夜更迭。 于是应群臣要求,宫中内侍便在大殿正中放置了一座巨大的青铜莲花刻漏,只是群臣未想过,当今圣上心思难测、吝于言辞,每当大殿之上无人言语时,那刻漏滴答作响的声音便如催命的念咒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现下便是这番光景。 滴答,滴答。 刻漏的声音在偌大的元明殿内回响,和殿外连绵不断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朝臣百人立于殿上仿佛泥俑一般,谁也不动弹、谁也不言语。 高阶之上端坐着的人也静默了许久,重重珠帘挡去了他的脸,也令他的视线更加难以捉摸。他像是这古老宫殿中供奉的一座石像,冰冷而令人敬畏。 终于,那道平静到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带着点许久未说话的沙哑。 “诸卿何故沉默?可是孤强人所难?” 这何止是强人所难?简直就是强人所不能! 碧疆之乱已有十数年,新帝继位以来几乎从未开口提过收复之事,如今竟一开口便谈及三月之期,这不是要人老命么? 群臣腹诽,面上冷汗滑落,简直要和那刻漏声汇在一起。 这当中便只有站的最当前的那三人,还能保持着面上毫无异色。肖准便是其中之一。 “臣请一试。” 又是青怀候啊。群臣微微松口气,随即又隐隐觉得不对。 果然,座上帝王悠悠开口道:“将军拳拳之心孤感甚慰,只是京畿安宁还离不了将军。故此次平白氏乱贼,还需另寻他勇。” 安静终于被打破,群臣错愕哗然。三月言碧疆归顺,却不准大将军出征?京畿安宁自有六军镇守,哪里用得着肖准这尊大佛,皇帝如此安排到底是何意? “请陛下三思。” 太尉徐友率先表态,群臣复议。 烜远王夙彻就站在肖准身侧,此时倒是未说话。他身量颇高,看着比武将出身的肖准还要高些,须发已有些斑驳,双目却依旧锐利。 “皇叔为何不语?可是有话要说?” 圣上眼神真好使,隔这么远还能一眼看到谁开口谁没开口。 夙彻上前一揖,沉沉开口:“臣以为,或许出兵一战实非上策。” 徐友这一听倒是来了精神,不赞同道:“臣不解烜远王此意。难不成我天成大军修养多年,还对抗不了他区区一方乱贼?” 烜远王面不改色:“徐太尉此言差矣,两方开战牵涉的绝不只是两方,若能毫无后顾之忧,又怎会姑息碧疆之事多年?” 烜远王所说的,便是肖准一直以来的忧虑。 天成王朝还未过百年,除去碧疆之患看似再无外忧,实则多方受困。东有霍州沈氏占据天险态度暧昧,北有格勒特高原天高地远鞭长莫及,西南晚城本是最为稳妥的一块板图,却因临境碧疆的陷落而愈发岌岌可危。 而白氏选择碧疆作为藏身之处,也是因为其广漠无边、地势复杂,大规模的军队入其中未必能讨得好处,若无准确情报,搜寻也会成为一大难题,势必会演化成持久战的情形,而大军一旦开拔,阙城后方必定空虚,到时候一点潜在危机都可能引起王朝动荡。 其实这一点,当今圣上又怎会不知。 “皇叔所言极是,但不知有何妙计解此困局啊?” 烫手山芋又丢回烜远王手中,群臣事不关己,看起热闹来。 夙彻还未开口,另一道声音却响起。 “臣以为,碧疆乱事非一日之祸患,平乱之事或该从长计议。” 说话的是一名面白带须的老者,正是那当前站着的第三人,当今丞相柏兆予。 此话算是说出群臣心声,大殿之上顿时一派”小鸡啄米“的景象。 帝王微微倾斜了身子,一手撑额,摆出一副玩味的姿态。 “丞相所言差矣。从雨安之乱到逆贼白氏叛逃至碧疆,总共不过月余时间,如今孤给了整整三个月,已是宽宥了。” 这话听着便有几分耍无赖的意味了。 白氏叛至碧疆虽花了不过月余时间,但却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先帝尚且无法,如今那逆贼已然姑息多年,势必更加难以根除,自然不能当做小乱来算。然而皇帝要耍无赖,臣子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还不是这些年休养生息惯了,这忽然便要喊打喊杀,任谁也有些缓不过劲来。 柏兆予看起来已年近古稀,说上一句便要咳上两声,看着像是一盏随时都会被风吹灭的油灯,可那说出的话却硬朗的很:“陛下所言,乃是彼时光景,如今十数年过去,时局已大不同,当谨慎对待。” 老丞相的话音在空气中颤颤巍巍地扩散开来,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撩过座上那只猛虎的胡须。 众臣屏息而待,祈求速速过了今日这道坎。 慵懒的老虎终于抬了抬眼皮,似乎今日心情尚好,决定暂且放过座下这群战战兢兢的羊。 “孤也知众卿为难之处。” 群臣大松一口气,然而帝王下半句话紧跟着而来。 “不如先做一月之期。月后还望诸位爱卿各显神通、上奏良策,助我天成平此余乱。技穷力乏者,孤不勉强,便捐些粮草钱吧。” 言毕,座上人起身施施然离去,内侍高喊:“退朝!”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 群臣哀叹不已,只觉得往殿外走的脚步又沉了不少。 ****** ****** ****** 退朝的人群三三两两散开来,文官武将们各怀心事,心知仍是在宫里,不好明面上就聚在一起议论什么,只擦肩而过时使着眼色,想来今晚城中酒楼雅间又要各个爆满了。 肖准心中有事,脚下步伐愈发快起来,等到行至元和殿门前,却正碰上丞相柏兆予。 肖准挑了挑眉。他下朝后便直奔这里而来,天成皇宫内除送军报者,禁止跑步奔袭,第一道宫墙内严禁疾走,所以他也只是走快些而已。但他到底是行伍出身,便是步子也比旁人大些,没成想这老丞相的腿脚比看上去利落的多啊。 柏兆予抬眼看见肖准,随即又垂下眼帘,喘着喘着气便咳嗽两声,身上那件厚重朝服感觉快要压得他背过气去了。 肖准低头行礼道:”丞相大人。“ 柏兆予平息一番,也回礼道:”肖大将军。“ 肖准有两个称号,一是青怀候,二是骠骑大将军。 但私下里,朝堂上的人都喜欢称他大将军,而不是青怀候。 青怀,怀青也。 青,是已故朔亲王肖青的名讳。当初圣上赐封候位时,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只是这封号别人叫起来倒也还好,听在肖准耳朵里总是有些痛楚,所以除了方才朝堂座上的那位,旁人大都只称呼他将军,要么便是侯爷,甚少提起“青怀”二字。 ”将军是来找陛下的?不知所为何事啊?“ 肖准只顿了片刻,便如实答道:”为出兵碧疆一事而来。“ 柏兆予这已经成了精的老狐狸,问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八成早就猜到他为何而来。 柏兆予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肖准:”听闻青怀候昨日便曾为此事进宫请见陛下,不知陛下可有当面召见你、与你商议此事啊?“ 肖准闻言愣住,随即陷入沉默。 他昨日寅时未过便进宫来,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太尉徐友,护军都尉马孟仁,便是随便一人圣上都焉有不见之理,何况三人同求。 然而皇帝只召三人在偏殿等候,隔着帘子与三人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大多数时间也只是看他们三人互相辩论。一个时辰后,皇帝便不再说话了,却留了他们三人在偏殿用膳。晌午过后,徐友与马孟仁便先后告辞,他不甘心又留了片刻,谁知内侍竟端了个台子出来,言及肖准若能解了那台子上的那玲珑龛,皇帝便愿意当面同他一叙。 玲珑龛向来复杂多变,那一个分外难搞,肖准试到天色已黑仍未成功,请求将其带回府上琢磨,却被告知不得带离宫中,最后也只得作罢。 如今想来,定是皇帝有意刁难。 ”不瞒丞相,陛下近来少有当面与我谈起平定之事,便是此次藩王异动,也未谈起出兵事宜。今日好不容易在朝堂之上提起,却又不准我带兵......“ ”将军。“柏兆予轻声打断肖准,”将军所言,乃是圣上决断。既是决断,便自有用意。为人臣子,最忌多问,君臣之间,最忌多疑。将军觉得可是如此啊?“ 肖准看着老丞相亮闪闪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眼前是昔日父亲劝诫自己时的情景,彼时他向来心高气傲,从来学不会低头。 如今,他已变了许多。可只要牵扯到这件事,他仍是无法假装不在意。 ”丞相可知,何为意难平?“ 柏兆予暗暗叹口气,转瞬间已将目光收回。 ”将军心意便是阙城中随意一三岁小儿都知,圣上又怎会不知?将军之心不难揣测,但圣上之心难测,望将军自察。咳,老臣约了圣上喝茶,将军可要一起啊?“ 肖准又想起了那日偏殿外的玲珑龛,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 “如此,便有劳丞相带路了。” 柏兆予看一眼身旁的男子,似是半点未察觉他的心思一般,笑呵呵地向前走去。 第6章 嗖。 黑羽箭飞出,随后击在一块假山石头上,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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