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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黑暗透过那双漆黑的瞳仁溢了出来,危险的、带有侵略意味的、像无形的手一般,撩拨着她的每一分感知。 随即,他拉起她的手,走向那座黑暗尽头的古塔。 山野的晚风冷硬透衫,可不知为何却在接近那座塔时突然便停歇了。一股熟悉的、凛冽入骨的花香渐起、将她环绕包裹其中。 肖南回低下头去,只见朵朵洁白的花苞沉重地低垂着,在没有风的夜晚轻轻晃动着。这是曼陀罗花铺成的河海,而她此刻便站在这川流之中。 花海的尽头便是那座石头堆成的佛塔,风吹雨打之下外层的浮雕已经斑驳剥落,只剩光秃秃的塔身,缝隙处挤满了厚厚的苔藓。 塔身朝西的正中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勉强只能挤进半个人身。 他走上前,轻轻拂过那洞口处的石砖,一声沉闷响声过后,那入口处的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一道石门来。 他站在黑暗中向她伸出手,月光在他左手的佛骨舍利上跳着舞,圣洁而妖冶,带着一种充满矛盾的诱惑力、引人向往。 她终于还是抓住了那只手,跟着他走进阴暗腐朽的前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碰撞回荡、盘旋上升,许久都没有落地。 他仍是不说话,只有带着淡淡酒气的呼吸萦绕在她面前不远处。 下一瞬,月光从头顶上方遥远的小窗投下,照亮了脚畔的半张石台。那石台有些低矮,台面上放着一盏落满灰尘的油灯。他走向它、凝视许久,随即轻轻俯身吹了一口气,擦亮一支火折凑近。 干涸凝结的油脂在温度的炙烤下融化,最终亮起一片微弱的光来。 她顺着那光亮抬头向四周望去,整个人突然顿住。 窄而破败的石阶顺着塔壁向上盘旋,直到那露出半个月亮的小窗,窗外的星河缓慢移动着,像是遥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 “我好像,来过这里......” 是的,她一定是来过这里。 否则她为何会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那么熟悉?可如果她真的来过这里,又怎么会想不起究竟是在何时何地、见过这般情景。 “你知道我为何要同未翔约在此地相见吗?” 他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离得很近,近到她有些不敢喘气、不敢大声说话。 “不是、不是因为折剑门的李元元吗?” “自然是有她的原因。不过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个地方。” 模模糊糊地,有什么深藏的记忆从脑海中翻涌出来。 她恍惚间看到一些破碎的片段,七八岁的男孩子,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衣衫,在一卷卷晦涩难懂的经卷中消磨着日夜...... “旁人修习佛法是在寺庙中,我修习佛法是在这里。” 对,她在梦里来过这。还在梦里见过他。 “我从小便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酒这类令人失控的东西他们从来不许我碰。但即便如此、我也是人,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于是他们想起了这座塔。” “所以你带我跑来这里,是怕自己喝了酒后会失控?”她的心轻轻悬起,不知是为他此刻吐露的心声、还是为她冥冥中参破的那点缘分,“那你现下觉得怎么样?会不会......” “现下是不会,但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他的声音在阴暗潮湿的空气中戛然而止。 随后,一具修长的身躯压了过来,将她抵在粗糙的石壁间。 时空似乎在这一瞬间扭曲模糊了,她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思绪还属于她自己,身体却进入了另一种频率。 他身上的气息是如此的清冷,温度却那样炙热。 这世上不该有如此矛盾的感觉。 又冷又热,又疏远又亲密,又抗拒又渴望。 她想起从前在北郅当差,曾经在夜巡的时候发现过孤山之中的一口热泉。腊月的北郅还飘着雪,她浸在那口温热的泉水中,呼吸着冰冷刺骨的空气,身体却被温热缠绵所包围。 她又想起这古塔外成片成片的曼陀罗花海,那些旋转盛开的花朵那样美丽、伸出的枝蔓那样柔软,却能逐尽其他草木、占据整片土地,若有生灵从中路过,便要用它最热烈的香气将对方留下,哪怕它能给的常常也只是虚幻一场。 如今,她便是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头顶的星空渐渐远去,她只能听到他的低语,只能看到他的眉尖,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肖南回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这一天,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他。 第164章 正在打坐的年轻和尚猛地睁开了眼。 不远处,起夜的白衣郎中正抠抠搜搜地数着小匣子里的银子,冷不丁一抬头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那点心思不慎暴露,一时语塞。 月黑风高,荒郊破庙,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许久,郝白率先败下阵来。 “身为同行者,我除了为你指路,还要肩负起监督你的职责。这银子是柏丞相给的,柏丞相又是听单常侍交代的,单常侍自然是听陛下吩咐的。说到底这也不是你的银子,是陛下的银子......” 一空不说话,只起身扑灭了还有余温的火堆,又将仅有的几件行李收拾起来。 郝白见状不由得一愣,随即凑上前去。 “还没到地方呢,你就急着要分家了?还是说你瞧上这破庙了、要在这建寺?我奉劝你,莫要把那套骗香火钱的把戏搬到这来,晚城的道士和尚最多了,仔细有人找你来算账......” “不分家,准备上路。” “上路?这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了?” 一空少见地叹口气,推开挡在眼前的郝白。 “以后有的是时候睡觉,眼下却是没这个闲工夫了。” 郝白一脸费解,跟在那和尚身后转圈圈。 “城门还要至少两个时辰后才会开启,你便早早赶过去,也是进不了城的......” “我们不去城中。” “不去城里去哪里?” 一空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瞥一眼对方,清澈的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郝施主难道不好奇,我若只是要去晚城,何必拉你来做向导?” 郝白一顿、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法掩饰地难看起来。 “你算计我?!” 何止是算计,这简直就是吃干抹净! 从他被抓到庙里去炼药、到那鹿松平出现、再到他一路陪同护送那玉玺,怕不是步步都在这黑心和尚的算计之内。亏他还以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同路人,到头来他其实只是个挨宰的船客。 抱臂叉腰、他鼻间冷哼一声。 “你想去的地方,我未必知道在哪。更何况难道你想去哪、我便要带你去哪吗?” 一空不急不恼,面露微笑。 “我还没说要去哪,你紧张什么?” 郝白自知说不过对方,干脆破罐破摔、摊开了牌面。 “旁人不知、只有我知道的地方,除了步虚谷还有哪里?” “听闻瞿家已有多年未曾进过步虚谷,我猜定是有些顾忌,但如今你族中长辈应该都在都城做客,想来你若是迫不得已做些什么,倒也不会遇到什么阻拦。” 郝白气极反笑。 “现下是没什么,可不代表以后也没什么!我今日帮了你,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我日后可是要受族规惩戒、三年五载都无法再出门行医了。” 一空看向对方、诚恳道。 “小僧愿替郝施主出山五载、悬壶济世。五载若不够,十载也无妨。小僧还年轻,身体还朗健的很......” 郝白气得脸上青红交加、好不精彩。 “一空!你、你、你怎地如此不要脸?!” 郝白的怒吼在破庙空荡荡的房梁间缠绕回荡,许久,一空突然收敛了那番人畜无害的神色,轻轻跪地、重重拜下。 “小僧恳请瞿施主为天下人发慈悲、发善心,就助我这一回。此番恩情,小僧愿以余生相报、全凭差遣,刀山火海、修罗地狱、但往无悔。” 郝白彻底傻了眼,他到底没有料到对方会走这步感情棋,一时分不清这步棋中是当真有些什么,还是只是不要脸的另一种境界。 沉默了片刻,他咬牙切齿道。 “你要我带你去步虚谷,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一空望着方被扑灭的火堆,神色安静。 “我方才发了个梦。” “什么梦?” “不好的梦。” 他利落将经书一卷卷摆进马车内,又拿出一早便放进去、却从未打开过的那只羊皮匣子。 郝白凑上前,语气已不如方才那般急躁,却还是难掩嫌弃。 “你不是自诩得道僧人,也信这些?我天天做梦,也没似你这般大惊小怪。” “古来赤州大陆便有卜卦入梦一说,梦境对修道人来说往往就是某种预兆。”一空说到这里顿了顿,轻笑着又接了一句,“当然,郝施主做的梦同我说的梦并不是一回事罢了。” 郝白语塞,正要说些什么,目光却被那只打开的羊皮匣子吸引了去。 那老旧朴素的匣子里只装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用白色丝绢包裹着的经卷,一样是黑布包着的降魔杵。 “这是什么......” 郝白方一开口才注意到,一空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种很少会在普通人脸上看到的神情,疏离中带着淡漠,像极了这破庙中那残缺了一半的神像。 “我佛慈悲,度化众生。若众生不度,便只能地狱相见了。” ****** ****** ****** 肖南回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那盏昏暗的油灯还未熄灭,却只有豆大的一点火苗还在闪烁。 细小的雨滴尘埃一样从那小窗中飘洒下来,在地面中央的天井小池中积起一层浅浅的水痕。 下雨了。 她居然睡着了,还睡得很是香甜。她似乎又做了一个梦,但梦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她在醒来的一刻便飞速消散了。 “醒了?” 她抬头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恍惚间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方才......做了个梦。” 她说的方才,是昨夜情浓梦深之时。 她没好意思说,对方却明白了。 他的额头轻轻在抵在她的颈间,眼睫轻轻合上,声音中有浅浅的笑意。 “梦到什么了?” 肖南回冥思苦想起来,试图抓住最后一点记忆。 “我梦到你一个人坐在大殿上,批了一件白色的衣裳......” 白色衣裳?他除了那件月白的常服,很少会穿浅色呢。 然后呢?然后他好像还和她说了些什么,然而记忆像是流沙、越是想要抓紧就越是什么也抓不住。不过片刻瞬间,她便什么也回想不起来了。 她的脸上显出几分迷茫来,那是一种鲜活的、几乎不用怎么费心猜测,便能教人看透的情感。 许久不闻声响,男子睁开眼、就静静看着她,片刻后抬手轻轻取下她头上的簪子。 她的发髻早就散了,柔韧的发丝散乱在石板地上,他便用手指轻轻将它们挽起。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自己接过却被对方轻轻按下。 “不要乱动,你簪发的手艺我是见识过的。” 肖南回讪讪收回手来,有些不自在地任对方摆弄,口中没话找话起来。 “你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就只看经书吗?” 他专注于梳理她微湿的发尾,没留意她语境中的细节。 “还要看些别的,大都是宫中太傅安排的,分类庞杂、数量众多。但和经书相比实在也算不了什么。” “为何是经书?只是因为你与佛法有缘、无皿大师曾收你为徒?” 她感觉到对方轻柔的手停顿了片刻。 “我本与佛法无缘,成佛成魔不过一念之间,经文与舍利子都是约束。至于无皿,他便是降妖除魔做得厌烦了,想换种法子度我罢了。我是死是活,他怕是都未曾放在心上过。” 无皿一介大师,四海佛道都尊崇有加的人物,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成了不顾人死活的王八蛋? 眼前闪过沈家洞窟中的壁画,她突然觉得世人对神佛的理解或许并不准确,而所谓传说却未必只是虚妄。 “不悲不喜、不爱不恨,便不会成魔吗?可人生在世,谁又能保证心如止水,永无起涟漪之时呢?” 她吹着眼前的几缕碎发,那人很快察觉,将它们一一归顺起来。 “遇到你之前,你口中的不可能、就是我的一生。” 他轻轻将她的发尾挽起,指尖捏紧发簪稳稳插入发间,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初见时,只觉得你有那么一两分的趣味,再见之后又觉得你有三四分的愚蠢,再然后便又觉得你有七八分的可怜。我本无心,是你偏要闯进来造次。你身上有我放下十数载的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之苦。半生修为毁于你手。肖南回,你说你要如何才能补偿我?” 肖南回听着这近乎控诉的告白,只觉得这比话本上最露骨的情话还教人招架不住。 是她大意了。以为过了昨晚,他就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 她假装摸索着头上他挽的发簪,实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因羞赧而燃烧的老脸。 “你带我来这塔,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我以为过了昨晚,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为何带你来这里。” 他的声音轻轻拂过她耳畔,明明很是端正清朗,却勾起了昨夜某段最是颠倒磨人的回忆。 她只觉得血顺着脑袋瓜子涌向四肢百骸,下一瞬他微凉的手便握住她的掌心,随后拥着她站起身来。 “不过除此之外,确实还有些别的事。罗合说,这里可能藏了一本我母亲当年留下的手记。” 她就知道,他做事情都有原因的。可不知为何,她就连说笑的话也无法轻拿轻放。这样下去,日后她可如何是好呢? 夙未压下嘴角的笑、装作看不见对方脸上的愁绪,一边端起油灯、一边逐块摸索着墙壁上的石砖。 借着那盏油灯,她终于看清了四周凹凸不平的墙壁。 这塔身所用的石块是闽州最坚硬的松江岩,岩层中混着陨铁,便是刀剑也难劈开,只能用同是松江岩的石凿一点点开采。 可火光下,那墙壁上却满是深浅不一的划痕,细微处犹如发丝勒入石体,粗深处好似重斧劈过。这些痕迹交错纵横,遍布整个塔内,就好似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折刀断戟的惨烈厮杀。 若是以往,她也定要百思不得其解,但如今她却不难看明白。若是有人回到当初他们待过的那个色丘洞窟,恐怕也会在周围发现同样的痕迹。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地,仿佛说起的是别人的事情。 “记不清了,大概有个七八年吧。” 她愕然,虽然料想会有很久,但没想过会有这么久。 “七八年?从来没出去过?” “嗯。” “半步也没离开过?” “嗯。” 她望着他平静的侧脸,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难过。 “那你母亲......她可曾来找过你吗?” “她不会回来这里的。在这里待过的人,都不会想要再回来的。”他脸上没什么变化,手指却扣紧了她的掌心,“上古时,霍、赤、闽三地古国对这处山坳便都有记载、描述也大致相同,便是说神魔决定终结这一世界时,会选一处荒蛮偏僻之处降临,而这隐蔽之处传闻便在此山之中。所以此地古来被称作终天之地,终天是一山、一塔、一地的统称。山是终天桃止山,塔是终天离恨塔,地是终天埋骨地。” 桃止、离恨、埋骨,哪个听起来也是不大吉利的样子,路又难行、难怪从来没人愿意途经此地。 “山进过了,塔也见过了,这地又是......” 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然而对方已然听到,却并不打算避讳什么。 “没错。埋骨地,埋得是我母亲一族人的尸骨。”他手上动作未停,仍仔细搜寻着石砖的缝隙,“早些时候,你不是问过我罗合和我母族的事情吗?现下我便讲给你听,可好?” 她沉默片刻,实在不知该如何宽慰对方,只得在言语上退开半步。 “你若不想提起,我也可以不听。” 是的,如果说起那些事会令他伤心难过,她宁可自己多费些功夫去寻找那些答案。 她没有言明心声,对方却已知晓她心中所想。 “他们大都已不在人世,如今便是说起一百遍,也不会有人斥责我、喝止我。你同肖准本无亲无故,但你长在肖家,他的执念早已渗入你心中。我愿意剖心取骨,将我所知晓的一切尽数告知于你,只希望你可以放下一二、不要再为他人的仇怨而仇怨。” 肖南回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她同肖准的关系。从前姚易也会劝她莫要对肖家太过投入、说她终究只是陌路人,但那并不能说服她。相伴十数年的情谊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放下的?但如今他不过寥寥数言,却点明了她一切痛苦的根源。 其实肖准从未要求她做过什么,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地编织着那些羁绊、不肯轻易走出那个为她遮风避雨的肖家罢了。 过往岁月里,她捡起了太多东西。她将它们一件件穿在身上,一样也不肯丢弃、仿佛这样就能堆砌出属于她自己的盔甲,但最后却偏偏是这些重量,将她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说吧,我听着呢。” 她纷扰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夙未的声音刚好在古塔中响起。 “很久以前,在北地边境的石头城里住着三户人家,他们各有通天的本领,过着相互扶持、低调平静的富足生活。然而一朝风云变,腐朽的王朝即将倾覆,亡国的公主在路过石头城的时候诞下了一个孩子,她自知命不久矣,却不忍孩子同她一起赴死,于是冒着危险依次敲响了三户人家的门。” “追兵临城,人人自危。前三户人家都没有开门,只到了最后一家的时候,那家的主人因为也有一名刚刚出世的孩子而心软,收留了公主的孩子。次日,公主则怀揣亡国玉玺逃入城外沼泽深处,引开了追兵,这户人家随后举家出城,寻找新的落脚处。” “迁徙途中这户人家赶上了百年难遇的旱灾,一路艰辛、死伤惨重,幸亏族中人能够以梦做法,在预言中看到了一片雨润丰沛、梨花遍野的小山坳,最终历经千难万险找到了那个地方,改姓钟离、定居此处,从此过上了世代隐居的生活。” “公主的孩子长大了,爱上了钟离家的女儿。然而谁也不知道,公主的孩子身上流淌着前朝鬼神的血脉。他虽然像普通人一般长大、像普通人一般娶妻生子,然而他的孩子却没有一个能够平安出生,几乎全部夭折。他本已不抱希望,但却在四十八岁那一年得了一个女儿。” “那女子生来一双明净的眼睛,清澈地能映出世间万物,遂取名为“镜”。镜姿容甚美,在族中几名哥哥姐姐的宠爱中长大,却因常在深山之中而单纯莽直,生来一副胆大妄为的性子,虽已年过二八,方圆百里竟无人敢上门提亲。” “一日,镜去村中打酒,被东巡回程的新帝偶遇。镜因为好心捧了一碗水递给了年轻的皇帝,却因此落入对方眼中,强娶做帐中人。她本来曾有机会远离这一切,却在最后关头为了保护自己最后一个小哥而放弃了抵抗。她屈服于了自己的命运,步入重重围墙中、被困在四四方方的高楼上。从进到那座楼起的那一刻,她就在想着从那楼上跳下去了。” 肖南回的心一紧,眼前闪过的是静波楼前那一片平整如镜的水波。 “我那父王,生就一副凉薄的性子,与我母亲激烈极端的秉性南辕北辙。冰与火交融,终究是我母亲输掉了性命,最终落得个凄惨的下场。父王爱过母亲,但他的爱在我母亲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我父亲对钟离一族实施的是名为灭祀的刑罚,不仅诛尽亲族,甚至不许后人祭拜、不许史书中提及一笔一划。起先我以为父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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