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终下场极其凄惨。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若是姚易或吉祥,她大可以拍肩熊抱一番,再送上几句安慰之词,最后来个不醉不归。 可眼前的人是帝王,她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 莫说是她,可能天成数百朝臣也未面对过此种情况。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那夜在白耀关时,眼前的人说过的话。 此刻她才有些明白,为何他会那样厌恶永生之说。 “陛下说过,永恒实乃虚妄。正是因为美好终会逝去,所以我们才会更加珍惜当下。不是吗?” 她的话被风吹散、四散飘洒,她不知有几个字落在了那人耳中。 下一瞬,夙未忽的转过身来,迫近肖南回几步。 他们本就站得很近,这一来便几乎面对面贴在一起。 她脚下一时忘了移动,抬起头来几乎能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带着清冷的味道,迎面将她牢牢包围。 “孤告诉你个秘密如何?” 他又换回了称谓,语气却并无身为君王的威严,反倒像个还不谙世事的孩子。 那似笑非笑的眉眼在此刻突然鲜活了起来,晨起的朝阳在他身后放出夺目的光,衬得他连鬓角也带了飞扬的神采。 “孤王的母妃乃是为人所累。世人口中流传的疯癫之人并不是她,而是孤。” 肖南回盯着那漆黑的双瞳,熹微的光晕在其中点亮了两团火,随风烈烈,渐渐蔓延成燎原之势。 “肖南回,你怕孤吗?” 男子曝露在金色的晨光之中,就连脸上细腻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仿佛在这一刻褪去了那些阴沉与伪装,再没有半点阴谋算计可以留下,变得触手可及、温暖而真实。 他今日没有戴发簪,只在束发的地方系了一条锦带。 风又大了些,将那条锦带吹得摇摇欲起。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条快要飘走的带子。 停顿了片刻,她踮起脚来,将那带子重新系回帝王的发间。 “惧怕陛下之人没有万万也有千万,倒是不差臣一个。所以,臣不怕。” 风中有细沙飞过,像是要迷了谁的眼。 帝王眼睫轻垂,遮住了那其中掩藏的情绪。 “肖南回,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来日莫要后悔。” 第72章 在皇帝说完那句“不要后悔”的话半刻钟后。 肖南回就后悔了。 或许不单单是后悔两个字那么简单,她简直有些后怕。 她与皇帝短短的几次交锋中又添一笔孽账。这回她居然还替他系了发带,现在想想,简直和耗子给猫系铃铛没有差别。 皇帝问她是否怕他,这其中或许有两成意思。其一是简单问她是否怕他这个人,其二则是问她是否怕他所代表的皇权天威。 然而不论是哪一种,她身为天成臣子,都不该说出那个答案。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在黎明前的那一刻,她没有把眼前的人当成是天成的君主,而是当成了一个普通人来看,进而生出些不对劲的情绪来。 如今想想,一定是因为她近期睡眠不足、头昏脑涨,又被美色迷了眼,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坏就坏在,听那话的人向来清醒的很。 在说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后,皇帝几乎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优哉游哉地下山去了。 肖南回的心里可却翻了天,连腿都有些抖。 据说天成有着不杀武将的惯例,她可不想成为破例的那一个。 她天性中强悍的一面通通落了下乘,懦弱的一面倒是袒露无遗。 她将这种诡异的现象归咎于他们之间悬殊的地位差距。 一定是因为对方是皇帝,她才总是如此狼狈。 借着晨起的光亮,肖南回踉踉跄跄回了营地中莫春花的帐篷。 刚进帐子没走两步,她头上便硬挨了两拳。饶是如此,她仍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莫春花怒气冲冲地掌了灯,这才看清楚肖南回的脸,愣了片刻后斜眼打量道:“你这是打哪回来的?也不吱声,亏我刚刚没拿个大棒敲下去,否则你这脑袋瓜子可要开花了。” 肖南回没理她,懒得去开口分辩:你莫春花别说一棒子,便是十棒子也敲不着她。 莫春花打了个哈欠,将厚夹袄穿上,转头瞧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挑了挑眉毛:“哟,不过一日多未见,你就变成这副德行,看来是真的得罪陛下了。” 肖南回依旧不语,卸下平弦丢到一旁,随即仰面倒在毛毯垫子拼成的小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挺尸的样子。 莫春花冷哼一声,拿起平弦便用做烧火棍、往旁边快要熄了的炭中捅去。 肖南回果然侧目。 “你做什么?” 莫春花用平弦将那炭火盆搅得叮咣作响:“原来没哑。” 她张了张口,随即又恹恹闭上了嘴,翻了个身背对莫春花,一副眼不见心为净的样子。 莫春花捣鼓了一会,手便有些酸了,炭散了一地还要她自己收拾,只得气呼呼将平弦丢到一旁。 豆大的火苗虚弱的在油灯盏上挣扎着,像极了肖南回此时的心情。 莫春花当真抠门,连点个灯都舍不得添油。 眼皮沉沉合上,她想趁着这档口小眠片刻,也好打起精神面对之后的诸多烦心事。 偏生莫春花的嘴又合不上了,絮絮叨叨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些什么,她拿出了多年在杜鹃那磨练出的本事,那些词句字字从她左耳进、右耳出,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柔软的羊毛毯子将她陷入其中的身体包裹起来,像是坠入云端一般,半梦半醒间,某个似乎在先前便做过的梦又浮现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低头看去,只见梦里的自己手里抓着半截衣服。 月白色的衣服。 她顺着那截衣服向上看过去,便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那穿月白色衣服的仙子。 “仙子请留步。” 诶?这回她倒是能开口说话了。 仙子果然停住,随即缓缓转过身来。 这一回,“她”面上的光辉似乎正慢慢褪去,终于显出轮廓清晰的眉眼来。 等等,怎么会是他?! “肖南回。” 不,不要喊她的名字。 “肖南回!” 肖南回猛地从浅眠中惊醒,眨了眨眼才让混沌的思绪回到当下,又费了片刻时间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莫春花的脸从上方逼近她,方才急急唤她,这会又不停地向她使着眼色。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后望去,却见一名红衣礼官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那里,视线微微低垂,规矩地像是立在那里的一个木偶假人。 “肖大人可是醒了?” 肖南回一个激灵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又飞快站起身来行礼道:“近日甚是疲累,有些懈怠了,还请这位大人莫怪。不知是何事......” 她心下揣摩着会不会是肖准那边有了新的战报,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军情该不会是个礼官来报,当真是有些纳闷。 那礼官恭敬回礼:“小的奉陛下之令,来请右将军前去王帐议事。”说到此处他停顿片刻,冲帐外拍了拍手,两名下属礼官手捧一套银甲走进帐中来,“这是陛下特意命人为您准备的甲衣,还请将军披甲面圣。” 帐子的毛毡帘被拉起来些许,一点晨起的烂漫阳光透进来,直直落在那片银色铁甲之上,令肖南回眼前一亮。 那是光要甲,光要营特有的甲衣,同她从前在肃北营时穿的绛色步兵甲完全不同。前襟明亮的胸甲是“光要”二字的由来,整套甲衣精密非常,便是只有一点光亮也会反射出夺目的银光。 先前在都城的时候,因为走的匆忙,她虽封了将军,却连封礼都没来得及细看,想来除了那些金子,还应当要有将军才能佩戴的甲衣。 就是不知,天成是否有专为女子准备的甲衣。 那礼官一看便是做惯了这种差事的,一个察言观色便知道小南回在想什么,殷切地笑着:“将军立功了,这些都是应得的。这甲衣都是武库那边按照将军身量新打的,将军尽可一试。”随即他抬起眼皮斜一眼莫春花,“还不快服侍将军披甲?” 肖南回吓了一跳。她哪敢使唤莫春花这只胭脂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然而莫春花已经黑着脸冲她走了过来,用她那铁钩子一般的手钳住了肖南回的两条胳膊,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婢子这就服侍将军披甲,还请将军抬抬胳膊。” 莫春花说完这话便闭了嘴,脸上虽然不大情愿的样子,但到底也没有再多为难。 她虽野惯了,可从下跟着一个外族姨娘讨生活,该忍的还是能忍下来的。她不能在那礼官面前太过火,毕竟礼官最是事多,还各个都爱传话,若是有点什么不妥传到她老爹那里,依颜广的脾气,估计是要当场将她打包送回纪州府上去的。 可怜肖南回自记事起就实在没有被人服侍过,即便只是配合也生疏的紧,而莫春花手下又力道极大,这套甲穿下来她整个人已出了一身汗。 那礼官见怪不怪,不知从哪又抬出一面铜镜,恭敬递到肖南回眼前。 “请将军自正仪容。” 锃亮的铜镜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同她数月前离开都城时似乎又有些不同。似乎是嘴角的线条坚毅了些,又似乎是那双眼睛更亮了些。 或许她的脸根本丝毫未变,令她有所改变的只是她身上的这身甲。 铁甲加身,以报君恩。 她曾经多么渴望能有一日真的成为一代名将,名正言顺地站在肖准身旁。 如今,她终于穿上了这套甲,却觉得分外沉重。甲衣上连接紧密的锁子,像是一道收紧的绳索,明明没有压迫她的胸骨,却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束好最后一处腕甲,莫春花退开来看了看,由衷感叹道:“真是威风。” 肖南回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偷瞄身旁那小女子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故作严肃道:“先前事关紧要,我不能在你面前表露身份,如今却是不同了。难道颜将军的女儿当真如此不识礼数,见过本将军连个大礼也不见的?” 莫春花愣住,显然没想到会被如此拿捏,既是羞愤、又有些惶恐,咬了咬嘴唇这才俯身行了个大礼。 “小女子莫春花,见过肖......” “大人”二字还没说出口,莫春花便听得一声憋不住的偷笑。 她恍然明白过来,抬头恨恨向那笑作一团的女人瞪去,嘴里低声嘟囔着她那南羌人的家乡话,小南回听得一耳朵,反正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没有作声,走到一旁拿起平弦,想要像从前一样将它放回背上,手抬起来碰到那冰冷的甲衣才意识到,这身行套恐怕没有给她的兵器留位置。 她只得将平弦握在手中,那礼官瞧见,恭敬却不容拒绝地说道:“肖大人披甲前去即可,御前向来不宜持械的。” 肖南回恍然站了一会,低头将平弦上沾着的黑色炭灰吹去,轻轻递给莫春花。 “暂且替我保管着,晚些再来找你取。” 说完,不再看那姑娘脸上错愕的表情,跟随那礼官快步离开了帐子。 第73章 天成灵微十二年暑末,帝亲征碧疆,东临三目关引白寇西还,后屯兵于岩西天沐古道东岸,运筹帷幄之中。十月廿六,大雪,雾自西向东而起,遂有日蚀于中天,国君之大忌也。是夜,白氏密遣燕紫、奎郎夜袭王帐欲击杀御座,然终败于色丘。史称之为,紫贪食日。 这是史书上对色丘之战的描述。 色丘一战后,天成与碧疆的战局呈碾压式的扭转,白氏再无力抗衡,成溃散状流于纪州,便是后话。 然而彼时,肖南回还并不能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那场战役,对于天成收复碧疆的战局起到了怎样决定性的作用。 她此刻正立在十数将领之间,屏息聆听前方传来的最新战报,脸上有欣喜也有忧愁。 纪州彤城以西传来捷报,肖准率领的三十万肃北大军已扫平整个岩西的白氏守军,全军驻扎于三目关外,等候发起总攻的最好时刻。 信报念完的一刻,营帐中的氛围瞬间热烈。虽说不久前军中才刚刚出了细作,但肃北军接连大捷的消息还是令人欣慰。如若时机把握恰当,或许天成有望速速结束这场平乱之战,从而免去多年对峙的虚耗。 这些肖南回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更加担心肖准。 十数年前,肖准还是锐不可当、血气正烈的少年郎,率领当时的朔亲王旧部追赶白氏,却在三目关吃了败仗,若非当时的飞廉将军率光要营重骑前来搭救,十万精兵旧部恐全军覆没,便再无之后的肃北军。 那是肖准一生中唯一的一场败仗,别人或许不知,但肖南回知道:对于当时方才失去全部家人的少年来说,那种影响如深渊回响一般,是难以真正消散的。 大帐内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言献策持续不停,皇帝安静聆听,脸上既无喜色,也无忧思,只左手轻轻扣在小几上,指尖一下下轻轻点着几面。 “肖大人。”皇帝目光突然便转向她,“孤常闻碧疆之富庶,方寸之地可产黍千石、牛羊百头。不知可是真的?” 肖南回谨慎回道:“传闻有所夸大,但碧疆确是丰产之地。”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臣在其间数月,还曾发现其北部多地沙土成赭石色,间或有桐花生长茂盛,皆是铜铁之引。” 她的话一说出口,武库令吕子越率先作出反应。 “天成对铜铁矿出一向管控严格,可如若将军所言皆属实,那白氏确实找了个好地方休养生息。如今多年过去,怕是早就已经冶铁厉兵,不好对付啊。” 颜广却有些不悦:“依末将来看,犯不着为那区区一点铁引而自乱阵脚。不过都是些粗鄙蛮人,还能抵挡得了我天成铁骑不成?” 吕子越擦了擦汗:“将军此言差矣啊,若只是南羌族人,倒也不足为患,可那白氏中人也算得上是能人辈出......” “荒唐!区区逆贼,怎担得起能人辈出这四个字,吕大人怕不是老糊涂了罢?!” “好了。” 皇帝终于出声终结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辩,随即再次将目光投向肖南回:“富庶之地,其民却悍,何解啊?” 肖南回的内心在泣血。这皇帝老儿当真是不肯放过她,一遍遍地要她开口引这帐中人争吵。她这个右将军还没归队满一个时辰,便要将这日后同僚得罪了个干净。 煎熬归煎熬,她还得硬着头皮答道:“碧疆水草丰沛,是南羌族人心中的神灵应许之地,然古来争夺战火不断,是以南羌对外族敌意颇深,加之其族内语言、文字、乃至生活习俗与天成多有不同、难以同化,故常有民风刁悍之感。” 皇帝点点头:“欲征其城,兵戎伐之。欲征其族,良策安之。孤的心意,诸将可领会得到啊?” 大帐内一时安静下来,不少武将都显得有些不满。 这倒也不难理解。将士出征,本就是不为拓伐疆土、便为保家卫国,心只向着自己人,何事考虑过外邦感受? 然而这话落在肖南回心里,倒是对皇帝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她一直以为像他那样的人,不大会在意别人的死活。或者说,是不在意那个所谓“明君”的称谓。 可即便他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底真的带有丝毫的悲悯之心吗? 一个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太在意的人,她只能猜测他生来便是薄情。薄情之人却能做出如此仁厚温善的决定,除了让人惊诧外,也会让人生出些恐惧来。 他不过是在扮演那个仁厚温善的角色罢了。 自古杀伐容易、止杀难,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话语中的止杀之意到底有几分。 主簿黄圩斟酌着开口问道:“臣赞同陛下所说,只是不知这仗要如何打才算得上是......不大动干戈?” 皇帝轻轻歪了歪头,像是偶然想到了什么、随口说出来与众人分享一般开了口:“派一支不超过三十人的小队潜入碧疆天沐河上游,将孙家筑下的水坝捣毁,最快几日可成?”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明白了皇帝要做什么。 什么良策安之,无非是以计谋策反民心。 孙家筑坝圈地、为害宿岩,多少都有白氏在后撑腰。 天沐河下游并非只有宿岩百姓,也有许多碧疆游牧和土生土长的南羌人,河水断流对他们的影响绝非一言两语可以蔽之,但白氏手中握有军队,便是再多不满也只能咬牙吞下。 捣毁水坝,虽说是战时策略,却不可不说是无意中帮了那些饱受风沙干涸之苦的百姓。 夙远修几乎在一瞬间便想到了接下来的排兵部署,沉声道:“如今本就是枯水季,若是再将水坝捣毁,天沐河上游必有水落石出之势,光要营重骑涉水而过,要不了半月便可踏平他白氏北部的一切防线。” 主簿黄圩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两眼放出光芒:“恐怕好处还不止这些。上游泄洪之力必会冲击其下干涸已久的古河道,沙岩本就松动,如今的深渊沟堑恐怕到时候便会成为一片谷中浅滩。不日便是大雪......” 颜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断道:“不日便是大雪,今年入冬以来纪州还未飘雪,若能在事成后赶上一场寒气,河道下游不足四五尺的浅滩便会在数日内结冰,到时候莫说重骑,便是我雁翅营的步兵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渡此天堑!” 好一招由上至下、兼有雷霆之势的妙棋。 这样的谋划,短时间内绝不可能促成。想来便是数天前自古河道旁撤离,也是在为此举腾出河水下泄的空间。 以为皇帝昏了头,原来不过是懒得讲。众将又活了过来,对皇帝既是有些埋怨,又是感佩非常,一个个摩拳擦掌。 鹿松平向前跨出一步道:“臣愿为陛下分忧,万死不辞。” 典武将军孙灼先前便对鹿松平有所不满,如今已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鹿大人这便有些越俎代庖了罢?大人堂堂州牧,不好好在帐子里待着喝茶,反而要跑到前线上去,就不怕刀剑无眼,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纪州牧的位子可又要空了出来。这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粗人为好。” 孙灼话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语毕便有几人跟着笑了几声,肖南回却听得暗暗摇头。 孙大人啊孙大人,看来你是没和鹿松平那小子交过手啊。他那使剑的身法和射箭的力道,便是在营中做个校尉也是够了的...... 她这厢正想着,那边鹿松平已然躬身行礼。他单膝点地、左手扶腰、右手碰额,行的是武者剑客的礼仪。 “臣黑羽营校尉鹿松平,暂代纪州牧一职。如今纪州已平,臣请回营。” 肖南回瞪大了眼。 不是吧,他还真是个校尉? 不过她之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回想起来总算明白问题出在了何处。 鹿松平管理康王行宫的手段根本不像个州牧,反而像个军营出身的校尉。 她自认潜入时没有引起风吹草动,束心阁又地处偏僻,然而鹿松平还是很快便找到了她头上,除去武功高强外,还免不了要心细如发、明察秋毫。这些特质,都不太会出现在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州牧身上,但若是常常需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校尉,倒是十万分的符合。 何况黑羽营校尉,恐怕又不止十万分。 皇帝轻轻点点头,鹿松平便起身站到一旁,自始至终也没半个多余的表情。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此事需得同肃北轻骑里应外合,算是急差,然黑羽营中事务堆积却也急需疏导整顿。你且权衡一下,再做打算。” 鹿松平暂时未急着开口,肖南回的耳朵却在听到“肃北”二字的时候立了起来。 是不是只要接下这份急差,就能同肖准并肩作战了? 孙灼那厢回过神来,顿时便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哽了哽干脆请命道:“末将愚钝,不知陛下安排。但愿领手下精锐日夜兼程直捣敌营、以固大局,十日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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