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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萍：…… 谢婉宁不受控地又瞥了一眼方才李元衡消失的方向。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涩。京城，练武场。练武场是地方官员、名门世家培养家中子弟学习武艺的首选之地，大晋的将军们无一不从这里出来，许多普通人家的少年也慕名而来。谢惊春在练武场中一直是人群瞩目的焦点，他是谢砚礼的长子，更是这一代公认的武学天才。今日的练武场上和往常一样，四周都是兵器碰撞的声响，夹杂着少年们气喘吁吁的声音和教头们的呵斥。此时一个身影，忽地走到众人视线中。那是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年，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朴素的劲装，步伐轻快而稳健，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猫。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冷意。张教头喊住正在对练的弟子们：“都停一下。” 场中一时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木剑和长棍，齐刷刷地看向张教头。张教头手背在身后，语气一如既往地严肃。 “这位，是新来的楚熠。他是从邻县的武馆过来的，虽然刚到咱们这，但早已有些基础。今后会和你们一同学武，大家好好相处。” 然后，他挥了挥手：“行了，都继续练吧。” 楚熠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他的眼神清冷，直至谢惊春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才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他抬了抬下巴，像是在确认目标。谢惊春转动着手中的木剑，留意着那少年的动静。此时耳边隐隐传来一些议论声。 “他就是楚熠？那个被武馆赶出来的刺头？听说他脾气可暴了。” “听说他曾经把一个师兄打得住了好几天的医馆！” “怪不得没人敢跟他说话。” 谢惊春对此毫不在意。父亲曾教导过他，真正的武人应以实力和品行说话，而不是靠传闻来判断一个人。于是，谢惊春利落收剑，走到他面前。 “你就是楚熠？”谢惊春声音清越，带着几分探究。楚熠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是我。” 谢惊春点点头，转身对周围议论纷纷的弟子们道：“好了，都专心练功，少说点闲言碎语！” 他的语气不重，但自有一种威严。弟子们们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嘴，纷纷散开，继续各自的练习。楚熠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激，神情依旧淡漠。默默地站在场地边缘，独自开始练习。他的动作干脆利落，自带一股凶猛的冲劲，显然过去在武馆中也下过苦功。谢惊春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看着。他发现这个楚熠并不像传闻中那么莽撞暴躁，反而有种沉默而执着的韧劲。倒是想跟他比试比试。翌日，清澜院。一家子坐在桌前，安静用着早膳。谢珏小手捧着一只小碗，里头是蒸腾着香气的虾仁粥。白嫩的粥中点缀着几粒晶莹剔透的虾仁，清香扑鼻。这粥很是好喝，谢珏埋头喝下一大口粥，嘴巴动得飞快。忽地，他猛然直起身子，用力咳嗽了起来。小脸皱成了一团，明显是粥喝得太急，呛到了。秦九微离得最近，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轻轻拍着谢珏的背。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谢珏抬起头，小脸涨得有些红，他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糯糯地说：“母亲，我没事。” 秦九微这才稍稍放下心，“别喝得这么急，粥还多着呢，慢慢吃。” 谢珏眨巴着眼睛，嘿嘿笑道：“你喂我就不会呛到了。”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下人忍不住掩嘴轻笑。秦九微愣了下，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好，我喂你。” 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谢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手中的勺子，小嘴巴立刻张得圆圆的，“嗷~” 我吃！秦九微忍不住轻笑，把粥送到谢珏嘴里。谢珏乖巧地闭嘴，含着粥小心地咀嚼，白嫩脸蛋愈发显得可爱。谢景：…… 三弟，你是五岁，不是五个月。谢砚礼在旁边也不由轻笑。忽地，他转眸，看见旁边的谢惊春，眉头不由皱起。只见谢惊春急匆匆地夹起一块白嫩的豆腐塞进嘴里，眼睛时不时瞄向门外。 “春哥儿？”谢砚礼轻唤了一声，“你也吃慢一点。” “嗯嗯。”谢惊春嘴里含糊地答应着，却丝毫没有减慢动作。只见他三两下就把碗里的饭扒了个精光，随手擦了擦嘴。 “父亲母亲，我吃好了！今天张教头安排我跟楚熠切磋，我得赶紧过去。” 说完便直接快步冲了出去。屋中几人面面相觑。 “楚熠是谁？”秦九微出声问道。谢砚礼摇了摇头。 “之前没听大哥说过。”谢景说道。秦九微心中不知为何，察觉出有些不对。她思索得太认真，连喂饭的动作都忘了。勺子就这样停在半空。谢珏看着近在咫尺的虾仁粥，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脑袋控制不住地朝勺子探去。最后猛地张开嘴，“嗷”一声叼住了勺子！第330章亲了她练武场，长剑的锋影在阳光下闪动。楚熠和谢惊春立在场中，目光彼此交错。张教头站在一旁，宣布比试开始。楚熠弯腰低身，紧握长剑，脚下猛然发力，如离弦之箭冲向谢惊春。他的剑法果然如传闻般狠辣，仅凭着凌厉的压迫感，便足以逼得对手连连后退。谢惊春不禁皱了皱眉，连忙沉下心，全神贯注应对。场边的弟子们屏住呼吸，注视着楚熠一剑接一剑地击打，逼得谢惊春步步后退。谢惊春虽压力山大，却未显慌乱，步伐始终有条不紊。手中长剑守中带攻，不断试探楚熠的节奏。比试逐渐进入白热化，楚熠的剑势依旧猛烈，但明显看出他的体力有些不支了。谢惊春眼神一亮，迅速改变节奏。趁楚熠一次挥剑稍显迟滞之际，他一个闪身让开，长剑如灵蛇般直刺楚熠的中盘。楚熠急忙招架，却露出更大的破绽。这一招致命！谢惊春趁机步步紧逼，楚熠已是强弩之末，被迫连连后退，直至最后一击，无奈落败。周围的弟子们们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还得是我们谢惊春！” “那个楚熠算什么啊！” 落败后，楚熠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他没有理会旁人的赞叹，也没有向谢惊春致意。沉默地拂了拂袖子，捏紧长剑，头也不回地走出场地。谢惊春收剑站定，目送楚熠的背影消失。几天后。侯府，映雪堂。 “小姐，这支簪子可以吗？” 青萍将她发间的步摇整理好，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谢婉宁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道：“可以，就这个吧。” 自从那天在万佛寺遇到李元衡后，这几日自己总是会想起他。而且一想起就会心跳加速…… 她确信，李元衡心里是有她的，但这点喜欢远远不够！还要更多，更多才可以！ “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谢婉宁出声问道。青萍抿了下唇，“回小姐，打听到了。今天李公子会去雅苑参加诗会。” “既然打听到了，还不快去备车！我也要去参加诗会！” 一想到等会可以见到李元衡，谢婉宁心头就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是，小姐。” 说完，青萍不由叹了口气。李元衡太过轻浮，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但无奈，小姐这么喜欢。她做下人的，除了遵命，也没有别的办法。谢婉宁细细梳洗打扮了一番，选了一件桃花色的裙衫。她坐着马车，行至诗会所在的雅苑门口，才缓步走下。这处雅苑临水而建，四周垂柳拂面，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秀丽。谢婉宁进了门，循着琴声和吟诗的朗朗之音，来到院中。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晋礼教并没有那么严苛，参加诗会的男子女子都有，正三五成群地交谈。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便发现了李元衡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玉色长衫，眉眼清朗，正在与一位年长的文士低声交谈。他脸上的笑容不多，但却总透着一股从容和温雅。谢婉宁心头微微一跳，忍不住朝他看去。却正对上李元衡的目光。他并未避开，反而礼貌地点了点头。谢婉宁心中一阵慌乱，赶忙低头抿了一口茶，耳根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诗会一直热闹进行着，谢婉宁觉得无趣，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她低头摆弄手中的丝帕，李元衡忽然走到她的身旁。 “谢小姐，方才的诗句如何？”李元衡声音温和。谢婉宁心头一乱，随即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从容些。 “李公子所吟诗句写得很好。” 李元衡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邃。他缓缓俯身，眼神依旧停在她脸上。 “谢小姐过誉了。” 谢婉宁正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他靠得更近了些。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几乎有些手足无措。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李元衡便倾身轻轻在她脸颊上碰了一下。动作轻柔，仿佛是一片羽毛拂过。她一时怔住，整个人僵在原地。脸颊上的热度迅速蔓延开来，连耳根也不由自主地发烫。李元衡依旧保持着他一贯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