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几百年来的乱世之中,强国只会愈强,弱国连苟且偷安都是奢望,秦国面前只有两条路:打败他们或被他们打败。 而他想做孝公那样任人唯贤的秦王,想做惠文王那样逐鹿中原的秦王,更想做昭襄王那样打败天下无敌手的秦王,他要继承他们的遗志,让大秦在自己的手上,变得史无前例地强大! 于是他勒令自己三更起来读书,五更起来练剑,无论严寒酷暑从不间断。若要大秦更强大,大秦的王也要更强大才配得上它。 现在,让这样一位把毕生全副心血尽数倾注于大秦的秦王,亲眼看着它在神画之中如何一步步地高楼塌,宾客散,至亲亡,最后付与一炬,成了焦土! 这是何等的摧心剖肝之巨痛! 换做任何别的君王,可能会当场失控暴怒悲痛,可嬴政本就不是寻常君王,他历经那么多背叛和危机而愈发强大,精神自控力远比众人想象的更强大,譬如此时,他正若无其事地与韩非交谈,唇边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笑容,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李斯的心更凉了,王上便是如此,越是愤怒之时,便越会冷静万分。 而与秦王言笑晏晏的韩非这会儿也在琢磨着,对方既然省却了警告他的心思,他此时也不想再提存韩之事让秦王扫兴。 不过,此事终归还是要提的,且等时机吧,至少以秦王对他的宽容,他待在秦国一日,韩国兴许就能多安稳一日。 宴至中途,明赫喝了点羊乳羹很快又睡着了,这副稚嫩的身体着实承载不起过多的精神消耗,嬴政便抱着沉睡的他度过了整场宴会,让场下众臣心惊不已,原来,王上也有如此溺爱小儿的一面。 依誮 宴散后,昌平君奉命送韩非回驿馆,两位出生于六国王族的贵公子相对而坐,皆有彬彬君子之态,相谈甚欢。 过了一会儿,韩非一派推心置腹的样子,感叹道,“我在韩国之时,听闻秦王断情绝爱,半分也无心儿女私情,今日方知传言不实,能让一国之君在人前毫不避嫌宠爱备至的小公子,想必其母必是君王心爱之人,不知是哪国献来的夫人?” 他暗道,若是秦王坚决不应允存韩之事,兴许可以从他挚爱的后宫女子身上找到突破口,毕竟有成功的先例在前嘛,当年孟尝君以白狐贿赂秦昭襄王之宠姬,才得以顺利出逃回国,可见枕头风的力量自古便不容小觑。 昌平君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微妙的光,试探道,“先生果真不知此子来历?” 韩非这下是真推心置腹了,倾身压低声音道,“还请昌平君提示一二。” 昌平君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笑道,“原来如此,我倒误会先生,以为早找人打探清楚了。其实九公子并非我王的亲子,他是昨日扶苏公子在路上捡回来的,未想此子福气不浅,颇得王上喜爱。不过,依我王之心性,纵是再喜爱一个养子,也定不会让他绕过嫡长子去,先生不必费心了。” 韩非恍然大悟,抬袖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昌平君提醒!” 对方言下之意是在提醒他,若要秦王改主意,枕头风这招是行不通的。 另一边的章台宫中,李斯脱冠散发趴跪在殿中,一颗脑壳嗑得砰砰直响,凄声喊道,“王上,臣李斯万死难辞其罪,请王上赐臣死罪!” 第 11 章 早已挥退众人的空荡荡殿中,只回荡着李斯悲戚的声音和脑袋撞击地砖的声音。 宴会所见神画种种,这对君臣并未说出口,却心照不宣地确信对方必然也看到了。 此时,嬴政负手立于于殿中南向,良久,转身垂眸打量着他,静静不语。 李斯等了半晌,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王上若震怒骂他质问他,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说明君王尚未生气到极点,总归还想要个理由,这就意味着,他至少还愿意听自己辩解。 他方才在宴会上想了很多种办法,这才敢在宴散后借着议政事之名,一路死乞白赖跟来章台宫。更是打定主意,就算要面对君王的雷霆怒火,他也定然能见缝插针为自己和家人谋取几许生机。 毕竟,比起胡亥和赵高的肆意滥杀王嗣、祸害国家的罪大恶极,自己的罪名在君王这里,兴许是可以再商榷的。 但他没想到,王上不骂,不怒,亦不问。 君若不问,臣便不能答。 而似这般一言不发的沉默,他自来到秦国后,只在王上身上见过一回。 五年前嫪毐作乱,败后逃离咸阳,王上当日便回宫发布悬赏令:活捉嫪毐者赏金百万,砍其首级领功者,赏金减半。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嫪毐很快被活捉到咸阳。 那一日,王上召文信侯吕不韦进宫议事,他有幸以文信侯随从的身份跟着进了宫。 他清楚地记得,那日阳光和煦地铺洒在殿中,天气极好。 年轻的王上端坐于席上,神色也如今日这般平静无波,接着,卫尉押解着嫪毐来了,赵太后也哭哭啼啼来了,正在文信侯大惑不解之际,只见卫尉拎出两个哀嚎不止的孩子来到殿下。 那一刻,赵太后登时哭得更厉害了,颤声指着王上质问,“嬴政,你这是要做甚?他们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就这般冷血,连自己的至亲骨血也不肯放过吗..” 赵太后见王上无动于衷,又放软语气哀求道,“政儿,你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他们也是啊,你们本是同根兄弟...” 那时,王上也是异常平静地起身,神色淡然开口道,“今日寡人请诸位前来,是想借你们的眼睛看一看,这秦国的天下,究竟应当执掌在何人手中!” 他抬袖挥手,殿外王翦、蒙骜、桓猗众将身披铠甲而立,殿内卫尉手起刀落,两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 那一日,亲眼目睹两个奸生子被杀的嫪毐,当场被拖出去五马分尸,灭其三族,而赵太后则被王上送去雍地监禁。 走在出宫的路上时,李斯不经意间瞥见,文信侯藏于宽袖之中的手,一直在颤抖不已.. 想到这里,李斯已隐隐预感到,今日恐已凶多吉少,真乃天意也!枉这些年蝇营狗苟算计人心,却从未料到,第二次见识王上绝情封心之际,竟是那神画预言落在自己身上之时!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他目中闪过一抹阴霾,胡亥,你这害人之鼠! 虽君不问,臣便不能答——但今日既要踏上黄泉路,枉我李斯一生谨小慎微,在这临死前放肆一回又何妨! 他胸中顿时涌起无尽勇气,猛地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膝行匍匐至嬴政身前,悲声道,“王上啊!臣能被世间最强大的君王亲自赐死,实乃此生之大幸,绝无半丝遗憾!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死前有一事斗胆恳请王上,请王上杀了胡亥公子以绝后患!长公子之死、列位公子公主之死、秦国二世而灭之祸,桩桩皆源于胡亥公子,请王上勿要养虎为患呐!” 凭着心头一腔愤懑驱使的孤勇一口气说完,李斯再次重重磕在殿上,默默等待下一刻被腰斩于市或五马分尸的厄运。 哪知等了片刻,头顶传来君王低幽的喟叹,“李斯啊,寡人倒是头一回见你这般放肆。寡人方才本在想,是否寡人在这世间活着一日,你李斯便能忠心一日?如此看来,寡人似是又错了..” 李斯身躯一颤,心头刹时涌起一阵狂喜,正待要开口,嬴政已俯下身亲自将受他扶起,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 “寡人今夜本想杀了你。因为,寡人视你如商君,料想你亦视寡人为孝公,岂料你竟敢在寡人甫一离世之际便叛变,此乃欺君之过也!可转念之间再想,你虽一步走错,却未步步错下去,若你选择与奸臣同流合污,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又何至沦落父子同赴黄泉的下场?你虽负了寡人,却终究未负大秦,死是世间最轻易之事,但死人是不能将功赎罪的。” “你纵然可一死解千忧,却也可选择继续活下去,助寡人一路扫平四海,为寡人守好这秦国朝堂,让神迹之预言永不发生,用行动证明,你李斯确确实实对寡人一片忠心!而机会,只有这一次。” 李斯颤颤巍巍抬起头,仰望着面前如神邸一般的君王,哽咽道, “臣李斯多谢王上不杀之恩!臣虽非忠贞死节之士,亦无颜再说赤胆忠心之言,但臣李斯愿以身家性命起誓:我李斯此生若负王上,负大秦,便让我五雷轰顶而死,死无埋骨葬身之地,永不能入轮回之所..谢王上给臣重生之机,臣定将功折罪报效大秦!”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这位年轻君王远超年龄的胸襟与手腕,确确实实比自己揣测到的还要多上许多,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只恨不得立刻做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以表忠心。 嬴政微微颔首,对于神画所展示的秦国来日之预言画面,他深信不疑,内心虽悲痛震怒不已,但自从少年时期接连经历一件又令他愤怒之事后,他便慢慢学会了独自排解情绪,如今早已习惯养成自然。 他深知,人愈在暴怒之时,愈容易被暴怒支配做出错误的决定,所以往往无能者才会动辄暴怒,因为无须动用智慧去控制它。 至于李斯,他一开始确实动了杀心,但一遍遍回想画中细节时,他发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自己去世之时,李斯名义上虽为左丞相,统筹九卿之事,但那赵高竟一人身兼数职! 他通过此事敏锐地察觉到,来日统一后的秦国已暴露出一个弊端:开郡县制先河而无古例可循的统一帝国,将使皇帝的权力高度集中,远远凌驾于百官之上。 因此,画面中颇得自己欣赏信任的赵高,表面上行中车府令之职管理皇帝的出行车马,又兼行符玺事保管国之玉玺重器,可实际上,他还兼管着君王的安全保障与后勤、掌管皇宫宿卫、文书管理等职,俨然还是半个隐形的郎中令!(1) 表面看起来,当时李斯的丞相之职固然比赵高 ?璍 的职务要高上不少,但丞相管辖之事多为公事,且需得君王首肯才能施行。 而赵高却是君王身边的近臣,手握皇宫卫尉调动之兵权,又能利用宠信在君王身边收买人心安插势力,所以他这个宦官手上的实权,在关乎君王之事时,却远远大于只涉国事职务的李斯,毕竟自古“县官不如现管”。 换而言之,若把二人的处境换一下,假设李斯是野心勃勃的奸相,在出巡途中想劝忠臣赵高共谋篡位矫诏之事,想必当场又会是另一个结果了,因为他以丞相之职根本无法扣留诏书,也接触不到皇帝印玺,更遑论随行卫尉身为皇帝护卫,是绝不会听丞相调令的。 而此时的嬴政以旁观者的身份,清晰地意识到,不管是赵高犯法而免其处罚,还是他后来无限膨胀的隐形权力,都是自己这个君王滥用权力赋予他的! 而这一切意味着,秦国后来的制度有重大缺陷!君王发出的法令缺乏审核监督流程,才会让身边佞臣钻了空子。自己在世之时尚且如此,何况胡亥那草包? 这般前因后果一想,再加上李斯并无主动谋乱之心,又在神画中为坚守立场而下场悲惨,且结合他一贯出色的能力和忠心的表现,嬴政难免生出几分怜才之心。 至少他能断定,只要自己还活着一日,李斯便会老实一日,且先留着观察吧。 至于赵高,他前几日似乎听过这名字。 他瞥了一眼披头散发、哭得涕泪横流的李斯,道,“你且回去吧。” 李斯躬身犹豫道,“那胡亥公子之事..” “寡人自有安排。” 李斯又迟疑道,“王上,您与臣皆能听见九公子之心声,又能通过九公子之心声窥见神迹,不知他究竟..” 嬴政剑眉一挑,“明赫之事无须多想,你只需要记住,他是个极好的孩子。” 李斯心头一颤,“喏。” 待李斯走出殿门,嬴政这才又召蒙恬进来,边往案前走边回忆道,“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寡人命各处抄习新律法,六尚曾呈来一份字迹极佳的抄本,寡人一时有些记不清了,那抄习之人可叫赵高?” 六尚源于秦,是专门服务君王的专属部分,分别有尚书、尚衣、尚席、尚冠、尚食、尚浴,尚言下之意便是“掌管”。(2) 蒙恬忙回道,“禀王上,臣记得的,那抄习者确是叫赵高,当日他还随尚书郎来殿外等候了,不过王上并未召见。” 嬴政缓缓跪坐,执起一卷竹简,蒙恬忙上前研墨,听君王状似随意问道,“哦,你既见过他,不妨说一说对此人的印象。” 蒙恬慢慢便碾动松烟墨条,边回忆道,“臣候在殿外时与他攀谈了几句,得知此人祖上是赵国宗室旁支,其母年轻时触犯律法乃戴罪之身,适逢长平之战赵国大败,向大秦献俘时便抓了些罪犯充数,赵高之母也在其中,来了秦国后被一并收进隐宫劳作,后来管理隐宫的小吏娶了这女子,才生下赵高及其弟赵成。” 嬴政头也不抬道,“那他便是出生于我秦国之人了?” 蒙恬生性本善,以为嬴政是想考核提拔赵高,有心为印象极佳的对方说上几句好话,便笑道,“是的,说起来他其实也算秦人。赵高此人十分刻苦勤奋,一开始在隐宫做杂役,后来他自学识字背律法,通过学室律法考核被授为史,以一手精妙的刀笔之文进入少府,担任尚书卒史。臣听尚书郎夸他不但精通狱法,书法一绝,骑射之术亦十分精湛。” 嬴政翻看着竹简,又问,“尚书郎那日既将他带来章台宫,便是有心在寡人面前举荐他了,你觉得,此人适合在何处任职?” 他说得随意,蒙恬却如临大敌,忙躬身道,“臣不敢僭越妄议此事..” “无妨,寡人恕你无罪,说吧。” 蒙恬这才斟酌再三,将磨好的墨推到嬴政右侧方,小心翼翼道,“臣当日观此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进退有度又忠善耿直,加之其善骑射,若能进中车府为王上驾御车马..” 嬴政提笔蘸墨,抬头深深看了蒙恬一眼,“你倒与寡人想的一样。” 也难怪扶苏后来会跟蒙恬走得近,皆因二人赤诚忠耿性子相近罢了,莫说此时年轻的蒙恬会被赵高的伪装所惑,便是神画之中的自己,岂非也被赵高之才华惊艳,又被其心机蒙蔽,才将他选到中车府又一路提拔至身边近臣,把接近君王权力核心的机要之事一步步授权给他? 他吩咐退到一旁的蒙恬道,“去吧,你带人亲自去将他找来,寡人要见他。” 咸阳宫一处偏僻矮屋里,赵高正在昏暗的烛光下与其弟赵成交谈,他压低声音道,“你我兄弟若想冲出这卑贱牢笼一飞冲天,便要比旁人付出更多千百倍的努力..秦王十分爱才、重才、惜才,想必我很快能凭借抄习的那份律法,一跃而进入秦王的视线,到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赵高的话头,当天见到卫尉身后的蒙恬时,一颗心怦怦跳得都快飞出来了,他知道,自己谋划多年,四处拉拢人心,逆天改命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路上,他暗暗提醒自己,绝对要管控好表情,千万不能得意忘形,一定要让王上看到处变不惊的自己,愈发刮目相看之下才会起重用之心。 当他强掩欢欣、泰然自若地出现在端肃的君王面前,那道声音温和而详细地问他家中人口、亲属信息时,赵高更恨不能冲出去大声向天下人宣告:老子这辈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嬴政命蒙恬把信息记录下来,又温声问道,“你母亲虽在秦国并无亲眷,但在赵国想来是有亲人的?” 赵高心头忽然划过一丝异样,暗暗思忖君王的话有什么暗示,却听嬴政又问了一遍,忙收拢心神道,“回王上,小人之阿母在赵国是有亲人的...” 待嬴政一五一十问完,便挥手道,“送他上路吧。” 赵高警觉一惊,上路?上什么路?不是王上赏识要提拔我吗? 一队卫尉军上前拖起他往殿外走去,赵高扭头大喊,“王上,小人冤枉啊!定是有人陷害小人..” 嬴政起身冷冷看着他,负手一言未发,神画之事虽还未发生,但一个身食秦禄、饱受国恩之人,不但不思报国忠君,竟敢行矫诏逼死储君,挟君王以诸群臣,如此谋朝篡位的狼子野心逆贼,不配苟活于世。 蒙恬惊疑不定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嬴政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寡人收到密信,赵高竟与贼子勾结谋反,那日来章台宫是想行刺寡人。” 蒙恬闻言噗通跪下,后怕不已,“臣罪该万死,竟毫无察觉,请王上恕罪!幸好当日王上未召他进殿!” 嬴政重新坐下蘸笔批阅起来,“罢了,往后谨慎些便是。传令下去,胡亥品行不端,屡屡欺辱兄弟姊妹,实乃不孝不悌之子,明日一早就将他送去城北宜春行宫禁足教习,非寡人之令不得离开,多派些人手把守,若他母亲吵闹,便一同送去禁足。” 蒙恬忙应下,想起宴会上胡亥闹的那一出,暗忖王上这回是真生气了,可惜君王的怒火是为了维护那小妖精。 嬴政又道,“再暗中派人调查宫中后妃,尤其是来自六国的后妃。” 蒙恬立时一凛,莫非赵高刺杀一事与后宫还有干扯?他肃色道,“请王上恕臣愚钝,不知该着手调查哪些方面..” “一切。” “喏。” 嬴政方才思来想去,若此时严惩胡亥,恐会让明赫察觉心声泄露,再者据明赫所言,胡亥如今竟提前出生,是天意有异乎?若眼下除去胡亥,却让昏君之咒应在其他诸子身上,届时又当如何?不如先从诸子女的母族排查,再以静制动观其变。 ... 扶苏自母亲离世后常常病痛,嬴政命巫师的占卜得出殿中不吉的卦象,便让长子搬离了原来的宫殿。 如今扶苏的新殿位于咸阳宫东侧,在严格讲究等级的时代,这是一个仅次于南向的贵位,因为东方是太阳初升之地,昭示着古代人美好的寄托,可见嬴政有多重视这个儿子。 此刻,挤在扶苏大床上的明赫打着哈欠醒来,在脑中带着起床气不满地嘀咕道,“统统你乖一点,别吵我好吗?我现在只是个宝 忆樺 宝,是很需要多多睡觉的。” 系统兴奋道,“宿主宿主你别生气,我想到一个可以让你把信息传递给秦始皇的好办法啦!” 第 12 章 第12章 明赫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兴奋道,“真的吗?聪明统统,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系统高兴道,“我在商城翻到了造梦道具,你可以用它来给秦始皇托梦,把你想改造的事情告诉他呀。而且不贵哦,一次才消耗30点善意值。” 明赫听完愣住了,他想了想,迟疑道,“让我给大大托梦么?可他就算梦见我,应该也不会信我一个婴儿的胡说八道吧..再说,他很相信鬼神的哦,如果我频繁进入他的梦境,万一被巫师当成妖怪烧死,我岂不是再也帮不了始皇大大了?” 系统急忙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嘿嘿别担心,我特意读过使用说明书,既然是造梦,就不一定要用你的真实面目出现呀,你可以把自己幻化任何形象哒,只要你买个换装道具就行了..噫算了,还是别买了要1000善意值,你把想要的形象提前画出来也行的..算了,你还太小了拿不动笔,还是我来帮你画吧。” 明赫急忙高高兴兴把他想要假扮的形象告诉了系统,开始拽着被子捂着嘴咿咿呀呀笑个不停,哪知扭头却看到扶苏揉着眼睛正要坐起来,便赶紧放平手脚闭上眼睛装睡,只有嘴角那抹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睡前特意留着的微弱烛光下,被明赫笑声惊醒的扶苏迷迷糊糊坐起身,转身把明赫踢开的小锦被重新给他盖好,又把被角严严实实掖好后,这才俯身轻轻啄了一口明赫的小脸蛋,看着他嘴角的微笑,悄声道,“小九要永远都这般开心哦,阿兄会保护你的,不要怕。” 说完,很快打着哈欠挨着明赫睡着了。 明赫忍着心中酸涩睁开眼,决定要立刻开启种田基建计划,守护他们这一家人和整个大秦! 他忙问系统画好没有,系统支支吾吾道,“画好了,不过我水平一般哦,宿主别生气哈!” 明赫喜滋滋道,“没关系的我们不需要专业水准,等我先去兑换点东西,再抽奖试试手气,咱们就可以开始造梦啦。” 系统顿时松了一口气,“好!” ... 嬴政自废吕不韦执掌大权以来,便夙夜不懈勤于政事,章台宫渐渐在君王处理政务之外,又成为他的起居之地。 此时夜已深,章台宫东侧殿中,藩国送来的几颗硕大随侯珠挂于墙上,将满室照得明明亮亮,嬴政披着外袍坐于榻上,正在翻看韩非所著《五蠹》一书,此卷书他已翻来覆去阅过数遍,可称倒背如流,却百看不厌。 李斯固然有治世大才,但此人太过在意利益得失,心弦绷得太紧,事事皆以投君王之所好为标准,他是一柄利刃,却也是一柄要君王始终握在手头指挥方向的利刃,终究失了几分肆意大胆的闯劲。 而韩非的性子却截然相反,他毫不在意得失,只愿固执己见秉持本心,若秦国能得韩非,便多了一支只需按目标射出去、就能任他自己决定飞多远的箭,兴许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一个人最大的优点有时偏偏又是他最大的缺点。李斯尚能被秦国以利而饵收入囊中,而韩非却不能,原因恰恰在于他太过固执。 正在他盯着书卷出神之际,脑中突然出现一片茫茫白雾,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嬴政,你可想求得长生?” 嬴政目光警惕地看着迷雾中走出的人,暗暗倒吸一口气,莫非如今人间鬼门大开,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越过诸神之界了? 只见来人身穿一件黑一团白一团的拖地长袍,矩形脑袋上披头散发,一只细如麻绳的手持着扫帚而来,一张血盆大口红得似血,鼻子小得只有一颗菽豆大小,一只眼睛大如拳头,另一只眼睛却小似指甲盖。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鬼蜮怪物! 嬴政不动声色盘算着,该如何驱赶这霸占自己身躯的鬼物,又听那怪物又开口了,“老夫乃天庭鸿钧老祖,见你骨骼清奇颇有明君之相,特来圆你长生之梦,你若想..” 嬴政冷声道,“寡人不想长生,请阁下速速归去..” 怪物急道,“不!你明明就想要长生不老!你听我说,老夫所言句句是天机,你一定要照做..” 嬴政不再言语,看了一眼靠在床边的龙渊剑,此剑是历代秦王流传下来的上古神剑,据说是当年黄帝大战蚩尤之际,命神龙以龙须投以凤凰真火铸造而成,可斩世间一切妖邪。 现在他想试试,但要先找到对方的真身。 他飞快以目光在殿中搜寻起来,正聚精会神之际,却听怪物又道,“你若想长生,第一步便是放弃用青铜器吃饭喝酒,喏,就是你们人间所谓的金器..” 嬴政倏地停下目光,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起来,“然后呢?” 只见那“怪物”在他脑中摇头晃脑道,“因为它有毒...总之,你们可以换成陶瓷或瓷器来使用。” 嬴政的声音更柔和了,“多谢仙人,寡人记住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嬴政脑海中恢复安宁,他看着榻上摆放的两个被对方称为“土豆”之物、一张被称为“桌椅”之物的图样、还有一大袋被称为“油菜籽”的黑圆小种子,轻轻笑了起来。 ... 扶苏寝殿中,明赫正在洋洋得意跟系统显摆,“怎么样?我可是按风靡全球的八七版《鸿钧老祖》形象装扮的,光这身扮相,走出去就是个活脱脱的真神仙!我父王那么迷信,一定会严格按照神仙的指示执行的,到时候秦国就会有土豆和菜籽油啦!统统,你快说说,我刚刚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的样子,是不是帅呆了?如果有个相机拍下来就好了..” 系统纠结道,“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帅吧..因为我的画工真的很一般啦。” 明赫无奈道,“我是人,你是统,人统殊途,你真的不必因为我太帅就睁着眼睛说假话哈!要当个诚实没有嫉妒心的好统统哦!” 系统想了想,懵逼点点头,“好的宿主,我会改哒!” 明赫再次意犹未尽地回想着,“你我的气运加起来果然无敌!没想到我没抽到内裤,倒抽到了油菜籽,这样一来,以后秦国老百姓都能吃到物美价廉的植物油了..唉,不过现在要改造桌椅,内裤也是刚需啊…还有,那两个发芽的高产抗病土豆,真能种活吗?真能抗晚疫病和高产么?据说建国初期我们土豆亩产也才一千多斤,这玩意快花光我的善意值了,不知道是不是买亏了..” 这时期的食材堪称乏善可陈,食用油更是昂贵的稀缺之物,由于原料和工艺的限制,这时的油脂主要来源于猪、羊、禽等动物,但这种被称为“脂”“膏”的动物油,是上流阶层才享用得起的。(1) 至于史书上最早榨取植物油的记载,则要等西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带回被称为“胡麻”的芝麻以后了。 眼下有了油菜籽这种出油高的作物,明赫就盘算着,要想办法快点弄出榨油的工具.. 一人一统就这么说着说着,他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留下系统一个人在嘀咕,“可我怎么感觉..秦始皇刚才是醒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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