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先秦王痴迷的倾城容色,如此便能与宣太后互相照应,若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绝色的助力... 但?她仔细想了想,又摇首道,“本?宫已离故地多年?,如今亲友故交尽散,便是?有心?再为政儿寻个美貌的赵女,亦是?鞭长莫及,先前那趟尚有熊启帮忙打点,可惜如今...” 姬丹忙道,“从母,您是?赵国人,赵国王室便是?您的母族啊!不若,您暗中写上一封信,我寻人交给赵王,托他为阿政寻一位倾城佳人...” 赵太后身?边的宫人闻言,面色顿时一变,她陪伴太后多年?,自是?知晓她只有满腔儿女情?长,不但?无甚城府,胸中亦无半分韬略... 纵便是?她一个宫人都知晓:身?为秦国太后,绝不能与赵国君王扯上干系。 再者,王上虽恼太后当年?之事,可他终究是?大气的君王,这些?年?对甘泉宫的一应吃穿用度并无半分亏待,太后若真听了这燕国太子之言行事,岂不是?要将王上对她剩下那点孝心?,彻底折腾个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这忠心?的宫人当即顾不得礼仪跪下劝道,“太后请三思,您切不可暗中与赵王有来往啊!兹事体?大,王上若是?知晓,定会?雷霆大怒...” 姬丹眼中厉色一闪,这甘泉宫中,倒也并非个个都是?蠢货... 他马上扮出?一副为赵太后打抱不平之色,怒斥道,“大胆贱婢!从母与本?太子谈话之时,岂有你插嘴的份?你平日,就是?以这般大不敬的态度来伺候太后的吗?再者,太后不过为了秦王写封信给赵王,这有甚男女大防要防备的?太后在你等眼中便是?那般不堪之人么?” 这话就说得极重了,他通过偷换宫人的概念,直接将对方说的“秦国太后与赵王暗中来往”的国事,扭曲成她质疑太后与赵王有见不得人的私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满殿宫人一听这话,急忙跪下请罪。 赵太后平日倒也不喜刁难下人,但?她这一生大的污点正是?“男女大防”四字,此刻听了姬丹之言,立刻便怀疑这宫人是?故意?在人前嘲讽她,遂怒道,“本?宫不过托赵王为政儿寻个貌美女子,这又是?何等不得了的大事,值得你这般编排?来人,将她带下去?勒死!今日之事,若传半句到你们王上耳中,本?宫定不轻饶!” 宫人们忙心?惊胆跳地应承着,几?名侍卫进来,往那忠心?护主而惨遭厄运的宫人口中塞了一团麻布,拖着她往外?走去?。 如此一来,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赵太后,倒被激起一股逆反之心?,她立刻命人研墨,亲手写了一封信给赵王,在姬丹的建议下,她还盖上了秦国太后印玺,以示郑重之意?。 接下来,待姬丹好不容易寻到个合适时机,派人暗中将信送到赵国时,已是?六月中旬。 随赵太后这封信一同送到赵王手中的,还有姬丹的信。 赵王盯着这两封信看了许久,将它们交给郭开,眉头紧蹙道,“此事相国怎么看?” 郭开一目十行看完绢帛之言,举着姬丹的信,压低声音道,“王上,眼下列国皆因秦国黑石一事,对我赵国灾星产生了怀疑,如此一来,便是?秦国来日因灾星而亡,列国恐怕亦要食言,不肯将功劳算在我赵国头上...” 近日因黑石一事,诸国君王接连派人送来愤怒的质问迷信,赵王虽然一个都没回复,但?其实心?中难免也对灾星一事产生了动摇。 赵王谨慎左右看了看,悄声道,“可为何那孽障一去?秦国,他们便发现了黑石之机密,然后就史无前例地退了兵,这不正意?味着,是?他助秦国寻到了黑石么?莫非,天师之卦果真有误...” 郭开身?为因献计灾星祸水东引,而获得君王盛赞的功臣,可不想承认这么个乌龙的结果,如此一来,王上赏他的数千邑封地,又怎能名正言顺继续握在手里? 思及此,他忙抛出?冥思苦想数日的“真相”,劝道, “王上,天师神通广大,此生未占错一卦啊!臣日夜思索真相,发现事情?定然是?这样的:原本?以秦国的气运,它不但?能发现黑石,还能打败我赵军,一举夺下宜安城,再长驱直入连夺数城。正因那灾星及时进了咸阳宫,秦国虽堪堪踩着节点寻到了黑石,却因气运猝然被侵蚀,战事才会?连连不利啊,可见秦败之事并非李牧之功...” 赵王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顺着这思路想了又想,顿时转忧为喜,“爱卿所言极是?!如此说来,实际是?秦国寻黑石之因在前,再因我赵国灾星的横空出?世,才强行逆转了它数半之气运,不然,列国岂能坐享今日之安稳!寡人能得相国,足矣!” 郭开抚须谦虚道,“臣能在赵国尽些?绵薄之力,全?仰仗王上之慧眼英明啊!如此,王上不妨将这实情?告知列国君王,以打消他们的疑虑。” 困扰赵王数日的烦忧终于?迎刃而解,他的心?头松快下来,这才有心?思关心?赵太后那封信,面带嘲讽道,“这赵姬之蠢,真是?多年?未变啊,她竟不怕寡人为她儿子寻个蛇蝎美人进宫,一刀砍下他的人头,哈哈哈!” 郭开笑得眉开眼笑道,“虽说以秦国律法之严苛,想寻到能兼具美貌与刺秦勇气的女子,着实不易,但?这总归是?个好时机,如此一来,王上至少能趁机再送条眼线进秦宫..” 但?他想到一事,不由得顿下了话头,眼下,莫说寻个又美又能杀人的女子难,便仅仅是?寻个绝色佳人,都有些?麻烦...” 为何?因为赵王迁贪图美色之嗜好,比起他的父王还要胜过几?分。 他登基不过数年?,已命 依譁 人在赵国各地搜罗过数趟国中佳丽,如今想再找出?能迷惑秦王的姝色女子,着实不容易。 赵王得意?道,“世间最?美的姜姬已在寡人宫中,秦王能得到的不过是?些?残花败柳罢了,你便命人慢慢去?物色吧,此事也不急,切记要寻个才貌兼备的,赵离那种只有脸蛋的蠢货就不必寻来了。” 以他喜新厌旧的性子,若不是?看来看去?,满宫几?百佳丽谁也比不上姜姬之美,早在她诞下灾星那一刻,就会?被他迁怒随手杀掉了。 郭开苦哈哈应下后,又拿着手中的绢帛提醒道,“王上,臣以为那姬丹之信您不必回他,此子着实猖狂,一颗被燕王再三抛弃的废棋而言,也敢写信来质问王上!” 赵王冷笑道,“寡人平生最?恨燕人背信弃义,岂会?理他这区区质子?待寡人灭了秦国,第一个就要拿燕国开刀,以报当年?姬喜背刺我赵国之仇!” 让赵王耿耿于?怀的仇,正是?姬丹的父亲姬喜即位四年?后发生的。 那时,姬喜见秦国老魔头昭襄王去?世,便主动想与赵国合盟攻秦报仇,便派出?相国栗腹携带五百金,前去?为赵王贺酒并签下盟约,承诺互通关卡,燕赵从此如兄弟之国,合力攻秦后平方秦国之地。(1) 哪知栗腹一回到燕国,便兴冲冲向燕王禀告,说赵国前些?年?长平一战大败后,国中青壮尽亡于?秦军手下,邯郸城中如今只剩些?老弱病残,若能趁机攻下赵国,占领它大片平原沃土之地,燕国便能一洗被齐国欺辱之苦! 姬喜一听无比狂喜,还有这好事?比起攻打硬骨头秦国来说,自然是?赵国这软柿子好捏!他当下便想发兵攻赵,但?朝中贤臣将渠哭着再三劝阻,说燕国前脚与赵结盟,后脚背信弃义之举,于?占卜之道大为不详,此番征战必败无疑! 有偌大个唾手可得的赵国摆在眼前,燕王哪还顾得上这个?他一脚狠狠踢开将渠后,命人率领五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前去?攻打赵国。 别?说,燕相栗腹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是?真心?实意?地认为燕国一出?兵赵国马上完蛋的,所以为了抢占功劳,还兴冲冲请缨担任了主将之职。 但?他忘了,赵国如今虽人丁凋零,却有老将廉颇镇守,更有因长平一战失去?亲人,而满腔仇恨的数万士卒百姓。 兵法有云:哀兵必胜。 何谓哀兵?身?逢绝处、无路可退之亡命徒也! 这回若再败,赵人就要面临亡国之危了,赵将廉颇和乐乘憋着一口气,领着八万赵人奔赴战场分头迎战,廉颇不但?斩了栗腹,还乘胜追出?五百里,带着杀红了眼的赵人直入燕境,围攻了燕国的都城蓟城,燕国差点被打灭国。 最?后,此战以赵国指定将渠出?来任相、姬喜割让五城求和而告终,但?燕国“趁赵国病,想要赵国命”的举动,让赵人至今仍旧耿耿于?怀。 郭开见赵王提起燕国便怒气腾腾,不由暗暗盘算着,“待秋收一过,我赵国至少能多得数十万石粮食,堪称粮仓充裕。而秦国的气运,约摸至多撑到来年?就要吞噬殆尽了..如此说来,燕国被灭之日将近,本?相倒要趁早寻个时机,问燕王想不想得个苟活之机...” 想到即将有千斤黄金入袋,他笑得眯起了眼睛。 ... 在赵国这对君臣各有盘算的时候,章台宫的这对秦国君臣却在推心?置腹。 李斯在君王遣散宫人那一刻,便意?识到今天的谈话不寻常,他脑中迅速闪过无数种猜测,往日冷静的清癯面容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待蒙恬最?后走出?去?阖上殿门,年?轻的君王便渊渟岳峙立于?殿上,负手看着他,声音清朗而明快, “李斯,寡人当日许诺过你,待你将土豆种植出?来,便将个中缘由告诉你。不过,既然你也能听到明赫之心?声,想必此事你早已知晓。” 李斯听着君王明快的语气,不由暗松一口气,忙跪拜道,“臣不敢欺瞒王上,前些?日子臣确已猜出?,助我大秦之仙人正是?九公子,还请王上恕罪!” 自从他揣测出?君王有改行儒家之道的心?思后,一颗心?就时常悬在半空之中。 他担心?自己这刻着法家烙印的身?份,加之在神画中曾背叛君王的黑历史,或许会?在来日的秦国朝堂上,变成一颗被悄悄边缘化的弃子。 而王上,也从未就此事给过他半分暗示。 君不问则臣不可答,他总不能突然发了疯去?告诉王上:不管您要改行何种治国之道,我李斯都会?牢牢跟随您,永远不与您唱反调! 笑话,他素日悄悄揣摩君心?行事是?一回事,毕竟这事没摆到明面上,若是?揣摩后还巴巴地跑去?告诉君王:我知道您接下来想改行儒家之道... 简直是?自寻死路。 正因李斯十分清醒又理智,眼前的困境才让他有苦难言,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每日奔波在朝堂、官署与煤场之间,希翼以这般为朝廷鞠躬尽瘁无怨无悔的形象,能在尘埃落定之时,换来君王的几?分怜惜。 毕竟,他侍奉的这位王上,实在算得上有情?有义之人。 虽然当日仙界神画,确实预言了他能登上秦国左丞相之位,可那时的王上,并不知秦国后来之事,故而仍是?极重法家之术的王上,他自可高枕无忧。 如今因九公子的到来,秦国已在许多人看不见的地方,步步皆在悄然改变呐! 也不知,王上今日究竟要跟他说些?什么? 嬴政今日心?情?似乎极好,他笑着走到李斯面前,伸出?有力的手亲自将他扶起,“爱卿快起来,这点小事何须请罪?” 李斯忙受宠若惊道,“王上待臣如此宽容,臣惶恐啊...” 嬴政将手上的竹简递给李斯,眸中光波如繁星,笑道,“你且先看看这道奏章。” 李斯忙双手接过,心?中感激不已,廷尉虽也位高权重,但?在秦国的官僚体?系中,此职位主管司法,并无监察百官、查看奏章之权。 待他将竹简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秦篆,一下愣住了,这是?韩非写的? 他飞快回过神来,快速浏览着奏章的内容,待看完最?后一行字,双手已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抬头看向面前笑容熠熠生辉的君王,欢喜道, “王上,一个不足二十万人的阳武郡,竟在短短两月之间,新增了一万多有孕之人!臣以为,这些?妇人既然自愿到县衙登记造册,便是?决心?生下抚养长大之意?啊!若我大秦各郡皆能如此,来日。王上又何愁耕地采煤人手不足...” 说着,他又细细看了一遍傅籍的内容,惊叹着赞道,“王上,韩非治国之才,果然远在臣之上也!他不但?命各乡上报有意?怀孕之人,还派出?医士为那些?造册的妇人把脉,更打算为这些?女子来日诞下的婴儿傅籍,如此一来,朝廷不但?能精确掌握各地人口情?况,还能让魏地旧民之子孙,甫一出?生便是?我秦国之民,二十年?后,再无人顾念他们的故国,实在是?高明啊..”(1) 但?他说着说着,转念一细想,又察觉到几?丝异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商君变法后,秦国为最?大限度保障朝廷征战之粮草,便改鲁国初亩十税一之法,改为征收泰半之税——三分取其二。 如此一来,按一个成年?人授予一百亩官田来算,每户庶民所生孩子的数量也是?大差不差的,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张嘴,在大伙普遍连一日两餐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没几?户人家敢犯糊涂去?贸然多生。 反过来,在没有任何有效避孕措施的战国时代,诸国有很多庶民因为养不起新生婴儿,只能忍痛将他们杀死。 因为对穷人而言,多余的新生儿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家庭又添了一个重担,婴儿 ?璍 分走一口粮食,其他人便只能少吃一口粮食,如此这样生下去?,只会?把全?家都拖进饿死的深渊。 为避免由此引发的人口损失,商君还明文规定:只有孩子出?生时肢体?残缺不全?或有异物,父母才能杀之而不受罚;若父母因养育不起而杀死身?体?正常婴儿,则要按律刺面服刑。(2) 总之,莫说难产和这种刻意?杀子之事,便是?父母正常愿意?抚养的婴孩,也有一部分因疾病或意?外?而不能存活,所以,朝廷出?于?成本?考虑,只统计年?满十七岁的傅籍人口,数年?之间,每年?的人口数量变动并不大。 按照惯例,五十万人之大郡,每年?傅籍者至多也不过一万多人。 而现在,区区一个魏地小郡,为何突然冒出?如此多有强烈生育意?愿之人? 想到这里,李斯灵光一闪,除非... 嬴政站在一旁看着他变幻的神色,棱角分明的面庞因溢满微笑而柔和起来,他故意?问道,“爱卿可有话要问寡人?” 李斯忙把该地为何新增如此多有孕妇人的疑惑说了出?来,嬴政笑道,“你可知,以韩非之经世大才,寡人为何要派他前往阳武郡,当个小小的郡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斯听完这话,心?头猛地一颤,来了,王上终于?要将此事告知于?我了! 我李斯能在新政推行前参与进来,意?味着王上依然将我视作心?腹之臣啊! 他激动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君王,心?头长久以来的猜测,在这一刻月兑口而出?,“莫非,王上欲让韩非试行儒家之法?” 第 56 章 第56章 话音一落, 李斯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为臣者,当藏巧于拙,岂能嘴快于脑! 他正想再次下跪请罪, 嬴政却一把扶住他,眼中仍然洒满星星点点的笑意,“寡人并不介怀爱卿有朝一日会猜出此?事, 因为寡人的李廷尉本就是人中翘楚, 乃我大秦朝堂栋梁,又岂是迟钝愚笃之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斯一听君王这话,险些掉落几滴感动出的泪花:纵便韩非来?了大秦, 我在王上心中也仍有如此?重之分量,真?乃贤臣得遇明君之喜! 嬴政放开?他的臂膊站回原处, 快意笑道,“你可知韩非用?了什?么法子, 让阳武一万多户庶民决心新诞婴儿?” 李斯结合煤场众人高涨的热情, 小心揣度道, “莫非, 是为他们?发了些奖励?” 嬴政颔首, “正是,他先前颁了几条新法, 给新生之婴儿些许钱粮补贴,后来?又加了一条:凡在今岁有意生育者, 皆可到各地乡里造册, 再由里正一一上传至县衙, 如此?一来?, 待来?年婴儿满月之时,这些产妇亦能分得三十枚鸡蛋与一石黍米。” 李斯感慨道, “王上仁善!寻常庶民之家?,便是一年也难吃到两个鸡蛋,阳武魏民必会感念王上大恩...” 他转念一想,又忙提醒道,“不过?如此?一来?,韩非之花销用?度...” 嬴政摆摆手?,“阳武一应开?支,皆从寡人内帑私库走,眼下除你与韩非,旁人皆不知晓。寡人已料到待变法一事若公布,定迎来?公族与朝堂诸多反对之声,故而,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到这里,他仿佛刚刚猜想起此?事一般,状似无意地问道,“寡人倒忘了问一句,爱卿既早已猜到寡人接下来?有变法之意,那么,你可赞同大秦再变商君之法?” 李斯闻言急忙欣喜抬首看向君王,在他早就?期盼到来?的这一日,无比诚挚地说出了心中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回王上,臣不敢欺瞒于您,倘若当日臣未有幸沾得王上之福气,从神画中窥见大秦后来?的境况...臣定会被商君变法给秦国带来?的巨大利益所桎梏,加之心中难免暗藏私利之计较,必会极力劝阻王上变法..可如今,臣既已知晓后来?之事,万不敢再囿于法家?之牢笼,重蹈神画之覆辙,是以,为了大秦之来?日泱泱长存,臣万分支持王上变法!” 嬴政若有所思?看着他,又问,“纵是寡人废商君之道,改行儒家?之法,爱卿亦无半分异议?” 李斯又诚恳拜道,“王上,臣以为无论是法家?还是儒家?,世间之法并无强弱对错之分。昔年秦国国困民穷,孝公一道求贤令引来?山东良才?无数,秦国最后虽选择了商君,但据臣所知,商君前两番与孝公论道皆是无功而返,直到第三趟抛出法家?之霸道,方被孝公欣然接纳,何也?皆因尧舜禹之大道、周文王之王道,于孝公而言,皆是天边之云、水中之月。” “当此?之时,秦国四面强敌,危机四伏,所求的是急功立国之法。而古之明君所缔造的盛世安民之法,如方圆百里外之甘甜清泉,听之令人神往,却解不了秦国眼前之困渴...而今日之秦国乃强国,一扫六合之威势已再无变数,王上欲成大秦千秋之功业,自当改行尧舜文王之道,致力于将国强分利与民,唯有国强且民富之国,方能长盛不衰...” 他见君王含笑鼓励地看着自己,忙继续道,“正如吾师荀子所言——大业当以小事为本,小事才?是速成王业之法。历来?朝堂大事如征伐盟约者,最易被君臣所看到,可涉及民众温饱寒暖之小事,却最易被君臣所忽视。历朝以来?,诸国之乱皆来?自公卿王族,并无一人意识到,手?无寸铁之庶民,亦能颠覆朝纲社稷,故而,六国归一之日,需得是我大秦新法落地之时...” 神画之中,秦国之亡,正亡在忽视了国中万千小民与小事,悲乎! 嬴政颔首,“爱卿所言极是,看似最不起眼的小民衣食之事,正是干系一国存亡之大事。民之所欲者,唯生而已。若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则社稷必危矣。爱卿之心性通透,远胜寡人之预料,善也!”(1) 说着,他话锋一转,清清朗朗的目光看向李斯,“但爱卿有一点倒是说错了,寡人并不欲尽废法家?而全用?儒家?,先前让韩非前去阳武试行新法,正是出于此?等考虑,儒法之道,岂非不可并存乎?” 李斯听着这话,心头的最后一丝疑惑也随之解开?,欣喜道,“如此?说来?,王上要?儒法合一而治秦国?” 是了,若非如此?,坚守“法不阿贵”的韩非,又岂会彻底抛弃他心中之道,心甘情愿为王上筹备儒家?新法? 这样想着,他心中便涌起一阵振奋,相较于儒家?而言,他更擅长法家?之术,如此?一来?,待大秦一统天下,他自能游刃有余助力君王施行新法。 嬴政叹道,“世间君王最惧何事?国之乱也。徒有仁善不足以治盛世之政,若要?以教化为大务,还须用?法度而因时制宜。商君之峻法虽已不合时宜,但依法治国之精髓不可抛!寡人欲以儒为皮,以仁政安天下之民;以法为骨,以律令除天下之奸;再济之以老庄之道,以提醒君王莫忘休养生息...”(2) 李斯听得热血沸腾,噗通跪下激动道,“王上圣明!我大秦有王道与霸道并驱而行,待王上一统四海,定能天下治而百姓安,从此?万民归心于秦,大秦基业必将既寿永昌!”(3) 嬴政负手?望着殿门,欣慰感慨道,“若无仙界小崽为我大秦带来?如此?多助力,寡人便是想改行这王道,恐怕也难于登天啊...” 说到这里,君王却倏地停下话头,朝殿外看去,喃喃道,“寡人似乎听见吾儿明赫的声音...” 李斯竖耳听了听,正要?开?口说没有,殿外却传来?蒙恬的声音,“禀王上,长公子带九公子求见!” 嬴政忙欣喜朝殿门走去,朗声道,“速让他们?进来?。” 寡人与吾儿果 銥誮 然心意相通!想来?,他来?此?人间,本该就?是寡人的孩子。 殿门一打开?,嬴政看到殿外半空被夏风揉碎的云,笑得比云还舒展的扶苏,还有咿咿呀呀叫个不停的明赫。 扶苏脱鞋抱着小家?伙一跨进殿门,就?兴奋大喊道,“父王,阿弟会说话了!” 李斯一愣,当年他在上蔡老家?之时,日日早早下值回家?陪伴长子李由,深知婴孩成长之历程,按常理,他们?约摸会在一岁多开?始说话,纵便乡邻间偶有早慧之子,通常也要?等到是满一岁之时。 九公子如今不过?才?九个月大,怎的就?会说话了?莫非仙童成长之历程,着实与凡童不同? 嬴政闻言大喜不已,疾步迎上去接过?明赫,将他面朝自己高举在半空,爽朗笑着逗道,“小崽快与父王说上几句!” 哪有小孩不喜欢被父母举高高的?明赫这身子毕竟是个婴童,自然也不能免俗,立刻咯咯笑了起来?,欢快挥舞着小手?配合地大喊道,“巴巴,巴巴巴巴...” 嬴政一怔,八八?他旋即又明白过?来?,小崽虽来?自仙界,但难免要?受肉体凡胎之限制,能喊出“啊”以外的“八”,已是巨大的飞跃了。 李斯亦明白过?来?,立刻夸赞道,“九公子果然聪慧,臣子李由如这般大时,还只会咿咿呀呀的。” 嬴政又笑着将小家?伙举了几回,这才?抱着他往殿上走去,这时明赫失落的心声传来?,“我努力自鸡成才?,好想父王夸夸我呀…” 这话,嬴政压根听不懂前半句,故而并未立刻反应过?来?,正在思?索中,扶苏却急忙扯了扯父王的衣角,拼命眨着眼睛给他递暗示:父王,巴巴就?是在喊您! 今早扶苏练完武回去,就?看到小崽躺在大床里兴奋地“巴巴巴巴”喊个不停,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仙界“阿兄”的发音,高兴地抱着小家?伙荡了几圈。 哪知过?了片刻,他却听见小家?伙在暗自嘀咕,“虽然喊不出父王这两个字,但爸爸也是父亲的意思?,我会喊父王了,好想让他听到啊”,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喜滋滋抱着明赫跑来?章台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嬴政看着扶苏怪异的举动,很快便反应过?来?,莫非小崽说的“八八”就?是父王之意? 想到这里,他摸着小家?伙的圆脑袋,柔声道,“吾儿明赫会说话了,父王好生欢喜,你跟父王说说,这‘八八’是何意呀?” 明赫高兴地吧唧亲了嬴政一口,又拍手?大声喊了起来?,“巴巴sssffff...” 可惜他努力喊了好几回,也没能清晰喊出“是”和“父”这两个词,便索性不再与婴童的成长规律做斗争,在嬴政怀中腻歪了一会儿,就?拼命挣扎着要?下地。 这将近七十多厘米的小家?伙,如今已有十八斤重,手?臂与双腿都?比寻常婴孩更有力气,他一被放到大殿之上,就?如同鱼儿回到了水中,手?脚并用?哧溜一下爬得飞快,扶苏一路在身后紧追不已,殿中响起一阵欢乐的笑声。 这时期的古人养育婴孩,远没后世那般小心谨慎,只是遵循着代代相传的古老法则:能忍三分寒,只吃七分饱,能满地撒欢——贱养易活,是整个社会的共识。 再者,这大殿之上,每走一拨大臣,就?有宫人来?擦拭地砖,绝无半分敷衍,自也不必担心卫生之事。 蒙恬站在殿门口含笑看着他们?,心中百感交集:若世间没有九公子,这严肃的章台宫之中,想来?定不会出现这般温馨的画面,而王上的面庞之上,也不会出现如此?多的笑容。 ... 一晃来?到七月,治粟内史在早朝将散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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