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说问题大了去了,这场风灾不可能是自然生成。 他做严肃状,蹙眉道:“似乎,有点异常。” 谢邵又抬下巴,用下颌小胡须指了一下和秦璎家完全相反的方向:“好像是那边。” “不过不确定,距离太远了。” 一个组织最怕的就是内鬼,有谢邵这神来一指,文保局的视线成功被引走他处。 秦璎并不知道这些,她坐在书桌前。 雷鸟进宝在旁边吃麻糍,它百无禁忌什么都吃,奈何没牙咀嚼,被麻糍黏在喉咙哽得抻脖子。 在它旁边,是被一小块麻糍黏住小鸡嘴的鬼方鸟。 秦璎往集尘盒里喷洒酒精,随意扒拉了一下吸上来的砂石渣子,她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小红豆大小的猴子尸体。 这些猴子毛色灰白,应该是生活在绿洲里,无辜被卷上天丢了小命。 除了猴子,还有些芝麻粒大小的灰狐狸灰狼,水里卷上来的鳄鱼。 一些椰枣颜色的蛇长短似面包虫,生命力顽强,从灰里倒出来时还活着。 没爬两步,就被嘴闲的进宝伸嘴巴来叼走吃掉。 除了这些小动物,秦璎还在灰里扒拉出了建筑碎木和一些灰白人类骨头。 秦璎用细胞夹夹住一个小小的头骨,用放大镜观察。 她在头骨上看见了蛛网状大洞,颌面部骨骼也都碎了。 这个眉骨突起的小头骨,一定不是自然老死。 想着,秦璎将头骨放下,又用旁边的消毒液在左右喷洒了一遭。 这时,她隐约听见耳边有细声呢喃。 是韩烈的声音。 秦璎手按箱子上,耳边声音顿时变大。 她看向箱中,就见灰豆似的韩烈和阿曼已经靠近了鬼方部遗迹。 没了鬼方鸟引发的风暴遮掩,绿洲湖泊露了出来。 这片水草丰美之地,常年被鬼方鸟霸占。 别看它被进宝当脚垫子踩绝对压制,在鬼方部遗迹应该很霸道很有威慑力。 即便风暴消失,外围的角蜥也不敢靠近。 韩烈和阿曼骑着沙蜥,停在了绿洲边缘。 在二人身前五十来步,砂石和绿洲交界处有几十个人工垒的土包,正前方立着块石碑。 石碑附近密密麻麻插满了腕子粗的木桩。 这些木桩只及大腿高,但扎得很深,没有被风卷走。 因而,木桩上插着的东西得以保留。 韩烈还好,阿曼放眼望去心中生寒。 只见许多木桩都插着一个头骨。 木桩从口部插入后脑出,牢牢将这些头骨固定住。 日升月落,百年时光。 第277章 京观 刻意堆在必经之路上的土堆,石碑,那些木桩。 木桩上一个又一个已风化的头骨。 即便是箱子外的秦璎也反应过来,这是京观。 古时战争没有人权可言,胜者会砍下敌军尸体头颅,残尸横向排列再纵向叠加,一层一层填充以泥土碎石或者敌军的兵器。 就这般层层摞起,直至高数丈十数丈后,再在外层用沙土覆盖夯实,防止尸体腐烂后垮塌。 活细致点的军队还会反复分层压实,浇筑桐油糯米浆,直至形成坚固土丘。 这便是京观——胜者用败亡者尸体制成,用以炫耀战功和威慑反抗的极端暴力行为。 这些京观坟包一样排成一排,沿着破败黄泥板路向内延伸。 当时应该花了心思,数十个京观垒得规规整整。 许是还嫌京观震慑度不够,筑造了京观的那支军队还沿路敲下木桩,将一个个砍下的头颅倒插其上。 秦璎在库西部待过一段时间,算是了解了赤霞地区风俗。 这种把人头倒插的手法,毫无疑问是在针对沙民。 木桩从尸首口中插入,严实卡住上下颌,尖端从后脑破出。 按照沙民们的宗教解读,此举堵住了死者向天神祈祷的嘴,同时使死者面朝下双目朝下。 如此这些死者将永远游离人世,进不了死后的天上故乡。 要是所料不差,京观之中尸体也一定是口堵某物面朝下叠放的。 即便是秦璎也觉此举狠辣诛心。 韩烈和阿曼牵着沙蜥,停在几十步开外。 已知鬼方部被大夏出兵灭族,沙民之乱的胜者是大夏,败方为灭族的鬼方部。 那么在鬼方部筑阴损京观的,还能有谁? 韩烈和阿曼之间气氛有些许微妙。 不过这微妙只存在了一瞬间。 阿曼干笑一声,见韩烈神情严肃,反倒先出言道:“韩兄弟,百年多前的事情不必介怀了。” 也就是沙民们部族分散,加之最近已改信仰,阿曼才能如此轻松放下。 “嗯。”韩烈应了一声,用手拉了一下风帽。 但藏在风帽后的脸神色严肃。 阿曼并未留神,他在闹旱魃的赤霞地区困了许久,几年没见过绿色绿植。 见绿洲中隐有水气扑面,心大的就要往里走。 他没觉着会有什么危险,方才上神用了神器,什么邪魔妖异还能在? 有这重想法,阿曼迈着四方步打头朝绿洲去。 他牵着的那头沙蜥兴奋不已,鳖一样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要享用绿洲里的鲜草。 韩烈牵着的那头沙蜥,看见绿草也兴奋得红鳞越发亮。 见韩烈不动,它忍不住迈步用脑门拱了一下韩烈的后腰。 却听见背上一声轻呵:“别闹。” 韩烈骤然回神,见秦璎的装脏人偶坐在沙蜥背上五官凝实。 把独脚小黑鸡关在小鱼缸里,秦璎委托旺财进宝充当临时看守看住鬼方鸟别做乱。 同时,好生教它个乖,叫它晓得什么叫规矩。 在一狗一鸟摩拳擦掌只差发出反派桀桀桀笑声时,秦璎意识降临箱中世界。 缓和了不适后,她伸手拽住沙蜥的笼头,问韩烈:“你怎么了?” 这些京观做得阴损不假,但纵观历史这种行为并不少见。 诸多名将做得更过分的都有。 秦璎不觉得韩烈这土生土长的大夏人,会为百年之前的战争行为而羞愧难过。 见她回来韩烈伸手扶她,先道:“您吸尘器垃圾别乱倒,里面有尸体碎骨。” 这问话完全出自管家公本能,担心那些绿洲里吸上去的玩意附带不好的东西,引发瘟疫。 秦璎顺势扶着他的手臂,将脚踩在鞍鞯下的镫子里坐稳,没好气道:“我知道。” 消杀重要性她很就清楚,吸尘器里的灰尘早消过毒喷洒了幽草水密封保存,等明天得空倒回箱子世界。 见她坐稳,韩烈牵着沙蜥缰绳在前步行,引着沙蜥朝里走。 越往里走,祭台似的京观越近。 近看京观规模极大,除去心理层面的不舒服,秦璎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京观下的木桩歪东倒西,经年累月风化后呈现一种黄白,上面插着的骨头许多脆朽化成了一把沙。 残余的一些,有大有小,最小的只有小香瓜大,除却侏儒等意外因素,头骨主人死时年纪应该很小。 秦璎的视线在那个小小的头骨上停留时间有点久,韩烈脚步慢了下来。 他顿了顿,道出秘密:“这场沙民之乱,我家先祖或许曾有参与。” 秦璎闻言愕然看他:“什么?” 韩烈空出的手拉下风帽,见阿曼已经走远交谈声不会传过去,他才低声道:“百年前,我家曾改姓避祸。” 秦璎前倾身体侧耳听。 原来韩家百年前曾显赫过,后来政治原因坏事族灭,只有一支血脉侥幸留存,为了避祸而改姓韩。 到了韩烈这代,只剩他一根独苗。 韩烈父亲死得意外的早,家里隐秘还来不及全给他交代。 家族历史佚失,只留下两样东西。 说到这时,韩烈扯开衣襟,展示他挂在脖子上那粒小珠子。 这木头珠子是其中一样,另一样就是他已经吃下去的麒麟肉干。 至于先祖征鬼方之事,还是他亲自见到京观和木桩后,才从童年父亲偶尔感慨提及的旧事中回忆起来。 秦璎直起腰,对韩烈所说的事情并不惊讶。 她早就知道韩烈身世有隐情。 毕竟谁家祖传块麒麟肉干啊。 秦璎手摸下巴,突然感兴趣:“你家先祖姓什么?” 曾经随军平鬼方部之乱,手上又有麒麟肉干。 说不定是手上染过麒麟血的狠人,反正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见秦璎感兴趣,韩烈有点歉疚道:“我爹未曾透露。” 大夏朝廷还在,谁知会不会清算,韩烈老爹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把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给个小孩子说。 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秦璎有点失望。 不过她很快支棱:“这里有京观,石碑上或许会留下名字。” 京观还有一重作用就是炫耀功绩,石碑上应该会留下主帅和从征将帅的名字。 他们一一查看石碑,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她正高兴时,前面的阿曼终于转头看,见秦璎又诈尸还和韩烈凑在一块说悄悄话。 阿曼不由挥手道:“神使大人,韩兄弟,你们快点。” 他本想说,你俩别背着我说悄悄话了,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找个扎营的地方。” “来了。”秦璎扶着沙蜥马鞍坐稳,随口应道。 韩烈牵着缰绳加快了步伐:“您小心树枝。” 先提醒秦璎注意别被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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