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烟气。 好像……她真的穿过某扇神秘的‘门’,来到了百多年前。 只是和‘奶娘’一样,她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并不被一般人观测到。 澡堂子后院乱糟糟搭着好些窝棚,都是锅炉工的住处。 两根大烟囱下呼呼冒着黑烟,烧水的锅炉前,两个锅炉工将辫子盘在脖子上,打着赤膊往锅炉里送煤。 其中一个老倌,看着年纪不小了,铲一铲子煤就撕心裂肺地咳。 瘦得肋巴骨根根分明。 剃头挑子锤丸敲盆底的声音,他老早就听见了,但明显是不想搭理。 胡大腆脸凑上前去:“爹。” 他身上臭烘烘,这老头一转身就看他咧个大嘴缺了牙,登时身形摇晃险些站不稳栽进锅炉里。 幸好被胡大一把扯回。 “爹啊,您保重身体,没了您我可怎么活!”胡大嘴巴漏风,嚎得唾沫四溅。 他这话倒是真情实感,他爹要去了,啃谁去? 站在一旁的秦璎微微惊讶,在这里她辨识谎言的能力还保留着。 没等她多想,被胡大搀扶着的老者已嘴唇哆嗦将他一把推开。 “你又去赌了?” 虽然是问句,但从老者浑浊双眼可看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胡大哭得更大声,摸出怀里两瓣大牙对他爹道:“爹,我牙掉了,你帮我镶上啊。” 胡大的爹黄皮寡瘦,显然被这米虫儿子折腾得不轻。 胸口起伏数下,往旁边煤堆上一坐喘不上气:“你宅子当了,儿子卖了,老婆死了。” “还想赌到什么时候?” 胡大不说话,将手汗磨包浆的铲子握在手里,接替了烧锅炉的工作。 他不沾赌时,是个干活挺卖力的人。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旁边的锅炉工一抹汗水。 “胡老爷子,胡大想必是知错的了,你就原谅他吧。” 作为局外人站着不腰疼,自是要说些劝和的话。 胡老爷子生了这种胎盘儿子,除了认命他还能怎么样? 长叹一声道:“我腰疼得很,手边的钱都买药去了。” 胡大一听没钱,干活的动作慢了下来。 但又听胡老爷子道:“我豁下脸,再求求闵二爷让你干两天。” 胡老太爷说的闵二爷,名头听着挺像回事,其实就是澡堂子里一小管事。 瘦巴巴,一口江南口音。 这澡堂子本是个江南人开的新奇玩意,闵二爷是澡堂主人的远方亲算说得上话。 在胡老爷子低声下气哀求下,答应让胡大带着他的家伙事,进澡堂子干几天修面搓背的活。 每日所得,要孝敬一半给闵二爷。 胡大自无不允,担着他的剃头挑子屁颠颠跟着进去。 秦璎也在后边跟着,大喇喇逛了一次澡堂子。 这澡堂特意修成馒头式穹顶,一进去烟雾缭绕,若隐若现全是些光屁股的男人。 胡大进去,先脱掉他脏兮兮衣裳,然后在大池里滚了两圈。 秦璎抱臂,靠在湿漉漉的墙上看。 要说这澡堂才是胡大的天命工作地,他光溜溜寻了条帕子在裆上一裹,就开始忙活着给人搓背掏耳。 他剃头手艺不错,还得了一个公子哥的赏钱。 那公子被他按得浑身舒坦,听胡大自我推销还会用头发掏耳朵,便叫他到官座伺候。 从前官座几乎是雅间的代称,设施精雅,一人独享。 不过,在近几十年已经完全变味了。 叫胡大伺候这公子哥,和猪朋狗友在昏暗的官座一躺,两扇屏风一挡。 就有人捧来油灯和烟枪,开始吞云吐雾。 胡大从发旋拔了根半长不长的头发,指头一捋搓成小麻花穗,就往公子哥耳朵眼里搔。 手指捻动,发丝搔着耳膜咔嚓咔嚓,又痒又麻。 那公子哥倒是舒坦了,秦璎闻到味都觉得恶心,远远站在屏风旁。 许是那根烟枪喷出的迷魂烟,公子哥这下午很是安逸。 神清气爽穿衣服时,随手赏了胡大一小把钱。 听蹲着给他穿鞋的胡大说惹上麻烦,这公子哥笑给他指了条路:“你去煤窑哇。” “钱多,在深山老林里,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想必能绝了你的赌瘾。” “那些人也追不到矿上去。” 他随口出这点子,听着还挺像个事。 胡大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猛一拍手。 “对啊!去了,我想必能改掉这毛病。” 第255章 啸声 在某一刻,胡大想要悔改的心未必是假。 这富贵公子一句话他当成圣旨般琢磨。 夜里,他住在澡堂后边的窝棚。 澡堂子晚上有人过夜,锅炉时刻要烧水,锅炉工整夜不得休息。 这窝棚窄小得牲口都嫌,一条木板当床,连条棉被都没有,天冷了裹着破棉袄缩在锅炉旁。 一晚上睡下来,擤出来的鼻涕都是煤黑色。 胡老爷子还在铲煤,胡大在木板上翻来覆去许久,突然诈尸似的坐起身一拍大腿。 “去了,借此机会我一定能改。” 他当晚上就去找胡老爷子说了这事。 胡老爷子晓得矿上工作苦,但赌狗拖累家里也苦啊。 对胡大想改正这事,他是一万个支持。 一改之前的冷漠,从窝棚木板下翻出个箱子。 箱子里头是些铜丝之类的玩意,连夜帮着胡大将两瓣大牙用铜丝镶回嘴里。 翌日,胡大揣着两把剃头刀去了城中煤铺。 煤铺常年招募摇煤球的工人,也招煤矿工人。 挖煤劳动强度大,矿里时常有塌方和瓦斯爆炸,工人是常年都缺。 胡大随便去登记了个大名,早饭后就被一辆运煤的平板马车拉着前往城外六十里的煤矿。 平板马车上的人不多,秦璎鬼一样寻了个空位坐下。 偶尔有人坐累了伸伸腿,穿着破棉鞋的脚从她脚背直直穿过。 秦璎往旁边挪了一下,眼神一直看着胡大。 从此前表现看,胡家老爷子确是有点镶牙的本事,但不多。 看胡大那两瓣将嘴唇顶得凸起的假牙就知道,老爷子的手艺属于饭都混不上那一档。 那胡家的落齿重生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到手,胡家又究竟是怎么发家的? 算了算,秦璎来这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胡大炫了几个黑窝头。 但她没有一点饥渴或者困倦的感觉。 秦璎觉得,只要她不主动脱离,她应该可以在这里呆上很久。 如那烟鬼公子哥所说,这煤矿真的是在深山野地里。 远远的,可见一片窝棚搭搭建在山沟沟。 这煤矿引进了国外最新的设备,噪音大得要死。 和胡大同行的三人到达煤矿时恰好天色将晚,机器停工,下钟的铛铛声回响。 胡大旁边一个看着蛮老实的青年擤了把鼻涕,嘿嘿笑道:“我来前还听说常要干活干到深夜。” “现在看,也不那么吓人。” 他这边自顾自高兴,一点没注意到往来的人都行色匆匆。 包括监工,脸上都带着些……恐惧。 胡大也没注意到,他一心一意想着,这次一定痛改前非。 他们几个才来还没干活,晚饭自然没他们的事,在管事的带领下,几人进了一间大通铺。 这大通铺长长睡了三十来号人,脏得秦璎看着都难受,更被各种汗臭脚丫子臭熏得恶心。 相反胡大几个适应良好。 管事唤来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将胡大几个交托给了工头。 没有发生什么欺凌事件,在这干活累得像条狗,对人龇牙也是需要消耗气力的。 工头一指窝棚最靠近入口处的空位,对他们道:“你们就睡那。” 他多话没说,反正以后都得学。 都转身准备要走了,工头似乎又记起什么,转头叮嘱道:“晚上起夜就在棚里,不要出去。” 工头指着摆在角落的痰盂。 胡大几个闻言脸一苦,光是这窝棚就几十号人睡,全尿一个壶里夜里不得臭死啊? 工头当没看见他们的表情,又道:“看见老鼠不许打。” 这个胡大他们晓得,老鼠在别处人人喊打,但在矿上老鼠反倒是矿工的亲朋。 常豢养老鼠,带着下矿。 若矿下空气有异或者有塌方前兆,老鼠就会异动提醒。 在矿上,老鼠被视为吉利的动物。 因此是不能打的。 最后,工头严肃补充了一句:“要是晚上听见什么动静,不许出去。” 他不解释为什么,主打的就是劝是劝了,要有作死的那就死去。 简单交代完,工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他的床位上,裹着黢黑油腻的被子倒头就睡。 胡大几个没太当回事,其中两个正经来做工的,将带来的包袱卷整理整理。 只有一身衣裳的,倒在床位上开始睡。 胡大昨天也没睡好,蒙着被子酣睡。 前半夜睡得挺熟,但后半夜却被生生臭醒。 窝棚里,几十号人的鼾声此起彼伏如交响乐团。 觉轻一点的,就别想睡了。 但更要命的,是窝棚里的粪桶。 胡大臭得要死,但也没法。 摸黑起夜撒了泡尿。 刚拉起裤腰带,他突然手一顿,侧着脑袋细听。 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似乎……有种低沉的声响。 好像某种动物在咆哮。 胡大有点纳闷,别看矿在深山,但矿区的守卫手里的有真家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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