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了一眼,“就你一个?他人呢?”“小夏!”张碧灵紧随其后,匆匆过来,满面惶恐,“小夏你去哪儿了?你、闻时老祖呢?”她问着,就看见了夏樵红肿的眼睛,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动了动唇,声音却很轻:“他……”“他在笼里。”夏樵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又红了,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他之前嘶喊过,所以声音哑不可闻:“我哥进笼了,我带的路。我以为他是要带着我一起进去的,但他把我推出来了。”卜宁脸上血色尽褪。他嘴唇动了一下,想说“荒唐”,但没能发出声音。“他怎么……”怎么就不能再给我些时间,容我再想想办法呢。这句话卜宁也没能说出来。因为他其实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闻时不会再等的。他见过当年闻时在封印阵下的歇斯底里,知道那样的事情闻时根本承受不了第二次。所以不会等的……他知道闻时只要醒了,就一定会去那里,谁都阻拦不住。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因为他作为兄长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担忧。卜宁闭眼叹了口气,抓住夏樵问:“笼在何处,还能……”他说到一半忽然记起自己不复当年,还占着“别人”的身体。即便那是另一个自己,也是轮回转生之后了,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不能全然不顾,自作主张。就在他僵住的那一刻,他忽然听见了周煦的声音,没有切换主控权,而是在意识里,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去啊,你顾那么多干嘛,我也急。我也想去。”那不是简单的开门救人,危险难料。他对意识里的周煦说。“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的傻。”周煦说,“就算我走过轮回转了个生,咱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共通处的吧?你想干的就是我想干的,没差。你给我留口气就行。”说完,他没等卜宁再回应,占了身体对夏樵说完了那句话:“你还能再带一回路么?我们要过去。”夏樵:“能。”“那走一一”周煦还没说完。夏樵便哑声道:“但进不了笼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进不了笼?不是说只有你能找到那个地方么?”张碧灵连忙问。“我哥推我出来的时候,把笼封了。”夏樵说。他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就说不出话来。他哽了一下,眼睛又红了一圈,才道:“他就没打算让其他人进去,也不给别人机会救他。他跟我说……”“说什么?”周煦怔怔地问。“他说如果没成功,他就不出来了。”“……”就连张碧灵都变得面无血色。山道上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几秒,卜宁叹息似的声音响起来:“是他的性格……”“会真的出不来么?”张碧灵轻声说。其实她知道这是个傻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笼是他剥下灵相形成的,他自己是笼主,一进笼便会同笼内的意识合而唯一。笼主是何种模样,你们都见过。没有旁人进笼点醒,他可能会就此沉沦其间,再想不起外边的事。”卜宁沉声说。就是因为他们见过,才知道那有多可怕,多令人难过。“倘若……”卜宁嗓音都蓦地喑了一下,“倘若他生生破开幻境,自己醒了。又要怎么去救师父呢?他哪来的办法。”“那封印阵里的尘缘,多到我们师兄弟几个都毕生难见。他如何化解?即便他有法子转移或是化散,还有师父身上的天谴呢?”“为什么还有天谴?!天谴不是已经消了吗?”夏樵愣住:“张岱岳笼散的时候,不是都说了会报应到他身上吗?”他看向张碧灵,希望她能点一下头,但卜宁开口道:“她是柳庄的人,要也只能要柳庄的债。不一样的。”“那祖师爷呢!”那一刻,夏樵的模样像极了他哥。他仿佛在替闻时讨要一个公平,“祖师爷承受的那些谁又来还?!”他瞪大了眼睛,蓄积太久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没道理啊,凭什么?!张岱岳做的那些不就相当于改天换命吗?”“对!”夏樵就像突然抓住了老天的漏洞,“他这明明是换命,为什么他不欠祖师爷的?就像欠柳庄那些人一样,他也应该欠祖师爷一条命!”卜宁沉默良久,终于轻声说:“因为师父没死,换命就不成因果。”“什么?”“因为天谴只有一世终了才算还,还一世算一世。而师父锁于阵中,非生非死。”那才是永不入轮回,永不得解脱的意思……千年的时间只能让他的天谴缓慢褪淡一点点。他一日没还,因果便卡在最后的临界点,一日不得成。夏樵愣住。最终还是周煦先冒头开了口,他抓住了卜宁话里的意思:“你说天谴还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死对么?”没等卜宁,张碧灵就轻轻点头道:“是,谁都没办法改。”周煦转向夏樵:“那你哥进笼救人,要先化掉那些黑雾,再消掉天谴。天谴又只有一种办法能消,那他岂不是……”他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来。别说夏樵,连他都有点承受不住这个结果。“应该不是这样吧……这算什么办法呢?”周煦低声说,“这不就是一命换一命?人死如灯灭,他替祖师爷还掉天谴入了轮回,下辈子就是另一个人了。跟咱们没有关联,跟祖师爷也没有关联,这样的结果有什么区别?”其实卜宁也是这样想的。他知道他那师弟很疯,什么都敢赌。可是……一命换一命,入了轮回两不相干,往后毫无牵连。下一辈子他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家叫做松云山,曾经遇见过那样一个光风需月的人,甚至曾经为了留住那个人豁出性命。这样的结果跟千年之前有什么区别呢?真的值得拿命去赌吗?可他却听见夏樵说:“有区别的。”他抬头,看见夏樵闭眼眨掉眼泪:“我哥有无相门。”第109章 指骨卜宁一震。是了。他有无相门。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有人听说过这样一种存在,闻时自己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卜宁也琢磨不清。只听闻时说过,那门里的“路”很长、很安静。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无声无形,是为无相。卜宁终于知道闻时这一趟抱的是什么心了 。如果他成,就是再进一趟无相门。如果没成,那他就跟尘不到一起镇于封印之下,大不了一起永不入轮回。“荒唐!”卜宁终于还是斥了一句,“他就不曾想过,无相门连个来由都没有,万一这次偏偏不出现呢,那他拿什么给自己兜着!”他对夏樵说:“还是要劳你带路。”夏樵忙道:“好,你要拦他么?”卜宁静了一瞬说:“去帮他,万一出了事,也好兜底。”“可是笼主都把笼封了,咱们要怎么进?”张碧灵说。就见卜宁拿了一张黄表金纹纸出来,递给张碧灵:“你修的是符咒?”“对。”“那有劳捏个搜物的符。”卜宁冲她行了个礼说,“我灵相天生不稳,符咒傀术都有些受限。”张碧灵连忙接过纸,问道:“老祖客气了,用不着行礼的。这符搜什么呢?” 卜宁:“搜我师弟随身之物,牵连越重越好。”张碧灵一听就明白了:“老祖是要借物开笼门么?让那笼误以为咱们是闻时老祖?”卜宁:“是。”张碧灵听说过这种方法,但从没试过。毕竟这世上没有多少笼主会自己封笼,更没有哪个笼主有闻时那个能耐。她没多耽搁,当即捏了符纸甩出去。那张符纸绕着夏樵转了一圈,忽然转了个方向。它没朝山顶去,也没往宁州沈家别墅的方向走,而是飞向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地方。张碧灵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弄错符了:“它怎么去山腰了?”卜宁和夏樵也满脸疑惑。“山腰还有什么?”“不知道。”他们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去了山腰。就见那张符纸穿过半开的竹窗,进了屋里。众人面面相觑,推门进屋。然后,他们看见那张符纸落到了张雅临身上。张碧灵反应了一下,忽然到抽了一口气。而卜宁顿了一下,大步走到榻边。张雅临依然如朽木一般躺在那里 ,无知无觉,那张符纸就贴在他脖颈前。卜宁伸手揭了那张纸,看到了张雅临脖子上挂的东西。 那是一截指骨,上面缠绕着一根带血的白色傀线。张碧灵没敢说话,她看见卜宁老祖背对着他们,迟迟没有直起身,只是许久过后轻声问了一句: “这是……”“那是雅临收藏的指骨。”张碧灵犹豫着,“以前一直说是……闻时老祖的。”“那这线……”卜宁依然没回头,也没直起身。张碧灵说:“应该是跟指骨一块儿的。”卜宁捏着那枚缠绕着傀线的指骨,闭了一下眼睛。张碧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可能是我学艺不精,符纸弄得不好。这指骨应该不是真的,我看闻时老祖手是好的。”“傀师什么都能捏出来,想要把某处补起来很容易。”卜宁低声说,“师弟若是那样做,谁都看不出,包括师父。”闻时在傀术上的本事已经至顶,跟尘不到几乎无差。他造出来的夏樵跟常人无异,更何况一截指骨……卜宁终于知道,他那个师弟不是没想过无相门有可能不起作用,而是早在千年之前就给自己兜过底。他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好了一一如果直入轮回什么都不记得了,跟前尘旧人再无瓜葛,他还能凭借生取的骨血,再遇见一次他今生放不下的人。疯子。卜宁再顾不得斯文,在心里斥着。他把指骨连带傀线一起摘下来,握进手里,然后直起身对夏樵说:“有劳。”……***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进到笼里。一一夏樵带着他们一路摸到了笼边,他伸手朝前时,山野的湿雾中显露出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笼壁。卜宁当即布下阵石,自己捏着指骨站于阵眼。想借闻时的指骨和法阵,让那道金色笼壁出现裂口。其实有一瞬间,夏樵的手掌前已经出现长而蜿蜒的缝隙了,只要再裂开一些,能让他将手指伸进去,哪怕用尽毕生力气,他会把笼门]撕扯开。可是那道缝隙只亮了一下,就忽然熄了。“老祖!为什么没了?”夏樵惶急转头,叫道:“我已经闻到笼里的味道了,风都吹出来了!为什么缝隙又没了?”夏樵拍打着笼壁:“还能再试一下吗?再开一次!”卜宁脸色比他还要难看,脚下却又加了一道力。他划破了指尖,将挤出来的血一一滴在布下的阵石上。每落下一滴,就有玄雷自九天直下,劈在笼壁上,而那道金色笼壁便会剧烈震颤。像两方之间的较劲。他们要进去,但笼里的人不想他们以身犯险。“师弟一一”卜宁滴上第二轮血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人色了。张碧灵的符纸跟着拍在笼壁上,试图帮一点忙。但她知道,其实帮不上。这笼太过特殊——闻时的躯壳和灵相都在其中,虽然笼心没破就意味着他还没收回灵相,但对笼外的人来说,这个笼的威压相当于闻时全盛时期。卜宁这半具灵相抗衡不了,她更抗衡不了。“师弟一一”卜宁又唤了几声,最后沉声道:“闻时!”可那道笼壁却半步不让,再没有出现过缝隙。坚决地将他们挡在所有之外。卜宁在玄雷和罡风之中看着那道笼壁。他还记得千年之前那个封印大阵最后收束的模样,将所有肆虐的尘缘包裹在其中,自此再不见任何阵中人的身影。不知谁说了一句,那真像座坟。确实像。那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里面其实不仅有尘不到,还有闻时,有曾经的松云山,甚至包括他们几个。而这道通天彻地的笼壁,就像立在坟前的碑。无一字,又无一不是字。卜宁的虎口崩裂开来,那些阵石被他抹了三遍血,终于再承受不住,在风里碎成了沙。那股与笼壁相抗的力道陡然消散,夏樵被掀得朝后摔滚了几圈,被卜宁扶住了肩膀。“我想进去。”夏樵说,“老祖,我想进去。我跟这笼是有牵连的,我现在很难受……” 他就像能感觉到笼里的动静一般,突然被一股难以抹灭的巨大悲伤笼罩住。眼泪留个不停。“我哥可能一一”“我知道。”卜宁扶着他的肩,“……我知道。”但他并没有再去摆阵强破笼门,而是低下头,默数着到笼壁的距离。数到三丈之远,将那枚缠绕着傀线的指骨埋进土里。他不知道这枚指骨最初是被谁找到的,又是如何辗转到了张雅临手里,吃了几十年的香火供奉。但他知道,他那个执拗的师弟最初生取骨血,一定是想把它们埋在这里。曾经书里提过一种重术,说如果今生有什么人实在放不下,那就在临走前生取骨血,以麻线缚之,埋在离坟三丈远的地方。那么即便入了轮回,也会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缺了些什么,便还会和那人于尘世重逢。闻时修的是傀术,于傀师而言,没有什么比手指更重要。生掰这块,可能是想记得更深一些。他作为师兄,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个这节指骨流落旁处。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章末尾我修改一下,马上发上来第110章 无相做完这一切,卜宁开了一道阵门。夏樵和张碧灵茫然地看向他:“去哪儿?”“去山坳。”卜宁说。去尘不到当年布了阵的山坳。夏樵和张碧灵不知缘由,其实卜宁自己也并不那样清楚。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那儿,那是一切的源头,他总能做些什么。可当卜宁到那儿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之前见过的那些判官后人。他们并没有全来,只有十来个人穿破雾瘴,到了山坳边。张碧灵认出了吴家和杨家的人,但卜宁一概不识。他也无心去识。他立于那潭山坳湖泊前,丢下阵石背手一扫,一道将生人阻拦在外的屏障便就地而生。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不通礼数。被屏障挡在外面的后人们连忙解释道:“老祖,我们来这没别的意思……就是知道了祖师爷在这布了什么阵,我们这群不肖后人有些没脸,想来、想来试试——”卜宁绕着湖,点数着尘不到当年落下的阵石。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倒是周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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