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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出来的口子。”“老板。”老毛已经到了谢问身边。他第一反应不是去看谢问的眼睛,而是看了谢问的手,然后就松了口气般没多吭声。张岚则冲这边道:“我跟雅临一出来就感 觉不对劲,那雷滚过去的时候,灵相都震了一下, 五感全失。差不多有好几秒吧,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等我能看见时候,人已经在那个栅栏前了,梦游似的去推那个门。”“五感全失?”闻时又朝谢问看了一眼。张岚说的情况,跟谢问有点相近,但又有点区别。他暂时分不太清,只能盯着谢问观察他的状态:“你现在看得见了?”谢问:“放心。”闻时当然不会放心,索性凝神闭眼,看了谢问的灵相,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变化。再加上谢问这时候的举止十分正常,好像真的没了问题。他们走到茅草棚前,看到张雅临贴好了最后一张符。张岚整只手臂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全是伤口,看得夏樵龇牙咧嘴。“别那副表情,马上就好了。”张岚指着她的符纸说,“效果快得很。”说话间,她那些伤口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但没过几秒,已经弥合的伤口就重新崩裂开来。姑奶奶脸色当场就变了:“怎么可能?”张雅临也皱起了眉,他手臂上衬衫破了几处,布料拖拖挂挂,估计跟他姐碰到了类似的情况,只是他运气好一点,没直接碰到栅栏门。“你以前这么做有用?”闻时问。张岚:“废话!”她黑着脸自己翻转手臂看了一圈,又问张雅临兑: “你确定按照我说的顺序贴的?”张雅临道:“对,你不是看着我贴的么?”说话间,那些伤口又弥合崩裂了两个来回,血渗得更多了。“我这么好看的手不会废在这里吧?”张岚脸上没什么血色。她正想叫弟弟换一种方法, 就见谢问伸手摘了她一长符纸. , 递给张雅临说:“后面这张要掉了。”“你怎么乱动东西? "张岚的符纸可不是一般人敢动的,张雅临佩服又无语地看着谢问,把摘下来的符纸重新贴到了那个地方。可能是他重新贴稳了的缘故,这一次,张岚手上的伤口慢慢弥合,没有再度大面积地崩裂开,其中一部分居然真的结痂脱落了。一眨眼的功夫,伤口少了一半,场面好看多了。张岚长吁了一口气,冲张雅临翻了个白眼说:“我就说你刚刚是不是贴得有问题。”张雅临捏了捏鼻梁,半天道: "可能吧,你说是就是。”张岚又转回脸来,狐疑地盯着闻时:“所以你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闻时不擅长装,索性直说:“没有。”张岚立马从狐疑变成了瞪:“不可能啊,在场所有人都有反应,就你例外?你灵相那么稳吗?连头晕、想吐,恶心都没有?”闻时:“没有。”张岚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当然不知道闻时是有原因的,连灵相都没全呢,上哪儿受震去。当然,闻时也不会跟她解释这些。比起自己,他现在心思都在谢问身上。他很奇怪谢问的状态——像这种灵相受震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这里布着一个复杂又厉害的大阵,或许把这整个荒村,甚至更大的地方都包裹在了其中。具体什么用处和目的还不清楚,但这种阵,真的至于让谢问都灵相受震吗?那可是尘不到……张家姐弟显然也知道,他们之所以出这种意外,是因为这里有个大阵。张雅临问小黑:“这里的阵你看得出来么?”小黑四下环顾了一圈,顺手抓了一把石头,半跪在地上摆放着。这个姿势在闻时看来很熟悉,曾经卦术和阵法的老祖卜宁就经常这样,随身揣着几个铜钱和一袋圆石。走着路会突然站定,发起呆来。当然,他常辩解说那不是发呆,而是做了个须臾梦。钟思就拖着调子应和道:“对对对,青天白日梦。说完就跑。追他的往往是那些圆石,但他身法了得,蹿得快。那些圆石有时候会打在别人身上,然后卜宁再揣着袖子去赔不是。不过更多时候,是卜宁就地半跪下来,长袖一扫,在平地间摆上几个圆石,再对照着山间草木琢磨一番。要不了两天,钟思就会在某一刻突然入阵,不绕他个三五千里都出不来。要么甩符找闻时救他,要么找庄冶。闻时看心情,庄好好经常在卜宁盯视下左右为难,最后只能借口“山外师弟们找我有急事”,撒腿就走。等到钟思好不容易绕出来,就会灰头土脸鬓发半散地冲卜宁弓身作个长揖,嘴上说:“错了错了,师弟这就给你道个歉,下次再不犯了。”然后转头就当放屁,下次还敢。小黑不愧是卜宁灵物弄出来的,有几分影子,不过宁清瘦,他却高大得多。他摆了很久圆石,拧着眉说:“奇怪。”“怎么奇怪?”闻时问。也许是刚刚那一瞬间的思绪作崇,他下意识跟张雅临的傀搭了句话。小黑抬头朝他看了一眼,说:“这里是有阵,但很奇怪。我摆不出来,只感觉这阵十分矛盾。”他点了其中两块石头说:“一边是引人来的。”他又指过其他石头:“一边又是驱人走的。”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说:“看不明白,反正十分厉害。咱们还在外围转着,到了里面,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里面在哪?”张岚还在跟她的血胳膊较劲,闻言朝栅栏那边指了一下: “是栅栏里?”“不是。”小黑说着站起身来,在四周走动了一番,不知道在找什么。他边找边说:“绕过这个村子,应该有座山,很近,阵眼在山里,但现在看不到,藏起来了。”“你找什么呢?”张雅临纳闷地问。“阵标。”小黑神神叨叨的时候,很有当初卜宁的神内,只是不如卜宁那么天然和自如。“阵标这种东西,不是半吊子或者疏漏了才会露出么?“张雅临虽然不精通,但基本的东西能知道一些。小黑注意力全在阵上,认真地说:“不知道,感觉这个阵年代特别久,后来又被人动过,在外面加了点东西。这种情况下,是会露出……”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闻时朝他看去,就见他弯腰盯着一片随处可见的枯草根研究了许久,又伸手抹扫了几下。枯草根下隐约露出一块石头的棱角,手指抹过的瞬间,天边又是一道雪亮的闪电直劈而下,接着炸雷四起,带着巨大的声威,从穹顶压了下来。众人眼睁睁看着小黑看着石头怔愣两秒,然后跪下了。“你跪什么?!”张雅临作为傀师,还从没见过傀给别的东西下跪,尤其是他的傀。于是当场拉下脸来。谁知小黑长身伏地,沉声说:”是卜宁老祖的阵。”张岚:“谁?????”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第71章 渊源“卜宁老祖。”小黑再次答了一句。他是借卜宁遗留的灵物做出来的,所以提到这位,语气格外沉肃恭敬,甚至连伏地的姿势都没有变。但他身后却是满座愕然。张岚张着口,难以置信地愣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别开玩笑,怎么可能?”小黑站起来,又一次跪地俯身,行了第二个大礼:“真的。”张雅临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强调道: “卜宁老祖的阵石有印记的,但跟他的名字无关,你可别看到什么‘卜’字‘宁’字就觉得是他。”“对。”张岚立刻附和道,“你别弄错啊。”这个提醒其实多此一举。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卜宁对小黑来说有多特殊,不会莽莽撞撞地乱认人。小黑果然答道:“我知道。”他说完这话,闻时已经站在了那片枯草面前。裸露的石块原本平平无奇,被人手指抹过之后,泛着一层雪亮的光,堪比打磨过的镜面。石块右下角,一道印记若隐若现。闻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印记……真的是卜宁。世人都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面留点什么,正如画者在画里藏名,笔者在文后留字。画符的人会写上某某请召,布阵的人也有这个讲究。他们大多会在阵石上留自己的名讳,在闻时的认知里,只有两个人例外——尘不到和卜宁。前者什么也不留,后者留的不是名字。脚步声匆匆而至,其他人都过来了。张岚冲着小黑强调道:“传闻卜宁老祖喜欢留个‘北’字,你确定没看错?”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信邪地趴地辨认了一番,然后瞪大了眼睛仰头对众人说:“见了鬼了,真的是……但这个‘北’字写得有点怪。雅临你来看看?”姑奶奶正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里,到处逮人确认。她目光在众人之中搜罗一圈,先是在谢问那里停了,说:“病秧子你不是看书多么?见没见过卜宁留的印?”闻时抬起眼,看见谢问站在身边,目光垂敛着直落下来,在阵石上沉静地停留了片刻,答道:“见过。”张岚:“是长这样?”谢问:“嗯,差不多。”张雅临也辨认完了,说:“错应该没错,但这个‘北’字确实有点怪。”夏樵小心插了一句:“为什么会留个‘北’字,有什么说法么?”“说是象征四方里面北为尊,还象征他的出身,是北方来的。”张岚解释着,她主修符咒,但精修的却是八卦传闻,提到这种东西总是张口就来。可说完之后,闻时和谢问却同时朝他看了一眼。张岚纳了闷:“看我干什么?就是这么说的。”她很坦然,闻时却忽然有些复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少去听这些传闻留言,但难免有些会落进耳朵里。以前没有记忆还好,听来总觉得隔了一层雾, 模模糊糊,像是不相干的别人的事。现在却不同。张岚言之凿凿地说着那些传闻,他脑中就会浮现出相应的场景来。人是那个人,事却全然不同。……闻时记得那时候他们年纪都不算大,十余岁,少年心性,练功的间隙里喜欢谈天论地。钟思是个爱说话的,嘴巴闲不住,山上山下任何一点事到了他口中,都能变着花样聊上许久,弥补了闻时的寡言少语。所以松云山腰虽然只住着零星几人,却是个热闹的地方。那天是由什么话题而起的,闻时记不清了。只记得钟思捧了一大兜碎石, 哔啦一下摊开在练功台边的石桌上,一边扫掸着衣服上的灰,一边对卜宁和庄冶说:“喏,满山长得别致些的石头都让我找来了,十分辛苦——”闻时从他背后侧身而过,翻上了一棵老树,把那横生的枝丫当榻坐下来,垂了一条长腿靠在树干上理傀线。鹰似的金翅大鹏盘旋着过来,落到闻时肩头之前,在钟思后脑勺叼了一口。钟思捂着头,吊儿郎当改口说:“哎,刚刚说错了,主要是我……和师弟放出去的傀一起给你们找的。大鹏也想帮忙,但我不敢让它动手,我怕它把山弄塌了,把们弄瞎了。”金翅大鹏刚在闻时肩上站定,又要扇翅膀过去叼他。他见好就收,立马抱头说:“最主要怕师父知道,觉得我们不干正事瞎折腾。”闻时倚着树干凉凉蹦了一句: “他已经知道了。”“……”钟思明显怂了一下。尘不到其实只在他们小时候严一些,大了成型了,便再没干涉过什么,甚至算得上万事包容,脾气极好。但他天生带着距离感,寻常人总是不敢亲近。所以几个徒弟见了他,依然会噤声不语,带着点怕,干什么都一副"被师父知道就完蛋了”的模样。其实尘不到什么都知道,也没见他们谁完蛋了。钟思怂了几秒,便恢复嬉闹本性。站没站相地撑着桌子,用下巴指了指碎石说:“来吧,穷讲究的师兄,挑点喜欢的,剩下的我再给摆回去。”庄冶说:“我可不讲究啊,我随地摸几块石头就可以罢阵。”钟思冲卜宁努了努嘴:“没说你,说这位呢。铜板也要挑,石头也要挑,我倒很想看看石头能挑出什么花儿来。”卜宁“呵”了一声,睨了他一眼,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布兜,在那对碎石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些圆石。闻时也瞥了一眼,那些石头除了长得胖,带点花纹,没什么特别的。钟思很纳闷。他捏了一个在手中掂量着,被卜宁拍开,便问:“怎么是这几个?我也没见你仔细品鉴,靠什么选的? ”卜宁:“眼缘。”钟思翻了个夸张的白眼,把剩下的碎石收了。卜宁没搭理他,随手捡了根小木枝,在那些挑选出来的圆石上写画了几下。钟思伸头探看:“写什么呢?”庄冶在旁边解释道:“印记,虽说万物皆有灵,但是留了印记的石头更好用一些。”“哦,懂了,刻个名字就算你的了,是吧?”钟思转头去念卜宁留的印,“……你这画的什么?”卜宁一脸诧异:“你不识字啊?”钟思没好气地说:“去你的,你怎么不说你写得丑?我瞧着像个北字,又觉得有点怪,是北字么?”卜宁:“不是。”钟思:“那是?”卜宁: “我造的。”钟思:“那你嫌我不认字???”他们吵闹,庄冶在里面“好好好”地和稀泥,闻时抱着胳膊看戏。结果那天夜里,闻时扫了灯正要睡,却听人屋门被敲了几声。他甩了傀线拉开门,尘不到提着灯站在门外“你不是下山去了?”闻时意外地看着他。“又不叫人?”尘不到挑眉看了他一眼。闻时盯着他闷了片刻,动了动唇刚要出声,就听他说:“算了,知道你要叫什么,咽回去吧。”他半真不假地摇了一下头,走进屋里,垂手往桌上放了一兜东西。他从山下回来,时常会给闻时稍点稀奇东西。但他极其擅长吊人胃口,并不一次给全。总是在闻时因为一些事闷不吭声或是在笼里见了什么苦景,才会放一两样出来逗人。这几乎成了师徒间的一种往来默契。像这样一兜全给的情况,实在少见,就好像对方有点心不在焉。闻时盯着尘不到看了片刻,问道:“山下出事了么?”尘不到正要出去,闻言愣了一下说:“无事, 睡吧。”闻时犟着没动,依然看着他。尘不到已经走到门口了,又回头扫了一眼,失笑道:“瞪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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