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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毕竟东屋里,斧头、锯子、刨子、凿子,到处都是。 别伤到人家。 不料杨落雁一进东屋,就对他锯出来的榫卯模子格外感兴趣。 这可是吴远的强项了。 一番解释之后,见证了榫卯结构的神奇,进而共鸣到华夏木匠文化的源远流长,二人不觉间找回不少昔日同窗的感觉。 “刚才,你真的认出我来了?” “说实话,我真的没敢认!可我转念一想,十里八乡的漂亮美女,除了我老同学杨落雁,没旁人了。” “油嘴滑舌!”杨落雁揪着嘴,心里美,愈发大大方方起来,指着一堆的木头问:“你打算做什么?” “打几套组合柜,如今南方正流行的。” 说话间,吴远顺手摸起那本翻烂了的杂志,上头都是各种组合柜和组合沙发的图样。 杨落雁边看边侧脸问他:“这么说来,那1000块彩礼,真的是你亲自挣的?” “当然,如果有一分钱是假的,叫我天打雷轰!” “哎!”杨落雁连忙打断。 虽然没有来得及,虽然没有直接上手堵他的嘴,但依旧是有些心驰神摇。 这年头的女孩,谁听过如此高甜度的甜言蜜语? 杨落雁顿时觉得,今天过来,特地换的这身白色滑雪衫,值了。 后来,俩人又聊了些同学的事儿。 一直快到中午饭点,杨落雁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一回到家,杨落雁帮着母亲端着饭碗,往堂屋八仙桌上一放,便开门见山道:“爸,我要嫁给吴远。” 一句话说的杨支书火冒三丈:“你发什么颠?这事哪有自己做主的?” 杨落雁当仁不让地道:“我去看过他了。我相信那1000块钱彩礼,是他亲自赚的,所以他有能力让我过上好日子。倒是城里那个人,让我一看就不舒服,感觉蔫嗒嗒的。” “姓吴那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是不是上午去找他了?” “是啊,我们是完小毕业的同学,聊了很多呢。” “你!”杨支书气结,回头冲着端菜过来的媳妇道:“你也不管管!” 支书媳妇刘慧慢条斯理地说:“我管,我怎么管?腿长在她自己身上,我能看的住么?你还当是我们那时候呢?” 杨支书一急,直跺脚道:“跟孩子面前,提这些干啥?” 刘慧话赶着话:“我光明正大,有什么不能提的?不像某些人,偷偷摸摸,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回连杨落雁也听不懂了。 只是父母吵架,总说这些,她早就听习惯了。 不过吴远那儿,不管当爹的答不答应,她明天还要找他玩。 翌日,腊月初十。 和昨天不同,今天外头一有动静,吴远就发现了杨落雁的到来。 于是他拿出昨晚雕了半夜的木偶,递给杨落雁道:“昨晚睡不着,就照着你的样子雕了一会,没想到还是没你真人好看。” 这不就是变相的‘我想了你一夜’么? 甚至比这句直白赤果的话,更令人心动莫名。 反正杨落雁接过木偶,纤指摩挲着那一笔一刻,心里是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之后,才道:“你刻的挺好的。” 说完,一拧身,走掉了。 年轻人的电波一旦对上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即便只是偶尔断连,即便是上午刚刚见过,失联的脑海里,一种叫做思念的情绪也在疯狂蔓延,无法遏制。 吴远的白天,却来不及思念。 他的每一秒都巴不得掰成两秒来花。 好在他一口气开了三套组合柜的料,顺便在各个工序上统筹分配了一下,形成批量化、流水化工序,效率颇高地进行三套组合柜的前期加工。 第一套组合柜,他花了三个月时间。 这第二套、第三套和第四套,肯定不会花九个月时间。 撑死了四五个月。 但吴远努力着在四个月内完工,并且卖出去。 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五个月后,将迎来新一次的通货膨胀,各种粮油、家用电器的价格都会飞涨。 吴远打算,在那个时间之前,屯够足够的钢筋、红砖、沙子和水泥。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又是一天。 杨落雁带着满满的一饭盒饭菜来,里头卧了不少的肥肉和鸡蛋。 吴远一看到,就忍不住直流口水。 他可是有日子没尝过肉味了。 “快吃吧!” 梳了两条马尾辫的杨落雁,双手托腮地支棱在大案台上道。 院子里的大黄,明显也闻到了这边的肉味,一个劲地挣脱着狗链,朝天狂吠。 毕竟谁不想吃口肉呢? 但这回主人对它的狂吠充耳不闻。 这可是未来媳妇亲手做的,别说大黄了,任谁都没得吃。 吴远只会一个人吃独食。 而且心安理得。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一整盒饭菜,吴远吃得满嘴流油,还没来得及擦,就见杨落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烤红苕。 修长白嫩的手指,三两下就把烤红苕剥了皮,露出里面黄蹭蹭香喷喷的红苕瓤来。 “给。” 吴远没接,推回去道:“你先吃。” 杨落雁掂了掂手里那个:“我这不还有的么?” 吴远只好接过来,就听院子里大黄换了个吠叫的节奏。 那意思仿佛在说:“红苕总有本狗狗一口吧?” 结果片刻之后,两个烤红苕全都进了主人的肚子,只留下一地的红苕皮丢给它。 大黄抬眼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主人身边的女孩。 嘴里呜咽着,舔起了已经凉透了红苕皮上的残余瓤子。 没办法,主人有了媳妇忘了狗。 只能将就做一条舔狗了。 进入腊月中旬,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多了起来。 吴远在东屋里做木匠活,总能听见各种叫卖声不时地传来。 有换豆腐的,有收鸡蛋的,也有小贩挑子,摇着拨浪鼓由远及近地路过。 然而自打吃过了杨落雁亲手做的饭菜,吴远已经连续两天没听到落雁的声音了。 就在他思人心切之时,另一个女人却不请自来。 第6章 拜拜了您嘞,上辈子的媳妇 这个女人,除了个子矮一点,体型壮一点,脸盘大一点,脖子粗一点,皮肤暗一点,腿腿肥一点,手手胖一点,没啥其他毛病了。 即便都只是一点点,可加到一起的总体效果一看。 和杨落雁竟已是天壤之别。 再加上略显刻薄的面相,骨子里的嫌贫爱富,真真让人很难喜欢。 敢问吴远咋知道这么清楚的呢?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跟他过了仨月的亲媳妇徐艳梅。 老实说。 三十多年过去,记忆里对徐艳梅的印象早就模糊了。 即便是徐艳梅几乎把脸怼他脸上,吴远也有些对不上号。 但是等对方一开口,那三分凉薄、七分讥讽的语气一出口,就跟刀子一样直刀人心,吴远立刻就确定了。 是他上辈子名义上的媳妇没错了。 “呵呵,你是不是还在想支书家的掌上明珠、四邻八乡的美人胚子杨落雁呢?” “呵呵,我劝您哪,做人还是要现实点。找对象之前,要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个。” “老话都说了,娶媳妇娶贤,纳妾才纳色呢,杨落雁不适合你!” “既然三姐先前托人跟我爸提过,我也就不拿乔了。我不嫌弃你家里一穷二白,愿意跟你过过苦日子。毕竟同甘共苦,才能苦尽甘来嘛,你说是不是?” 吴远顿时摸不着头脑。 徐艳梅什么时候改了嫌贫爱富的性子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对,今儿太阳压根就没出,一直阴着天哩。 实际上,吴远所不知的是,他三姐夫带着1000块到支书家提亲的事儿早就传遍了。 徐艳梅一听,吴远家居然能拿出1000块钱,甭管是不是吴远自己个挣的,那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置办个三转一响,是绰绰有余了。 北岗县这种小地方,自是不能跟大城市的‘电话、电冰箱、电视机’三电相比。 这也不算辱没她了。 于是徐艳梅这才一大清早,便不请自来了。 吴远不管徐艳梅为啥而来,反正两世为人,他不可能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 “你走吧,我没看上你!” 徐艳梅当时就炸毛了,两手一叉腰,凶狠得像个母夜叉。 “哟,把你给能耐的,不就是有个1000块钱么?真当杨支书看上你这点钱,还做着迎娶杨落雁的春秋大梦呢?” “姑奶奶不怕明着告诉你,等你吃不到杨落雁这天鹅肉,回头再来找姑奶奶,可就不是这么个价了!” 吴远也是丝毫不软,带上手把人往外撵:“你放宽心,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找你。拜拜了您嘞!” 与此同时。 杨支书家的五间红砖大瓦房里。 杨落雁正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她被亲爹禁足了。 这话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以前谁不知道,杨支书这样的钢铁硬汉,最宠的就是掌上明珠小闺女。 谁知道宠到最后,竟然宠到关禁闭了。 不过杨落雁对杨支书倒是没多少怨恨,那毕竟是亲爹。 但她很担心,这两天没去,吴远吃什么,喝什么,冷不冷,饿不饿呀? 哎呀,急死个人哩。 恐怕杨落雁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一颗芳心,已经充满了对吴远的牵挂。 院子里的大黑叫了。 有人回来了。 杨落雁连忙从床上起身,对着房门一阵猛拍:“有没有人呢,有没有人?” “叫什么叫,叫魂儿呢?” 回应她的是亲妈刘慧,那冷淡的声音。 “哎呀,妈,你怎么也不帮我?” 杨落雁幽怨地道:“往常你对抗我爹,我哪回不是站在你这边?你忘啦?” “你就这么稀罕那小子?” “当然啦,我们同学九年,知根知底。妈你不也说过,当初想要嫁给志同道合的同学,如果不是下乡插队,也轮不着被我爹捡了便宜么?” “我还跟你说过,努力嫁到城里去,脱离农村这个鬼地方,你怎么没听进去?” “反正我非吴远不嫁,城里那个病秧子,让人一见就不舒服。” 刘慧闻声,就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病秧子,没事别咒人家。” 杨落雁悠悠地道:“我本来也不确定那人是病秧子,可自打见过二十郎当小伙子的精气神样儿,我就彻底确定了。城里那家伙一定有病!” 刘慧闻声一凛,蹭地贴近了房门。 “你怎么见过小伙子的精气神儿?你跟吴家那小子究竟怎么样了?” “哎呀,妈,你想哪儿去了?”杨落雁解释道:“数九寒天的,吴远赤膊在家打家具。这事换做城里那男的,他成么?” 刘慧怼道:“城里那人家,条件好,用不着吃这苦。” “哼,妈,这话你自己个信么?” “行了,老实呆着吧,等你爹回来再说。” 事实上,这两天已经陆续有消息传过来,说城里那个提亲对象,身上有病,一直在吃药。 杨支书没有直接信。 却也为了稳妥,托人去打听了。 这事儿,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等到下傍晚。 阴了一天的天气,竟然出了太阳。 只是一出来,就是夕阳,却在天边画了漫天的晚霞。 杨支书气急败坏地回来,身后跟着唯唯诺诺的媒婆孟大嘴,“杨支书,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啊,你千万要信我。哎呀,我可冤死咯,这可怎么办哟……” 作为十里八乡有名有号的媒婆,孟大嘴也没曾想,能在给支书闺女说亲这事儿上翻车。 当然,这些年她也不是没翻过车。 可翻谁的车不行,偏偏翻支书宝贝闺女的车? 这要传出去,孟大嘴这招牌就算是彻底砸了。 杨支书可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支使着媳妇把当初下聘的礼品和彩礼全都拿出来,亲自写了份收据,让孟大嘴签字画押。 即便是愤而退婚,杨支书也没忘了这些手尾。 可见能在十里八村干这么多年支书,那绝对不是白给的。 很多时候,杨支书的名头说出去,甚至比乡长、镇长更好使。 孟大嘴提着礼品,跌跌撞撞地走了。 里屋被禁足的杨落雁,却喊得比谁都带劲。 “爹,爹,该放我出门了吧?” 杨支书挥挥手,媳妇就给小闺女开了门。 没曾想,杨落雁一得了自由,就忙不迭地往外跑。 “站住!” 结果被杨支书一声喝住了:“这黑灯瞎火的,你往哪儿跑?年轻人,瓜田李下,也不知道避讳!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儿,明儿再出门。” 第7章 一拍即合,合则两利 杨落雁收回迈出门的那只脚。 一转身,就是讨好的笑意满盈。 就冲这副讨巧的乖乖相,老杨头一肚子气顿时就消了。 杨落雁也听出来了,亲爹以前对吴远喊打喊杀,一百个看不上。 如今经此一事后,他至少不反对自己去找吴远了。 这就是进步。 这就是希望。 只是当爹的本能会想得更多。 杨家在城里病秧子提亲这事上落了脸,传出去名声肯定不好听。 这时吴远家还来不来提亲,来的话又具体怎么个提法,就很关键了。 杨支书是希望着,吴远那三姐夫,能跟上回一样,有两条烟和1000块彩礼,就谢天谢地了。 支书媳妇刘慧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是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夫妻。 不过刘慧,全然没有安慰支书的意思,反而阴阳怪气地讥讽道:“后悔了吧,不好回头了吧?可惜这世上就没有后悔药。” “去去去,听你这口气,我就来气。” 杨支书一边把媳妇往外撵,一边掏出了旱烟袋,摸出火柴。 结果旱烟杆儿刚点亮,就听老婆子在外头叫唤:“当家的,快粗来粗来!” “叫什么叫,大晚上叫魂儿哪!” 杨支书虽然不高兴,却还是起身奔外走。 毕竟老婆子不会无缘无故地支使他的。 结果一到大门口,杨支书那张踆成一坨的老脸,立刻舒展开来,脚步也加快了,迎上前去:“哎呀,熊老弟,快快里面请!” 这态度,俨然和上回,不可同日而语了。 盖因为这次熊刚过来,不仅带了两条烟,而且带了两瓶酒,两条猪腿,两条十斤大鱼。 这实在远超杨支书的预期了。 熊刚一看老杨头这态度,就知道这回听媳妇的,又对了。 双方四个人,相让着进了院。 杨落雁也从堂屋里迎到院里,主动叫了声:“三姐,三姐夫。” 杨支书大手一挥:“落雁,快泡茶,泡好茶!” 人逢喜事精神爽! 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杨支书。 经历了之前的波折,他现在对吴远这个未来幺女婿,无形之中格外看重许多。 再加上吴家人实在是会办事,里里外外的都能照顾到。 实在是讲究人哪! 对口。 实际上,杨支书干了这么多年村干部,能差那两根猪腿两条鱼么? 图来图去,不就是图个面子么?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 这一回众人,相谈甚欢。 喝着茉莉花,杨支书拍着胸脯保证,将来会提携幺女婿,让他成为全村的骄傲。 而后把1000块彩礼如数收下,烟、酒、猪腿和鱼,各退了一份回去。 这是本地应有的礼数。 谈到这里,熊刚和吴秀华原以为此行也就差不多了。 不曾想杨支书反而主动提起问:“熊老弟,依你看,俩孩子这婚事什么时候办,该怎么办?” 熊刚一听,先稳了一波:“这事杨老哥,你说一我不说二。能办到的要办,不能办到的,创造条件也要办。” 杨支书徐徐道:“依我看呀,趁着年前的好日子,趁早办了。我这小闺女,年纪不小了,换成别人家,都抱孩子了。” “爹!” 这时候,又轮到杨落雁不依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 还不容许人假模假式一回么? 熊刚以退为进道:“年前也没几天了,匆忙操办起来,会不会委屈了弟妹?” 不等杨支书回话,杨落雁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两条麻花辫随之甩起来,还真打到自己脸了。 吴秀华就笑。 只觉得这个弟媳妇傻得可爱。 杨支书大手一挥道:“不委屈,不委屈。家里嫁妆早就准备好了,现成的,也就是买买三大件,置办几身新衣服。小吴那边,布置新房,打新床之类的,需要帮忙的话,直管言语。” 一听老杨头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熊刚自然也不能缩卵子,“杨老哥,有你这话就够了。幺弟那边,我来办。办不好,杨老哥你拿我是问。” 话讲得对路子了,双方亲家差点没坐下来喝几盅。 老杨头家里确实还没吃晚饭着呢。 杨支书也催着媳妇去准备了,但熊刚和吴秀华说什么也不能留下来吃这顿饭。 人家可以客气让一让。 但咱不能心里没这数。 离开杨支书家,俩口子照例去了老家。 这么大的喜事,不能不让幺弟知晓。 于是隔着老远,熊刚便‘幺弟,幺弟’的喊,直到看见吴远捧着碗玉米糊糊边吃边出来,这才大喜道:“幺弟,你要娶媳妇啦!” 吴远捧着碗筷,嘴边的糊糊都没来得及擦:“杨支书那边同意了?” 熊刚等媳妇下了车,这才下了车,支好二八大杠道:“如你所料,城里那人还真是个病秧子。这家伙把杨支书气的,我跟你三姐又趁热打铁,一碰就糊。” “呸呸呸!”吴秀华连忙道:“你以为打麻将呢?那叫一拍即合!” 吴远一瞧三姐手里提的猪腿和大鱼,心里早明白个七七八八。 要不说三姐和三姐夫最会做人呢。 杨支书肯定觉得倍有面儿,高兴之下,哪还有不答应的理? 熊刚看见幺弟碗里喝的玉米糊糊,不由舔了舔嘴唇:“还有没?我跟你三姐都还没吃呢。” “巧了,今晚刚烧的,还有大半锅哩。” “正好,我们边喝边聊,看看你这婚事怎么准备。” 吴秀华把猪腿和大鱼都挂到堂屋廊檐下,又觉得夜里不稳妥,干脆直接提到没人住的东厢屋里挂着。 完了还提醒吴远:“夜里不要睡太死,省得贼都惦记上了,你还不知道。” “知道了,三姐。” 吴远回过头来,问熊刚:“三姐夫,你刚才什么意思?落雁打算年前就进门?” 熊刚确认道:“这也是杨支书的意思。” “我还想着,等多挣点钱,再把落雁迎娶进门。” 吴秀华端着两大海碗的玉米糊糊出来,交一碗到丈夫手上道:“俩口子过日子,长远着哩。嫁进门是迟早的事,幺弟你不必拘泥于这形势,也别觉得有啥愧对于人家的。” 要不说三姐还是向着自家幺弟呢。 生怕幺弟媳妇还没娶进门,就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了。 第8章 抢我男人?你还不够格! 三人边喝玉米糊糊,边商量着筹备结婚的事。 其实大多数时候,是三姐吴秀华在说,三姐夫熊刚应着。 因为大多数事儿是要他出马去办。 唯一需要吴远自己个办的事,就是打一张婚床。 新娘子漂漂亮亮地进了门,总不能叫新人睡旧床。 所以无论如何,这床必须是新的。 恰巧这又是吴远的手艺,与其花钱去买,不如自家定做了。 反正老家旁的都缺,就是不缺木头。 只是时间上有些紧,怕不能慢工出细活。 吴远不以为意地拍拍手:“放心,我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得把这件事办漂亮,办满意了。” 熊刚露出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笑容。 惹得吴秀华啐他一口,直说他把幺弟带坏了。 等到三人把大大小小的事儿议完,差不多快九点了。 吴秀华起身匆匆地走,边走还边嘟哝道:“怕是小文都在娘那睡着了,也不知这孩子闹没闹觉。” 三姐两口子走后,吴远兴奋着,在西厢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摸出木头,甚至不用点灯,吴远都能随手雕刻着落雁的容颜。 这姑娘,已经深入他心了。 突然院中,传来一阵轻响。 听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这倒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农村家里的家伙什,到处都是,有个风吹草动的,太正常了。 要是一有动静,就起床去看,那这一夜就不用睡了。 不过很快,吴远发觉,这一回不同以往了。 大黄的动静没了。 吴远连忙放下木偶,只是刻刀依旧攥在手心。 透过堂屋门缝一看,明晃晃的月光下,一道人影正在东屋门前蹑手蹑脚地开门。 这苟日的小偷,我那一屋子的组合柜料板呢,真让这家伙碰坏了,误事不说,还误工。 当下大喝一声:“什么人!” 然后猛扑过去,犹如猛虎下山。 小偷个头本就不高,一见吴远一米八的大个子扑过来,加上做坏事心虚,腿都软了。 掉头就跑时,差点扑倒在地。 可惜这家伙是翻院墙进来的,此刻被吴远穷追猛打之下,再想翻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很快,小偷就被吴远捆了个结实,丢在院里。 这时候吴远才腾出手来去看大黄。 果然大黄被下了药,倒在地上不省狗事。 气的吴远回头,逮着小偷一通猛踹。 踹的对方连连告饶,直说给大黄喂的是昏睡药,不打紧的。 即便如此,吴远还是兑了点肥皂水,生生地给大黄灌了下去。 约莫五六分钟,大黄才缓过气来,开始往外吐水。 半个钟头后,大黄总算撑着腿站起来了,只是还蔫了吧唧的,提不起劲来。 吴远气不过,逮着小偷又猛踹了一阵。 踹的小偷嗷嗷叫,叫着叫着就哭起来了。 这家伙委屈的,反倒把吴远气笑了。 等到吴远从屋里拿出手电筒,冲这家伙脸上一照,卧槽,这三七分的汉奸头够骚啊。 再看看这张脸,有点脸熟。 “说说,你叫什么,家里几口人,湖里几亩地?” “我说我说,我叫常二彪,他们都叫我彪子。家是二道圩子的,家里就剩爹、娘和我三口了,湖里地我还真不知道,别打我……” 相比于莫名的脸熟,吴远觉着常二彪这个名字更熟。 于是可有可无地追问了句:“就你一人么,有没有同伙?” 常二彪吞吞吐吐地道:“是有人教我这么干的,算不算同伙?” “谁?” “徐艳梅,她说你能拿出1000块彩礼,家里肯定有钱……” 这对狗男女,还真让人惊喜。 隔天一早,吴远直接把常二彪扭到村部,正巧杨支书也在,直接让治保赵主任把人交到派出所,好好审审问问。 常二彪魂都没了,吓得撑不住腿。 跟准老丈人打了声招呼,吴远就手回了。 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干。 门头赶了会路,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和轻笑声。 “是你呀!” “是我。你走的挺快呀,我骑车都得加把劲才能赶上。”杨落雁捏着刹把,降了速:“快上来,我带你。” “你都说了,加把劲才能赶上我。我再上车,你不是骑得更慢?” “随便你。”杨落雁仰着白皙的脖颈,宛若骄傲的白天鹅,在晨晖的阳光里,很美好。 两人一跑一骑,回到家,杨落雁也弄清楚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对狗男女,还真有脸偷上门来!” 言语间的英气,颇有几分乃父的彪悍风采。 结果两人刚到家没一会儿,杨落雁正在喂大黄点面糊糊时,徐艳梅就披头散发地找上门来,叫吴远还他男人。 吴远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 前世真是瞎眼了,居然能被这样的女人骗得团团转。 徐艳梅就坐在吴远家门前地上,连哭带喊。 招人来围观。 这一套,吴远一个大老爷们,实在难以应付。 总不能跟她拉拉扯扯的,不像样。 倒是杨落雁边把他推进屋边道:“交给我,我来对付她。” 吴远还有些不相信:“不行,我怕你吃亏。” 毕竟,杨落雁细皮嫩肉的,万一抓啊挠啊,弄破了皮,挂了相,就不好了。 就算是以伤换伤,也亏。 不料杨落雁把吴远送进了屋,回到大门前看着撒泼耍赖的徐艳梅,就忍不住讥笑。 “就你这样,也想着嫁给我家吴远?” “你做什么美梦呢你?” “我杨落雁告诉你,抢我男人,你还不够格!” 徐艳梅彻底被骂懵了。 她只觉得吴远是老实人好欺负。 谁能想到,娇生惯养的杨落雁会生猛如斯? 左邻右舍都知道,吴家是跟杨家提了亲的,至于这徐家,没那么回事。 如此一来,徐艳梅立刻意识到,今天来错了。 当下起身就想逃。 然而杨落雁却没这么轻巧地放过她。 “抢不到我男人,就指使你的狗男人常二彪来偷彩礼?” “你等着吧,公安局一会就来抓你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俩这个年不用在家里过了,省多少口粮呀!” 说话间,还真来了辆蓝白相间的挎斗车。 上头下来大盖帽,直接走到徐艳梅面前道:“徐艳梅是吧?跟我走一趟!” 扑通一声,徐艳梅跌坐在地。 全完了。 第9章 给你一张新床的能力还是有的 警用挎斗车呼啸而去。 左邻右舍尽皆散去。 杨落雁昂首挺胸地回到东屋,像个得胜还朝的女将军。 “没给你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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