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少融司隐已经出手阔绰得让老鸨默默将闲着的红倌都叫了出来,势必要留住这样的金财神,将他囊中财物都掏空才好。于是等融司藏换上身干净衣物,从浴池中出来,便见着一群搓着脂粉、眸眼含.春的公子向他迎来,明明身为男子,却各个扭着腰肢,好似一条水蛇,让融司藏看着心中古怪。 似乎是很遗憾他已经洗完了,一名公子靠了过来。因为这人不会武功,融司藏也没有防备。只见一双细白柔荑轻轻掩靠在融司藏肩头,那公子唇上涂着殷红的口脂,在耳畔吐气如兰:“公子怎么沐浴更衣的这样快?也不等等奴家……” 融司藏震惊地后退两步,那表情如同被玷污的大家闺秀般悲愤,竟是猛地扎出院落,用上轻功,蹿地一下飞走了。 融司藏觉得自己被追杀时都没飞这么快过! 他以往只是不好男色,这时才发觉原来自己根本是厌恶来着。哪怕已经飞出几里,心间还是急促地攘动,喉间发痒,有些反胃。 可腹间伤 处又开始疼痛起来,融司藏现在颇为骑虎难下,只好停了下来。 正巧眼前也是间男风馆,只是名字文雅些,叫“南竹馆”。融司藏百般踌躇,举步不定,觉得要面对那些要承欢的男子,不如干脆去花楼罢了——只是融司藏要离开前,突然想起来,自己实在是一叶障目,他现在换了身干净衣物,伤处也还能再强挨几日,干脆隐匿进男风馆中藏身,还不怕被那些小倌泄露行踪。 他想起融雪城中那些管事,都说自己年轻时被追杀,不敢住客栈,便躲在客栈的马棚中,那些稻草又干又软,比上等的床榻还舒服,竟死死睡过去一夜,好在第二天没身首异处。 融司藏见着南竹馆地方颇大,夜里他睡进马棚,白天便躲在落锁的空闲厢房里,将那些化朽阁的杀手都等走了再往融雪城送信。 只是他想的虽好,找到马棚处所在却来回飞了三四道,也就是仗着身手好才没被发觉。等找到了那只养着几匹毛驴的马棚,迎面便被牲畜的腥臭味掀了个颠倒,完全无法和管事口中“松软”、“舒适”的马棚对上号。 融雪城的马棚,都要比这干净多了! 融司藏正纠结,便听身后传来沉闷凶器袭来的声响。 他刹时惊出冷汗,抽出束在腰上的软剑,迎面袭上。 . 谢虚注意这贼人很久了。 他在院落之中盘桓许久,观察地形伺机下手。只是谢虚与旁的护卫提起要去追捕时,那些前辈都默契地露出笑容,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说道:“困就去睡吧,正长身体呢,秋先生处有我们盯着。” ……于是到最后,谢虚是一个人来的。 他见那贼人不进公子姑娘们的厢房,也不去偷客人的财物,只是溜在后院处,摸进了马棚中——是要偷驴? 谢虚静静地盯着他,在贼人将要下手时,举起了手边的武器。 南竹馆只是花楼,护卫当然也不可能佩戴刀剑,所以谢虚手中的武器是一截粗壮木棍,相当心狠手辣地向那人后颈挥去。 当然是被躲开了。 谢虚迎身而上,昏暗的光线没给他带来分毫阻拦,只是这贼人的身手比前些时日的混混要好上不少,要不是他动作有些迟钝——应该是之前偷东西被抓住所以挨了顿打——谢虚要抓住他,还需更小心些。 最后的结果,是贼人的凶器被谢虚拨开,膝处挨了一记踢,顿时软下去,谢虚便趁这时绕到他身后,用绳子牢牢捆住了双手和身躯。 顺利擒获。 融司藏眼底已全是绝望,他心中不甘,却没勇气挣脱手上的捆绳。那化朽阁的捆绳都是特制的,相传一旦锁上手足,便是神仙也难逃。 方才一场酣战来的太过突然,恍惚之间,只看见一个身量略矮,形似少年的人向自己袭来。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黑暗之中,他隐约可见那人手持武器形似禅杖,壮硕粗长。要知杀手刺客的趁手武器为了便于隐藏,向来是寸寸短的,而又相传化朽阁中有几个使长兵的杀手,一旦出手,被追杀的人再无生路。 他已绝处无生。 融司藏恍惚之中,发觉那人并未杀自己,而是驱赶着自己向某处走去。 ……难道是要将自己带回化朽阁?可若是成了化朽阁威胁他兄长的工具,他融司藏还不如现在死了才好,还当的上一句英雄好汉。 这人似乎是打算将花楼里的人全部杀光灭口,也不遮掩,大刺刺走在灯火下。融司藏心中不忍落,更是怨恨,心中筹谋着反杀,他们走了没几步,便不幸碰上了人。 几个不会武功的普通护卫向着一年轻男人不断弓身道歉,似乎在解释 着什么。 那男人不屑地道:“我只来查看一次,便遇见他偷懒,只不知以往你们又帮他遮掩了几回?” 几个护卫冷汗都要下来了,后悔这回害惨了谢虚。 谢虚也看见了秋先生,于是艰难地从眼前身材颀长的男人背后探出一个头来,解释道:“我去抓贼了。” 融司藏:“??” 秋先生见谢虚真捆着人回来了,只是那人衣冠齐整,相貌也实在英俊,看着便非池中物,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同寒星褶褶,他只对视一眼,一时被惊得心中汹涌。半晌才回过神来,艰难询问道:“什么抓贼,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谢虚抿唇,冷漠无情地道:“他偷我们的驴。” 融司藏实在是陷入了震惊之中,他的脸颊覆着半面阴影,痴怔许久……当然在旁人看来,他也不过是愣了会神,便压抑着低声笑了出来。 此时的融司藏也不想去思考,这小小花楼里怎么会有这样武功卓绝的人物,只要来逮他的不是化朽阁的杀手,他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谢虚又问道:“要押送进官府吗?” 秦水城当然是有官府的,多用来处置闹事白嫖的混混恶霸,可融司藏心中浮现的是京城那般森严的深狱,心道要被送进去,岂不是让化朽阁瓮中捉鳖,连忙道:“我不是贼人!” 因融司藏的手脚都被束缚着,他也掏不出银票,便只从袖中抖出几粒小金珠。那几粒金珠一落地,便被护卫们惶恐地拾了起来,递到秋先生眼前。 金珠品质上好,一粒便可抵纹银三十两,融司藏这才解释道:“这是嫖……咳,入住费,我是正经的客人,怎么会去偷驴呢?” 谢虚:“……” 作者有话要说: 方右:我是血鹿堂右堂主,一生历经大小战役四十场,杀人如麻,长刀出鞘见血封喉! 融司藏:哟,不是来找茬被谢虚打跑的混混吗? 方右:…… 融司藏:我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弟弟,融雪城二城主,年少成名天赋绝佳,无数隐士高人要收我为徒,我没答应。 方右:哟,不是那个偷驴的吗? 章节目录 天下第一(五) 不管这客人算不算正经, 谢虚皱着眉戳穿他:“那你为什么不从正门进来,倒是飞檐走壁,摸到后院里了。” 融司藏先前为了清洗伤口, 也是为了遮盖身上的血腥味,拿烈酒浇在伤口边缘;离得远时闻不出, 但这时贴近了, 却能闻见浸染在衣裳上的酒香,正好拿来做借口:“我喝大了, 这不是找不着门……” 他这话说出来, 连融司藏自己都不信,颇有些尴尬。但秋池水见他目光清明,不似穷凶极恶之徒;再加上融司藏下盘轻巧, 恐怕武功也不错,不想多生事端, 便装作见钱眼开的模样, 将金珠揣进袖中,殷勤道:“这位客人满身贵气,哪里会是小贼!您还这边请……” 那绳索自然也是被快速解开。松了绑,融司藏被请到明亮奢侈的堂间, 一连来了许多唇红齿白的“公子”,但好在这些公子比先前那座男风馆的要内敛些,只是给捶腿倒茶,与小厮也无异,融司藏稍稍安心。 只他一回头, 便正对上少年黑沉的一双眼眸,似要将他的谎言都拆穿一般,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说起来,他方才还“陷害”了这少年一番。绑错了客人,该不会连累少年受训吧? 转眼融司藏又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这样的高手潜伏在勾栏院里,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自己只要帮他保守秘密,便是示好了。想到此处,融司藏对谢虚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来。 谢虚面无表情地扭开了头:“……” 秋池水见谢虚还跟着,将他支开了。又让身边侍童端上名册,给融司藏挑合眼合心的“公子”。 融司藏这才反应过来,这坎还没完。他憋闷的叹息噎在喉中,强抑下那股不自在的恶心感,潦草地翻了两页——这才发现,前面身价颇贵的,都是白倌。 即是不卖身的“公子”。 融司藏心情大好,一连点了几个白倌。连那秋先生都再三强调这些公子只卖艺的,融司藏心中道“正合我意”,口中还装作懊恼:“这的规矩我自然清楚,只是身子近来有些虚,想养一养。” 融司藏都恨不得说自己阳稀不.举了。 那些公子被唤上来,见着客人身形健美,样貌英俊,还颇有些荡漾,哪里想到客人让他们会弹琴的弹琴、会吹埙的吹埙、还有献舞的,便这么隔着一层帘子,表演了整夜。 融司藏听着那些渺茫乐声,连衣裳都没换,便沉沉睡了过去。 . 天边将白,谢虚和来交接的护卫打过招呼,便可回去休息了。 他路过墙边院落时,脚步略顿。 有三人正蜷缩在墙外,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但谢虚确认过半天,他们应当并不打算翻进南竹馆,便如常回去休息了。 那其中一人,赫然是夜间守门的卫兵之一。 他与其他两兄弟,实则是受通缉千两的大盗,亡命天涯许久。要说他们的三脚猫功夫,也伤不了什么人,脑袋这么值钱,是因为他们有一门家传邪术,可做“金钱蛊”。 这养出来的蛊虫能吃银票,而将蛊虫剖开又能把银票取出,再晾晒几日便恢复如初。以虫偷盗,难留踪影。 要说防范却也好防,只将银票拿箱盒锁上便可。但其中老大见着那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恐怕是没有这份小心防范的,顿时动了心思,将雌粉抹在银票上做了标记。 他们兄弟本已决心金盆洗手许久,做秦水城的卫兵也是油水十足,但见着那富家子弟逃难还身携巨款,这样好的时机,怎么能不动歪心? 老大跟着蛊虫指引来到了南竹馆旁,又将饲养好的金 钱蛊全都放了出去。这些小虫顺着雌粉的气息飞快穿过庭院,翅羽煽动的声音不仅不嘈杂,还有着助眠功效。 融司藏连着奔波几夜,还受着伤,再怎么警觉也正是疲惫时,毫无防备这些小虫钻进他钱囊中,将银票吃了个干净,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来。 蛊虫吃成浑圆的一只只,晃晃悠悠飞过重重围墙,回到了主人的斗篷中。 三兄弟自从偷盗以来,还从未如此顺利过! 他们强抑下兴奋,顾不得去数飞回了多少只浑圆的金钱蛊,在卫兵服饰的遮掩下,飞快地回到盘下的院落中。 天光大亮。 融司藏被光照着眼,恍惚中醒来,还以为自己仍处于融雪城里。 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禁心中酸涩……年少时老想着要离开,现下却只想着回去了。 南竹馆的小厮机警,端上顿温热饭食,融司藏颠沛这些时日,也不挑嘴,吃了个干净,还让小厮又上了两斤肉和两斤酒。 他现在是南竹馆的大主顾,一醒来,秋先生便尽职尽责来看望他了。也就是问问公子们伺候得尽不尽心,大侠可否满意。 融司藏敷衍地应了,心中想的是要尽快回融雪城中,再加上南竹馆里藏着个立场不明的高手,他留在此处也颇为危险,便爽利地要先结账。 秋先生答:“客人昨夜给的金珠子要折成银两,只算二十两每粒。再加上几位白倌累了一宿,客人还需再付五十两银。” 南竹馆的白倌虽说是不卖身,但全凭公子们自愿,客人和老鸨不得逼迫。因此秋池水见着几个白倌回来后满脸倦容,什么也没说便去睡了,连着现在还没起,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这瞧着目光澄澈的侠客竟是色中恶鬼,因此也没了好脾气,面上仍是恭敬,却悄悄把价都抬高不少。 融司藏他压根就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正准备掏银两,却只触到空荡荡一片,顿时面上吃了一惊,也不作遮掩,直愣愣道:“我银票呢?” 他的目光与秋池水相接,方才还一脸温柔小意的花楼老板,顿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客人在说笑不成?” 融司藏也有些糊涂了,他记得身上还带着两张五千两面额的银票,还有些零零散散几百两的,又搜寻一遍,颇为疑惑:“我记得进馆前身上还带着一万两……” 可谁会相信有人能拿着万两白银出来晃荡?便是秋池水,现下也有些恼怒,冷笑道:“客人的一万两莫不是在我们这掉了不成?还是公子里有手脚不干净的,偷拿了去?” “那倒没有,他们拿不了。”融司藏真心实意地说道,昨夜那些小倌可都不会武功,要是近身拿了银票,他会立即醒来。 可钱财确实不翼而飞了。 . 谢虚的午饭和护卫们一块吃,是大碗的肉丝面。只是他又颇有些特殊,桌上还摆着姑娘们送来的奶糕,是让谢虚饭后尝的甜点。 黑发的少年吃起几文钱的肉丝面来,都和那世家公子差不多,斯文儒雅,用筷子一卷送进嘴中,那唇边不沾一点汤汁,小口咀嚼着,氤氲蒸腾的热气中显得皮肤分外白皙。那些护卫们光是看着,都有些不太好意思甩膀子说荤.话了,也纷纷小声吸溜着面条,显得格外老实。 只是谢虚吃了没两口,便将碗筷先摆整齐,说道:“我先上楼一趟。” 他听到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章补了一小段,小天使记得看 —— 小天使:你为啥越来越短了 废疾:QVQ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找个七星连珠的良辰吉日才 能粗长这样子 章节目录 天下第一(六) 护卫放在平时是不能随意上二层, 以免冲撞了那些精贵客人的。但姑娘公子们见着谢虚也不过是上去捏捏脸蛋, 龟公也给把糖便自顾自去忙;少年平日乖顺,一时无人觉得他是要越矩, 而以为谢虚得了吩咐才去二层的。 堂间中融司藏正与秋先生对峙。 融司藏人生中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他见秋池水满脸冷峻,一时也有些心虚。紧接着第一反应, 便是要逃。 索性他也看着秋池水不像缺五十两银子救急的人,心中暗道得罪, 他若能活着回到融雪山庄,必定捧五十两黄金回来谢罪。思罢,便提起真气要向窗外跳去。 秋池水哪里看不出这色中饿鬼要用轻功跑路, 可他一是轻功不济;二是不可能为了五十两便暴露武功, 正是气结时,却见那窗户又从外面被人踢开来, 木柩发出“吱呀”一声响,谢虚像提着小鸡崽般,揪着身形比例要比他大上一圈的融司藏进来了。 融司藏羞愤欲死。 谢虚一双眼眸乌黑如夜,他将人轻巧提进来了,便一言不发地盯着秋池水—— 不知为何,秋池水竟诡异接收到了谢虚的信号。 “我早说这贼人不是好人,你不信”。 秋池水:“……”他被盯得压力颇大,竟有种微妙的心虚。 在几秒的寂静后,谢虚倒是真开了口。 “要报官吗。”他语气平静,却已经将融司藏的手臂反缚, 死死禁锢着,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扔进深狱中。融司藏接近吐血,心道这高手怎么老想着要把他送进官府,叫苦不迭地解释:“我不过是银票丢了,等我回家中取来,必定十倍以偿。” 谢虚冷漠:“等你离开,恐怕便不会再回来了。” 融司藏只想着要拖住谢虚,忍不住道:“那也不至于要送进官府里。不然我留在馆中,做护卫偿债也好。”这整座南竹馆中,除谢虚之外再无人能留住他,要趁机逃出去并非难事。 秋池水却是忍不住嘲讽道:“当护卫便是做上十年,也偿不了债款。卖身倒是可以,依你的资质,五十两是顶顶够了。”说罢,他的目光在融司藏身上游弋,打量他精瘦的胸肌和身形。 融司藏的面色微微发白。 让他暂时求全做一护卫还成,要让他做风月间的皮肉生意,却绝不可能。 秋池水见融司藏眼中隐约杀气,像是要愤死一搏般,也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过,何况他对逼良为娼也没什么兴趣。抿了抿唇道:“既然你说家中有银两,便写下红条,差人送到贵府,若是能付下银钱,便既往不咎了。” 来秦水城逛花楼的有不少纨绔,也有一梦间不仅将身上银两花光,还欠下不少债款的。当然不能将这些大主顾都当成吃白食的打出去或是扭送官府,因此花楼中都养着专门的龟公做役使,专去客人府邸送账单赎人。 融司藏微怔,他先是觉得极羞耻,要是让兄长知晓他不仅敢逛男风馆,还欠着帐要人来融雪城讨要,那恐怕是三条腿都要被打断。但他很快琢磨过来了,他苦于传信无门,这不正是个好时机么? 被追杀的时日中,他放过数十只豢养的上好的信鸽,却渺无音讯;又或是花银子请役使跑路,皆是被神通广大的化朽阁给拦截住,反而害了旁人,让融司藏束手束脚起来。但若是花楼里的龟公拿着红条去讨债……这来往秦水城的人流众多,恐怕就是神出鬼没的化朽阁,也想不到要一一去翻龟公手中的红条。 融司藏深吸一口凉气,那副郑重的神色好似下一秒就要去赴死一般——当然,要花债要到家中,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拿纸笔来罢。” 融司藏刻意换了左手,写下一封红条。因为心绪极是激荡,那墨点下时都打着颤,倒的确不像他平时的字迹。融司藏也怕害了旁人,不敢直接让人送到融雪城,而是填了林邬镇林氏的府邸。 林老太爷曾是融雪城教书的先生,为人温和儒雅,融司藏年幼丧父,还小时对林先生极为憧憬,觉得父亲应当就是这般温柔模样,因此整日跟着林先生后面,还扬言要做林家子,改名林藏。 如今已过十几年,林先生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许久,不知还记不记得他这个“儿子”……融司藏是知道兄长每月都派人去看望林先生的,因此只能赌个天命,林家收到这封奇怪的红条,推测出是由他这个失踪的二少爷写的。 融司藏闷闷想着,在红条的最后,写上“不孝子林藏敬上”。 而秋池水接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秦水城离江左林邬镇太远,便是快马加鞭,也要赶上小半月,讨债的龟公可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程。 “光是车马费,也要再加二十两银。”秋池水道。 融司藏摸了摸鼻梁点头,只要肯送就好。 秋池水的目光又有些怀疑:“你府中真当离得这样远?可不要是为了拖延时日伺机逃跑,才编出的借口。”要知多数江湖人,都是漂泊着四海为家,以门派为安身之处的,和那些吃着家底的纨绔子弟还有些不同。 若说融司藏先前还存着逃跑的想法,可他现在靠着南竹馆送信救命呢,就差歃血为证,自己在等到融雪城来人之前,绝不会擅自逃走了。 融司藏艰难地动了动手腕,牵住谢虚的一点衣袖,保证道:“你要是不放心,尽可让我和谢虚日夜待在一块,叫他监.管我。” “……” 谢虚瞧着被死死扯住的衣袖,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觉得秋先生不会给他涨俸来着。 …… 卫兵三人将鼓鼓囊囊的金钱蛊都剖开取财,还有些心疼养了数年的蛊虫这下不剩几只了。但等晾晒过一天,那银票上的数额渐渐显出来时,差点兴奋地要厥过去。 随即又有点后怕,那傻愣愣的公子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也是江洋大盗,偷了这大笔的脏款才亡命天涯来着? 他们心中慌得很,将五千两面额的银票烧了。好在剩下的银两,也足以他们花天酒地两辈子了——兄弟三人甚至已经商量好,这油水十足的差事也不再要,几日后乔装改扮着混出秦水城,远走高飞去了。 银票还要再晾几天才能恢复如初,卫兵们商讨好,出走后要去富庶的江左时,房中的烛光晃了一晃。 老大咕囔着怎么还这么抠门,他们现在又不缺银两花,起身要去将灯芯挑亮些时,房中闪过一道黑影。 他身后的两兄弟,顿时双目翻白,喉间是一条猩红的血线。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更,卑微OTZ 二更在很晚~ 正文 天下第一(七) 顷刻间绝了生机。 卫兵觉得安静得渗人, 回过头时,正对上兄弟两人上翻的眼珠, 眼白浮着鲜红的血丝。他被唬了一跳, 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骂骂咧咧起来。 然后那两颗头颅,骤然间滚了下来。 咒骂一时含糊地堵在喉咙里。 他的瞳孔被惊吓的外扩—— “啊啊啊!!” 惨叫戛然而止, 因为冰冷的刀刃贴在他的脖颈上, 仿佛只要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便会被割得流出滚烫的鲜血来。 身着黑衣的杀手身材劲瘦, 声音颇有些嘶哑,如同恶鬼低语般俯在耳边:“银票是从哪来的?” “偷、偷来的……”卫兵吓得打抖, 明明鼻尖什么气味都没闻见,却好似有股腥气一直往鼻孔中钻般。 从他这个角度, 正巧能看见两颗圆滚滚的头颅, 死不瞑目地紧盯着他。 于是□□也淅淅沥沥起来。 “被你偷银票的那个人在哪?”杀手的声音有些急切,满是戾气,匕首镶进了他的皮肉里。卫兵颤巍巍地答:“花、花楼里!他住在花楼里!”因为太过害怕,男人脑中糊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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