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足偿。 蔺轲泽坚定的心神在下一刻便被击溃。 因为他听见谢大人极轻地叹了一声:“只这么一次。” 少年人因为极度的心恸,甚至往后跌了一步。 的确只有这么一次,依照谢大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他当真能这么狠心,拒绝谢大人的要求吗? 谢虚正在整理语言,从蔺家利益的角度劝说这似乎十分古板循礼的蔺家天师,带他去“通敌”,却又见到少年通红的眼眶,骤然有些失声:“……” 竟是让他难为成这样么? 谢虚都想好要另走路子了,却见红眼的少年突然便震声道:“只、只这一次,我愿意带谢大人前去!” …… 一出了蔺家,外面的冷空气便团团拥上来。那寒气仿佛从天师袍的袖口钻进去,贴着肤一般生疼。 也好在黑发天师穿的是雪鹤缎制成的衣袍,总不算太难捱。只是谢虚被明亮的光一晃,显得肤色过于苍白,他还忍不住掩袖咳嗽起来,带着细细的血腥气,让蔺轲泽看的忧心不已。 蔺轲泽拿了驾照,刻意没用蔺家的司机,而是亲自开车去载谢虚。 怕谢虚着凉,蔺轲泽特意将暖气打得极高。他身体康健,自然不知道这样一冷一热的更易让人生病。 身着雪鹤缎的天师上车后便靠在座椅上,半阖着眼睛憩息,那黑沉卷翘的眉睫显得纤长,让人忍不住生出去勾弄几下的想法。只不过蔺轲泽是很正经的人,他只是有些担忧地透过后视镜看了谢大人几眼,发现黑发天师闭眼休息时,才微放下心。 随着车中温度渐升,黑发天师似是觉得有些热了,将袖子往上挽起了一段。 那截瓷白细腻的手便那样展露出来。谢虚这些天被灵物养着身体,样貌身形都有微妙的变化,那截手腕真正像是擦了雪一般,比之江南美人的那些柔荑都要更白皙好看一些。 仅是这一段雪白,便让蔺轲泽微微出神,车都开的颠簸,差点出事。他这才猛地顿首,专心致志盯着面前的路段,脸热不已,心乱如麻。 那终究不是他能……触及的人。 谢虚尚不知开车的少年是如何的失意,等他困乏有些淡去后,已经是到了往日蔺轲泽与许湫明见面的地点。 蔺轲泽这时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了,他小心翼翼地给谢虚打开车门,却连伸手去扶一扶那人的勇气都无。 面前五角阁楼典雅非常,属许家产业之一,后来落进了许湫明囊中,平日只招待身份特殊的客人——这指的当然是天师界的人了。 谢虚立定之后,只看了一眼,便向那敞开的入口走去。只是他发现蔺轲泽的步伐仍停在原处,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还是奇怪地回头望了一眼:“蔺轲泽?” 少年人低垂着头,他的身量实在很高,哪怕是这样缩着肩骨,也像是沉默的巨犬一般,被谢虚喊到名字时,耳朵甚至激动地动了一下,但只是兴奋了那么一会,他眼中的光便悄悄散去,声音有些喑哑地道:“谢大人,我在这里等您。” 他怕看见谢虚与许湫明在一起的样子,会嫉妒的发狂。 只站在这里保护好谢大人便好了。 黑发天师点了点头,也不强迫他,转身走上了那道楼梯。 …… 许湫明等了他许久,面前的茶都摆凉了。 他见到“于桧”第一眼时,是很惊讶的。只因为这个教蔺谌许都神魂颠倒的年轻人,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那般绝色,只是肤白了些,身段生的瘦削好看。 连谢虚的一分容貌都比不上。 许湫明眼睛微微眯起,这么想着时,他拿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好借此遮住自己不屑的神情,以免被对方瞧出不对来。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放下茶杯时,“于桧”已经坐到他面前了。 黑发天师的神情漠然无比,脊背坐得很直,看上去端谨无比,正经得不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闲话,开门见山的便和许湫明谈起“陈助逃走”的事。 谢虚说话时,以指点了茶水,在桌上画出极简略的示意图。 许湫明见着他修长的手指,和微敛下的眼睫,突然又有些莫名的觉得……他好像有一点能理解蔺谌许为什么钟情于面前的人了。 的确是个很能挑起男人征服欲的人。 心中这么想着,许湫明的目光却愈加冷厉起来。他伸出手将桌上的水渍一把擦去,笑容有些痞气地道:“上来就谈这些,未免也太生疏了。” 这段时间主角受的变化的确很大。 谢虚印象中的他还是那个活跃过头,偶有些羞涩的形象,与面前透着一股成熟痞气,甚至显得有些阴郁的男人……相差太大了。 许湫明亲自给“于桧”沏茶,因为手法实在太过粗犷,像是倒酒一般,甚至飞溅出了许多在桌面上。许湫明又将杯盏推过去:“我听蔺道友说,你身体不大好,所以特意没点酒,像是热茶这些,总应喝得吧?” 他看着对面瘦削得像是文人一般的谢虚,又有些蛮不讲理道:“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谢虚原还是皱着眉盯着那杯茶,待许湫明说完那句话后,却是淡淡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依旧十分平静道:“不喝。” 氛围一时凝结,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气息。 “留神香、萨婆血、路安散……”谢虚将那茶中搁着的东西一一数出来,也不管许湫明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谢虚极缓慢地说道:“许湫明,长本事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许湫明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因为修习天师玄术,他身量又长了几分,几乎能将谢虚的身形全笼罩在怀中,只一伸手便可擒制住面前脸色苍白的天师一般。许湫明道:“你这语气,好似我们有多熟稔一般,要让李老听见,他又得斥责我不珍惜眼前人了。” 谢虚:“……”他将口中将要说出的话咽了下去,又问:“陈助逃走的事,是假的,是么?” 许湫明望着他,好似出了神一般:“你是无辜的。”唇瓣翕动,许湫明的音调像是怕惊了什么人一般小心翼翼,“……可是他,也是无辜的。” 异变便在那时乍起,许湫明突然出手,掌中现出一柄乌黑刺.刀,突如其来地斩来。因为距离极近,许湫明出手又极快,谢虚只得侧身避开一步,眼睫微微颤了颤,雪鹤缎的衣摆被斩下一截。 差点便栽在他的手上。 谢虚眼瞳黑沉沉一片。 许湫明手中刺.刀,整体是如同血垢堆积的暗沉,上有血槽,只要扎进人的躯体之中,便能将人的鲜血在瞬间吸尽,是一柄极其诡异的妖刀。 谢虚记得在原剧情中,许湫明屡有奇遇,其中便得了一个两立方大小的掌上空间,和这把凶名赫赫的妖刀。靠着这出其不意的起手式,不知曾收割过多少敌对者性命,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用到自己身上了。 那轻微的愤怒很快便散去,谢虚现在所想的,是主角受怎么现在便拿到了这作为杀招的武器。 许湫明对“于桧”能躲过他的攻击并不意外——反正他本就没有想要杀“于桧”,他拿出这柄刺.刀来,是打算用刀背上的麻痹性毒素,将面前的人击倒。 可惜谢虚比他更了解这阴刀的用处,竟一时没让他得手。 直到最后,谢虚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了。过分孱弱的身体平日被灵药将养着,有些风吹草动都会感到不适,更别提被血煞阴气这么重的一柄刀直面了这么久,哪怕康健的身体也该撑不住。谢虚能躲避得至少“看上去”这么轻松,完全是因为他神魂足够强大凝实的缘故。 谢虚暗道,是自己太大意。 他想着是来见主角受,连一张杀伤力足够强的灵符都没有带在身上。 只沉沉瞥了似被阴刀影响,神色有些癫狂的许湫明一眼,谢虚终是未开口表明身份套个熟络——那样好像是向许湫明讨饶一般。 又一次被谢虚用步法躲过刺.刀,许湫明已是杀红了眼,下手愈加逼近杀招。 便是这时,谢虚回身以一指指法,暂扛住许湫明的斩击。 疼得厉害。 白皙瘦削的左手腕微颤了颤,谢虚敛眉。耳边传来一道十分熟悉的、没有感情的机械声音。 [宿主情绪值波动过大,成就‘愤怒值爆表’升为二级。] 来不及过多思考,谢虚咬破指尖,飞快用精血在空中画下一道虚影符,细小的血珠飘在空中,勾勒出十分玄妙的图纹。 以血为墨,以大道为符。 这样一张全用精血勾勒而成的符咒,理应是靠着画符者的寿命为继的,谢虚此刻该是脸色十分灰败才是。但偏偏谢虚在刚才瞬间气血充盈,画完这一道克制阴刀的虚影符,还有闲心补一道杀人的金戈符。 就在黑发天师以血为符的瞬间,透过那飘散在半空中的细密血珠,许湫明突然便清醒了一点,暗悔自己又失控了。但那瞬他又有些恍惚——面前的黑发天师肤如白雪,唯独那殷红的唇,红得像是由桃花榨出的汁水染成,艷丽又勾人,如同从画中走出的艷鬼一般。 独独是美色,是不足以让许湫明这样心悸的,让他心绪难以平静的是,在刚刚那瞬间,他错眼将面前的人看成谢虚了。 哪怕那是错觉,也忍不住让他心中生出莫大的惶恐。 许湫明还没发现自己的阴刀被制住了。 黑发天师的唇瓣微微勾起,神情轻佻得不像是笑意,却偏偏让许湫明又出了神。而此刻,谢虚下了狠手。 刺.刀阴气反噬,一举将许湫明掼倒在地上,连着那道以血绘成的金戈符,也贴进在阴刀的刀柄上,撺掇着它阴气大盛,再反噬其主。 许湫明已经是渐渐脱力,难以再控制着刺.刀了——他从没有觉得,死亡离他这么近过。那种让人全身紧绷起来的恐惧感,足以将意志彻底磨灭。 黑发天师原还是唇角微挑,便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许湫明艰难求生的模样。但他看见主角受好似放弃挣扎,便这么认命的神情时,又骤然清醒过来。 他做的过了。 面前的人是主角受,再怎么也不能将他杀了。 谢虚收回那道几乎要和阴刀融为一体的金戈符,还带着煞气的精血重新凝聚在他的指尖。 因为强制召回这种凶符,谢虚明显也受到了反噬,体内似有一道煞气在血液中横冲直撞,无比酸乏之感遍布全身,黑发天师略微踉跄了一步,下意识地咬唇,口中是浓烈的血腥气。 许湫明其实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等死。他虽然看似放弃了挣扎,却是暗暗在掌中汇聚力量,将之前搜刮来的那些灵玉草药的灵气都从空间中炼化到掌心,只等积蓄完成,便用一掌冲破如今压制着自己的阴刀和煞气,顺便击伤旁边那明显对自己露出杀意的“于桧”。 但他没想到,就在自己如此筹谋时,旁边的天师收手了。 ……他不想杀自己? 许湫明陷入了茫然之中。 谢虚眼前晕眩感愈重,估测许湫明很快便能恢复过来,他不再停留,向外走去。 那一步步如同踩在轻软云层上一般,气血翻涌得厉害。收回金戈符的后果比谢虚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他口中全是腥气极重的涩味,耳喉之处皆疼得出奇。只残存了几分活气的孱弱身体显然经受不住谢虚这番作弄,再走出楼阁之前,黑发天师终是眼前一黑——便这么沉沉地倒了下去。 精美编织的雪鹤缎,都因此沾染上灰尘,像是朵在水中绽开的花般,铺了满地。 …… 许湫明将人带回来时,是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的。 他将怀中昏睡的人遮得很紧,只能看见那白色如云的缎子垂落下来,还有昏睡之人露出的一小截手腕,肤色雪白细腻的远远超过身上的绸缎,实在勾人得紧。 杜丹还以为以许湫明这样冷硬又不解风情的性格,会把人像抗货物一样抗回来的,没想到他这样小心,神情甚至有些柔软,不免心中就生出一股古怪的滋味来。杜丹带着懒散的笑意上前,鲜红的指甲伸出,轻轻去挑那垂落下来的衣摆。 许湫明谨慎地避开,皱着眉道:“杜丹,让一让。”他又直觉自己不应当是这样占有欲十足的口气,一时有些无措。 容貌愈加显得艳丽的女人挑了挑眉:“怎么了?我只不过是看看,难道还能对他做什么不成?”不等许湫明再开口,杜丹已经踮起脚来,看到了那个少年的半张脸。 不是特别惊艳的相貌。 但的确也生得好看,肤色雪白,唇如含血,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只是闭着眼时,已能让人生出心神荡漾之感,更别提那双眼睁开时,应当是极其令人神往的。 杜丹盯着那昏睡之人,竟是越看越觉得好看。那先前有些不自在的厌恶感,到如今已经全散去了。 她总有种奇妙的感觉——面前的这个少年,让她有点喜欢。 杜丹也不再恶意地调侃许湫明了,她收回探看的身子,十分自然地问道:“他还要睡多久?” “是晕过去了——今晚可能醒不过来。” “那我让人给他整理房间,铺张软点的床。”杜丹这么说完,便喊人下去准备了。 许湫明过了一会才觉得不对劲:怀中这人怎么也算半个俘虏了,杜丹表现的好似于桧是来做客的一般,连客房都给准备好了。 不过他也毕竟没有异议,便由杜丹这么吩咐了。 同样算作许湫明同伴中的一员,还十分年轻的杨雾看到平日脾性不算好的丹姐竟然如此温柔,表现的善良又大方,不禁也睁大了眼睛,对许湫明怀中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这就是那个让蔺家老祖也神魂颠倒的人?” 许湫明想起自己平日当笑话般讲给杨雾的话,有些后悔。听见这样的说辞也骤然心中排斥起来,但还是十分平静地回应道:“是。” 杨雾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发痒,也凑过身去看那人的样貌。但是许湫明待杜丹与他不同,面对和自己同龄的年轻男人,向来是如疾风暴雨一般果断:“让开。”便直直往前走。 杨雾讨了个没趣,嘟囔着道:“不看就不看,反正也没多厉害,被许哥一下子就擒住了。” 许湫明突然停下脚步。 回过身,目光无比黑沉,语气冷硬地道:“我没有擒住他。” 第78章 圈养恶鬼的天师二十五 体态修长的男人虽只刚成年不久, 但因这几月来的磨难,早已脱出了少年人的模样。当他像捕食的凶兽一般盯着杨雾时, 杨雾不禁打了个颤,背上渗出细细一层冷汗。 “是他受了伤,被我趁人之危带回来的。”许湫明一字一句道。 “知、知道了。”杨雾还想说出几句玩笑话来调节气氛,但他牙齿抖得太厉害了, 恐怕再说下去要出丑,干脆闭口不言。 许湫明也心知自己的失态——杨雾刚才的话是没什么恶意的。但他也不想道歉,微颔首后便沉默地抱着怀中的黑发天师上了楼。 房间一直有人打理, 这时只要略微收拾便可住人了。深灰色的棉褥厚厚铺了一层, 许湫明也不知该怎么照顾人, 就这样将沉睡的黑发天师放在被褥上, 看着他软软地陷下去, 目光不自知的柔和起来。 深色被褥和少年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于桧”微偏着头, 被冰凉黑发掩盖的脖颈便完整显露出来, 修长雪白,好像微微吸吮便能在那上面落下无比暧.昧的红痕。而交叠衣领掩盖的尽头,是深陷的锁骨,同样生得秀气精致无比。 许湫明从不知道, 一个男人的锁骨也是能生得这么好看的。 他盯得有些入神,不自知便将手伸了过去, 想要轻轻触碰一下那莹白的肤。偏偏就在那么一瞬间, 躺在被褥中的黑发天师突然睁开眼睛, 那双惯常用来画符写字、无比消瘦的手,凌厉地捉住了许湫明的手腕,冰凉指尖打在他掌上脉穴上。 紧接着,轻轻一折。 谢虚刚醒,眼中黑沉一片,如同叫人胆寒的深渊。 他的动作太快也太利落,像是蛰伏已久的凶兽终于对他的猎物露出獠牙,许湫明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的足背都因疼痛绷紧了,下意识地喘了一声。 疼痛很快转换为麻痹感。这时黑发天师已经半撑起身体,整个人探过来,只用一只手,便牢牢地桎住了许湫明的所有行动。 他们两人的目光对上,谢虚的神情冰冷。 就是到这种时候,许湫明还有闲心想着,“于桧”的眼睛,实在是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挑的那一点艷丽……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谢虚强抑住自己喉间翻滚上来的腥气。他在用最快的速度打量完周围环境后,简直是用有些诧异的语气询问:“你将我带来这里,又有什么用?” 许湫明突然便不想撒谎,他定定地看着眼前人:“我想拿你,去和蔺谌许交换一个人。” 谢虚实在是一时之间陷入了盲区,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个人是谁,只沉默了片刻道:“蔺谌许?他不会受你威胁的。”谢虚蹙眉,带着连自己也意识不到的不耐,他微微仰首,雪白细腻的脖颈便这样显露出来:“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用我来胁迫他……你什么也得不到。” 仅是说完这样一段话的功夫,谢虚的心力又被消耗掉不少,连桎着许湫明的手,都微微颤着。 ——因为之前的变故,他的身体已经恶化到接近破败的程度,再负担不起任何需要消耗人气血的玄术手段了。 许湫明瞧见他苍白的面色,还以为这是被自己气出来的,一时有些无言。沉默半晌才道:“你值得。” 谢虚:“……” 许湫明的眼睛低低垂着,莫名显出一分阴郁来:“在这里你逃不出去,还是安心待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就将你放了。” 明明在之前不是这么想的。 在这之前,许湫明暗下决心,蔺谌许那般对待他心慕之人,他也一定要将这些加诸于桧,皆尽偿还。 可等他真正看见于桧时,又莫名心动得奇怪。 实在是糟糕透了。许湫明在内心暗讽自己。 在这一刻,谢虚强撑的身体也压抑到了极致,再也桎梏不住许湫明的行动。许湫明看准时机,将自己软绵绵的手腕抽了出来,又往后退了两步,沉默又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随意。”黑发少年嗤笑一声,突然便脊梁微弯下来,以手抵住唇,压抑地咳嗽了两声。 许湫明并未看见那指缝间渗出来的血迹,只以为是现在换季,对方染了风寒。他一下子冒出要找医生给于桧看病的想法,但对他太好,又未免有些自我折磨的不安。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像是那俯身咳嗽的少年是什么吃人的野兽一般,飞快地逃离了这个房间。 …… 这些时日来,蔺谌许并不待在蔺家。 能劳他出门的事例很少,深居简出的蔺老祖,今年算是将特例全都给破了。 蔺老祖衣不解带地奔波在外,还是隐秘行动,瞒着蔺家的大多数人,包括谢虚在内。 他身边带着的唯一一个贴身的副手,便是蔺羽,而蔺羽也只是隐约间知晓,老祖是要寻找能治好他腿的灵物。那些大筐的灵草、灵果被收集好运往蔺家,皆是诸如九转还魂枝,七窍恸心莲之类喊出名字便让人咂舌的珍奇,更是有些灵物,蔺羽连见都没有见过,想必是一些上古时期便传承下来的灵植。 只是这些哪怕价值再昂贵,也比不上蔺老祖的一双腿,两相衡量,蔺羽心中有数。 可蔺羽也不知真相——这些灵药并不是给蔺谌许治腿的。 蔺谌许踏遍河山,依据龙脉走势和罗盘卜算,只是为了寻找一具千年前被数天师联手镇压的身体。 谢虚的身体。 在前些时日,他终于推测出身躯所在,赶去看时,发现因那处地界阴气极盛,谢虚的身体被保存的极其完好。 蔺谌许一解之前的焦急。 只是还要寻找还融魂体的灵药,才能保证谢虚借助实体“复活”而不在中途出什么差错。蔺谌许心疼黑发恶鬼颠沛流离多年,自然不舍得冒险,要耗费的精力与时间更多了些。而蔺谌许一直将谢虚缚在那具破败的凡人躯体里,未免不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只需再捱一月……不,只要半月。 一想到当谢虚发现时,会露出的神情,哪怕是蔺谌许这样冷硬的心性,也忍不住挽了挽唇。 这些日子他风尘仆仆,比不上在蔺家时有无数傀儡童子伺候打理,连着那常年洁净如雪的雪鹤缎衣袍上,都沾了不少灰尘。偏偏是这样“跌落神坛”的蔺老祖,反而变得性子宽和起来。 蔺羽还以为这变化是来源老祖的腿有治了的缘故,心中又感慨又辛酸。 他对老祖的确衷心,才能贴身跟随这么久,只是在夺取那些灵物上,实在没有那样滔天的本领能帮忙,也只能负责一下老祖的日常起居。 手下刚刚有人回禀,说是要传给老祖一个极重要的消息。 蔺谌许刚刚歇下,蔺羽便代为询问。 来人吞吞.吐吐。 蔺羽有些奇怪地问道:“是什么消息?若是机密,便等老祖醒了再回禀吧。” 来传消息的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许家新认回来的那位四少爷来传的话,一个叫‘于桧’的人在许家做客,想请老祖亲自……亲自去接他。” 蔺羽:“……”他刚想说于桧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最近他疲乏得紧,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便听见这些少年人胆大的要老祖去接“于桧”,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潜涵义。失笑道:“老祖可没什么叫于桧的情人,就算是有,现在他眼里心里也只装着一个人呢,这许家少爷,未免心思太重了。” 第79章 圈养恶鬼的天师(完) 老祖对谢虚大人那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疼, 蔺羽当然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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