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叶灼的剑又上一境。在这一刻,一切执念也都在他剑上燃烧,可那还是他自己。 当执念已完全与自己融为一体,还是执念吗?不是了,本来无一物。 云相奚眼中照出那仿佛能焚烧了一切的剑光。曾经他拂去的一切都在这样的剑里,变成璀璨的光华。 看着那样的剑,云相奚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曾触碰到一些这样片刻。对云相濯,对灵叶。 然后,他选择转身离开。那么,他一生就挥不出这样的剑了。 关于剑道,他能体会的一切,云相濯都可以同样体会。可是叶灼能够体会的一切,他似乎已经无法领悟。 他留下相濯,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天、这一幕,看到这样一种剑,然后与之相对? 而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剑道的巅峰到底在何处,都要在剑下见分晓。原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云相奚的剑势,同样大盛。 接下来的每一剑,都仿佛是浩瀚的大道化作一线,悍然对撞。 这样的打斗,到底来到什么样的境界? 苏亦缜仰望着天空。他与铸剑师的小徒弟对坐在冶剑庐的青铜大钟前,在他们面前放着的,是另外那半条剑脉。埋剑脉的地方有一些陈年的旧血,他几乎能够想到当年的叶灼如何将它们从自己心中生生拔出。 此时地面幽然亮起纵横交织的血光,与剑脉共鸣,这玄秘的阵法是铸剑师生前用鲜血所留。 于是苏亦缜想起云相奚,想起叶灼,也想起铸剑师。铸剑师锻了相奚剑,也锻了无我剑。 相奚剑杀死了所有人包括云相濯,而叶灼又将拿着无我剑,问向相奚剑。终有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一柄剑断掉另一柄剑。这一切都与铸剑师无关,可是这样倾注毕生心血的两把惊世神剑,剑下俱是滔天血债。明白这一切的人,又是那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唯有一死? 铸剑师深知最后的结局,所以他早已来到这里。他选择用自己的血来祭的,是其中哪一柄剑? 剑脉被血阵唤醒,隐隐颤动,与天上剑意产生共鸣,那是一种极其激越的鸣声,如见君主。 上清剑宗。护宗大阵依然运行,昭示此间的剑修依然闭宗自守,不问世事。但剑宗宗主与长老,连同所有弟子此时却全都来到剑冢。因剑冢异动。 剑冢里的剑已经不再保留主人的遗志,却由剑宗秘法留下了历代前辈的成名剑意,和他们平生所感的剑道真谛。有人说,剑宗剑冢之底蕴丝毫不亚于幻剑山庄,只待机缘巧合,即可诞生与幻剑山庄一般的剑脉。 此刻,剑冢百剑齐鸣。仿佛受到至高无上的剑道感召。 那么,这令所有遗剑都为之共鸣的剑道,到底是天上的哪一个?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天空中央。其实他们鞘中剑亦在清鸣,又也许,天下之剑皆如此。 天空都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红莲烈火,一半是万古寒川,那是他们剑道形成的剑域。随着这两个人的比剑,剑域也冲撞、碾压,往整个人间界落下血雨般的红莲余火,还有飘飞的冰凌白雪。 谁更高一筹?谁才是剑道巅峰?所有人都在想。 叶灼其实想不了这么多。和离渊比剑,虽然口口声声都是生死胜败,其实大多还是论道问剑。和云相奚,自然不是。 于是一剑,又一剑。 直到他某一个转眼,看见整个世界好像都被自己打坏了,稍觉愧疚。当然,本来也没有多么完好。 他看见所有的矫饰和遮掩都像海浪一样退潮了,露出沙滩上嶙峋的暗礁。很多事都看得更清楚了,那北斗七折的大印刻下就很难收回,所以即使是现在,它们依然把人间界的灵力丝丝缕缕汇向仙界,那里还有一些更明亮的星星点点,那是不是就是“道”? 的确,人间的灵气,原本不该这么少。 灵气汇入他的灵海,他用出来,它又回到人间了。 灵气锻为他的经脉根骨,金丹元婴,识海丹田,他死了,一切又还给天与地。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是人间一过客。皆是过客。 灵力涌出来,又熄灭,终有一天,又变成新生的灵脉,重新出现在世间。 若不是有仙伸手攫取,若不是有人暗度陈仓,它本不会这样少。天幕揭开了,一切事的的痕迹也就这样大白于天下。 逍遥让说,上界的天道缺了。 人间界如此稀薄的灵气,也能被仙界看进眼里么?一个人界不够,一千个也许就够了。仙界是仙界,一个仙界连接着许多人界,那都是它的下界。 人间的灵气抽干了,仙界的灵气就会充盈。人间的天道缺损了,仙界的天道就会补全。 因为仙界的仙更强大,因为仙界的道更高,所以就将汲取灵脉的根系,伸向人间。 因为云相奚是天下第一剑,因为他的剑道也最高,最纯粹,因为那是他心中剑之至道,所以就要所有人,来成全他的无情剑道。 你呢?曾经执念缠身的那些年,你是否也是如此? 因为你们从来是它的下界。因为你生来就是他的血脉。因为你也相信,这世间唯有生死胜败。 因为你,他。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缘起缘灭,分合聚散,都是这大道此消彼长,轮转不息的一环。 所以,他的剑向你而来。 而你的剑,一一还敬。 “世无真佛,你亦非你。你来观佛,实是观己。”叶灼听见师父对他说,那是格外庄严寂静的嗓音。 她说:“三世诸佛,即是三世中一切诸己。” 他的剑斩在云相奚的剑上,而他借力在这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向上跃起。 云相奚的剑意自然是随之越空而来。他和他依旧走向那最终分出生死胜败的一剑,叶灼就在这一剑一剑之中踏空而上。 所有人抬起头都能看见那红与白的身影在高空中飘跃折转,越来越高,越来越往上。离人间越远,那红衣的身影似乎越缓慢,他身上,有大道的阻隔。 忽然间冶剑谷与剑冢一南一北,有雪亮剑光冲霄而起,浩荡的剑道清光与叶灼手中剑共鸣。那一刻人间的所有剑、所有有灵的刀兵都发出同样清越的振响,清光漫过人间界,那一剑,又一剑,在叶灼身前,像是铺成了他的登天路,好像连天道都来相送。他身上为之一轻,不论他到底想做什么,它们都要他如自己所愿,去到他想去的最高处。 叶灼感到那一刻自己与所有剑的共鸣。 而云相奚看见这世间剑道向人俯首称臣的一幕。下一刻,叶灼的剑依然向他而来——这样的剑。 叶灼的剑越来越决绝,越来越凛冽,可又越来越空静,越来越近于寂灭。 像是秋风起了,就该凋零。 他平静地看着云相奚的眼睛。 他看见人与剑,他看见天与人。 云相奚的剑在变。他从叶灼的剑里看到了另一种剑,叶灼的剑磨炼了他的剑,叶灼的道促出了他的道。他的目光越来越专注越来越疯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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