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蛾眉微微蹙了蹙,才朝‘车夫’歉意道,“稍等一下。” ‘车夫’莫名看她。 只见沈悦捂紧雨衣,从脚蹬上下来,小跑到了卓远身侧。 卓远转眸看她,正好见她将手中的伞撑开,很快递到他跟前,手上,因为是小跑过来的,又听他的话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口中一直喘着气,只剩一双清亮干净的眸子看着他…… 卓远微楞,莫名接过。 沈悦没再说旁的话,又赶紧捂紧雨衣,在大雨中快步跑回了马车处。 ‘车夫’轻‘嘶’一声,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他不是瞪沈悦,而是瞪自己家那尊‘大佛’,竟然……收下了…… “劳烦了。”沈悦已折回,遂又踩着脚蹬上了马车,朝他道谢。 “哦……”‘车夫’只觉她这身雨衣怎么可以捂得这么严实,除了一双眼睛,似是根本看不出何方神圣。 但王爷竟然将她手中的伞收下了! 卓远吩咐过的事情,‘车夫’顾不得多想,一幅活久见的神色驾车驶离。 良久过去,卓远还撑着伞立在原处,目光迟钝得目送着马车远去,其实马车早已消失在街巷处…… 他讨厌下雨,尤其是暴雨…… 一场暴雨,可将整个战场都冲刷成血色,兄长拎刀立在他身前,朝他吼道,“走!卓家总要留一个!家中还有多少孩子要照顾!”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卓远微微敛眸,遮了眼底猩红。 再睁眼时,目光看向手中的伞柄,伞柄上刻了一个“悦”字。 卓远想起雨衣下,那双清亮干净的眸子。 *** 大雨倾盆,梁有为在屋檐下焦急徘徊,等着传唤。脚下的鞋都湿透,也浑然不觉。 他实在走投无路,眼下,他能想到能从威德侯府救人的,许是只有殿下了…… 焦头烂额中,一个侍女模样的开了苑门,“进来吧。” 梁有为如释重负。 不起眼的苑落长廊里,每隔一处就站着一个手持佩刀的侍卫戍守,梁有为不敢抬头多看,只低头跟在侍女身后。 行至外阁间,侍女通传后,梁有为朝屋中人下跪,“殿下,小人知晓不应当来求殿下,但小人实在走投无路,小人家中就一个儿子,被威德侯府扣了几日,若是再救不出来,许是性命都丢了。小人知晓殿下也有难处,但求殿下看在小人早前给殿下打探京中不少消息的份上,救救小人的儿子……” 梁有为磕头。 涟媛放下手中修剪腊梅花枝的剪子,温声道,“梁叔,起来吧。” 梁有为还是伏地不起。 涟媛轻声叹道,“梁叔,我听说威德侯府的事了。我已请人帮忙去要人,只是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结下,日后不能再留在京中替我露面,我会让人安排调令,送你去单城,日后,就不要回京了……” 梁有为诧异抬眸,“殿下?” 涟媛扶他起身,“梁叔,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结下,在京中便不是眼生的人,也不适宜再替我暗中做事,反而惹人眼目。你去到单城是一样的,单城附近没有我的眼线,眼下京中的局势并不明朗,单城看似偏远,实则是要地,你替我去单城,反而更好……” 梁有为泪流满面,“谢殿下。” 涟媛又道,“回去吧,梁业应当回家中了。” 梁有为再次叩首。 *** 马车在梁宅处停下,似是大雨也初停了。 沈涵生听到马车,出来开门,见是梁业和沈悦从马车上下来,“表哥!” 沈涵生激动扑上前去。 梁业身子本就单薄,又被关了几日,沈涵生这么一扑,险些将他扑倒在地。 “呜呜呜呜!表哥!”沈涵生抱着他便开始哭。 沈悦也才取下雨衣,朝沈涵生道,“别光顾着哭,快去叫舅母啊!” “哦!”沈涵生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往苑中跑去,宅子外都能听到沈涵生的声音,“舅母!表哥回来了!” 梁业笑笑,但整个人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嘴皮也翻着干涸。 这几日,担心受怕的应当不止家中的人,梁业也是。 “业儿!”舅母迎了出来,泪眼婆娑,上前相拥。 “儿子不孝,让爹娘担心了!”梁业也喉间哽咽。 舅母一面抹泪,一面叹道,“回来就好,让娘看看。” 梁业笑了笑,宽慰道,“娘,我没事。” 沈悦提醒,“舅母,先让表哥回家喝口水。” 舅母才反应过来,一眼看到梁业的嘴角干涸,叹道,“瞧我给糊涂的!” 等舅母扶了梁业入内,沈悦才又转身走向‘车夫’处。 ‘车夫’先前就在仔细看她,见她忽然上前,‘车夫’赶紧坐直了去。 早前她整个人都罩在雨衣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车夫’现下才算看清她的长相——约莫十四五岁上下,模样生得很是清秀,但不算特别好看,也许是一张脸还未长开的缘故,但一双眼睛,却似是会说话一般。 有问题…… 要不,怎么莫名其妙跑去威德侯府要人?早前也怎么没见王爷收过旁人的东西? 正好,沈悦礼貌朝他福了福身,“多谢小哥送我们一程,方才一路大雨,请一并到家中喝杯热茶水,驱驱寒气。” ‘车夫’明显愣了愣,既而恭敬道,“不必了,沈姑娘,我先在此处照看着,等陶管家来……” 沈悦也从他的言辞中会意,他应当不是单纯‘车夫’,而是平远王身边侍卫。 果真,对方朝她道,“卓夜就在此处,沈姑娘若是有事便唤我一声。” 沈悦颔首,折回苑中时,想起霍伯伯早前说的,京中高门邸户大都会豢养一些侍卫,有些是从小长在府中的,便随主人姓。 平远王姓卓,方才的侍卫也姓卓。 那应当是平远王身边的亲信。 *** 子时前后,陶东洲折回。 卓远还未歇下,陶东洲入了屋中,拱手道,“王爷,都已安排好了,调令也送到京兆尹处,明日就可以让梁有为以调任的名义离京,去到单城,梁家举家都会在明日迁走。” 卓远淡声应好,又吩咐道,“让人给涟媛回声话,事情办妥了,让她放心。” 陶东洲应是,转身正要出屋,又听身后的人开口,“还有……” 陶东洲折回,卓远问道,“沈悦呢?” 陶东洲和蔼笑道,“沈姑娘明晨来府中。” 卓远似是顿了顿,而后颔首,“没事了陶叔。” 陶东洲退出了屋中。 卓远转眸看向一侧那把刻了“悦”字的伞,想起她今日感激看他,又递伞给他,他心中略微怔了怔,顺水人情,他怎么就接得这么心安理得? 第008章 入园筹建 翌日晨间,小五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唤他。 小五全然没有睡醒,下意识翻身,用大腿夹住一侧的被子,换了个方向继续呼呼大睡。 卓远坐在床沿边,一面看他翻身,一面轻声问道,“小五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负责照顾小五起居的平妈妈应道,“五公子昨晚在佛堂跪到亥时,等回苑中洗漱完,将近子时了才睡……” 平妈妈语气中有心疼。 小五自幼是平妈妈照看大的。 夫人在生五公子的时候难产过去了,五公子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五公子出生后不久,父亲又随祖父在同羌亚的一场战争中牺牲,五公子的爹娘就都不在了。 王府中,一直是王爷在照看五公子。 昨日去普照寺,平妈妈也在。夫人的祭日,王爷想在出征前带五公子去普照寺祭拜。但五公子抽空出去打了一架,将人家尚书府的小公子打得鼻青脸肿不说,后来见了他怕得一个劲儿躲,他还哼哼。 王爷让他道歉,他还理直气壮。 对方碍于王爷的颜面自然不好说什么。 王爷直接拎了他上前。 照说也应当服软了,但他竟朝人家吐舌头,做凶脸,对方本就怕他,当即就被他给吓哭了去。 最后迫不得已,王爷替他道了歉,而后将他拎上马车,直接拎回了王府,在佛堂罚跪到亥时。 其实王爷对府中的几个公子哥看似严厉,但五公子年幼,说句软话,认个错,王爷这里也就过了。 七公子惯来是。 但五公子性子倔,宁肯跪,也不认错。 便是站在平妈妈的立场,这罚跪倒也不冤,只是跪是跪了,却未必能起到警醒的作用。 平妈妈来接他的时候,他没好气道,“就知道罚我跪!” 平妈妈叹道,“还不是五公子先闯祸,王爷是为了五公子好……” 平妈妈向来息事宁人。 “哼!他才不是!他就是不喜欢我!”小五非要固执。 平妈妈奈何。 最后洗漱完,五公子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睡前整个人都气哄哄的,平妈妈也听他赌气道,等我长大了,一定给他好看! 平妈妈摇头。 但凡五公子有七公子一半的机灵劲儿,都不知要少挨多少跪…… 这些话,平妈妈自然不会在卓远面前提起。 卓远回头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小五,一面伸手将他的腿放回被子中,牵好被子给他盖上,一面朝平妈妈道,“让他多睡会儿吧。” 平妈妈应好。 卓远又看了小五一眼,遂才撑手起身,“睡醒后,先让他把晨间一个时辰的锻炼补回来,才可以做旁的事情。” 一侧,卓夜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真,卓远的目光朝他瞥来,“你守着小五,等他锻炼完再让他出来。” 卓夜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是让他去撞墙撞一个时辰,他也不愿意盯着这祖宗啊! 卓夜嘴角抽了抽。 卓远瞪他。 卓夜收起一脸痛苦表情。 从小五苑中出来,卓远又到了小七苑里。 前几日天气骤然转凉,照看小七的慧妈妈家中有事,告假回了家中。正好遇到早前在府中看孩子的嬷嬷又在孩子们的饮水里加了东西,被他发现,将人赶了走。慧妈妈未回,新来的嬷嬷又走了,丫鬟们一时没留神,小七染了风寒。 太医来看过,药也开了。 吃过药能好一些,不吃药又咳嗽,断断续续到眼下还病着。 卓远拂袖收手,额头倒是不烧了,只是就在他屋中小坐的这会子,这孩子都咳嗽了几次…… 卓远目光比在小五处凝重。 小七怕苦,不肯吃药,回回都要他亲自喂,他若在京中还好,他马上要出征,就后两日的事,他是担心小七不吃药,落下病根。 小七是三哥的小儿子,三嫂当年早产,好容易将小七保住,所以小七的体质一向比旁的孩子弱。又因为时常生病,总要比旁的孩子更敏感、沉默寡言些,反倒不如小五活泼。 不说打架斗殴,性子在府中的孩子里都算怯懦的。 卓远伸手抚了抚他额头,他不担心他离府后,小七不听沈悦的话。他只是担心小七不肯吃药,耽误病情…… 一侧,慧妈妈也叹道,“都是奴家的错,早几日回府,七公子就不会染病了,如今日日吃药,胃都吃坏了,吃什么都没胃口,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慧妈妈的话一字一句都说在卓远心底。 小七还太小,若是再大些,他是可以一道带去军中。 卓远宽慰,“小孩子,病是常有的事。” 慧妈妈又忍不住抹泪。 卓远又朝慧妈妈道,“我还在府中三两日再走,稍后小七醒了,寻人同我说声,我陪他吃药。” 慧妈妈应好。 …… 最后,卓远才到了桃桃处。 碧落正在给桃桃穿衣,卓远行至二楼楼梯口,远远听到桃桃问碧落的声音,“碧落,阿悦来了吗?” 卓远脚下驻足。 身后,碧落应道,“未曾。” 桃桃又要哭了,“可是我要阿悦啊……呜呜呜……” 碧落连忙哄道,“沈姑娘要来,也得先问过陶管家的意思,九小姐先穿好衣服,奴婢陪您去寻陶管家?” “真的吗?”桃桃似是才不哭了。 卓远想起沈悦说过的话——桃桃年幼,对人的依赖感要比旁的孩子强,当想法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习惯用哭的方式博得旁人的注意和怜悯,但只要细心与桃桃说话,多些陪伴,桃桃会愿意和人建立信任感,她的安全感也会好很多…… 桃桃信任沈悦,所以不曾在沈悦面前哭闹。也因为信赖她,亦觉得,在她跟前有安全感…… 卓远又想起小五和小七。 沈悦来了,小五和小七可会不同? 他尚在出神,有小厮上前,“王爷,陶管家在寻您,说沈姑娘来了……” 沈悦? 他意外,他方才想到她,她就来了王府…… 只是眼下的时辰还早,今日梁家要举家迁里京中,她怎么没多陪家中的人,这个时辰就来了王府? 卓远想起昨日在大雨中那双清亮干净的眼睛,心中莫名怔了怔。 “我马上来。”卓远应声。 小厮快步离开。 …… 卓远折回偏厅时,正听沈悦朝陶东洲道,“多谢陶管家关心,已经同家中的人道别过了。离京的时间早,也去城门口送了,只是怕晨间府中有孩子醒得早,就先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她的声音温和好听,如春风细雨,沁人心脾。 卓远入内时,两人都停下,朝他行礼。 昨日沈悦也向他行过礼,只是那时头一直低着,怎么也不敢抬。 眼下,却能同陶叔一道抬眸看他。 他佯装不觉。 当问的,方才陶叔都已问过,她也应了,卓远没再多问,掀起衣摆,在偏厅主位落座,瞥了她一眼,心安理得道,“王府的孩子,沈姑娘准备如何照顾?” 他后日离京,是应问清楚,心中才稳妥。 沈悦福了福身,朝卓远道,“王府的孩子众多,若分开照顾可能顾此失彼,我想效仿在晋州官邸的做法,在王府中,选一处宽敞明亮之处,做王府幼儿园……” 王府幼儿园? 卓远眉头微蹙。 沈悦知晓他心中疑惑,“王爷过目。” 沈悦言罢,陶东洲上前,将沈悦先前给他粗略看过的卷轴呈到卓远跟前,卓远迟疑打开。 他认得她的字。 昨日她写军令状的时候,他就在她身侧。 卷轴由右及左摊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王府幼儿园”五个字。 卓远看了她一眼,上面还未干涸的墨迹。 他心底澄澈,却未戳穿。 今日梁家要迁出京中,昨夜一定和家中的人惜别到很晚,这幅图,许是熬了一夜,今晨接着画完的,上面还有未干涸的墨迹。 卓远不置可否,将卷轴延展开。 沈悦也继续,“在王府中建一处幼儿园,初衷有三处,方才说王府的孩子众多,若分开照顾可能顾此失彼,若在一处照看,反倒更好,这是其一。” 卓远看了看她。 的确早前的嬷嬷是会顾此失彼之时。 沈悦又道,“其二,让孩子们在一处,更容易建立共同的秩序,规则和沟通方式,秩序感强的孩子会带动和提醒相对秩序感弱一些的孩子,而秩序感弱一些的孩子在集体中,想要融入,就会去适应规则和秩序,譬如,自有工作时不被打扰,使用完工具和玩具要有相应的归位,在公共的场合不能高声喧哗打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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