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屈。许多回想过放弃,当个闲散王爷,但想到楼先生,朕又挺了过来。” “陛下这些年勤勉持政,大庆日益昌盛,命中本就应为天子,老臣当年不过是顺天而行罢了。” 不知是过往听过太多遍这样的话,或是如何,楼宇兴似乎未能意会到皇帝的心绪,温情的一番话接得生硬。 楼宇兴再落一棋子,转了话题,开始与皇帝论起了当朝的大事。 他道:“户部关乎朝廷国库,又关乎百姓民生,户部尚书一职不可空缺过久,陛下应当早定下人选为好,老臣以为……” 话未说完,棋子“啪嗒”一声,打断了楼宇兴的话,皇帝笑道:“说好不让棋,楼先生还是给朕让棋了。” 棋盘上白棋围了一大块黑棋,胜负已分。 “老臣与陛下再下一局?” “不了。” 皇帝脸上少了方才的温情和爽朗,冷了几分,问道:“有人言‘楚王为嫡,天之所兴,不可废也;长亦为庶,天之所废,不可兴也’,楼先生认为此话如何?” 楼宇兴神色一变,当即怒道:“这是哪里来的妖言?言者当诛九族。” 皇帝却不怒,示意萧内官把东西端上来。 萧内官把刻板呈到楼宇兴跟前,皇帝言道:“方才的话,正是出自这块刻板。” 楼宇兴颤颤接过刻板,开始读那刻反的文字,才读第一句,他神色大惊,想到皇帝今日突然传唤他过来下棋,悲怆道:“陛下该不会以为……” 皇帝直接给了他答案,道:“是你的河西门生所为。”顺势夹起一枚白棋,言道,“楼阁老且看这枚棋子,它是圆是扁?” 当听到“扁”字,楼宇兴再也端不住刻板,哐当一声落地。 第136章 初夏风来本是清凉,于楼阁老而言,却宛若秋寒。 他惶惶回想皇帝方才所言,后知后觉,才省得皇帝已然给了他机会,而他未抓住仅存的温情,反惦记着户部尚书的位置。 皇帝双指将那枚白棋子置于石盘上,棋子晃晃悠悠,终停了下来。 是圆是扁? 篓子没有捅破,楼阁老若是主动些,此事尚可圆过去,他不让皇帝为难,皇帝自也会给他留两分薄面。 “扁”与“贬”同音。他若是不肯,皇帝念旧情不会杀他,但免不了一旨贬谪,当朝首辅落入穷乡僻壤。 楼宇兴不是不懂如何选择,而是他现在心绪混乱,悔意涌上心头,以致山羊胡颤颤,欲言不知从何说起。 皇帝言道:“一晃就快二十年了,真快呀……”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大皇子,楼宇兴也不再是一心守住皇室正统的楼先生。 楼阁老清醒了几分,落寞缓缓道:“老臣耽于权术,监管不力,难辞其咎,且年事已高,无力再任内阁重职,往陛下开恩,准允老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皇帝仍望着楼宇兴,似在等他接着说下去。 这么大一件事,皇帝岂会只处置楼宇兴一人?楼宇兴好些门生在朝中已成气候,足以撑着整个河西派。 “老臣的那些门生,亦恳请陛下准予他们告病身退。” 至于那些直接犯了事的,只能认诛。 “朕,准了。” 楼宇兴的两句话,意味着曾经盛极一时的河西派由此转衰,消匿于朝堂中,就好比一棵郁郁苍苍的大树被削去了主干。 …… 接下来的十数日里,吏部与礼部忙碌了起来。一来是不少京官临近考满,皇帝下旨,将他们外派到各地做官,二来是不少重臣或因年老、或因患疾,奏请致仕还乡。这两样加加起来,朝中的官位变动可不小。 礼部与光禄寺奉皇帝之命,备酒澧膳馐,荣送楼阁老告老还乡。事情来得急,数日之内难以筹备周全,欢送宴点到即止,远不及当年邹阁老身退时的风光。 当年,多少门生臣子痛哭流涕,声声挽留邹阁老,渡口岸边追着挥袖道别。彼时楼宇兴嗤之以鼻,今日轮到自己时,听着些虚与委蛇的场面话,方知自己何其可笑。 渡口边上,楼宇兴落寞登船,再回首京都时,忽见驿站边上一骑扬尘,是锦衣卫。 “楼阁老,下官奉陛下之命,送来此物,送别先生。”那锦衣卫取出一纸轴,又道,“陛下说,此乃楼先生在陛下初登基时赠予陛下,陛下一直挂在御书房中告诫自己,深以为用,今日楼先生归去,陛下将此物归还。” “陛下还说,此生不忘先生昔日所教……” 褪下紫红官袍,再着士子青袍的楼宇兴,怅然泪下。他颤颤打开纸轴,只见上头苍劲写着《管子·七臣七主》的一句话—— “上好本,则端正之士在前;上好利,则毁誉之士在侧。” 意思是君主开明,仁德施政,则品行端正的贤能受到重用。君主追名逐利,则恶语中伤、阿谀奉承之人常伴左右。 以此来告诫刚登基的皇帝。 事实是,皇帝深一脚浅一脚的,曾走过歪路,但总算守住了此句。而楼宇兴,不知何时早已忘了本心,成了逐利之人。 …… 正如裴少淮所料想的那般,此事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以楼宇兴为首的河西派,一朝被拆解,若不是被查出大罪过,河西派岂会心甘情愿?文武百官们私下猜测、众说纷纭。 兴许是皇帝有意为之或是如何,《闺范图说》和妖书一事透露了些风声出来,隐去了具体细节。于朝中的“老狐狸”而言,仅这些风声,足以推测出个大概来,但不会拿到明面来说。 真相大白。 随后,众人又开始紧盯朝中实缺,静候廷推候补。 这日退朝时,先内阁再六部后九卿,依次退出大殿,裴少淮官职低,近乎是最末才离开大殿的。 裴珏故意把步子放得极缓,等裴少淮出来后,不生不息走到裴少淮身旁,与他并肩而走。 红绿官袍相映,尤为瞩目,裴珏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人看见。 裴珏带着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取笑的意味,说道:“裴给事中觉得自己赢了吗?” 裴少淮不屑回应,端着笏板快走了几步,谁料裴珏紧跟着加快步子,继续低语道:“首辅告老身退,河西一派失势,把对家给击溃了,看起来似乎成效不错,只是……” 裴珏话中的揶揄之意更浓,他继续道:“只是裴给事中得到了什么?是开了海通了商,还是充盈了国库,富了民生,最不济也该升个一官半职吧?总不至于如眼下一般,止步不前,一无所获。” 言下之意是裴少淮并不算“赢了”。 裴珏身为皇帝近臣,知晓的似乎也更多一些。 “裴尚书这是旧事重提,又想谈联手?”裴少淮反讽道,“这样的语气可不够诚意。” “岂好强人所难。”裴珏否认道,又言,“我不过是想提醒裴给事中一句,不管扳倒了谁,只要一无所获,心愿未成,就算不得赢,只有攥在手里的,才是真真切切的。” 从太和殿通往六科衙门的甬道很长,足以说很多话。 裴珏最后道:“小心给人当刀使而不自知。” 裴少淮侧眼一瞥,看到裴珏眼中露出了的精光,心中暗想,若是无利可图,这位名义上的叔祖父不会专程过来费一番口舌“提点”他。 显然,裴珏亦觉得妖书案还可深究。 兴许《闺范图说》和那篇妖书确确实实出自河西派之手,但岂知不是连环反间计? 裴珏心思深沉,无怪子孙犯了大错,皇帝还有意留用他。 因为这把刀够黑。 “现下盖棺定论未免太早。”裴少淮突然停下步子站住,裴珏迈出的步子没收住而踉跄了一下,又闻裴少淮道,“裴尚书不也想把我当刀子使吗?” 目的被戳破,裴珏面不改色。 裴少淮被暗讽了一路,打算怼回去,他道:“泥菩萨都快被冲散了,还有心思趟这浑水?” “隔岸观火,无论何时,谁会嫌功劳多呢?”裴珏应道。 “那便祝裴尚书取得功劳。”裴少淮继续迈步往前走,裴珏没有再跟上来。 …… 楼阁老身退,首辅之位空了出来,武英殿亦空了出来。 依规,阁内论资排辈,首辅身退,次辅顶替。皇帝虽还未下旨,然朝中百官已经默许文华殿沈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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