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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了遮掩身上的伤疤,编出了好些理由。又为了自己与寻常女子的不同之处,捏造许多借口。直到她死的那一日,才从贺宛如嘴里得知,原来许之恒早就知道了。 那些年或许她的遮掩与躲藏,看在许之恒眼里,都像个笑话。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她嫁入许家之后,还是嫁入许家之前,亦或是更早?可那样的话,他为何要娶自己? 许之恒目光闪躲的看着她,眼里又有一丝警惕:“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到底是谁?” “我是能救你出去的人。”禾晏轻声道。 许之恒目光一亮:“救我出去?”他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又怕禾晏,隔着铁牢的栅栏望着她,急切的问:“你真的能救我出去?” 禾晏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慢慢道:“我早就知道了。” 许之恒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禾晏就是飞鸿将军的,其实是在飞鸿将军刚刚回京后不久。那时候他还不是翰林学士,许家虽然书香门第,但翰林学士一职,并非他这个年纪能攀的上。朝中文臣,如今大多都是徐敬甫的门生,有时候往上爬,才华反而是次要的,若无人脉,有时候甚至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他少时就有神童美名,年纪渐长,人们将他捧的太高,他自己也便将自己看的很高,就如一道牢笼,不知不觉将自己困的厉害。 于仕途上暂且遇阻,令许之恒心中消沉。许夫人见他郁郁不乐,想着以他的年岁,也该去寻一门亲事了。许夫人亦是精明人,挑来挑去,便挑中了朔京城里,那位新封的飞鸿将军的堂妹,禾家二房的小姐。 这位二小姐幼时身体不好,早早的就被家人送到庄子上养病,也是不久前才回来。许夫人算盘打的极好,同这位朝廷新贵做成亲家,对许之恒的仕途有利无害。 但那时候的许之恒,其实并不是禾家的最佳选择。毕竟京中适龄的才俊,实在是太多了,而禾二小姐如今因着禾大公子的关系,正是香饽饽,想娶她回去的人多得是。 禾家下的帖子,许夫人就带着许之恒一道去了。说是做客,其实也就是相看。 他那时候第一次去禾家,碰巧被小厮将茶水碰倒在身上,便去一边的暗房里换衣,没想到刚进去不久,还没来得及出来,就有人进来。 许之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进来的是两个人,似乎没发觉他在后面,有人开口说话,是个女子的声音,清朗悦耳:“大哥,母……大伯母这是在做什么,竟将这些少爷请到家里来了!” “这么多公子,难道没有你看得上的么?”回答她的,是个男子的声音。 许之恒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外面说话的,大概就是禾二小姐同他的大哥禾如非了。 他本来应该立刻站出来道歉的,但鬼使神差的,不仅没有动弹,还尽量屏息,好教自己藏得更好些。 现在想想,命运的深意,早在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慢慢呈现。 许之恒听到了一个秘密。 “大哥,你们这么着急将我嫁出去,难道是因为怕我说出去你我互换身份,我才是飞鸿将军这件事?”女子开口,“我说过了,我不会说的,我既藏了这么多年,就会一直藏下去。” “并非如此。”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隐约的不耐,“你这个年纪,寻常女子,也该出嫁了。禾晏,你只是在过你本应该过的人生。” 屏风后,许之恒惊骇的捂住嘴。 他听到了什么?什么互换身份,什么禾晏才是飞鸿将军?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提醒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后面那对兄妹争吵了什么内容,许之恒根本没听进去。直到那两人离开,许之恒才慢慢站直身子,望向那扇关着的门。 他并不愚昧,甚至相当聪明,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推算出来。他吃惊与禾家的胆大包天,禾晏的出众手段,可是更多的,却叫他发现了一个机遇。一个命运赠与他的礼物。 于是他整理好了衣衫,回到了宴席桌上,望着姗姗来迟的禾二小姐,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容。 许之恒找到了禾如非。 禾如非瞧着他,神情莫测:“许大爷想娶我妹妹?” 许之恒笑道:“正是。” “此事还需要与长辈商量,”禾如非道:“我一人做不了主,也要看舍妹的心思。”说罢,便转身要走。 许之恒不疾不徐的开口:“令妹乃巾帼英雄,不遑男子多让,在下心仪至极,还望禾将军成人之美。” “你说什么?”禾如非猛地看向他,眼中杀意暴涨。 “在下来找禾将军之前,曾写过一封信交到友人手中,若有不测,密信会传遍整个朔京城。”许之恒微笑道:“还望禾将军成全。” 他成竹在胸,他势在必得。 就这样,许之恒娶了禾晏做妻子。也就是在他娶禾晏的前不久,他成了翰林学士,作为禾将军赠与妹妹的“陪嫁礼物”。 富贵险中求,许之恒当然明白,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就越快。但他并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是个见好就收的人。他到底是文臣,不是武将,禾如非能帮他的,也至多就是当个翰林学士了。今后的路他还得自己走。至于娶禾晏……娶禾将军的女儿,对他好处诸多。 禾家也应该放心,毕竟比起将禾二小姐嫁给另一个可能发现秘密的人家,还不如嫁给对禾家有求的他。 “所以,”禾晏看着面前的许之恒,慢慢道:“你从求娶禾二小姐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她?” “利用?”许之恒摇头,“不……不算利用,就算没有我,她也要嫁人……从头到尾,要她性命的也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许之恒已经有些想不起禾晏的脸来了。 当初他虽然娶了禾晏,内心却到底是有一点嫌弃。他自小学的礼仪规矩,让他打心眼的瞧不上禾晏这等离经叛道的女人。他喜欢温顺的,娇媚的,如贺宛如那样的女人。而不是禾晏……她大大咧咧,虽然竭力扮演大家闺秀,但总会不自觉的泄露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局促。她不会琴棋书画,不能给他长脸,也学不会婉转承欢,肌肤上,甚至还有可怕的伤疤。有时候许之恒看着禾晏,就会想到她曾经在军营里与别的男子同吃同睡,简直无法忍受。 虽然他愿意做一个“好夫君”,但更多时候,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嫌弃。 好在,这种日子很快就结束了。禾家送来了一碗药,禾晏喝过之后,就瞎了。 其实那时候,许之恒在隔壁房间里坐着,瞧着禾晏将那碗药喝下时,曾经有过一点同情。禾家此举,未免无情。况且,一个瞎了的主母,带出去旁人背后又会怎么议论他? 所幸的是,禾晏很乖,不怎么吵,就算是瞎了,也没怎么哭闹,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沉默的坐着发呆。听闻禾晏未出嫁时,曾在院子里养过一条哑巴狗,有时候许之恒觉得,禾晏与那条哑巴的黄犬,其实很相似。无人在意,沉默的活着。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太努力了,努力到就算瞎了,还是让禾家感到了威胁,于是她死在了贺宛如手中,死在了许家的池塘里。 “我没有利用禾晏,”他努力辩解,“我在保护她……都是禾如非的错,都是禾家的错!” 禾晏盯着许之恒,问:“除了在禾家外,你还见过禾二小姐吗?” 许之恒一愣,下意识的摇头:“没有,没有!我第一次见到禾二小姐,就是在禾府。” 他已经忘记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禾晏发现她如今面对许之恒的时候,已经十分平静。或许当年她面对许之恒,总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少时狩猎场上遇到的青衣少年,但原来,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两个人。对许之恒来说,“禾晏”,只是一个基于利益而产生的交换品,重要的是这个身份,而不是名字,更不是人。只要能让他当上翰林学士,是禾晏,还是禾心影,没有任何区别。 一条人命,也不过就是一个官职而已。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 许之恒看着她的动作,终于什么都不顾,一把抓住栅栏,问:“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现在能救我出去了吗?” 他的目光充满渴望,一如当年撞见禾家的秘密,想要借着秘密来为仕途添光的模样。 禾晏微微弯腰,看着他的眼睛:“我骗你的。” 许之恒一愣。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骗了你。”她眼睛弯弯,“你也骗过我,这很公平。” 说完,她便直起身离开了,身后远远传来许之恒愤怒的叫喊,禾晏只当未曾听过。 她一步步的往外走,像是一步步离开过去的人生。从今以后,武安侯禾晏,与禾家的禾二小姐,就再无瓜葛了。 有关前生的最后一个问题终于也得到了解答,禾晏此刻却并无太大的感受。 就好像这些人这些事,再难经得起她心里的波澜一般。 只不过……心里空落落的。 牢狱外的大门口,站着一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他腰间的佩剑,正侧头去看房檐下堆积的雪,露出漂亮的轮廓。 禾晏站在原地望着这背影,不知不觉,她的心慢慢的被填满了,仿佛踩不到实地的虚无,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实感。找不到路的旅者,终于在漫无目的的寻觅中,发现了一点光。 禾晏走过去,轻轻叫了他一声:“肖珏。”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禾晏,问:“说完了?” 禾晏点了点头。 明日就是行刑的日子了,她与禾如非之间,与禾元盛夫妇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可关于许之恒,终究还是想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何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央了肖珏带她来这里,见了许之恒最后一面。 “怎么说了这么久。”肖珏蹙眉。 “很久吗?”禾晏奇道:“我怎么觉得没多久。这已经很省了……”一瞥眼,瞧见肖珏的脸色,禾晏适时的闭了嘴,默了片刻,她又悄悄扯了一下肖珏的袖子:“你又生气了?” “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肖珏转身往前走,禾晏追了上去,“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就这么算了也太便宜他了。所以我说我是厉鬼回来复仇,将他吓得半死,我是不是很厉害?”她随口胡诌。 “不要骗人。” “我没骗你,是真的。你应当看看他刚刚被我吓着了的表情……” 女孩子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方才出来时候的沉郁,已经尽数不见。他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翘,故意不理她,任她天南地北胡说一通。 “肖珏,你这个动不动就生气的习惯不好,要改。” “我没有生气。” “你是没有生气,你就是不高兴而已。” “……” “肖珏肖珏!” “干什么。” 她抓住他袖子的一角,“没什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姐妹 文宣帝虽然准允肖珏将禾二夫人安葬,但禾二夫人终究是戴罪之身,不可张扬。 禾如非与许之恒行刑的那一日,禾二夫人入土为安。 禾二夫人的坟冢,是在京城东皇山上一处清幽的林子里,四处种满了梨树。等到了春日,梨花盛开,风静鸟栖,应当美景烂漫。她如朔京城里所有的高门贵女一般,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就困于四角的房檐中,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或许死亡,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石碑上写着:故显妣德惠云氏墓。 禾二夫人原本姓云,如今故去,禾晏令人刻了这块石碑,想来纵然是到了地下,禾二夫人也不会再想与禾家有任何纠葛。 她在禾二夫人的墓前半蹲下身去,轻轻抚过碑上的字文,轻声道:“倘若有来世,母亲千万莫作女子,如果一定要做女子……”她笑了一下,“换我来做母亲,母亲来做女儿好了。” 她们母女二人,今生有缘无分,竟连一句好好的话都没说过。而从今日起,这个世上,知道她就是禾晏的,除了肖珏以外,再无他人。 肖珏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禾二夫人的身份敏感,肖珏在这个时候将禾二夫人收殓下葬,已经顶着无数御史的唾沫。 有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 禾晏回头,瞧见的是一身素服的禾心影。 禾心影憔悴了许多,原本花容月貌的姑娘,如今瘦的细骨伶仃,大概是哭了很久,眼睛红红肿肿,她看清楚了禾晏与肖珏的脸,愣了愣,有些不安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道:“肖都督,禾姑娘。” “许……”禾晏倏而住口,“禾小姐。”许之恒已经死了,没有许家了,也没有许大奶奶了。 禾心影的目光落在坟冢前的石碑上,一瞬间,声音哽咽了,“可是我的……母亲?” 禾晏微微点头。 禾心影三两步上前,“扑通”一下在墓前跪下,抱着墓碑不松手。 那一日,有个陌生的侍卫将她从牢中接出来,送到了贤昌馆馆长魏玄章府上。魏玄章常年累月宿在学馆中,家中只有他的夫人和小孙女,魏夫人带她很温和,亦对她的遭遇很同情。禾心影在魏家安顿下来后,渐渐地,才从下人嘴里拼凑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与她想象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过去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倏而全部有了答案。为何当初那个戴着面具的“大哥”,总是对自己格外冷淡,而摘下面具的“大哥”,又对自己格外耐心温和。只因为戴着面具的大哥,其实是死去的“长姐”。她以为在庄子上养病的“长姐”,其实才是真正的大哥。 难怪长姐在嫁入许家之后不久就瞎了眼睛,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不过是人为罢了。而长姐离世后,母亲重病一场,郁郁寡欢,原来真相是如此可怖恶心。 那她呢? 长姐已经死去了,母亲也离开了,禾家不在了,许家也散了,她当初被自己生父安排着,嫁给了许之恒,原来亦是长姐的替代品,替代着禾家与许家的这桩姻缘万万不可断离。 如今她一个人,又能去哪里?又能怎么样呢? 禾心影抱着墓碑痛哭出声,多希望禾二夫人如今还活着,至少还有个依靠,可眼下,她真的就是无依无靠了。 突然想起当年独自一人在许家的禾晏,是否也是如此,被自己家人一手推着走进了深渊,身边亦无可以依靠的战友,看不见人脸上的丑恶表情,也猜不透人的险恶用心,如此的孤独与可怜。 禾晏看着她哭的难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到禾心影身边,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无家可归的感觉,她比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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