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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营,拿功勋,甚至封侯,一桩桩一件件,怎么还能叫做“偶然”,若是人有来生,当是如此。 许之恒心虚不已,身体发颤,如果不是文宣帝一行人在此,只怕他马上就要逃之夭夭了。 这个禾晏,到底是什么人? 谁都没想到好好地封赏,忽然来了这么一出,文宣帝看向禾晏,“武安郎,你怎么说?” “微臣确是女儿身,”禾晏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不敢隐瞒。” 竟然这般坦坦荡荡就承认了? 群臣哗然。 沈暮雪坐在女眷中,定定的盯着眼前的杯盏,像是没有瞧见这一出闹剧,只是仔细看去,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夏承秀坐在她旁边,见沈暮雪如此,有些诧异,不过什么都没说。 张皇后也没料到这一出,神情闪过一丝意外。但见文宣帝却并无惊怒之色,只是低头瞧着禾晏,过了一会儿,殿中才响起天子的声音。 “其实,武安郎是女子一事,朕早就知道了。” 沈暮雪猛地抬头,这怎么可能? 林双鹤也呆住,朝臣们更是不知所措,这一波三折的,看戏都没这么精彩。先是揭出武安郎女子的身份,现在皇上又说他早就知道武安郎是女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昭微微蹙眉,忽然间看向身边的徐敬甫,徐敬甫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并不吃惊的模样,他心念闪动,似乎窥见了一丝端倪。 还是张皇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陛下,您这话的意思是……” 外头内侍高声道:“封云将军到——” 禾晏心头一动,肖珏怎么会来?他不是出城去了,今日不会过来? 文宣帝笑起来,“怎么回事,还是让肖爱卿自己说罢。” 禾晏心头剧震,这似乎……与她预料的不一样。肖珏为何会卷进来?她明明没有半分提到肖珏……为何文宣帝话里的意思,还与肖珏有关。 有人走进了殿厅。 年轻的都督换上了黑底绣金的朝服,美丰仪人,如三春新柳,濯濯风前絮。明明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武夫,浑身却不见半点粗鄙,矜贵优雅的朔京城里贵公子模样,直将这里的百官都衬的失色了一些。 沈暮雪死死盯着肖珏。 肖珏走到禾晏身侧,俯身跪礼,从百官们的角度看下去,他与禾晏像是并排行拜新婚礼的小夫妻一般。 “爱卿平身。”文宣帝看了一眼禾晏,“武安郎,你也起来吧。” 禾晏与肖珏站起身来。 林双鹤紧紧攥住手中的扇子,险些要将扇子握断。他是知道肖珏既然出现,那就一定会护短,只是,这要如何才能让禾晏全身而退。 “禾姑娘是微臣的未婚妻,”他道,“因怕此去凉州,战争无常,不忍分别,才带她在身边。只是没想到禾姑娘聪慧勇猛,竟能以女子之身,立下不输于男子的功勋。怀瑾不敢欺瞒陛下,早在很久之前,就将真相密奏与皇上了。” 文宣帝哈哈大笑,似是对肖珏这般感到有趣,摇头叹道:“朕还一直以为肖爱卿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了,没想到还能看到铁树开花的一日,依朕看,这天下间,如肖爱卿这般情根深种的男子,可是不多了。” 竟然早就密奏了文宣帝,禾晏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纵然此刻在殿上,她还是忍不住看向肖珏,然而后者神情平静,瞧不出半点端倪。 正在此时,又有女子的声音尖利的插进来,“说谎。” 沈暮雪坐在女眷席上,望着禾晏的目光如一柄刺,几乎要将禾晏整个人刺穿。她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柔和婉,像是一盆烧沸的水,既尖利,又嘶哑。 “肖都督何时有了这样的未婚妻?为何我们都不知道?” 朔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沈暮雪的事,不过回过味来想也是,肖珏何时有的这么一位未婚妻,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 肖珏冷冷的盯着她。 沈暮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的确不是我的未婚妻。” 禾晏一怔,下一刻,青年冷清微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可置疑的肯定。 “是我眼中景,心中事,意中人。” ------题外话------ 强迫症的我终于凑了个整数章节定情! 谈恋爱结婚一步到位ヾ(?°?°?)?? 第二百零一章 月亮是你的了 大魏人皆知右军都督肖珏风仪秀整,文武双全,拿起剑可保一方安康,放下剑又是翩翩公子,老天优待他,给他一副好皮囊,还给了他一副好身手,可惜的是,为人过于冷漠无情,心狠手辣。至于喜欢上什么人,想想就觉得是在做梦。且不提他性情如何,自己都已经长成这样,厉害成这样了,普天之下,又能瞧得上哪样的女子? 君不见高岭仙子沈暮雪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仍未讨得了半丝好处? 如今却从这人嘴里,听到“意中人”三个字。禾晏恍惚,百官也恍惚,就连高座上的帝王,也愣了一下。 原来大名鼎鼎的肖二公子,念起心上人的时候,是这般温柔。像是月色褪去了清寒与淡薄,只有澄莹与明亮。 秋月如镜,将人的心思映照的无所遁形。欢喜或羞怯,秘密或忧伤,瞒不过人的眼睛。 没有人能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不动心,禾晏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在嘈杂的宴席上,清晰而有力,无力招架。 帝王的笑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怔忪,“哈哈哈,好,朕还难得见到肖爱卿这一面!皇后今日成了一桩好事,朕今日也要成一桩好事。你们二人既情投意合,肖爱卿,此番济阳大捷,朕也想不出什么赏赐你的,不如就赏你一桩婚事,这个禾姑娘做你的夫人,你可愿意?” 肖珏接旨,“微臣谢圣上隆恩。” 禾晏也只得跟着跪下接旨。 沈暮雪嘴唇发白,几欲晕倒。皇上金口玉言,既有了赐婚,就不会再改了。林双鹤一颗心随着殿上的变化弯弯绕绕,差点没被吓死,到了这里,总算是能够稍稍松一口气,纵然满腹狐疑,但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索性什么都不顾了,一心一意的为好友高兴,兴奋的对四下同僚道:“听到了吗?赐婚了!陛下赐婚了,这可是一桩好姻缘,你瞧他们,多般配啊!” 燕贺还没有从那个与他一同说禾如非坏话的武安郎是个女的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居然又听闻这么一个大消息,一时间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恭喜肖都督,贺喜肖都督,陛下赐婚,可算是一处美谈!”令人意外的,是徐敬甫也为肖珏说话了,他看起来非但不吃惊,仿佛还乐见其成,嘴里不住地夸这桩亲事如何美满。禾晏稍一思索,明白过来,徐敬甫与肖珏既是对头,以肖珏的身份,娶她这样一个白身又无背景的女子,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换做哪户高官家的小姐,对徐敬甫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楚昭坐在席中,嘴角挂着微笑,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不同,然而仔细去看,便能瞧见放在膝上的手,手指关节用力的泛白,几乎要将衣袍揉皱。 朝臣们看了一场好戏,打趣的打趣,恭喜的恭喜。五皇子有些不解,问广朔,“四哥,陛下怎么把一个男人……一个扮男人的女子赐给了封云将军做夫人?她看起来还没有沈姐姐好看。” 五皇子很喜欢肖珏,大抵肖珏的经历,在年幼或年少的男孩子们心中,都如一个传奇。少年们向往英雄,敬慕强者。五皇子广吉听自己的生母倪贵人说过,御史府上的沈姐姐,是如今和肖都督最般配之人。广吉也认为沈暮雪生的跟仙女似的,而如今被赐做肖珏夫人的是个陌生女子,还打扮成男子,这对广吉来说,不能接受。 “别胡说,”广朔拍了拍他的头,望向殿中禾晏的背影,“封云将军既然这般袒护,这位禾姑娘必然有过人之处,况且她能以女子之身上战场,进官封侯,大魏开国来,这是头一个。” “什么过人之处,”太子不屑的开口,语气有些下流,“说不准是用了什么手段,肖怀瑾倒是齐人之福,一个沈暮雪,现在又来个女兵,日日在帐中,不知道干的是什么勾当……” 广朔微微皱眉,“殿下,慎言。” 太子不以为然。 文宣帝又看向禾晏:“禾晏,虽然你是女儿身,但朕知道,你以女子之身投军,是有苦衷。朕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你虽有欺瞒之罪,但念在你济阳润都战事上有功,朕也就不追究了。功是功,过是过,朕要罚你一年俸禄,不过……侯位还是照封!” “这么好?”林双鹤机灵,一拍桌子,率先喊道:“陛下仁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禾晏也跟着磕头喊万岁,一时间,朝臣跪倒一大片,皆是高呼万岁。 文宣帝做了一回明君,又自认为成了一桩美事,被夸得有些飘飘然,笑眯眯的坐在高座上。张皇后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倪贵人探究的目光在禾晏身上扫了又扫,唯有兰贵妃,安静的坐在席中微笑,仿佛今日的一切,都与她全然无关。 禾晏与肖珏重新回到座中,因着她如今是“女眷”,便只能去女眷席上,这里的女眷她并不认识,唯有夏承秀对她招了招手,小声道:“禾姑娘,你来这边。” 禾晏在夏承秀身边坐了下来,夏承秀笑道:“恭喜了,禾姑娘。”她笑着还礼,心中一颗石头终于落地,至少光明正大的以“禾晏”这个名字出现在大魏朝堂,第一步,她已经走成功了。虽然不知道肖珏为何也会卷进来,还造成这样的结果,不过现在,至少在现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当然,除了对两个人外。 禾晏的目光越过席上,男女眷席位相对,她的目光,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坐在角落里,正偷偷窥视自己的许之恒。 许之恒心中非常不安,这种不安在被揭露出禾晏的女子身份时达到顶点。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死了的人,埋葬掉的人,尸体可能都已经腐化成泥的人,怎么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也叫禾晏的女子,和他的亡妻生的没有半分相似,可一举一动,神态表情,都与过去他记忆中的禾大奶奶重合了。尤其是他偷看对方的时候,对方也会越过人群朝他看来,那含着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人忍不住心悸。 她到底是什么人? 许之恒并不信鬼神,年年寺庙中祈福上香,他是最不耐烦的。少时读书,先生总是说对鬼神要敬畏,可他一直认为,世上若真有鬼神,便也没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事了。活着的时候没能斗过,死了之后又怎么会变得凶狠。 可是……可是,禾晏并不是他杀的呀! 许之恒心头阵阵发凉。 禾晏是要死的,这是禾家为她准备的结局,下这个命令的是禾元盛,动手的是禾如非,贺宛如是帮凶,而他只是没有出声而已。就算要恶鬼回来报复,第一个报复的也该是禾家人不是吗? 凭什么找上他! 他鼓起勇气再看了禾晏一眼,却见那女子已经侧过头去,与身边的夏承秀说话,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他一人的错觉。 许之恒又朝禾如非看去,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禾晏要是真的变成了鬼回来,也定不会放过禾如非。似是察觉到了许之恒的目光,禾如非看过来,眉头一皱,极轻微的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得太过明显。 在朝堂上,他们二人相交总是淡淡的,以免被他人发现端倪。 许之恒心急如焚,偏偏宴席还未结束,不得擅自离席,只得低着头,如坐针毡的继续这漫长的让人作呕的“庆功宴”。 文宣帝很高兴,今日喝了不少。 他登基多年,政事上无甚天赋,刚登基的头几年还好,日夜勤政,到后来,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本事,索性便犯了懒。他虽不出色,却也不算昏君,有朝臣照看着,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直到徐敬甫的权利愈来愈大,许多臣子密奏他要他提防徐相。文宣帝也不是不知道不妥,只是,他依赖徐敬甫已经很多年,以至于如果徐敬甫不在了,他找不到能替代徐敬甫的人。 而且徐敬甫的身份不低,这样的大臣一旦出事,朝廷必然动荡。他虽无政治天赋,但先皇在的时候,同样的事情他曾亲眼目睹。 但只要是人,都会有私心,他对徐敬甫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敬甫只手遮天,也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渐渐地,文宣帝知道,背后有人骂他“昏君”,忠奸不分,但他们又哪里知道,水至清则无鱼,治国这种事又有不同,就算身为天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肖仲武战败,乌托人蠢蠢欲动,太子暴虐无德……种种乱七八糟的事纷至沓来,令人头疼。而如今夜这般,他做一件人人都称赞的“对”的事,已是不易。文宣帝打心眼里的高兴。 今夜一场宴席,朔京城里,最年轻有为的两个人同时被赐婚。原本楚昭与徐娉婷的亲事来看,是楚家高攀。而如今肖怀瑾的亲事一出来,便将楚昭的亲事比的不那么令人称奇了。 众人窃窃私语,禾晏这人又是打哪冒出来的。肖仲武的大儿子肖如璧,便是不顾外人眼光娶了个庶女,小儿子肖怀瑾更绝,连姓名都不曾听过,莫不是家中连个官职都没有。 倒是肖珏本人,至始自终都很平静。 林双鹤坐在他身边,恨不得立刻将肖珏拉到一边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问,只得按捺下来。再看一边的燕贺,亦是如此,已经憋屈的要掀桌子了。 这一场庆功宴,人人各怀心思,待结束时,席上几位主角,皆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禾晏站起身来,夏承秀还有些担忧,“禾姑娘,需不需要我陪着你一道?”她如今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人人都用计较打量的目光看着她,寻常女子多半招架不住。 “无事。”禾晏笑着谢过她的好意,“我自己出去就好。” 夏承秀便不再坚持,正要离席,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沈暮雪,但见沈暮雪脸色惨白,嘴唇已经没了半丝血色,像是个僵立的木偶,没有半分生气。 她顿了顿,终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去找燕贺了。 天子同几位娘娘已经离开,燕贺拉着夏承秀,气势汹汹的冲着这头而来,见到林双鹤,没见着肖珏,大怒:“肖怀瑾呢?还有那个武安郎呢!他们骗我骗的好苦,我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夏承秀拉了拉他,似是无言,提醒道:“武安侯是女子,你说话注意些。” “你见过一刀砍几个脑袋的女子?”燕贺大声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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