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下了。 她努力的想要跟上燕贺他们的脚步,但两只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尽管费力呼喊:“等等我,燕兄——” 声音却极快的被淹没的人潮声里。 她跑到精疲力竭,实在是追不动了,冷不防身后有人一鞭子甩来,禾晏只觉得背后一痛,薄薄的衣衫霎时间出现一条血痕,她踉跄的摔倒在地,回过头,看着涌上身前越来越近的人群。 外头的人回来,骂了一声:“老大,人跑了。” “不要紧,”那人盯着禾晏,神情狰狞,“这还抓了个小的。童公子要是要人,就把这小的送上去。” “喂,”那人抬着她的下巴,问:“刚才的人是你的同伙?都是什么人,说出他们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不死。” 禾晏抿着唇不说话。 还不到时候,得拿到身契事情已成定局之后才能说。待那时,亮出身份,他们也无可奈何。 但……燕贺他们还会回来救她的吧? 见她抵死不开口,对方也怒了,一脚踹过来,冷不防被禾晏一把抓住膝头拖倒,她从地上翻身跃起,转身要跑。 “嗬,还是个会打的。”对方一抹嘴边血迹,“给我抓住他!” 长久的练习以来,她的身手,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了。但是赤手空拳到底拼不过人多势众,倘若来的时候燕贺但凡给她一点防身的兵器,她也不止于此。 禾晏挨了揍,被拎着到了领头人手里。领头人看着她,“啧”了一声,道:“怎么还戴了块面具?” “是不是长得太丑了怕吓着人?”身侧有人恶意的猜测,“不如摘下来瞧瞧?” “也是,这么个玩意儿戴着,都看不到他的脸了。摘了摘了。” 禾晏大骇,拼命挣扎起来,她此来金陵,禾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被人发现身份,若是在此摘了面具,这些人不会再还给她,就算日后与同窗们再见,他们看到的也只会是“禾晏”的脸,那么“禾晏”,就只能一辈子做“禾如非”了。 而且……他们未必不会发现她是女子。 禾晏打了个寒颤,试图摆脱桎梏。 “咦?他害怕了?”有人道:“这哑巴,看来还是个爱美的。一听摘面具就急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想摘了。”领头人好整以暇的看着禾晏的挣扎,阴测测道:“给我摘了!” 禾晏被直接按倒在地上,有人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用力去撬她脸上的面具。然而面具上装了机关,若非她自己,无人能打开。那人捣鼓了半天,面具纹丝不动,自己反累了一身大汗,便看向领头人,“头儿,这不对呀,这面具我取不下来。” “怎么可能取不下来?”领头人破口大骂,“我来!” 他掐住禾晏的脖子,死命去摘,然而根本不可能为他摘下来。 禾晏亦是痛苦,面具上有机关,如果被人强摘,越是用力,她就越难受。这里的人本就对她没有半分善意,丝毫不顾她会疼不疼,禾晏只觉得脑仁快要裂开了。 她想,燕贺怎么还没来?他们怎么还没发现自己不见了? 领头人一把将她的脸按在地上,泥腥气泛进嘴巴。大概是因为面具遮住脸,看不到禾晏哭泣慌乱的模样,这人心情更不好了。只吩咐身侧两人道:“把他给我抓好,不让他尝点苦头怕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我就不信世上有我撬不开的嘴巴。” 一阵“乒乒乓乓的”的声音,像是去找“刑具”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私下用刑之事,禾晏以前也听人说过不少。 “臭小子,”领头人拿鞋拱一拱她的脸,“还不说吗?你该不会还在等你的同伙来救你吧?别等了,他们不会回来的,你还是识相点,乖乖交代清楚谁带走了王生,还能少吃点苦头。” 禾晏被踩得动弹不得,心中苦涩的想,燕贺他们果真是将她忘了。 旷野中一片沉沉夜色,望不到头,只听得丛林间虫鸣和鸟叫。 似乎有马蹄声传来。 她耳朵贴地,听得清楚,心中先是一怔,随即渐渐生出希望,费力的稍稍侧了一下头,看向原野的尽头。 似乎有人驾马而来。 他们来了?他们果然不会抛下她!禾晏心中顿时狂喜。 马蹄声越来越近,庄户上的人也听到了,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高举火把看向来人。火把映照下,一人一骑越来越近,到最后,便见如风少年,白袍银冠,匹马踏星而来。 不是燕贺,是肖珏。 禾晏的笑意一愣,面具遮住了她愕然的神情。 肖珏在距离禾晏十来步的地方勒绳下马,他腰佩长剑,姿态挺拔,白袍上丝线绣勒的巨蟒银光璀璨,从夜色中走来,如一道暖日明霞,灿烂明亮了整个长空。 少年目光清清淡淡掠过庄户上凶神恶煞的众人,最后落在被压倒在地的禾晏身上。 “抱歉,来晚了一步。” ------题外话------ 燕贺出来挨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同行 禾晏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肖珏。 她想着燕贺他们可能在很久之后发现自己不见了,掉头来寻自己。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确实没料到会是肖珏赶来。 他不是带着另一人去巡抚府上找卖身契了吗? 那领头的人见肖珏前来,亦是震动。这少年与方才带面具的小子不同,容貌衣饰都不像是普通人家。他犹豫之下,心里念着童丘石,便也顾不得其他,吼道:“这小子的同伙来了,把他给我抓起来!” 禾晏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怀瑾兄,他们人多,你快跑!” 肖珏纵然身手出色,但这里人太多了,他一个人怎么应付的来,看样子燕贺他们也没跟来,只怕不妙。 她是心里着急,倒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如果肖珏此刻也跑了,她又如何? 肖珏目光掠过她,只弯了弯唇,禾晏尚且还没意识到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就又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在夜里分外明亮。 燕贺他们来了? 这回却是禾晏猜错了,来人并非是燕贺,而是十来个侍卫。他们来金陵之前,家人担心路途遥远出了差错,便各自挑了府上出色的侍卫贴身保护。这群少年们虽然逛花楼没有隐瞒侍卫,却到底不敢将救人这件事和盘托出。毕竟这事太危险,告诉侍卫们,十有八九都会被拦住。 不过……眼下,这群侍卫出现的倒是妙。 肖珏连剑都懒得拔,身后的侍卫们就已经不等他吩咐动手了,庄户上的人都是童丘石豢养的狗腿子打手,又哪里比得过朔京城里经过重重选拔挑出来的近侍。一时间,鬼哭狼嚎,一片狼藉。 倒是没有人去关注被按趴在地上的禾晏了。 禾晏用手撑着地,正打算自己爬起来,就见一双靴子停在自己面前,她抬起头,少年正瞧着她,对她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修长洁白,骨节分明,干干净净,让人想起上好的玉雕。而她的手方才在打斗中,溅满了泥泞。禾晏犹豫着没有伸手。 少年似有不耐,片刻后,一手抓住她的手肘,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谢谢。”她小声道。 肖珏目光落在她背后的鞭痕上,没有说话。不过片刻功夫,侍卫们已经将这里的人全部撂倒,横七竖八捆猪似的捆了一地。 “刚刚谁用鞭子打了你?”他问。 禾晏侧头看向他。 不等她说话,那个领头人已经叫起来,“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原来是你啊。”肖珏漠然开口。 他不紧不慢的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被踩在泥土里的鞭子,就是这只鞭子,方才抽在了禾晏的背上。 他将鞭子递给禾晏:“打吧。” “……什么?”禾晏不明白。 “他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肖珏一撩袍角,懒洋洋的在正对这群人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好戏似的对禾晏伸手,“请。” 禾晏看着鞭子陷入沉思,迟迟没有动手。 那领头人又开始鬼哭狼嚎,涕泗横流的求饶起来。 “怎么,”少年玩味的看着她,扬眉道:“不敢?” 领头人心中一喜,只想着这个戴面具的小子看起来瘦弱年幼,说不准心软,便又是一番苦苦哀求。 “不是,”禾晏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小的,坚定地,“我可以多打几下吗?” 领头人呆住了。 肖珏也是一愣,片刻后,他饶有兴致的开口,“随意。” 禾晏举起了鞭子。 老实说,她虽然挨了揍,但鞭子只挨了一下。说的多打几下,其实也是想发泄。此番来金陵,本就不是她所愿,不过是被林双鹤一行人架着一道罢了。来就来了,偏还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心中实在委屈的很。既然一个出气筒送到面前来了,不打白不大,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好人,狗仗人势的东西,她多打几下,权当是为那位王公子和花游仙报仇了。 “啪——” 鞭子的清脆响声回响在空旷的夜里,方才还吵吵闹闹哭泣的狗腿子们霎时间再也不敢说话,只有领头人的惨叫应和交绕。 禾晏其实下手很有分寸,没有伤到他的骨头,疼是疼了点,都是皮外伤。 她一共抽了十下。 十下之后,方才气焰嚣张的人已经满脸是泪,奄奄一息,连惨叫都没力气了。偏这戴面具的小子还乖乖巧巧的把鞭子放在他面前,甚至温声道了一句:“得罪了。” 直接将领头人给气晕了过去。 禾晏走到肖珏身边,肖珏瞥了她一眼:“好了?” “好了。”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好了就走吧。” 领头人挨了这么一顿揍,晕了过去,人群里不知是谁壮着胆子吼了一声:“你、你们是谁啊?这么张狂,不怕巡抚大人知道了找你们麻烦吗?巡抚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袍少年闻言,转过身来,袍角的银蟒美丽邪气,而他眼神微凉,颇讽刺的笑了一声:“我就怕他不来。” “记得来入云楼找我,随时恭候。” 说完这么一句,他就不再理会那些人,兀自往前走,跟着那些侍卫走到了来的地方。禾晏一直跟在他身边,到了马匹边,肖珏问她:“能不能上去?” 禾晏点头,费力的爬了上去,刚坐稳,就感觉身后又有人,她惊了一惊,没料到肖珏与她上了一匹马,一时间心绪难平。 一是肖珏平日里最爱洁,她此刻浑身都是泥巴,又脏又狼狈,偏偏他居然没有嫌弃。二来是因着身份的关系,禾晏许久都没人这般亲密的接触过了。 侍卫们一同往庄子外驾马离去,肖珏的马却走得慢,大抵是念着她身上有伤,颠簸厉害了难免疼痛难忍,便特意照顾了一些。禾晏心中微暖,那些侍卫倒是没有等他们,不知不觉,就剩他们两人一骑落在后面。 禾晏见此刻没人了,小声问:“怀瑾兄,你怎么来了?” “顺路。” 顺路?这都不是一个方向,顺的是哪门子路。她正想开口,听得肖珏问:“倘若我不出现,你又如何?” “……那我就供出你们。”禾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道:“你爹是光武将军,童丘石也不敢造次。” 肖珏被她这句话气的笑了:“你倒盘算的好。” “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禾晏面不改色的道。 肖珏嗤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禾晏抿着唇想,其实肖珏不来的话,她大概也不会供出他们,能多撑一刻就多撑一刻。只是倘若这样说出来的话,岂不是显得她很好欺负,要让燕贺他们知道,她很凶的,对于这种抛弃朋友的事,也非常的愤怒和谴责。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路不再是原野,变得繁华热闹起来。他们来到了城内,那些侍卫大抵得了肖珏的招呼,已经自行离去了。肖珏找了一处客栈,与禾晏下马,走进了客栈里。 “等等,”禾晏抓住他的袖子,“怀瑾兄,我们不是去和南光兄他们会合吗?这是要怎样?住店?” 肖珏打量了她一眼,“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去见燕南光他们?” 禾晏一愣,这才想起方才在庄户上挨揍,且不说伤势,衣裳都被污的乱七八糟。她讷讷道:“原来如此,多谢怀瑾兄。” 肖珏叫了一间房,让客栈的伙计去打热水,禾晏又紧张起来,对他道:“怀瑾兄,我沐浴的时候,不喜有旁人在,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肖珏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我是你的仆人?” 禾晏:“啊?” “未免想得太多。”他嘲道:“沐浴你可以自己来,上药怎么办?” “那些都是小伤,不碍事的。”禾晏道。 “你很奇怪,”他盯着禾晏的眼睛,上前一步,禾晏抬头,有些紧张的回望他,只听肖珏若有所思道:“你的侍卫对你,也冷淡的过分。” 此次来金陵,众少年身边都带有府上安排的侍卫。这些少年们身份贵重,得家人看重,侍卫必然也是随时担心着。可这一路上,唯独禾如非的侍卫们看起来格外冷淡,也不能说冷淡,只是不是很亲近。譬如今夜,如果换做是林双鹤的侍卫,得知林双鹤受了伤,只怕早就四处叫大夫亲自给林双鹤上药了。 可禾如非的侍卫,甚至都没怎么过问。 若要说禾如非在禾家多受冷待,可禾如非是禾元盛的嫡长子,不至于此。 禾晏的心提了起来,她没料到肖珏竟会注意到这个。但这要如何解释,她是女子的事情,禾家知道的人都不多。那些侍卫也是得了禾元盛的嘱咐,不会过分靠近她。 但却成了致命的漏洞。 禾晏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我性情冷硬,不喜与人过多接触。是我让他们不准靠近我的。” 这话哄小孩子,小孩子都不会信。 肖珏垂着眼睛看她,过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他吩咐店家送干净的衣裳和伤药进来,自己出去了,将屋子留给了禾晏。待肖珏走后,禾晏才松了口气。 与肖珏打交道,总是让人格外紧张。大抵是他本就敏锐,相貌又俊美的过分,就如他袍角绣着的泛着银鳞的巨蟒,美丽而危险,淡然又冷酷。 热水浸泡过全身,温暖的感觉渐渐熨帖了她方才慌张的心情,想着今夜发生的事,这才渐渐地回味出一点隐秘的兴奋来。 到底是十来岁的孩子,纵然平日里再如何乖巧,内心总也渴望冒险一回。虽然挨揍的时候是惨了些,不过想来燕贺他们已经将王公子救了出来。肖珏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身契的事也进行的很顺利。 游花仙子的托付,就快要成功一半了。 就算是再过许多年,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是足够令人自得的快意。 她洗干净身子,对着镜子艰难的给自己背上洒了一层金疮药,又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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