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有些无奈说道:“我不准备上山,所以您不用想着用这些方法拖时间。” 秋山家主眉开眼笑说道:“蠢。” 这还是回答先前那个问题。 秋山君说道:“世人皆知,有容很喜欢陈长生,如果陈长生真是个粗鄙愚笨的家伙,那有容是不是也会显得很蠢?” 秋山家主想了想,说道:“这种推论没什么道理,但也碍不住有些人真会这样想。” 秋山君说道:“这就结了,如果有容很蠢,那么很喜欢她的我,岂不是更蠢?” 秋山家主无言以对,说道:“就算你想替陈长生破局,也没有证据,难道又准备像汶水城里那样消耗自己的声望,养望不易啊,可不能随便抛掷在这些小事里,更不要说那个家伙还是你的对手。” 秋山君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开始专心致志地吃烤鱼。 …… …… 圣女峰顶,清光普照,微风拂动石壁上的青藤,发出簌簌的声音。紧接着,茂密的森林里也响起很多簌簌的声音,无数灵兽从草丛与松针底冒出头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石壁方向,似乎预知到了即将发生一件大事,更有无数珍禽飞鸟从落梅山脉的千座青山飞来,围着峰顶不停飞着,变成了一条美丽的缎带。 在石壁那头的洞府深处,如沙粒般铺在地面上的晶石依然闪耀着夺目的光泽,整块寒玉雕成的平床比满地晶石还要更加引人瞩目,但真正能够吸引所有视线的,还是盘膝坐在玉床上的那位绝美女子。 徐有容闭着眼睛在冥想参悟,肌肤极白如雪,吹弹可破,被洞里的晶石明珠一映,竟仿佛透明一般,细长的睫毛静静地搭在上面,就像是峰崖间那些香樟树生出的最初几片青叶,美极了。 不知道在那个具体的时刻,应该是在微风拂动石壁外的青藤时,她的细长睫毛仿佛也被拂动,轻轻地眨了眨,然后她醒了过来,初醒时,那双动人的眼眸还残着些惘然的情绪,看上去就像孩子一般天真憨然。 时光如水在她的心灵与身体上流淌而过,她眼里的微惘情绪渐渐淡去,回复以往的淡然与平静,就像被清明时节落下的微雨洗过的山林,充满了清新的意味,只要看上一眼,仿佛便会再也不愿离开。 她的目光落在身前的命星盘上,命星盘上那些复杂的星轨,开始自行运转起来,悄无声息地组合消散,在很短的时间里先后拟出了三十余种星图,而最终指向的那片星海是那样的浩瀚神秘而又凶险。 她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望向右手方的一盆花。 那盆花非常鲜艳,极嫩绿的青叶间生着出一朵无比蓬勃的大红花。青叶红花相映,本应该是最俗艳的画面,却因为这种俗艳进入到一种极致的境界,反而升华出某种高于表象的美感,甚至隐藏着某种天地法理,令人动容。 大俗不见得就是大雅,甚至在很多时候都无法成为大雅,如果能够做到,那或者可以说:大道不远。 看着那盆青叶红花,徐有容的情绪有些复杂。 片刻后,她所有的情绪尽数消失,只余淡然与平静。 那是真正的坚定与不动摇。 只是难免还是有些遗憾。 她微笑说道:“未能全盛,可惜了哉。” …… …… 合斋观礼并不在圣女峰,而是在十余里外的另一座峰顶崖坪时。 当秋山君在烤鱼吃的时候,当徐有容在赏花悟道的时候,陈长生正在面临着一次极为危险的考验。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吱吱杀死了别天心,他当然知道不是,但拿不出任何证据,甚至没有办法让吱吱出现对质,于是在很多人看来,他这是心虚的表现,甚至可以直接证明,他才是那场峡江谋杀的真正主使者。 南溪斋弟子们结成剑阵,护在他的身前,相信还有一些人会愿意支持他,比如苟寒食和离山剑宗的弟子,比如槐院,但与相王代表的朝廷势力还有那些唯朝廷之命是从的宗派山门来说,这些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最关键的是,他这一次的对手是别样红与无穷碧这两名神圣领域强者,而且对方深受丧子之痛,根本不会在意他的和身份。 陈长生如何才能破解当前的局面?难道真的要靠南溪斋剑阵抵挡,然后趁乱逃走?要知道南溪斋剑阵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同时敌挡这些真正的强者太长时间,更不要说她们今天的敌人是如此之多。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会如何选择,在心里不停地猜想。 但他做出的选择依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陈长生看着别样红说道:“我明白所有证据都对我和朱砂很不利,但我自己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更不是我让她做的,不过我愿意跟随您离开,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明真相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你。” 听到这句话,很多人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所谓跟着走,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是意味着他放弃抵抗,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到别样红的手里。 对教宗来说,当然是极大的羞辱,更关键的是,如果别样红直接把他杀了怎么办? 天南道殿主教神情骤变,颤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凭轩与一些南溪斋少女很是吃惊,心想这如何能行,户三十二也流露出不赞同的情绪,作为一位主教,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允许教宗陛下的安危被他人操于手中,唐三十六与苟寒食却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在场最了解陈长生的人,就是唐三十六和苟寒食。 他们知道陈长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让今天的圣女峰血流成河,死伤无数,那么想要解决这件事情,这可以说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把自己交到别样红的手里,究竟是一次成功的冒险,还是愚蠢的赌博。 别样红性情沉稳,品行高洁,可他毕竟是一位父亲,丧子之痛会不会让他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 第895章 破阵者,蚁也 崖坪渐渐安静,人们望向别样红,想知道他会不会接受陈长生的条件。 按道理来说,别样红没有任何道理不接受,因为这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别样红看着陈长生平静说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当场就杀了你?” 陈长生平静说道:“如果前辈您不想真正的凶手就此走掉,自然不会杀我。” 无穷碧厉声说道:“休得故弄玄虚!我才不会信你这个奸人!只要你敢从剑阵后走出来,我一定会拍死你!” 陈长生没有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别样红,等着他的答复。 别样红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有些意动。 崖坪非常安静,谁也没有想到,陈长生居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破掉这个看似已经无解的死局。 他用的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有着难以想象的坦诚与无畏,非大智大勇者不能用之。 但有些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比如这个阴谋的发起者,比如这个阴谋的参与者。 相王站在远处崖畔,负手看着台前的动静,眼里生出一抹警意,轻轻向前走了一步。 对很多人来说,这只是很不起眼的一小步,也许只是王爷急切地想要知道别样红的答案。 但对某些人来说,这一小步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意味着当前的局势必须再往前踏出一大步。 呼啸声里,有山风自崖下而来,破开阵法,吹得青树一阵摇晃,烟尘微起。 白虎神将抬起右脚,向前走去,靴低落在地上,踩碎了青石表面,生出蛛网状的裂纹。 他破开烟尘,来到了数百丈外的场中。 这一步,真的很大。 他眼瞳漆黑如渊,幽冷暴烈之气笼罩全身,举起铁枪,便向南溪斋剑阵刺了过去。 作为当今第二神将,他虽还不及当年薛醒川的水准,但已经足够恐怖。 铁枪所向的空中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通道,无数白色湍流在其间高速旋转,远远地轰向台前的南溪斋弟子们。 面对这位聚星巅峰的真正强者,面对着这记暴烈无双的枪意,南溪斋弟子们调整方位时略显混乱。 不是因为白虎神将比无穷碧更强,而是因为他的出手更突然,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出手代表着朝廷的意志,这一枪刺的是剑阵,何尝不是落在南溪斋弟子们的心间? 别样红依然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长生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识海一般。 相王双手扶着有些臃肿的腰身,眼中戾意忽现,厉声喝道:“先生请三思!” 谁也不知道他让别样红思的是什么,不要对陈长生下杀手,还是不要接受陈长生的提议? 但整个崖坪上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无比宏大,仿佛钟声。 尤其是高台附近的那些人们,一些修为较浅的离山剑宗弟子与槐院书生脸色顿白,心烦欲呕,剑阵里的南溪斋弟子更是觉得仿佛有五道雷霆在耳畔炸响,道心微乱,是握着剑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焚日诀!大音至! 白虎神将枪势暴烈临身,相王以皇族秘传功法相迫,南溪斋剑阵感受到了极其可怕的压力。 但如果只是这样,南溪斋的弟子们依然可以支撑,依然可以把陈长生紧密地护在身后,因为白虎神将与相王并没有真正出手,只是凭借着枪势与焚日诀遥攻,并不足以破开这座闻名天下的剑阵。 但南溪斋的弟子们没有想到,陈长生也没有想到,就在剑阵复稳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两件事情。 相王的焚日大音忽然消失,连本应有的余音也不知去了何处,只见他微笑不语,仿佛先前没有开口一般。 白虎神将的枪势也是骤然消失,铁枪复落于地,仿佛先前未曾出手一般。 南溪斋剑阵此时正运转至轸星之势,剑势森然而起,正要出击,忽然发现对手消失了,运转之间微显凝滞。 便在这一瞬间,一道如轻烟般的身影,从剑阵后方掠了进去! 那人竟是怀璧! 世间最坚固、防御力最强的雄城,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南溪斋辈份最高的师叔祖,居然会与外人联手,试图破掉自家的剑阵。 即便是怀仁与怀恕两位道姑,神情都显得有些惘然,心想师妹难道是不愿见到自家弟子为离宫搏杀,所以出此下策? 如果说敌人强行进入,便能成功破掉剑阵,那南溪斋剑阵也不会在世间享有如此盛名。 如果有人试图进入剑阵内部破阵,反而会遇到剑阵最大的杀招,就像此时,怀璧借着相王与白虎神将的帮助潜入剑阵,只要剑阵运转起来,那笼罩崖坪的森然剑气,只需要几个照面,便能把她绞杀。 然而剑阵里的这些弟子有的是怀璧的师侄,有的是她的真传弟子,更多的是她的徒孙辈,如何能向她下杀手?一众弟子面露惊惶之色,根本不知该怎样应对,若全力出剑,岂不是要把师叔祖或者师祖杀了? 南溪斋弟子们不知如何办,怀璧却是毫无忌惮,出手如电,指落如山,只是数息之间,便伤了数名弟子,顺手把十余名弟子手里的剑夺了下来,化作流光,扔下了山崖。 无剑在手,如何能成剑阵? 声震天下的南溪斋剑阵,竟然就这样乱了起来,中间出现了一道极大的缺口。 站在崖坪中间的无穷碧,再一次看到了剑阵后方的陈长生,恨意再生,怒火中烧,哪里肯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更不会理会陈长生先前说的话,破空飞去,拂尘掀起一片寂灭恐怖的寒涛,向着陈长生拍将过去。 “狗贼,纳命来!” …… …… 如何正面抵挡一位神圣领域强者的全力一击?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无论是当年王破在浔阳城,还是他在雪岭那夜,以凡俗之身面对神圣领域强者时,看似能够支撑一二,但那都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比如朱洛当时根本没有向王破全力出手,比如魔君已然身受重伤,不复全盛时十分之一的威能。 今天则不然,无穷碧没有受伤,她为了报杀子之仇,战意正在最强之时,甚至可以说这是她此生的最强一击。 陈长生还隐藏着无数手段,还有无数至宝,还有无数帮手。 但这一刻,都没有任何用处。 第896章 三剑后的绝境 陈长生知道,哪怕把那些手段全部施将出来,自己也绝对无法抵挡这片带着寂灭意味的寒涛。 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退。 问题是,神圣领域强者能于千山万水之间自由穿行,速度快到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程度,除非是南客、徐有容、金玉律这些天赋异禀,或者能够在速度上勉力支撑一段时间,谁还能够更快? 无穷碧飞到了台前,拂尘将落。 陈长生忽然从原地消失,出现了数十丈外的山道前,无垢剑握在手中。 无穷碧威压继续向前,寂灭意味铺天盖地而至,山道骤碎,石阶上出现无数裂痕。 峰顶崖坪上可以清晰的出现了一道剑光,陈长生出现在剑光的那一头,已经是两百余丈外的场间。 那片带着寂灭意味的气息,如雨云般追缀而至。 眼看着要被那道气息击中,陈长生再次消失,带着森然破空的剑意,来到了崖坪边缘突起的石堆前。 无穷碧的拂尘始终没有能够落下,因为无法准确地锁定他的身影。 他没有南客与徐有容的速度,之所以能够如此快,是因为他用的不是身法,而是自己最擅长的剑道。 就在南溪斋剑阵生乱,无穷碧破空而至的那一刻,他便抽出了无垢剑。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连续施出了三招剑法,在这个过程里,他没有任何停顿,就连想都没有想。 这三招剑法分别是国教真剑、离山法剑最后一式、汶水三式里的夕阳挂。 这是他所能掌握的最决然的三招剑法,当然,他还在里面加入了耶识步。 看到这幕画面的所有人都很震惊。 很多人都知道陈长生在剑道方面的天赋,甚至有些人认为他虽然年轻,但已经称得上是剑道大师。 不过曾经亲眼目睹他用剑的人并不多,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教宗陛下的剑道修为果然深不可测,竟能在一位神圣领域强者的全力追击之下,以自身剑势动人,应对的如此随意自然。 转瞬之间,陈长生便到了数里之外,乱崖之前,成功地避过了无穷碧最狂暴的杀招。 但他剑势已尽,更麻烦的是被无穷碧逼入了地势里的死角,还能如何远避? 无穷碧飞临到他身前空中,威压较诸最开始的时候稍有减弱,但杀意却反而更盛! 天地生出感应,阴云笼罩崖顶,光线一片晦暗。 一声怨毒意味的厉喝,撕破阴沉的云层,响彻天地。 “死!” 她挥动拂尘向着陈长生打落。 无数道细微的电光,在拂尘的丝缕里不停亮起,发出恐怖的啪啪声。 那些电光照亮了她满是怨恨的苍白脸颊,看着就如厉鬼一般,令人睹之生畏。 便在拂尘将要落在陈长生身上的时候,一道剑光再次划破晦暗的天空。 这道剑光并不是特别明亮,甚至有些暗沉,但给人一种特别可靠的感觉。 无垢剑已经与藏锋剑鞘相连,变成了一把长剑。 这是无垢剑最强的形态,也是陈长生在绝境里时会选选择的形态。 那道剑光,不是来自于这把剑的挥动,而是来自于它本身。 陈长生左手握着剑柄,左手握着剑锋之首,横剑于前。 他的双手稳定至极,没有一丝颤抖。 这一横便是铁链,是江堤。 这便是苏离传给他的第三剑,现在已经声震天下的笨剑! …… …… 拂尘落在了剑上。 瞬息之间,明亮如水洗过万遍的剑身上,便出现了一些极细微的蚀痕。 无垢剑乃是黄金巨龙最珍贵的真龙须炼制而成,绝对光滑,不会有任何污垢与血渍残留,绝对坚硬,不可能被任何事物划出裂口,可以说是堪称完美的剑材,初一出世便能排进百器榜里,这一刻却似乎承受不住了,为何? 那些蚀痕来自于拂尘里挟着的电光与寂灭狂暴的气息。 那些电光与气息,并没有真正破坏无垢剑的材质,但已经摧毁了陈长生在上面附着的剑意。 来自无穷深海底的寂灭狂暴气息,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来自西宁镇旧庙的澄静剑意。 这并不意味着前者要比后者高妙,而是因为无穷碧的境界要比陈长生的境界高太多。 那道门槛很高,而且是铁铸的,无法随意逾越,任何勇敢地试图这样做的人,往往都会摔的头破血流。 轰的一声巨响。 狂风在崖坪上呼啸着,数棵梧桐树被绞成碎絮,十余名没有来得及避开的修道者直接被震飞到了崖外,惨号之声骤然而起,戛然而止,想来是在半空里便经脉尽断,生机尽绝。 剑意被摧,无力可继,无垢剑带着藏锋剑鞘被震回,击打在陈长生的胸口。 闷响声里,陈长生重重地撞进了崖石堆里,溅出无数石砾,脸色苍白,神情微黯。 如果不是他凭三剑避开最盛之时、无穷碧其势已衰,他必然会身受重伤,难以再起。 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浴过玄霜巨龙的真血,不然就算他是完美洗髓,也承受不住。 一声带着暴戾意味的尖啸,从无穷碧的薄唇间迸发而出。 这声尖啸里带着杀死仇人的快意,还有无尽的怨毒。 她根本不会给陈长生任何还手的机会,也不会给场间任何人救援的机会。 那柄拂尘散出无数道寂灭的气息,向着崖石里的陈长生落下。 无数青色的莲叶,自虚空里浮现,隔绝了四野。 苟寒食神情微变,带着满身星辉,破空掠去,剑已在手,却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户三十二与南方道殿主教也往那边疾掠而去。 南溪斋弟子们更是惊的花容失色,惊呼声声,想要赶过去,却是更慢。 这时候谁还能救得了陈长生? 很奇怪的是,唐三十六没有动,他盯着崖坪中间的狠狠红,手里握着自己威力最大的保命法器,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奇怪的是,别样红也没有动,他静静地看着崖外某处,仿佛还在思考陈长生先前说过的那番话。 眼看着妻子便要杀死自己的杀子仇人,无论是何情绪,他都应该看着那边。 他到底在想什么,在看哪里?或者说,他在等谁? 第897章 大光明里凤凰来 在相王与某些自以为知晓内情的人看来,别样红是在替无穷碧押阵。 陈长生毕竟不是普通人。 他是教宗。 想要杀死一位教宗,极有可能遇到无比意外的情况。 而要杀死一位教宗,那就一定要阻止所有意外的发生。 比如那把刀。 到此刻为止,依然没有人知道,那把铁刀到底有没有来圣女峰,但同样,谁也不知道,就在下一刻,那把铁刀会不会就那样毫无先兆地从天空里落下,然后斩落世间一切他想斩落的事物,就像当年在京都洛水畔那样。 …… …… 这时候谁能来救自己?陈长生没有想这件事情。 汶水城的时候,他知道那把铁刀一直都在城外,因为那是他的请求。 其后从奉阳县城到圣女峰,他来得太急,没有机会通知对方。而且从十岁时知道自己的命运之后,无论再如何凶险的局面,比如那片代表着死亡的夜色,他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自去面对。 如果把自己的命运寄望于他人,那么这就意味着你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不想做这样的人,他不是这样的人。 从始至终,他都把希望放在自己的手里。 看着那片隐藏着无限凶险的莲海,感知着那道充满寂灭意味的气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隐藏实力了。 面对着一位神圣领域强者,任何的计谋或者隐藏,都意味着轻视,而那一定会受到惩罚。 他的右手依然握着剑柄,剑鞘里的无数把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化作满天流光杀将过去。 他的左手已经抬起,周园里的无数妖兽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化作满山潮水扑将过去。 在周园里,南客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手腕上,天书碑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相信一直没有出现的折袖,应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还有黄纸伞,还有落星石,还有国教神杖。 从来没有人见过陈长生所有的手段。 哪怕是雪岭那夜,对上传说中的魔君,他还有很多手段都没有施展出来。 在他原先的想法里,这些手段是应该用在某位长辈身上的。 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这样,他便能挡住神圣领域强者的全力一击吗? 他没有信心,因为那道门槛真的很高。 天地也没有信心,不然其间为何有那么多人疾掠而来。 那些人或焦虑,或绝望,或者提前开始悲痛? 忽然,天地变色。 厚重的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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