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泰亨上班来总是注重仪表,即使是穿着休闲装,也总是名牌高定,一看就是时尚圈的人;而黎汜则穿得相对平民简约,站在一起对比未免有几分相形见绌。 黎汜说:“何况你修改过以后的文案,价值观上面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金泰亨微微一笑:“不是只有对你有利的价值观,才能叫做没有问题。” “现在的策划,根本无法吸引到像我这样勤奋工作的人去买,”黎汜说,“这也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Gucci和Zara的受众本来就不同,你不买,说明你不是我们公司品牌的受众,这很明显。” 被金泰亨摆了一道的黎汜有一点气急败坏了,可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诡异地一笑。那个笑容与他本身的气质极不相符,以至于金泰亨也跟着愣了。 黎汜慢条斯理地说:“所谓的‘等着真爱撞上来’,真的不是总监因为曾经被人抛弃过,所以不敢跨出去的借口吗?”他所知道的事情超出了金泰亨的想象,因为那些事情,金泰亨很清楚,就连田柩国,也未必能够说得那么完整,“曾经有一段失败的恋情,你很在乎,可是对方只把你当成是往上攀爬的阶梯,所以你对此耿耿于怀,也认定我和柩国的感情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吗?” “金总监,你是不是……未免太不善良了一点?” 金泰亨张了张嘴,突然感觉自己被人往后拽,接着就莫名其妙地站到了田柩国的侧后方。 他们在这里的争执一早就被好事的人传了个遍,对峙当中的微妙气氛也让更多的员工怀疑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刚才的那段话,金泰亨仔细一品,才明白它经过设计。 黎汜看似被激怒了,随口一说,却侧面证实了他和田柩国如今的恋爱关系。而他却是曾经在这个公司里面上班过、又被开除了的员工。 金泰亨还没做任何事情,已经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出来,自己会在旁人的脑海里,被描绘成何种场景:电视剧里面的恶毒配角,利用身份和地位的压迫,强行拆散一对有情人。而此刻田柩国的态度——至少还不是直接冲着自己发火——更是很容易被视作摇摆不定的那一个。 可惜啊,你们猜错了。 田柩国正想说点什么,就被金泰亨再度开口打断:“我ex是不是想高攀我,你问他去啊。而你是不是想攀别人,你自己最清楚了,这两件事都不必我做判断。” 金泰亨的咄咄逼人简直可以被视作某一层面的美,引得田柩国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黎汜的脸涨得通红,尤其是他看到田柩国还站在自己的对面,没有丝毫想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的时候,连眼眶都跟着红了。他的声音里满浸着委屈:“柩国……你也觉得他随便改掉我的策划可以吗?我原来的策划,完全都是……希望你看到以后,会觉得很开心……可是现在,全都没有了。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的策划,……全都……” 这一次与他针锋相对的依旧是金泰亨,后者暗中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工作不是你示爱的场所,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能学会这一点。”金泰亨接着说,也许是因为刚才被黎汜讽刺了,他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心跳也比往常快,“就工作而言,我和田总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在我这边,不会让他输。” 田柩国这才想起那天金泰亨对自己说的话。 这并不是在和自己赌。 金泰亨的目的是—— 还没等他想清楚,他就看见身旁的那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住金泰亨,后者脸色苍白、嘴唇也有点干裂,看上去状况不太好。金泰亨勉强地用手支撑着身体,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最后还是在田柩国的怀里直接晕了过去。 “……心虚了吧。”黎汜低低地抱怨说。 他刚想走到田柩国身边,要伸手去扯对方的衣袖,就看见田柩国严肃的脸色,和从没对他露出过的强势眼神。 黎汜站在原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脚底升腾而起。 印象中的田柩国从来不会对他这样,田柩国是个完美情人,所有的方面都无条件地顺从和宽容着他。虽然偶尔也会有强势的一面,可是很快就会破功,黎汜也从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可是也许……他并没有那么了解田柩国。 “为什么那么凶啊……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情,被改了策划的明明是我……” 田柩国也知道自己刚才没有控制好情绪,做得过头了。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黎汜对金泰亨是这种态度——他确实是喜欢黎汜,因此他更不喜欢黎汜刚才的一系列做法。 他是整个公司里面,唯一一个知道金泰亨这些天都在做什么的人。 审查各个策划,挑选出其中做的不错却遗憾落选的新人,为的是不错失任何一个可能;彻夜修改黎汜的策划,为的是不让设计部蒙羞,也不用让田柩国觉得尴尬;在策划通过以后,还要再进一步修改,直到如今。 也确实是要撑不住了。 田柩国把金泰亨打横抱起来,对着黎汜开口:“我让他改的。” 他实在是不想和黎汜交代这些事情,可是如果不公开说清楚,那么金泰亨的工作能力和人品都要受到质疑,估计以后这个总监的位置就坐得更艰难了。 “我拜托金总监让你的策划中标,但是你的策划还达不到水准……所以我拜托金总监帮你修改一下,仅此而已。”田柩国想,也许是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答应那个赌局,两败俱伤的局面原本并非他的意愿,“这件事是我不对。” 黎汜呆呆地站在原地,田柩国从他身边擦肩的瞬间,他开口叫住了对方:“柩国,你去哪?” 田柩国把金泰亨往上托了托:“医院。” 第六章 其实也不过是这两天太过辛苦,加上黎汜的那番话多少有些刺激到金泰亨,这才导致了暂时的昏迷。医生交代说静养两三天就好,之后得多注意休息别再玩命,田柩国一一记下来说好的。医生打量他一眼,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田柩国回道:“我是他上司。” “唔。”医生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说,“虽然还年轻,但是经不起折腾,要多关照员工身体。” 反倒显得田柩国像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黑心老板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金泰亨已经醒了,揉着太阳穴一脸迷茫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田柩国进来的时候表情只能用“震悚”来形容。金泰亨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记得了?”田柩国想想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然后你就昏了。医生说要你在医院好好静养两天,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去。” 金泰亨点点头:“那公司里怎么办?” 田柩国说:“我刚才跟副总监说过了,要他这两天稍微辛苦点。你就别管了。” 其实金泰亨想问的是自己怎么来医院的。不过待了一会儿除了田柩国之外也没别的人来,他大概就知道情况了。虽然他刚才昏迷了,但是基本的感觉还是有,被人抱着的印象也模模糊糊地储存在脑海里。只是他没想到黎汜竟然没跟着一起来。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田柩国代替黎汜跟金泰亨道歉,后者皱眉,“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为什么你要道歉?”刚巧这时候有个电话打进来,金泰亨巴不得田柩国快点走,于是赶他去走廊接电话,自己则倚在床头静静发呆。 对于黎汜刚才说的那番话,金泰亨的心里还有很多疑惑: 自己和黎汜算起来认识也没多久,更是说不上有什么私交,对方没理由知道自己之前的恋情不甚完满。如果说对方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瞎猜——那未免也太精准了些。他思来想去唯一可能的是田柩国跟黎汜提过,毕竟自己跟前任分手的时候,田柩国是撞见了的。 要不然过会儿等田柩国回来再问问他吧。 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小气? 想到这里金泰亨撑着脑袋笑了起来,反正在田柩国那里自己也基本没什么形象可言,也从来不是善良的人,又何必在乎这点事。接着他又想田柩国搞不好就这么打完电话一去不回了呢,错过这个机会也不知道下次还有什么时间可以提起,金泰亨倚着床头,意识又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间有人拍拍自己的肩膀。 田柩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折返,看他要睡不睡的样子笑起来,“再睡会儿吧。” 金泰亨自觉地蜷缩进被子里,口齿不清地问他:“你跟他说过我之前那段感情的事?” “……没有。”田柩国反应过来“他”指黎汜,“实际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可能是别人跟他说的吧。”田柩国倒是不甚在意。他之前一直不太清楚金泰亨的前任怎么回事,今天听黎汜说倒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怪不得金泰亨对黎汜是那种态度。可是我们是不一样的,田柩国故作轻松地想,你金泰亨在意的事情,我其实没那么介意啊。如果黎汜需要的话,他也可以帮着安排好他的人生。 “感情里面本来就没那么容易平等。”回过神来,田柩国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劝金泰亨看开,“恋人之间互相扶持和帮助是很自然的,是你一直以来太执着不愿意对别人示弱。” 金泰亨睁开眼睛,直视着田柩国的脸。 他突然笑起来,然后低声说了点什么。 田柩国没听清楚,把脸凑得更近了,这才勉强捕捉到声音:“想吃草莓。” 病人最大,田柩国答应下来,正打算起身出门,却又被金泰亨拉住手扯回来。金泰亨神色复杂地看着田柩国,说:“你就这么喜欢别人对你示弱吗?” 被金泰亨喜怒无常的样子弄懵了,田柩国甚至不知道金泰亨想表达什么意思。他强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问道:“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高高在上、觉得别人都无条件要对你示弱,比你第一头。认为只要多付出,就是对对方好。”金泰亨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甘心别人的安排。何况,”他的眼睛湿润了一点,“既然你觉得对恋人示弱是可以的,那么你对其他人示弱过吗?” 田柩国久久地不能说话。 金泰亨摊手,说:“看起来我们的做法是一样的。所以别再说服我了。” 得亏于金泰亨的好人缘,第二天开始,陆陆续续有同事过来探班。他们看到田柩国也在这里,不由得咋舌,跑到金泰亨耳朵旁边叽叽喳喳:“昨天晚上田总睡这里了?” 金泰亨百口莫辩:“别乱说啊。” 他悄悄看一眼站在门口跟黎汜交代医院这边的事情的田柩国,压低了声音说:“嗳,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田总的个性。处女座,洁癖,平时要他在外面过夜,又没有换洗的衣服,会要他命的好不好。他昨天把我送到了就回去了。” “唉,也是,不过我昨天才知道原来田总和那个黎……黎什么来着?是一对。” “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说这种话。” “还不是昨天田总看上去很担心你的样子……”同事的八卦之心不死,压根没注意到当事人其实都在场,“当时就抱着你,一个人,风风火火来了医院。” “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那个人的脸色……像喂了一斤青椒似的。” 金泰亨无奈于现在的处境,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同样一脸尴尬地站在稍远处的田柩国。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同事别说下去了,自己则朝着田柩国开口:“要回去了吗?” 田柩国顺水推舟:“家里找我有点事。对了,你这边要通知你爸妈吗?” “我明天就出院了啊。”金泰亨说,“这么点小事不说也没关系。” 出院的那天果然田柩国是没来的。金泰亨倒也没太记挂他,田柩国说有事那应该是真有事,加上黎汜那边估计也不好对付过去,田柩国这次和自己统一战线,黎汜心里什么滋味他大概也能想到。 在田柩国那边自己也还排不上号,这么想着,金泰亨办好了出院手续,手里提着一盒草莓,收拾好东西就回家了。 路上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说过几天要和朋友聚一聚,要金泰亨也去。 金泰亨答应下来,又不免得多问了几句,父亲只说是生意场上认识多年的朋友,对方家里有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儿子,年轻有为,要金泰亨过来认识认识,以后也好多个照应。 关于金泰亨的工作家里基本不过问,只要他顺心就好。加上金泰亨看起来也很努力,父母更是放心让他去做。只是家里毕竟也算是有钱有权的,免不了要各种打点,金泰亨出席类似的场合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遇到田柩国却是第一次。 两家父母有私交这件事,两个小辈却是第一次听说。田柩国看向金泰亨的目光里有点惊讶,金泰亨在长辈们相谈甚欢的背景音里低声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认识。”田柩国说:“我是在惊讶你怎么一出院就跑过来。” “我爸叫我来的。” “住院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没?” “我现在不是好了嘛。” 金泰亨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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