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未变成汪洋,但水势已经大了不少,山间斜斜石阶尽头的幽府石门已经完全开启,宁柔的光线从洞府里透出,在水中散的到处都是,给人一种很安宁的感觉。 现在的他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惘然,以为引来的星光都去了别处,他静静地感知着遥远星空里自己的那颗星星,感知着身体里的变化。时间缓慢地流逝,不知何时,他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开始梳理这段日子的收获。 离开天书陵里的时候,他已经是通幽上境,经过周园之行,南归途中又遇着那么多强敌,剑心渐趋圆融,境界更加稳固,甚至隐隐然已经快要攀到通幽境的巅峰。加上跟着苏离这么长时间,他在剑法上的进步更是极大,二者相加,他可以说是聚星境以下无敌,就算遇着那些初入聚星境的强者,也有战胜对方的机会。这个事实让他有些欣慰,但不会有任何放松,因为他始终不曾忘记那片夜色。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就算他现在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快修到通幽境巅峰的人,可是距离遥远的神隐境界,还有无限远的距离,那还需要多少时间?所以他必须珍惜时间——结束冥想洗髓与坐照自观演算之后,他毫不停顿开始练习剑法。 他身体里的雪原与那片湖水,表明他现在积蓄的真元已经极多,远超同龄的普通修行者,问题在于,他的经脉是断裂的,没有办法完全利用那些真元,苏离教他的燃剑也只能解决一部分,而且燃剑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以他现在的境界修为,最多也只能出三剑而已。 而且燃剑是无法练习的,伤身。慧剑也是无法练习的,伤神。他只有练习笨剑。他站在地板上不停地抽剑、横剑、不停地重复这个简单枯躁的过程,看着确实有几分笨拙。 做完一千次后,他再次盘膝坐下,将神识度入剑鞘里。 剑鞘的世界里,有万把残剑,安静地悬浮在空间中,互不相扰。 这些剑已经没有在周园里初次现世时的威势,但毕竟都曾经是名震大陆的神剑,剑意依然强大,看似空旷的空间,早已被剑意所占据。 神识在万道剑意里穿行,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他此时没有尝试用神识去控制这万道剑,而是直接用神识与万剑在接触。 他要用万剑的剑意磨励自己的剑心。 他现在的剑心已然圆融,如果让人知晓,必然会震撼赞叹,因为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再进一步便是真正的剑心通明。然而剑心通明,对剑道方面的天赋要求太高,放眼望大陆,能够做到真正剑心通明的,不过寥寥数人。 问题在于,陈长生这段日子便见过两个剑心通明的人——苏离和初见姑娘,所以他自然无法满足。 那些剑意是磨刀石,他的神识便是剑锋。或者锋利或者霸道的剑意,与他的神识不停地接触,磨擦,切割。 这个过程很痛苦,他闭着眼睛,没有出汗,脸色却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宝剑锋从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雨,能见什么彩虹。 他想着这些前人的名言,忍受着难以想象的苦楚,直至度入剑鞘的那缕神识越来越薄,越来越弱,似乎随时可能涣散…… 忽然间,他感觉到万道剑意的后方隐约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的神识。 一朝感知到那处的吸引力,本来已经薄弱渐散的神识,忽然间变得稳定了很多,重新变得强大起来。 他的神识穿越万道剑意,缓慢地向着遥远的那方飘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轻舟终过万重山,他的神识来到了剑意海洋的彼岸。 剑意海洋的彼岸,原来是一片真的岸,岸上有一块黑色的石碑,但那不是真的石碑,只是一道虚影。 那座黑色石碑有些眼熟,就像一片夜色。 看到黑色石碑的那一瞬间,陈长生的心里很自然生出了一种感觉,这座石碑虚影,应该是通往另一处地方的门。 黑色石碑那面是什么世界?夜色的后面是什么?忽然间,他想起来了,这座黑色石碑之所以眼熟,不是因为夜色每夜都能见到的缘故,而是因为这座黑色石碑,正是他从凌烟阁里拿到的王之策的那块黑石变回天书碑后的模样,也是周陵四周那些天书碑的模样。 难道这座黑色石碑是通往周园的?难道周园还没有毁灭? …… …… 第430章 晨雨 想着周园里的那片草原,那道暮峪,那些失落在湖里的道藏与旧物,陈长生诧异之余,很是惊喜。 当时从周园里出来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换个角度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周园,忽然间便出现在数万里之外的魔域雪原里,因为他不知道黑袍手里的那块铁盘,他对随后周园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不了解,都是后来在路上听华介夫等人转述的。 如果周园没有毁灭,岂不是说那些被周独夫抢走的天书碑有可能重见天日? 是的,周园里最重要、也最宝贵的事物,并不是那座陵墓,也不是那些前人失落的法器,更不是他与南客双侍战斗时扔到湖水里的烧鸡烤羊与银子还有书籍,当然就是天书碑。 不,陈长生怔住了,想到了一种可能,忽然发现周园里最宝贵的事物,并不见得是天书碑。 至少对他来说。 如果初见姑娘……没能离开周园,那么会不会现在还在周园里?如果周园没有毁灭,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可能还活着?现在就在里面? 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但既然想到这种可能,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神识直接向着那座黑色石碑的虚影冲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在他的识海里响起。 他的那缕神识骤然化作无数道青烟,就此消失无踪。 他在国教学院藏书楼里醒来,识海震荡,剧痛无比,烦恶地想要呕吐。 过了很长时间,那种痛苦的感觉才渐渐消退。 陈长生毫不犹豫,再次分出一道神识度入剑鞘中,请求万剑让开一条道路,瞬间便再次来到了剑意海洋的那头。 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万剑遵命让开道路,剑意敛没,么自然没有剑意组成的海洋。 没有海洋,哪里来得彼岸? 没有岸,岸上自然不会有一座黑色的石碑在哪里等着他的到来。 陈长生想了想,放弃了对那些剑的控制,于是凌厉至极的剑意重新充塞空间,海洋重现。 他的神识极其艰难地再次穿越剑意的海洋,来到对岸,看到黑色石碑,然后落下。 依然没有任何意外,他的那缕神识轰然毁灭,他再次醒来。 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起身向藏书楼外走去。 今夜他的神识损耗太多,无法支撑他再次尝试。 要压抑住重新发现周园,找到那些天书碑……和她所带来的强烈冲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就算他是世间最能抵抗诱惑、最理智的少年,依然忍得很辛苦。 …… …… 有些事情陈长生早就已经无法再忍,那就是,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从进入周园,再到后面万里南归,哪有时间让他清洗,所以今天回到国教学院后,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做,便先用三大桶热水和半个时辰的时间,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可是即便这样,他依然觉得没洗干净。 回到小楼,他把自己又洗了两遍,确认再无一点污垢后,握着龙吟剑开始剪发、剃须,把手指甲修至微圆,把脚指甲修至方正,换上干净衣裳,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走到窗边,又看了眼周狱与天书陵,在心里同折袖和唐三十六打了声招呼,上床开始睡觉。 其时夜色已深。 清晨五时,他准时醒来。 房间里隐约有股淡淡的味道,不是脂粉味,也不是花香,但闻着很舒服。 枕畔落着一根青丝。 想来,莫雨应该来过。 陈长生有些惘然,心想自己昨夜居然睡的这般死?还是说莫雨比人们想象的更强? 要知道现在他已经是通幽巅峰的修行者,莫雨就算是聚星境,也没有道理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躺了一夜,他却毫无察觉。 当然,他此时的心情更多的还是不适应,觉得有些荒唐。 莫雨是大周朝最出名的美人。 她是大周朝地位第二高的女人。 而且他们是敌人。 他刚回京都,她连一夜的时间都不给他,便要悄悄过来睡上这一觉,这是在做啥呀? 窗外忽然落下一场雨,啪啪落下,并没有带着太多寒意,但初夏顿时回到了春天里。 陈长生望向窗外,忽然间听到远处院门方向传来很大的声音。 一切都有些熟悉,仿佛那天雨中的清晨,天海胜雪带着大周北军的铁骑,直接把国教学院的院门撞毁。 今天清晨的雨中,来的人是谁? …… …… 来到还是天海家的人,不是天海胜雪,但也是陈长生和轩辕破认识的人。 轩辕破看着坐在轮椅上那个少年,情绪有些复杂,当初他的右臂便被这个少年毁掉,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很恨这个少年,但是后来,这少年被落落殿下打成了残废,伤得比他还重,而他右臂的伤势在陈长生的治疗已经基本痊愈,憨厚的熊族少年实在是生不出太多恨意,反而有些同情。 坐在轮椅里的是天海牙儿,那个曾经在京都拥有极可怕凶名的少年强者。当然,那些都已经是曾经。 现在的天海牙儿脸色苍白,脸颊有些浮肿,双腿上的肌肉明显有些萎缩,已经变成了个废人。任谁看着这样一个少年,如果不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事,想必都会像轩辕破一样,生出怜悯同情之心。 但天海牙儿是一个不需要同情的人,他从来没有同情过别人,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无论对人还是对自己,他都很残忍——哪怕残废,他也不会愿意忍气吞声。 “陈长生,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当陈长生来到国教学院院门处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便与自己有关。虽然直到今天为止,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祖籍何方,但听着天海牙儿尖细的声音,也没有办法不因此而生出恼火的情绪。 国教学院的院门被推开,在晨雨中,陈长生走到百花巷里,开始直面自己的敌人,就像去年那样。 …… …… 第431章 阴天只是两三天 已经过了一年,国教学院没有别的新生,但已经新生,早已不复当初墓园般的景象,院内依然冷清,院外早已戒备森严,离宫的教士守在百花巷里,即便深夜也不离开,百姓根本无法靠近,但教士们看着轮椅里的少年,眼神里满是警惕与厌憎,却无法出手,因为天海家在大周朝的地位太特殊,也因为天海牙儿现在已经是个废人。 用圣后娘娘的话来说,国教中人行事最好故弄玄虚,在国教中人自己看来,那便是要讲道理,要光明正大,他们很难对一个残废的少年主动出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天海牙儿的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约摸三十来岁,身形瘦高,脸色阴沉冷漠,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强大。 细雨里,天海牙儿尖细怨毒的咒骂声不曾断绝,那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紧密的院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教学院的新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陈长生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上,望向雨中的天海牙儿,第一眼便注意到他没有撑伞,那个站在轮椅旁的人也没有替他撑伞。他望向那人,猜到此人应该不是天海牙儿的侍卫,却不知是何来历。 陈长生再次望向轮椅里的天海牙儿,说道:“你应该很清楚,你家中那些长辈要你来国教学院门口叫骂是为什么。” 天海牙儿的脸被雨水打湿,显得更加苍白,神情却还是那般凶蛮嚣张,而且因为陈长生的出现而兴奋起来。 “我当然知道!”少年的声音越发尖利,甚至显得有些凄厉,似哭似笑一般,“我现在已经是个废物,废物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找同情嘛!而且我们之间的事情,那就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是胡闹!难道教宗大人好意思说是我天海家在打压国教学院的院长?”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可是我不明白,你这样来闹有什么用,我可以不理你。” 今时不同往日,在国教学院的院门处,有一名主教带着数十名离宫的教士与护卫,把天海家来的两个人隔绝在外。不要说是坐在轮椅上的天海牙儿,即便是天海胜雪从拥雪关带着骑兵杀回来,也再没有办法像去年那样直接冲到国教学院门口。 天海牙儿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细碎的白牙,看上去就像受了伤的幼兽,尖声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见我在骂你家祖宗十八代?” 陈长生又沉默了会儿,说道:“然后呢?我就要骂你家祖宗十八代?我不会做的。” 天海家的祖宗就是圣后娘娘的祖宗。 他不会再犯去年相似的错误。 天海牙儿冷笑说道:“我不敢骂落落……殿下,但我却不怕你,我倒想看看,你能忍到何时。” “那你继续骂吧。”说完这句话,陈长生转身向国教学院里走去。 在推开院门之前,听见天海牙儿辱及自己的父母祖辈,他真的很生气,准备不管天海家有什么后手,有什么阴谋,都要把对方教育一顿,但当他真的走出院门,看到轮椅上的残废少年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天海牙儿很残忍冷血,曾经是个很可怕的人,现在他已经残废了,依然很可怕,可怕在于他不知廉耻,没有敬畏,没有追求,而且现在就连野心都没有。现在的他,就是一摊烂泥。陈长生和国教学院如果不想双脚陷进这滩烂泥里,从而被拖慢前进的脚步,那么只能不理会,或者,直接把这滩烂泥用沙石填平。 既然不能直接把天海牙儿杀死,做别的事情都没有意义,那么何必站在院门口听这些。 看着他的背影,天海牙儿怔住了,变得更加愤怒,用尖锐的声音不停咒骂着,各种难听至极的污言秽语不停地喷出来。 陈长生像是听都没有听到,脚步没有变快,也没有变慢,很稳定地向着学院里走去。 教士们看着这幕画面,吃惊之余不够心生佩服,心想果然不愧是教宗大人最看重的晚辈,不愧是最年轻的国教学院院长。 站在轮椅旁的那名男人,看着陈长生的背影,眉梢微微挑起,似乎有些意外,但接着意外便转成了不屑。 和同龄人比起来,陈长生确实要成熟稳重,或者说沉默平静太多,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轩辕破看着更老,但事实上,他只是个十四岁的熊族少年,所以他想不明白陈长生为什么能忍,有些生气问道:“就这样?” 陈长生看着他一眼,说道:“那还能怎样?把他杀了?” 轩辕破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不行啊。” 陈长生说道:“他是天海家的人,除非离宫那边亲自颁下诰旨,不然谁都没办法,再说了,他身边一直跟着人,没看见?” 轩辕破问道:“那个人很强?” 陈长生说道:“聚星境。” 轩辕破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瘦高男子看着不过三十岁上下,居然是个聚星境的强者? “可是,总不能任由天海牙儿就在外面骂吧?”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是的,陈长生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和那件事情比起来,天海家令人厌恶的手段以及隐藏在幕后的恶意,都不重要。以前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当然就是修行,但现在除了修行,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磨砺剑心的过程里,通往剑意海洋的彼岸,找到那座黑色石碑,确认那里是不是通往周园的通道,如果是,他想再进周园看看。 神识落在那座黑色石碑的虚影上,瞬间被里面蕴藏着的恐怖的、隐然绝非这个世界能够拥有的能量,直接震碎成万千细缕,化为虚无。藏书楼里骤然卷起一阵风,气息从他的身体里喷溅而出,带起衣袂,也拂起了书架上很少的尘埃。 他连续做了三次尝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脸色苍白的仿佛肖张脸上那张白纸一样,他再也承受不住识海的震荡与那道雄浑力量的反噬,推开藏书楼的门,直接奔到湖畔的青草地上,捂着胸口便开始呕吐,看着很是凄惨。 轩辕破正在砸树,看着这幕画面很是吃惊,走上前来扶着他,看着草地上的水渍担心说道:“幸亏还没吃早饭,不然就太恶心了。” 陈长生很注重一日三餐,今晨因为心急没有吃早饭,中饭和晚饭总是要吃的,只是却有些吃不下去。 他的胸腹间一片烦恶,难受至极,吃什么都没味道。 “这盘水煮花菜……你是不是忘了放盐?” 轩辕破很委屈,心想整个国教学院就自己一个人做饭,结果你还挑三拣四,而且还挑拣的毫无道理,恼火地叫了起来。 “你自己说做菜要少放油盐!” 陈长生捧着饭碗,虚弱说道:“晚上……做些有味道的菜。” 轩辕破看着他,心想这大概是真病了,不然怎么可能从这个家伙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问道:“要不要请殿下过来看看?” 陈长生摇了摇头。落落毕竟是妖族公主,身份太过敏感,他不希望她参与到朝廷与国教之间的对峙中来。 …… …… 第二天清晨没有下雨,于是暮春又变回了初夏,五六月间的京都天气总是这样难以捉摸与定义。天海牙儿也是一个很难定义的人,他曾经冷血嗜杀残忍,仗着天海家的家势与自己的修行天赋无恶不作,后来被落落打成残废后,消失了整整大半年时间,当他再一次出现在京都民众视线里时,竟表现出了很罕见的耐心与毅力,虽然他做的事情,看起来与这两个词真的没什么关系。 轮椅碾压着青石板,来到国教学院门口,残废的少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在教士们异样的眼光注视下,开始继续骂人。 昨天他已经骂了一天,看来今天的国教学院依然要笼罩在那些污言秽语之中。 只不过和昨天不同,今天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京都民众。 民众无法走进百花巷深处,被教士与前来维持治安的羽林军士兵拦在外面,却能把天海牙儿的辱骂声听得清清楚楚。 天海牙儿的辱骂其实没有什么新意,不过是问候陈长生的长辈,尤其是他的女性家人。 “陈长生,我操你妈的。” “陈长生,我要弄死你的女儿。”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巷外的民众们议论纷纷,纷纷摇头,摇头不语,虽则不喜,但没有谁敢说些什么。 那个瘦高个的男子依然站在轮椅畔,看着紧闭的国教学院院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淡淡嘲讽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陈长生的怯懦,又似乎有别的意思。 “真的不管吗?就算不告诉殿下,也应该请教枢处出面处理一下。” 轩辕破听着院外传来的天海牙儿的辱骂声,脸涨的通红,看着陈长生说道。 陈长生说道:“当初国教学院的院门被天海胜雪派人撞烂,最后是谁修的?” 轩辕破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再等些天。”陈长生微顿,说道:“……再等三天。” 说完后,他看了眼院外有些黯淡的天光,发现今天是阴天。 一旦不去理会,日子还是要照常过,时间的流速不会像日不落草原那样发生变化,一天时间很正常地过去了。 天海牙儿堵着国教学院的院门骂了整整两天,离宫和教枢处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天书陵那边却来了消息,再过三天,某人就会出来了。 …… …… 第432章 野渡无人,陵自开 第三天清晨,天海牙儿和那个瘦高男子准时来到国教学院门口,看热闹的京都民众已经到了不少。 前两天陈长生的神识消耗过剧,依然没能打开剑意海洋对岸的那座黑色石碑,今天他准备暂时停一天。 他坐到藏书楼里开始读书学习。 忽然起了一阵风,然后落了雨。风声雨声读书声,还有墙外的骂声,此起彼伏,互不相扰。 陈长生能够做到万物不乱心神,别的人做不到。京都民众对天海家的印象本就极糟糕,对恶名早显的天海牙儿更是没有任何好感,当时间来到正午,淋着雨的民众发现天海牙儿的骂人毫无新意,再次转回最初时,人终于暴出了第一声喝倒彩,嘲笑声也随之而起。 天海牙儿坐在轮椅里,脸色愈发苍白,眼神愈发暴戾,抬起了右手。于是,人群与天海家的随从发生了冲突,离宫教士与羽林军赶过去的稍晚了两步,便有两名普通百姓受了伤,也有一名天海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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