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了极致处,然而最终却发现,等待自己的还是意外。 那是因为他们能算剑路、能算天时地理、却无法算透人心,算不到对方在想什么。 陈长生算了七天七夜,却没有算到……徐有容居然能够提前算到他最后会以剑意撼斋剑,从而破她的大光明剑,继而借势而前,最最关键之处在于,他没有算到徐有容从开始到最后都留着手,对他没有一丝杀意,甚至连伤他的心思都不强,所以他把撼动斋剑的距离算错了——斋剑刺伤了他的左肩,实际上是被他自己所伤。 这场奈何桥之战,陈长生只想求个平局,却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输。同样,徐有容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因为她知道他是谁,但他不知道她是她,那么他没有任何道理回护她。 她以为他想赢,那么最后必然会操控斋剑,来破她的大光明剑——在周陵前,她看过类似的画面,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他试图抢夺斋剑的时候,她会借势掌控所有的局面,最后当场洛河两岸无数人面前宣布,此战是和局。然而,她却没想到陈长生没有抢夺斋剑反攻的意思,只是在防守。包括最后无垢剑的走势,也是如此。 总之,他们想起了一处去,却没有想到一处。 无数次的推演与计算彼此相遇之后,便变成了想不到。 徐有容没有想到的更多,因为她确认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位初见姑娘,所以她错的更多。 错就错在,她还是没有完全认识清楚这个叫陈长生的少年。 他似乎比她在周园里认识的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那个人似乎还要更加好。 这很好。 她输的很甘心。 “我输了。” 如果一定要分出生死,这场对战当然还可以继续,她的伤比陈长生要轻,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出,但这不是生死战,这是论剑,现在两把剑都在陈长生的手里,所以她认为自己输了。 没有任何相让,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陈长生没有办法平静,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而当他听到徐有容的声音后,更加无法平静。 这个声音很悦耳,是清涧里的水,是秋枫上的露。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他望向徐有容,目光却依然被那层白纱隔绝在外。 但他依然盯着白纱在看着,看的越来越认真,越来越紧张。 纵使风雪再起,残留的剑意嗤嗤微响,都斩不断他的视线。 他的身体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发紧:“你……你……再说一遍?” …… …… 第521章 理还乱 这是奈何桥之战开始之后,二人第一次开口说话。 也是“陈长生”和“徐有容”的第一次交谈。 徐有容说我输了。 陈长生说你再说一遍。 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唐三十六,那么这句话毫无疑问就是极具杀伤力的嘲讽。徐有容肯定会直接用天凤真血把这座桥烧了。但她知道陈长生的性情为人,知道他猜到了些么,有些紧张,所以并不生气,微笑不语。 白纱遮着容颜,也看不到笑颜,只能隐隐感觉得到空气中流淌着的意味。 便在这时,风雪微作,徐有容帷帽边缘垂落的白纱被拂了起来。 这场对战里剑意纵横,尤其是大光明剑威力极其可怕,她的衣裙与帷帽有真元相护,白纱却无法幸免。 飘拂起的白纱,断裂开来,缓缓落到了地面上。 白纱的不幸,是陈长生的幸运。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眉眼如画,肌肤吹弹可破,胜雪三分。 她真的很美,美到足以夺去三军士气,天地光明。 但这张脸对陈长生来说是陌生的。 正当他觉得遗憾袭来之时,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美丽至极的凤眼,眼里有无数星辉,仿佛正在燃烧,明丽刺眼。 但他把眼睛睁得极大,盯着她的眼睛,一直看到了最深处。 那里没有星辰,没有光明,没有神圣,没有责任,只有空山新雨后。 这时候,这双动人的眼睛里还有很多话,还有很多笑意。 陈长生当然认识这双眼睛,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双眼睛,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无法与这双眼睛对视,直至此时此刻,直至奈何桥头雨雪一战后的片刻宁静,微风拂落了他的对手脸上蒙着的白纱…… 前段时间,坐在周陵里,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悲伤如潮水一般涌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书上写的如遭雷击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一种真实的情形。 略有些黯淡的雪空里,仿佛生出一道无形的闪电,直接劈中了他。 他的身体僵硬无比,无法言语,握着剑柄的双手一片寒冷,身体里却是火热至极。 他极其艰难地把视线从她的眼睛里拔出来,极其笨拙地转身,望向洛水上游那白茫茫一片的天与水。 过了会儿,他再次转身回来,望向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好再次望向洛水上游的无人地带,因为他担心再继续看她,已经有些微微颤拌的双腿会不会直接就软了。 看着他这笨拙滑稽的模样,徐有容眼眸里的笑意越来越浓,掩嘴而笑,眼里开出了一朵花。 她走到桥畔,站到他的身边,向着洛水上游看去,平静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吗?” “你……你先别对我说话,我这时候有些乱。” 陈长生的脸有些红,不是灵犀指的余威,也不是天寒地冻的原因,而是紧张。 他看着洛水,闻着身畔传来的淡淡幽香,便觉得心慌意乱,根本不敢向旁边看一眼。 开战之前,他也很紧张,所以在桥畔看雪入洛水,从动静如一里终于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然而,此时无论他怎么看雪入洛水,都无法平静下来。 徐有容轻轻把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看着他的侧脸,不想让他太窘迫,便敛了笑意平静说道:“先前最后那一剑,你为什么没有按最开始的宿参位直行,而是忽然回剑齐眉?” 论起剑来,陈长生果然稍微平静了些,喃喃说道:“我是猜的。” 苏离传他慧剑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在很多时候,就是要用猜。这个说法听上去有些没道理,但以徐有容的天赋,自然能够明白。她本来不想再取笑他,但听着这话,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你怎么就猜不到我是谁?” 她说的很平静,但仔细听还是有些幽幽的意味。 陈长生这时候已经傻了,低着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徐有容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站在他的身旁,看着雪入洛水。 …… …… 从开战到现在,洛水两岸一直响着滔天的喝彩声与议论声,当烟雪与雨雾相遇,斋剑与无垢剑绽放出最明亮的色彩后,喝彩色与议论声攀至了顶峰,普通的民众们看不懂这场战斗,但奈何桥上炫目的画面,已经足够令他们动容。 这场万众瞩目的对战终于结束了,赞叹与议论还在持续,因为民众们看不出来,究竟是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我看应该是小陈院长,最后圣女不是先退的?” “两个人都受了伤,小陈院长受的伤还重些,凭什么说圣女输了?” “可你没看最后两把剑都落在了小陈院长的手里?” “那又能说明什么?圣女真正强大的手段都还没用,你看到传说中的凤血了吗?” “难道你就能确定小陈院长出了全力?” 河堤前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徐有容承认输在了陈长生的剑下。 洛水两岸经过一段时间的安静,才渐渐消化掉这个事实。 “哎……你们快看桥上!” 无数双目光望向远方的奈何桥,看到了陈长生与徐有容并肩站在那处,似乎还在轻声交谈着什么。片刻后他们不再说话,静静站在那里,任微雪飘落,因为隔得有些远,仿佛他们的身体都靠在了一起。 洛水两岸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变得异常安静,人们看着奈何桥上的这幕画面,有些诧异,先前还在执剑而战,这时候便能并肩站在一处看风景?这是怎么回事? “圣女……这是剑下留情了吧?” 岸边观战的民众里只有极少数人支持陈长生,即便是这些人也沉默了,因为看得出来,这场对战精彩无比,但很明显双方都没有生死相搏,民众们看不懂那些雨雪里的神妙剑招,此时看着桥上的画面,却能感受到其间隐隐淌动的某些意味。 奈何桥上的画面很美,画面里的他们站在一起很融洽,很平静,人们不忍发出声音来打破。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洛水两岸的人群里才渐渐响起很多意味相同的感慨。 “如此一对神仙眷侣,怎么就非得拔剑相向呢?” …… …… 第522章 乱弹琴 相对于洛水两岸的民众,船上的人们更加不解。 战斗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陈长生和徐有容却没有走下奈何桥,而是静静站在桥的那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无论是茅秋雨还是凌海之王这些大人物,甚至是徐世绩,都以为陈长生和徐有容并不相识,而且他们清楚这场奈何桥之战背后隐藏的意味,所以不认为陈长生和徐有容会通过这场论剑生出某些惺惺相惜之感。那么为何战斗刚刚结束,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地站在一起?而且隔得如此之近?他们这时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搞什么?”唐三十六看着雪桥上那二人的背影说道。 莫雨同样如此,再联想起那夜徐有容去国教学院的事情,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问题,微微皱眉。 唐三十六有些恼火说道:“不管是冒充孤独还是模仿绝望,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观众的心情?” 苏墨虞在旁问道:“什么心情?” 唐三十六指着奈何桥上的陈长生与徐有容,说道:“刚刚打了这么激烈的一场架,明明都受了伤,这时候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赏雪?你不觉得这太……那啥了吗?” 那啥是一句脏话。 洛水两岸和船上的人们心情或者各异,但没有人会像他这时候一样想骂脏话。 因为这时候奈何桥上的画面真的很美。 …… …… 陈长生和徐有容站在桥的那边,背对着洛水上的那艘大船和两岸的数万民众,便仿佛不在这个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长生抬起头来,望向她,说道:“你……” 徐有容没有看他,看着洛水上游,平静说道:“不要说话。” 陈长生有些迟疑,说道:“那我……” 徐有容微微挑眉,说道:“不是说过不要说话?” 陈长生低头,说道:“噢。” 徐有容看着眼前飘落的一片雪花,说道:“不要对别人说我们的事。” 不是说不要说话吗?陈长生只敢在心里想了想,又想着她的要求,有些不解。 “呃?” 徐有容忽然问道:“高兴吗?” 陈长生很老实地做出了答复:“嗯。” 徐有容转头望向他,微笑说道:“真傻。” 陈长生挠了挠头,说道:“啊。” “我先走了。”徐有容说道。 陈长生有些意外,着急道:“啊?” 徐有容伸手接过斋剑,向着雪桥那头走去。 陈长生看着渐渐消失在风雪里的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再一次感受到前些天在周陵里感受到的那种感受。 无数情绪仿佛潮水一般袭来。 这一次的潮水里不再有悲伤,复杂至极。 他浑浑噩噩地站在奈何桥上,看着白鹤飞走,忽然又看着那只山鸡般的幼鹏。 在风雪里,那只幼鹏扭首看了他一眼,显得极为嘲弄。 他转头重新望向洛水,靠在栏杆上,低着头。 他没有用手捂脸,也知道自己的脸这时候烫的厉害。 没有用手捂脸,还因为他的手里现在有张小纸条。 这张小纸条是先前徐有容接斋剑的时候,偷偷塞到他手里的。 在青藤六院里,在那些州郡乡野的私塾州学里,窗外春光明媚之时,书桌之间总会有小纸条在不停流动。 那些小纸条仿佛春光一样。 今天风雪交加,当着京都数万民众的面,他也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福绥路的豆花鱼。 今天的黄昏后。 这是陈长生第一次收到这种小纸条。 他回想着看过的那些才子佳人小说和唐三十六平日里的教导,有些不确信地想着,这就是约会的意思吗? 风雪如前,奈何桥渐渐热闹起来。 徐有容认输,然后离开,这场万众瞩目的对战至此终于结束。 且不提这场奈何桥之战会对离宫与朝廷之间的对抗带来怎样的变数,这场战斗必然会被记载在史书上,成为将来教宗与圣女的初次相遇之战,然后无数次的被人提起,比如现在就有很多人想知道这场战斗里的细节。 尤其是唐三十六。 他根本没有理会国教骑兵与羽林军的示意,化作一道烟跑到奈何桥上,看着陈长生气喘吁吁地问道:“到底谁赢了?” 陈长生这时候的精神状态还有些恍惚,听着他的问话,下意识里回答道:“她没输。” “我提醒过你,不要因为她生的好看就手下留情!结果现在好,你手下没留情,却在嘴上玩这套,她没输难道是你输了?”唐三十六恼火道:“徐有容都已经承认自己输了,你还想骗我!” 陈长生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愤怒,心想就算如此,你作为我的朋友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你既然能胜过她,开战前为什么要我去买你输?你到底是啥意思?” 唐三十六想着这件事情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是猪啊!” 陈长生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又想起来很多事情,有些羞愧说道:“是的,我是猪。” 唐三十六怔住了,这才发现他有些问题,看着竟有些失魂落魄。 …… …… 在无数京都民众的注视下与街道两旁的喝彩声里,陈长生等人回到了国教学院。 院墙外的酒楼彩灯高悬,琴声乱响,因为院长的胜利而骄傲喜悦的师生们,正在那处纵情庆祝。 陈长生回到房间里后,却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唐三十六、苏墨虞和轩辕破站在楼下,看着三楼的窗户,脸上满是猜疑的神情。 陈长生最终获得了这场举世瞩目的战斗的胜利,而且胜的很漂亮,没有任何可以被指摘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太多胜利者应该有的情绪?就算他与徐有容的关系有过婚约,情绪或者会有些复杂,但又何至于如此? 在奈何桥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陈长生遇到了什么问题? “让一个有洁癖的人承认自己是头猪……” 唐三十六看着窗户,神情凝重说道:“这件事情看来很不简单。” …… …… 第523章 人约黄昏后 这时,折袖扶着拐从楼里走了出来,看着三人说道:“如果想知道,直接问他就好。” 唐三十六摇头说道:“我问过,他没有说,而且看他那时的反应,只怕打死都不会说。” 轩辕破有些头疼,说道:“依你看来,最有可能发生了什么?” 唐三十六说道:“我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让徐有容赢,所以才让我去买他输,结果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赢了,所以他现在才会表现的这么怪……” 苏墨虞摇头说道:“即便与事前的推演计算有偏差,也不至于如此。” 唐三十六说道:“你不懂,我的意思是说,他很可能拿全部身家买了……自己输。” 场间一片安静,轩辕破过了会儿才想明白,倒吸一口冷气,说道:“那陈长生岂不是在假打?” 折袖见他们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摇了摇头离开,不再理会此事。 苏墨虞无奈说道:“依我看来,陈长生只是道法修为日深,能够胜负不系于怀,你们过虑了。” 轩辕破想了想,摇头说道:“刚才在车里他那一时傻笑一时皱眉的样子可不像。” 唐三十六冷笑说道:“连一头狗熊都能看出来,那他真是有问题。” 便在这时,楼上那扇窗户里忽然传出了一道喊声。 不是遇敌,也不是有蟑螂,而是他在发泄。 “看……如果不是输了这么多钱,何至于痛苦如斯?你们什么时候见他情绪如此波动过?” 唐三十六看着三楼的窗户感慨说道。 然而下一刻,那个房间里传来的喊声变成了哼歌的声音,隐约能够听出来,是首不怎么出名的俚曲。 苏墨虞看着唐三十六说道:“你还觉得他心情不好?” 唐三十六说道:“我说过这不是心情好坏的问题,是情绪起伏的问题。” 苏墨虞想了想,发现唐三十六的话有道理。 在国教学院这几个人里,如果说到控制情绪,当然是斡夫折袖最强,其次便要轮到陈长生。无论是在日常的生活里,还是修行战斗中,陈长生从来没有情绪失控的表现,平静沉稳到远超他的年龄,甚至给人一种久经世事的感觉。 但今天的陈长生很明显有些不一样。 “你们听说过晋贩中举的故事吗?”唐三十六看着三楼的窗户,眯着眼睛说道:“如果我刚才的推测是错的,那么极有可能是他因为赢了徐有容太过狂喜,从而患了失心疯。” 便在这时,三楼的那扇窗户忽然被推开,陈长生探出头,向楼下望来。 唐三十六等人吃了一惊,赶紧低头,嘴里胡乱低声说着什么,装作正在闲聊,以免被他看出异样。 陈长生哪里知道国教学院里的人们正在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喊道:“唐棠,你上来帮我个忙。” …… …… “什么忙?” “你帮我看看,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陈长生指着衣柜里那排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过了一年却依然如新衣般的衣衫,对唐三十六说道:“嗯……也不是太正式的场合,只是不想失礼。” 唐三十六看着衣柜里那十几件素色的衣衫,无奈说道:“你觉得谁能看出这些衣服之间的区别?” 就像当初徐有容夜探国教学院里的感受一样,陈长生的衣服永远是那些样式,那些素色,除了干净没有任何特点。 陈长生心想确实如此,思考片刻后说道:“要不然把你的衣服借我一件?” “魔族的月亮还真跑京都来了?” 唐三十六像听着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有些无法理解说道:“对寻常人来说,离宫的庆功宴当然重要,但现在你进出离宫不要太随便,何至于这么重视?” 陈长生怔了怔,直到此时才想起来,原来今天傍晚在离宫有一场宴会……奈何桥之战举世瞩目,他作为国教学院院长,也是默认的教宗继承人,战胜了代表着天海圣后和南方教派的徐有容,这场庆功宴自然免不了。 “我一会儿有事情要去办……你和苏墨虞代表我去离宫,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向教宗陛下解释两句。” 唐三十六很吃惊,心想什么事情比比这场晚宴更重要,要知道教宗陛下极有可能在这场宴会上顺势宣布一些事情。 “你要去办什么事?” “我真不能告诉你。” 唐三十六不再追问,走到窗边,背着手看着落雪的冬湖,似乎很随意地说道:“学院的车去哪里接你?” 他们两个人太熟了,陈长生很清楚他想做什么,也知道如果自己问,他肯定会说夜寒道冻不好走…… “我不会告诉你地点,你也不要想着跟踪我。” 他看着唐三十六的后背,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吧。” 唐三十六没有转身,问道:“你确认自己能处理妥当?” 陈长生说道:“不清楚,希望能。” 说完这句话,他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平时最常穿的素色长衫换上,看了眼书架上的竹蜻蜓,走出了房门。 唐三十六站在窗边,看着他走出小楼,走进湖畔的冬林,过了会儿,看着他越来院墙,就此消失不见,忍不住微微皱眉,心想如此小心谨慎,行踪如此隐秘,你究竟是要去办什么事? 走过寒冷的冬林,越过承雪的院墙,压低笠帽,汇入街上的人群,向着雪云那面黯淡的日头,没有走多长时间,便来到了西城一条很寻常的巷子里,巷子很短,但地理位置极好,不远处便是离宫,所以有很多食肆酒家。 这条巷子便是纸条上写的福绥路。 陈长生站在巷口,低头看了看身上,确认一切都很妥当,稍微放松了些。 他身上穿的普通衣衫,但洗的很干净,先前在国教学院里,他把自己也洗的很干净。 在奈何桥上,她的指尖在他的眉心留下了一滴血,就如离开周园之后确认过的那样,现在他的血已经没有了味道,连续洗了三遍之后,更没有残着什么味道,他的身上现在只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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