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前说的话?那岂不是说陈长生如果还活着,你们也要当着我的面把他带回离山去?” 梅里砂缓步走回树林里,望着那名离山长老说道:“有这个道理吗?” 那名离山长老没有说话,倒是天道院的新任教谕犹豫中开了口:“大人,如果陈长生真的涉及此事,说不得也要仔细审一审。” “人死了无法再说话,就可以任由你们往他身上泼脏水?先前我好像听到有人这样说过。”梅里砂看着那名天道院的新任教谕,面无表情说道:“至于审……陈长生是国教学院的院长,你一个区区教谕有什么资格审他?除了教宗大人,谁有资格审他?” 他看了眼槐树下的折袖,说道:“你们离山的清誉重要,难道我国教的声誉就不重要?这个狼族少年事涉我国教声誉,我要把他带回京都,谁有意见?” 朱洛说道:“我没有意见。” 既然他都没有意见,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有意见,包括明明很有意见的那些南方修行者以及离山长老。梅里砂看着那名离山长老冷漠说道:“离山如果有意见,让你们掌门来说,或者让苏离来说。” 那名离山长老再也无法隐忍,愤愤然说道:“死的是我离山弟子!” “死人就了不起?难道因为他死了,这件事情就不是错漏百出,乱七八糟?”梅里砂的声音更加寒冷:“而且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教宗大人的心情也即将很不好,整个国教的心情都将不好,因为陈长生死了,国教学院的院长陈长生死了!” 老人家看着树林外的那片天空,怅然说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重要?就算神国七律都死光了,难道还能比这更令人悲痛?” …… …… 陈长生能够想到,汉秋城外的人们,肯定会以为他已经死了,因为他没有通过周园之门离开,而是以一种异常神奇的方法,直接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雪原上。他也能够想到,很多人在知道自己的死讯后肯定会有很多不同的反应,有些人应该会很高兴,有些人应该觉得如释重负,还有些人肯定会觉得非常悲伤难过。 那些人都是真正爱护他的人,比如落落、唐三十六、轩辕破、金长史,莫雨或者也会有些遗憾吧,他甚至觉得,苟寒食、关飞白这些离山剑宗的弟子,也是这些人的一员,更不要说国教里的那些长辈们,还有那位秀灵族的姑娘。 他不想让这些人难过悲伤焦急,所以他很着急,他急着赶紧回到人类世界,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尽快传回京都,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还活着。可惜的是,魔域雪原距离人类世界太过遥远,而苏离前辈……真的有些重。 他们逃离魔域雪原的过程其实很顺利。 真正的剑道大家,必然有大智慧,无论在任何方面,比如厨艺、茶艺,因为万道皆有相通之处,逃亡可以说是撤退,本就是兵法里的一部分,苏离也很擅长。 他斩破天空的那一剑,很有讲究。 那一剑斩开了数百里剑道,直接向南,极符剑道真义——最直者最近,最近则最快,而谁能想到,这一剑真正落下的地方,实在是在偏西南的某片雪岭里。 黑袍隐约察觉到了些,但当魔族大军改变即定策略,由东西两面合围那片雪岭之时,温泉畔只剩下了些许血迹,还有一朵被摘下的茉莉花。 那时候,苏离已经来到了四百里外的一片冰川里。 当然,他是在陈长生的身上。 陈长生被龙血洗过的身躯,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提供着强大的力量,足以施展出来惊人的速度,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出四百里地,实在有些惊人。即便是苏离都觉得有些吃惊,只是迎面而来的风雪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每每当他想要称赞陈长生几句的时候,出口时都变成了恼火的斥责。 没有在冰川里做片刻停留,陈长生继续顺着冰缝向南方狂奔,觉得有些渴了,把手刺进身边的冰岩里,淡蓝而美丽的冰块上出现两道清晰的痕迹,冰屑四飞。他把冰块塞进嘴里,觉得因为奔跑而滚烫的身体稍微变得凉快了些,好生舒服。 跑过冰川与雪原,翻过雪岭与大山,陈长生背着苏离狂奔不停,渴了就嚼些冰雪,饿了就……忍着,昼夜不眠,直至某一天,终于看到一座人类的城市出现在远方。 万里魔域雪原,就这样被他横穿而过。 他再也撑不住了,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 …… 第359章 注视着夜色的雄狮以及它的跟班 陈长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雪地里,而天已经快要黑了,昏暗的光线从西方洒落过来,照亮了远方那座低矮的城,也照亮了苏离身上裹着的那块破布。 那块破布是逃亡途中,他在一处废弃的猎户部落里找到的,边角早已破烂,此时被暮色照着,仿佛要燃烧起来。苏离盘膝坐在雪地里,低着头,破布罩着头,看着有些像黑袍。陈长生问道:“我躺在雪地里,前辈……您也不管管?” 狂奔不止,终于穿过了漫漫万里雪原,远离了魔族的威胁,可以想象陈长生为此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与代价,疲惫到了什么程度,在看到人类城市的第一眼,就直接倒地难起,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苏离也没想着帮帮他,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苏离的声音从破布里透出来,显得那样理直气壮:“我要能搬得动你,还需要你背着我到处走?再说了,你倒地不起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姿式?不要忘记,我在你的背上,你这么叭叽一下倒了,我被压得有多惨,你知道吗?” 陈长生很无奈,一路逃亡里他偶尔也会与这位前辈说些话,早已确认,本就不擅言辞的自己,不可能在言谈上占得任何便宜,哪怕明明是自己占着道理。他撑着酸痛的身体慢慢地从雪地里爬起来,走到苏离身前把他重新背起,向着远方继续前进。 走到那座人类城市之前的时候,天色已然尽黑,好在城墙上燃着很多火把,照亮了城前的地面,才让已经疲惫不堪的他,没有因为路上的冰棱而摔倒。 这是一座非常简陋、却又极坚固的小城,更准确来说,这是大周西北军最前端的一座军寨。军寨没有宵禁的说法,但进入军寨的他们,要接受更仔细地搜身与检验,要知道除了那些最胆大的冒险者,这里很少会有平民出现。 被搜身的时候,陈长生很担心苏离会生气,一直紧张地望着那边,没有想到,在整个过程里,苏离都表现的极为老实,就像一个真正的病人般。 军塞里的士卒开始例行盘问,陈长生拿不出来任何通关文件,也没有路引,正准备表明自己身份,让军方派人来接自己的时候,忽然看到苏离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被罩在破布里的那双眼睛里露出不容抗拒的坚定。 苏离不知道从身上何处取出了两套通关文书,两套很完美,完全挑不出任何问题的通关文书,这里说的完美,包括文书的破旧程度,总之无可挑剔。士卒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一番二人,听着苏离的回答,挥挥手示意二人进去,同时还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项。 军寨里唯一可以供平民居住的是一家车店,没有任何意外的是大通铺,但今夜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冷漠而吝啬的车店老板,自然不会把炕烧的太热,就连热水都没有,于是陈长生和苏离两个人卷在酸臭的被褥里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 陈长生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满是油污的屋顶,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比如这家大车店可能是以前的灶房改造的,那个被车店老板骂了一顿的店小二看着好可怜,然后听到苏离的叹气声,好奇问道:“前辈,你随身准备着各种文书,先前接受盘问时也极熟练,应该很有在外生活的经验,怎么还会睡不着呢?” 世人皆知离山小师叔苏离最好云游四海,很少回离山,要说起旅途上的经验,按道理来说,确实应该没有谁比他更丰富。 苏离恼火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谁?怎么可能住过这么糟烂的地方。” 陈长生心想,先前如果报出你的姓名,这时候二人肯定不会在大车店里睡冷炕,不要说军寨里的将领,就连南边的将军府都得马上派人来接。一念及此,那个始终在他心头盘桓不去的疑问,终于被他问了出来:“前辈,为什么我们不能表明身份?” 苏离说道:“你知道我最出名的是什么?为什么整个大陆都怕我?” 陈长生心想自己从小在西宁镇乡下长大,道藏读的虽多,对世间事了解却极少,只知道你境界极高,剑道极强,为什么不是敬却是怕? 苏离的声音从冰冷的被褥里渗出来,显得更加寒冷:“因为我杀的魔族多,杀的人更多,除了当年的周独夫,大概再没有谁比我杀的人更多了。” 陈长生无语,心想前辈又习惯性地开始自恋炫耀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岂不是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屠夫,离山剑宗怎么没把你逐出山门? 仿佛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苏离的话再次响了起来:“我在离山辈份最高,最强,所以我最大,戒律堂和那些山上的家伙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但他们敢对我如何?” 陈长生怔住了。 苏离没有继续介绍自己的杀人伟业,说道:“我杀人自然有我的道理,斩草除根,抄家灭族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我是从来不会做的,所以这便带来了一些麻烦,那就是我杀的人越多,仇家也就越多,直到现在,我都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仇家。” 陈长生身体微僵,心想不会是真的吧?那你怎么还活到了现在? “很少有人敢来找我报仇,因为我太强。当然,也有些被仇恨冲昏头脑,连生死都不在乎的家伙,总想着要杀我。” 说到这些事情,苏离的心情明显很糟糕,恼火说道:“我清晨起床的时候,他们来杀,我睡觉的时候,他们来杀,无时无刻都想杀死,一波一波又一波,我就不明白,那些家伙的水准糟糕到那种程度,怎么杀都杀不死我,还总要来找我做什么,他们就不嫌烦吗?他们不嫌烦,我也会嫌烦的好不好。” 陈长生更加无语,心想置生死于度外,那些人也要杀你,那必然是与你有真正的血海深仇,你竟然会说对方是被仇恨冲昏头脑,而且只是嫌烦? 苏离继续说道:“所以我很少会留在离山,在大陆游历的时候,从来也不会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你不想半夜被人用法器喊醒上茅厕的话,你最好也这样做。” 陈长生心想,今夜的情形应该与往常不一样才是。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再次响起苏离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那般骄傲或烦躁,而显得很沉稳,很认真。 “那些想我死的人,就像一群土狗,他们不敢对我动手,甚至就连远吠都不敢,只敢远远地潜伏在夜色里,等着我疲惫,等着我老,等着我受伤。” 陈长生看着屋顶,仿佛看到了夜色里的草原,一只雄狮注视着四野,在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它的敌人,如果雄狮老去,那些敌人便会冲上前来,把它撕成碎片。 “我懂了。”他说道。 苏离说道:“懂了就好。” 清晨时分,大概五时,陈长生睁眼起床,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有些憔悴,但要比在雪原上逃亡时好了很多,只是精神却比逃亡的时候更加紧绷。 因为苏夜昨夜的那番话,他总觉得这家大车店甚至整个军寨都充满着危险,天光暗淡的街道与微显温暖的灶房里,随时可能出现一道带来死亡的剑影。 苏离这种层级的强者,他的敌人或者说仇人必然也都极为可怕,陈长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只希望能够提前看破对方的行藏,做好战斗的准备。他也知道自己有可能过于敏感,但干系到生死的事情,他向来以为再如何敏感小心都不为过。 粥稀无香,馒头硬的像石头,坐在桌旁吃早餐,他默默地注视着四周的一切,不像个游客,更像个保镖,苏离却很自然,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陈长生默然想着,那名冷漠吝啬的店老板还算正常,昨夜被他痛骂的店小二倒有些问题,在生存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如此热心的店小二?——昨夜住店时,那名店小二主动问他们要不要热水,结果被老板骂了一通。 便在这时,不知为何店老板又开始骂那名店小二,各种污言秽语,难以入耳,苏离不停地喝着粥,不时挑眉,仿佛把这番吵骂当作了小菜送饭。 吵完之后便是打,那店小二看着极老实,再如何被骂被打也没有血性,只是抱着头在店里到处跑,陈长生却越发警惕起来。 那名店小二跑到了他们的桌子旁。 陈长生毫不犹豫抽出了短剑。 那名店小二没有看见,仿佛要向他的剑上撞过来。 如果他收剑,或者偏偏剑,那名店小二都会趁势欺近身。 按道理来说,一名住店客人,看着昨夜对自己很殷勤的店小二要撞到锋利的剑尖上,哪怕本能里,也会偏一偏,让一让。 陈长生呼吸微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收剑? 如果这是一名真的店小二,那么他就是在滥杀无辜。 如果这是一名假的店小二,他就是在自寻死路,还要连累苏离前辈。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于是,苏离替他做出了选择。 苏离拿着手里的筷子,在他的上臂某处轻轻刺了一下。 这一下没有任何力量,也没有蕴藏任何真元,亦无剑意。 陈长生的剑却闪电般地刺了出去。 这一剑没有刺中那名店小二,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剑便偏了偏。 他的剑刺进追打店小二过来的店老板小腹里。 噗哧一声。 短剑深深刺入,直至没柄。 店老板就这样死了。 …… …… 第360章 全职教育(一) 鲜血顺着剑身回淌,被剑锷挡住,没有流到陈长生的手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还是能够感觉到血的温度,甚至觉得手有些湿湿粘粘的,很不舒服,然后他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杀人。从西宁镇去到京都,参加青藤宴、大朝试,对战,然后再入周园,他进行过很多场战斗,但除了死在周陵前的那对魔将夫妇,没有谁死在他的剑下,如此说来,这名店老板是他杀死的第一个人。 店老板在他的身前缓缓倒下,圆睁的双眼里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情绪,脸上早已看不到刻薄的模样,只有一片死灰。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把短剑从他的腹中抽了出来,然后再次沉默了会儿,望向苏离,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问——怎么看这名店老板都不像一名杀手,相反,那个店小二倒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为什么前辈您要借我的剑杀死他? 他没有像那些热情热血的少年一样,误会苏离是在滥杀无辜,尽量保持着冷静,没有提前做出判断,而这就是最好的判断,所以苏离很满意,说道:“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杀他的理由,我很难用简单的话来解释。” 陈长生说道:“他的身上没有杀气,也没有修行者的真元波动。” 苏离把手里的粥碗搁到桌上,拿筷子指着血泊里的店老板尸体,说道:“在军寨这种地方开大车店,店老板怎么可能一点杀气都没有?” 陈长生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确实是个疑点。 苏离说道:“而且他太像一个大车店老板,刻薄,易怒……可事实上,这种像只是符合大车店老板在民众心目中的印象,真正的大车店老板,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厮守着这么一间破店,可以冷漠,必然麻木,哪里会有这么多心情去教训自家的店小二?” 陈长生觉得他这番话是在教导自己,所以听得很认真。 苏离拿筷子指着店老板尸体,继续说道:“当然,这些都只是疑点,并不是证据,证据在于,他的身上没有真元波动,但有气息。” 陈长生低头,在店老板的身上翻拣片刻,找到了一个做成玉佩模样的法器,这法器可以用来敛没真元波动。 “这个没办法教你,等你修行到我这种境界,自然能够感知到这种气息。”苏离说完这句话,端起粥碗,继续没有结束的早餐,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似乎对大车店提供的咸菜很是满意。 “我本来以为是店小二,因为他昨天晚上对我们太过热情,而且他的手……”陈长生望向那名站在桌前的店小二,视线落在他的右手虎口处,那里有一圈很明显的老茧,可能是长期握剑的迹象。那名店小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明显已经吓傻了。 苏离一面吃粥,一面随意说道:“虎口处的老茧,除了握剑,也可以是握刀,菜刀也是刀。” 菜刀和剑虽然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事物,但菜刀把和剑柄,真的没有什么区别,陈长生低头看着手里那把染着血的短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因为他忽然很后怕。刚才如果不是苏离拿筷子戳了他一下,或者他真的会把手里的剑刺进店小二的身体里,那意味着他杀死了一名无辜的人。 如果杀错人了,那怎么办?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杀错了便是错了,再也无法纠正弥补,这是他很难接受的事实。 “杀人啦!杀人啦!” 这时候,那名店小二仿佛才醒过神来,看着倒在血泊里店老板尸体,发出一声极为惊恐地尖叫,向店外冲去,却因为恐惧慌乱,被店老板的尸体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到地上。他顾不得疼痛,手忙脚乱地试图爬起,却又被地上粘滑的血弄的东倒西歪,看着极为狼狈可怜。 陈长生有些抱歉,上前准备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便在这时,苏离终于用完了早餐,满意地擦了擦嘴,把空了的粥碗再次搁到桌上,然后把手里的筷子扔了出去,显得很潇洒,很纨绔,只是他的筷子看似很随意地扔出,却正好砸在了陈长生的肋部某处。 一道很微弱却很巧妙的力量,进入了陈长生的身体,控制了他的动作,让他微微侧身,同时右手闪电般向前伸出。 那把染着血的短剑,还握在他的右手里。 噗哧一声,锋利的短剑轻而易举地破开一道看似坚固的软甲,深深地捅进了那名店小二的胸口,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店小二满脸震惊,喉头嗬嗬作响,唇角溢出鲜血,缓缓向前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这一次陈长生是真的愣住了,脸色瞬间苍白。 此时,短剑还深深插在店小二的胸口里,被他握在手里,他仿佛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剑锋穿过的那颗心脏从缓慢地跳动直至完全安静的整个过程。 他有些不安地望向苏离,如果苏离这时候无法给出足够的证明,至少要比那名店老板更有力的证明,那么他很难接受现在发生的一切,好吧,既然需要有力的证明,那么便自己寻找。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把尸体翻了过来,当看到店小二手里那把明显淬着剧毒的小弩时,终于松了口气。 “前辈您……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看着苏离的目光不再有不安,而是充满了佩服。 苏离说道:“你没有听到店老板一直在骂店小二什么?” 陈长生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店老板和店小二的动作细节之中,没有注意这些内容。 “店老板骂的很精彩,很有内容,我指的是具体内容,比如店小二好吃懒做……这证明什么,证明他们是真正认识的。”苏离站起身来,看着桌前那两具尸体说道:“或者有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谁知道呢。反正我只知道,一个杀手的伙伴,肯定也是杀手。” 陈长生再次生出佩服的情绪,心想果然细节才能决定成败,经验高于一切,只是这些终究是有猜测的成分……如果杀错了怎么办? “杀错了?那就错了呗,还能怎么办?” 苏离面无表情说道,然后张开双臂,说道:“等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 陈长生醒过神来,问道:“这就走了?” 苏离没好气道:“难道还等着军寨里的士兵来抓?” 陈长生不敢再说什么,趁着大车店里的血案还没能惊动军寨里的人们,背着苏离在风雪中离开,向着南方而去。 …… …… 在军寨东南面的一片黑柳林里,二人停下暂作歇息。 陈长生其实很不解,既然那些想要杀死苏离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踪迹,那为何还要隐藏身份,还不如直接和大周军方联系,从而获得保护。 苏离说道:“那两个家伙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杀手,甚至都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恰好在这个区域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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