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惊。整个京都,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会来魏府,相信这时候很多人正在向这边赶过来,为何肖张会提前在这里等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脸惊讶问道。 同时,那把锋寒至极、无垢亦无霜的短剑,已经刺破了衣袖以及三人之间讶色,来到了魏侍郎的咽喉之前。 肖张脸上覆着白纸,自然没有表情,但所有看到这张白纸的人,仿佛都看到了不屑。 这份不屑自然是针对陈长生的剑,如同无声的怪笑,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杀人? 铁枪破飞雪而起,振衣连袂而动,破寒意,而要开天地。 只需动念,锋寒无比的铁枪之尖,便要与陈长生的剑相遇。 陈长生的天赋再如何了得,哪怕在国教学院里胜了林老公公,今日剑与枪正面相遇,又如何是肖张的对手? 下一刻,肖张的铁枪便会破了陈长生的剑。 他会站在魏侍郎的身前。 京都初雪这天的第一场刺杀,便会无疾而终。 哪怕到了这一刻,看起来,似乎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终究会有意外。 比如今日。 肖张脸上的白纸哗哗作响,那份不宣诸口的嘲弄与不屑消失无踪。 无声的怪笑变成了真实的怪叫,响彻整座周府,撕裂了雪空。 铁枪的痕迹发生了极微妙的偏差。 没能刺中那把剑。 寒剑破空而去,带起了一道鲜血。 鲜血冲入飞雪之中,化作一幅美丽的画面。 一个事物破空而起,呜呜乱转,高速旋转,然后落下,溅起几缕冰雪。 那是魏侍郎的头颅,未能闭眼。 肖张霍然抬头,望向前方,面色骤寒,如见深渊。 魏府门口,出现了一位青衣人。 那人双眉微耷,十分愁苦,百分不愿,怀里抱着一把未出鞘的刀。 第699章 闻道有先后 天凉王破,终于在京都现出了身影。 看着门外的青衣人,陈长生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遇到肖张。 世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这句话很老套,也很老套地经常正确。 整座京都,没有一人会想到,王破会来魏府,只有肖张想到了,所以他潜入魏府等着,只是没想到,先等来的却是陈长生。 王破看着微雪里的陈长生,有些意外,然后展颜笑了起来。 随着这一笑,耷拉着的眉向上挑起,仿佛阳光穿透层云,令人心折。 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种不约而同的感觉很好。 陈长生和王破,果然是同道中人,走的道路往往相同,去的地方往往也是同一个地方。 无论是充满死亡阴影的深渊,还是星海之上的神国,是戒备森严的皇宫,还是无人知晓的魏府,其实都无所谓。 王破向陈长生发出邀请:“一道?” “好啊。”陈长生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个邀请,抬步向府外走去,右手轻震,血滴自剑上落入雪中,仿佛梅花。 肖张很是恼怒,看着二人喝道:“喂!” 他手握铁枪,站在风雪之间,自有一股悍然暴烈的气势冲天而起。 然而王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陈长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揖手为礼,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王破的无视以及陈长生的淡然,让肖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叫了起来:“啊呀呀呀!真是气死我了!” 他的叫声很难听,沙哑又有些尖锐,就像是沙漠上已经很多天没能喝到水的乌鸦。 这时候陈长生已经走到魏府外,与王破站在了一起。 听着肖张的怪叫声,王破的眉再次耷拉了下来,带着些无奈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从很年轻的时候,他与肖张、梁王孙、荀梅还有小德这些天才,便经常对战切磋,有时候是在大朝试,有时候是在煮石大会,有时候在周园,有时候在天书陵,有时在拥蓝关,有时在浔阳城,彼此之间虽是对手敌人,但要说熟悉程度,甚至要超过家人。 “我想做什么?当然是和你打一架!” 肖张沉声喝道,脸上的白纸随风雪而起,哗哗作响,很是惊心动魄。 王破却依然平静,甚至有些木讷,完全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很认真地想了一段时间,然后对肖张说道:“你打不过我。” 这是实话,所以更伤人。 肖张暴怒,右手仿佛要把握着的铁枪生生扼断一般。 不等他出手,王破接着说道:“而且我今天有别的事情要做,如果你非要出手,我可能不会留手。” 肖张怒极反笑,哑声说道:“难道过往二十年间你留过手?” 王破说道:“以往即便不留手,也很难当场杀死你,但今天不同。” 肖张喝道:“哪里不同?” 王破说道:“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你会死的。” 肖张气息一滞。 这依然是实话,所以还是很伤人,不好回答。 肖张是真没有想到,陈长生会出现在魏府。 如果是王破,他哪怕不敌,也不会害怕。 如果是陈长生,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把其挑于枪下。 但如果他的对手是王破加陈长生,那么他真没有丝毫胜机,而且真有可能会死。 只不过,这并不符合王破的行事,就像他入京都便消声匿迹一样。 他看着王破喝道:“你居然愿意与人联手?” 王破说道:“我和他在浔阳城里便联过手。而且今天我要做的事情比较重要,不能被你阻拦。” 肖张问道:“你到底要去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只要你走到大街上,所有人都会来杀你。” “我要去杀周通。” 王破的回答很平静,很坦然:“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从王破现身后,陈长生便一直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虽然不比王破和肖张稍弱,但基于对前辈的尊敬,他愿意保持沉默。 肖张没有落下他,问道:“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杀周通?” 陈长生的回答很认真:“就像杀魏侍郎一样,这样才能告诉世人,这样做是错的,让世间这样的人与事出现的少些。” 王破在旁听着很欣慰,说道:“不错,忘恩负义是错,卖主求荣也是错,既然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卖主?天海娘娘可不是什么好人,怎么没见你们来杀。”肖张冷笑道。 王破说道:“因为杀天海我没有把握,所以也就没有勇气。” 肖张说道:“现在你有杀周通的把握?” 王破说道:“是的,因为我的刀更快了。” 肖张厉声喝道:“哪来这么多道理,为了活着,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我们有我们的道理,两相抵触怎么办?我以前没想明白,最近才想清楚。” 王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把你们杀死,那自然就是我们的道理赢了。” 陈长生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肖张沉默了会儿,说道:“听着好像有些道理。” 王破平静说道:“如果你认同这个道理,那么就不要试图留下我们,不然我们真的会杀死你。” 肖张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数十年来无数场对战,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多话。” 王破说道:“因为我想说服你。” 肖张说道:“为什么要说服我?” 王破说道:“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对你出刀。” 数十日前,整个大陆都知道他离开了槐院,来了京都。 从那时至今,他一刀未发。 他的刀意,已经被积蕴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如果肖张此时出枪,必然不是这一刀的对手。 但他没有自信,还能在京都的大街上往前走多远。 …… …… 风雪里,王破与陈长生在街上走着,一前一后。 没有并肩,是因为陈长生坚持,他觉得自己还配不上。 仿佛回到了浔阳城,他们也是一前一后,面对着神圣领域的强者,浑身浴血,至死不休。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是在突围,今天是去杀人。 第700章 术业有专攻 街上飘着雪,水上覆着冰。 初冬的京都,是那般的寂清。 王破和陈长生,沿着洛水行走,街上空旷无人,只有雪不停地落着,仿佛已经落了十年。 在街道两侧的民宅里,在墙后,在洛水里的船上,在桥后,在阴暗的天地里,不知隐藏着多少人。 那些人来自诸州郡,王府,诸部,诸衙,有衙役,有捕快,有清客,有家仆,有英雄,有好汉。 然而,冰面渐被冬日薰软,枯柳轻轻摆荡,依然没有人出手,微雪里两道身影,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因为朝廷里的高手始终没有出现,这些衙役捕快,清客家仆,哪里敢抢先出手? 至于那些以英雄好汉自居的各州强者,又哪里有脸敢向王破和陈长生出手? 当朝礼部侍郎被暗杀,这是很大的罪名,大周朝廷有足够的理由通缉王破,星空之誓也就此结束。 朝廷也有理由要求陈长生和离宫给出交待。 京都已经戒严。 北兵马司胡同外,那个浑身带着铁寒味道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直至此时,朝廷始终没有什么动静,自然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保合塔前,早已整装待发的羽林军,被国教骑兵拦住了,两道如黑潮般的骑兵阵势,随时可能相遇。 城门司前,到处都是青藤五院的教习与师生,徐世绩脸色铁青,却没有办法下令让骑兵向外冲去。 风雪里,王破和陈长生继续行走,偶尔驻足对寒柳雪岸说上几句,就像是真正的游客。 他们到了哪里,他们做了什么,各处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拦截他们? 这些情报,在最短的时间里,聚到了那座曾经落满海棠花、如今只余枯枝的庭院里。 周通坐在太师椅里,大红色的官袍颜色愈发深沉,仿佛真正的血,脸色越发苍白,仿佛真正的雪。 整座京都,现在都在看着洛水畔那两个人。 整个世界,都知道那两个人要来这里杀他。 按道理来说,即便那两个人是王破和陈长生,也没有可能走到北兵马司胡同。 可今天的情形有些诡异。 离宫方面,似乎真的想随陈长生一起发疯。 还有很多人在冷眼旁观,就像看戏。 …… …… 雪花从离宫的檐角之间落下,在黑色的地面上画出一方白色的图案。一位满身贵气的妇人站在白色图案的中间,想着小时候在大西洲皇宫里堆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雪人,想着女儿临行前那委屈的小模样,没有因此而心生软弱,语气反而变得愈发强硬起来。 “按道理来说,我是外人,今天这场戏,在旁看着就好,但如果真的出了事,会影响到北伐。” 教宗看着她说道:“所以牧夫人你来见我?” 这位贵妇姓牧,因为她是大西洲的公主,像教宗陛下还有以前的天海圣后,都习惯称她为牧夫人。 她还有一个更了不起的身份——妖族皇后,真正的圣人。 所以哪怕面对着至高无上的教宗陛下,她也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难道你希望我去见陈长生?” 教宗说道:“或者,你应该去见商。” 牧夫人微微挑眉说道:“现在是他和王破要杀人。” 教宗说道:“总要杀过再说。” 牧夫人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声音微寒说道:“年轻人在胡闹,您何必非要干涉其间?” “谁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而且王破是普通的年轻人吗?不是,陈长生是吗?也不是,他是我的传人,是你女儿的老师。”教宗笑容渐敛,缓声说道:“你应该希望他能够成功。” 牧夫人看着他忽然说道:“妖族从来没有请求过您做任何事。” 教宗苍老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光芒,有些刺眼,有些锋芒。 牧夫人神情不变,说道:“您明白我的意思。” 教宗淡然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我真的不顾大局,周通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已经算是承诺,但牧夫人明显觉得还不够,说道:“那国教骑兵是谁派过去的?” 教宗叹了口气,不再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向宫殿深处走去。 茅秋雨不知何时出现,对着牧夫人极有礼数地伸开手臂,说道:“您请这边走。” …… …… 妖族与大西洲的态度,无法改变教宗陛下的想法,但正如教宗陛下所言,他向来最看重的便是大局。 初雪的京都,离宫替王破和陈长生解决了很多问题,让长街的冷清空旷持续了更长时间,但没有一位国教大人物会出手相助。 那样的话,国教与朝廷便会真正地撕破脸,如牧夫人担忧的那样,影响到日后北伐魔族的大局。 对于眼前的局面,牧夫人不是很满意,因为她不想王破和陈长生的疯狂行为成功,也不想他们死。 现在朝廷早有准备,必然在北兵司胡同埋伏着无数强者,最关键的是,铁树一定会出现。 怎么看,王破和陈长生都必死无疑。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们看着在冷清的长街上,在飘舞的微雪里前行的那两道身影,总能看出一些悲壮的意味。 风萧萧兮洛水寒。 王破和陈长生却没有这种自觉。 他们沿着洛水行走,说些故纸堆里的陈年旧事,比如王之策当年如何,说些最近数年的变化,比如去年奈何桥被船撞了几次。 且行且闲谈,踏雪不寻梅,顾盼不嚣张,只是举步落步,自然调整,渐与天地相合。 然后,就走到了北兵马司胡同。 没有看见如潮水般的骑兵,没有如暴雨般的弩箭。 在清旷的雪街上,他们只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浑身寒意,锋芒隐在衣衫之间,不与微雪同世界,自有出离世俗意。 这是位神圣领域的强者。 “铁树,境界深厚至极,不以妙胜,只以力取,以战力论,八方风雨里可进前三。” 王破对陈长生说道。 当初在浔阳城,他与陈长生联手对战朱洛,没有任何胜机,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今天出现在雪街上的铁树,境界实力与朱洛相仿,年龄更小,气血意志正在全盛之时。 正如王破评论的那样,单以战力论,铁树与别样红以及另外一位老怪物,最是强大。 即便天机老人复生,在这方面也不见得比他更强。 今天他们要面对的,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铁树没有站在街上,而是坐在街边的一张桌旁。 桌旁有几把椅子。 “就此分开吧。” “好。” “我去坐一坐。” “好。” 简单的两句对话结束。 陈长生和王破在街上分开。 王破向街边走去。 陈长生向街头的那座庭院走去。 王破要去那张桌边坐一坐。 坐一坐,就是会一会。 他要会一会铁树。 虽然他是逍遥榜首,年轻一代里无可质疑的第一高手,但和铁树这种传奇强者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可是,谁都不敢说他必然会输。 因为他是王破。 家破人亡,流浪到淡水,行走到天南,他一辈子都在对抗强大的命运。 无论是大周朝廷,还是朱洛这样的强者。 到今天为止,他还没有真正的赢过一场,但他也没有输过。 天凉王破,最擅长以弱敌强。 街尽头那座庭院,曾经开满海棠花,今夜落满了雪。 陈长生向那边走了过去,神情平静,脚步稳定,呼吸吐纳心自在。 他知道,那座庭院里肯定隐藏着很多刺客、杀手、强者,还有位聚星上境的周通大人。 但他毫无惧意,因为他来过这里。 那一次他没能杀死周通,今天一定能。 他有信心,于万军之中,取周通首级。 因为他修的道,学的剑,本来就是万人敌。 只不过除了荒原南归在茶铺里杀人那次之外,他一直没有机会展现给这个世界看过。 国教陈长生,最擅长以寡敌众。 第701章 一座城与一把刀的故事(上) 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在铁树的鬓间,衣上,并未真地接触到,便伴着一阵极轻微的嗤嗤声,被切割成无数碎屑,绽开无数朵小花。 这个男人仿佛是铁做的,比风雪还要更加寒冷,衣衫之下隐藏着无数锋芒,比刀枪还要可怕。 王破走到桌旁,看了他一眼,然后坐下,平静地把铁刀搁到桌上。 他的动作很稳定,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雪落无声。 雪花也落在他的鬓间、衣上,或者滚落,或者轻粘,然后落在刀上,如落下的黄叶般,渐渐覆住鞘,不露半点锋芒的意味。 看着这幕画面,铁树漠然的神情渐渐发生了些变化,不是警惕,不是凝重,而是感慨。 在潭柘庙里,他在满天黄叶里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和此时一样,看到过类似的画面。 他看着现在的王破,眼里却是当年那个走出汶水城的布衣青年的身影。 “我今天可能会说比较多的话。” 他对王破说道。 王破望向风雪那头的庭院,意思很清楚。 铁树神情漠然说道:“陈长生不可能得手,所以我有很长的时间。” 王破的看法不同,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自然不介意多坐会儿。 “前辈请讲。” “当年你离开汶水城的时候,很多人都去看你……” 听到这句话,王破耷拉着的双眉微微挑起,然后落下。 作为天凉郡王家最后一名男丁,他若死了,王家也就真的破了。 太宗皇帝当年那句戏言,便会成真。 所以,他自幼到处躲藏,在梁王府以及某些古道热肠的修道前辈帮助下,很艰难地成长着。 朱阀势力太大,尤其是在他拥有了修道天才的名声之后,面临的局面更加危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老太爷派人把他接进了汶水城。 他在汶水做了数年账房先生,便是唐家在庇护他。 数年之后,他决定离开汶水,唐老太爷也同意了他的决定。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陆。 王破敢离开汶水、脱离唐家的庇护,意味着,在数年的账房生涯之后,他已经成长到有足够的自信——只要朱洛囿于星空之誓无法亲自出手,或者朝廷不动用军队或者大阵仗,便很难杀死他。 所有人都知道,王破现在已经很强,但他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他离开汶水城的那天,很多人都去了城外的官道,包括一些大人物。 人们很清楚,无论是朱阀、绝情宗还是朝廷,都一定会向王破出手,那天的汶水城外,一定会有好一番热闹。 “我也去了。”铁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王破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说道:“没想到。” 按道理来说,他当年只是一个颇有潜质的修道青年天才,无论如何,也很难惊动铁树这样的神圣领域强者。 “因为当年苏离在汶水城见到你后,做过一番点评,别人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自然是知道的。” 铁树说道:“他说,你的刀将来一定会比前人更强。” 听着这话,王破没有说话。 即便是他,面对着这样的赞誉,也只能沉默。 对苏离这样的人来说,用刀的前人,只有一个值得他专门拿出来说,那自然是周独夫。 “所以我以为你那天一定会死。” 铁树看着他继续说道。 这是个听上去没有道理、实际上是理所当然的推论。 连苏离都如此赞美,朝廷和天凉郡里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还允许他继续成长下去? 王破回忆起当年走出汶水城时的画面,双眉渐渐的挑了起来。 不是得意与骄傲或对荣光的怀念,只是时隔多年,依然难忘其时的侵天杀意。 “我看着你一个人一把刀走出了汶水城,就像今天一样。” 铁树继续说道:“很多人死了,你还活着,那时候我们就知道,朱家和朝廷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现在想来,朱洛自己更是清楚,所以才会有浔阳城里的那一场夜雨,才会有天书陵之前的那番遗言交待。” 王破平静说道:“对他的看重,我并不以为是一种光荣。” 铁树说道:“但他终究是朱洛,他临死前唯一的要求,我们这些人总要帮他做到。” 王破目光微垂,落在被浅雪覆盖的铁刀上。 “当然,我看着你一路行来,也很是唏嘘,并不想杀你。” 铁树说道:“但你不该进京,这是自寻死路。” 王破再次想起当年,也有些唏嘘,然后掸了掸衣袖,让雪花飘落。 整理衣袖,自然是为了握刀。 铁树神情漠然问道:“你今天一定要死?” 王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其实我很好奇,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你忽然改变主意。” 一片安静,雪落还是无声。 铁树唏嘘的当年,都是真的。 但他说的话是假的。 从潭柘庙到今天,他想杀王破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过。 王破非常清楚这一点。 但刚才铁树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只要王破肯离开京都,他就不会出手。 是谁让他改变了主意,从杀人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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